5 一個晚上

看完林覺的節目我就準備回後臺,舞臺附近很多人蹲着,我看到好幾個大二的同學,不知道是不是專門來看林覺。

“去通宵的人來報個數兒――”

好不容易回到後臺,聽到有好些人起哄要出去通宵。

之後還得收場地,雖然那大多都是志願者的工作。

“哎!林覺――你可別溜!”

就這一會兒,林覺他們學校一行人就已經比我們這邊的人叫得更大聲,喊林覺的是他樂隊裏的貝斯手,很漂亮的一個姑娘,好像叫孫雪,詞寫得很好。

“我頭疼……”

我一直都在關注他們,聽見他說話忍不住笑了一聲,不想林覺突然朝我這邊望過來了。

他本來就在笑,見我正在看他,笑意一下就擴大了。

然後他走過來,穿越重重人群,耳邊的嘈雜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自己的心跳,一聲又一聲。

我呆呆的看着他走到我身邊,肩上猛地一沉。

“一百去我就去,”他右手勾搭我的肩,林覺身體的熱度比常人高,與我又貼的極近,連他說話時震動的胸腔我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我很少與人親密接觸,更不要說是這個人,一時間有些僵硬。

林覺又看向我的臉,問:“你去嗎?”

笑容是放肆的,言語之間帶上了輕佻的色彩,我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只能盡力放松自己,怕他聽見我雜亂的心跳。

“他肯定去的,”好在有人解救了我的窘境,是趙溫瑩,她笑眯眯的,“部長發話要你去,你去不去?”

這女孩兒對我一挑眉,我們兩人的視線都轉過去,我不着痕跡的擺脫林覺的手,第一次對趙溫瑩有了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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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肯定去。”

“那我也去咯!”

林覺伸了個懶腰,又走去樂隊那邊,鬧成一團。

我長長的舒了口氣。

演出結束後還要收場,外面觀衆席我們可以不管,後臺還是得收一收,之後又來了一群女孩兒堵在後臺要林覺他們樂隊的簽名,一堆人擠來擠去,被我趕到舞臺上面去簽名了。

之後又是跑來跑去的合影。

真正坐上出租車上已經十一點了,我報了個地址,坐了沒幾分鐘,只感覺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今天一整天實在累的夠嗆。

後面那四個精力倒是充沛,

“哎,一百!”

得,現在林覺樂隊裏幾個人還不知道我叫啥名,反正全叫我一百了。

我轉頭,迷迷糊糊的,大晚上什麽也看不清,幹脆又轉向前,哼了一聲。

“說說你認識我們家林覺多久了?”

這話聽着一股調侃的意味,我便沒正經回答,

“你去問你們家林覺吧,他不就坐你旁邊麽!”

後面坐的林覺樂隊的四個人,喊得最起勁兒的貝斯手反而先回去了。

“啧啧,來來來,林覺你說,你什麽時候把手伸到人一百小弟弟褲子裏邊兒的?”

我聽得眼皮一跳,就是玩笑這話也說得有點過了。

“你滾蛋!”

我聽見林覺的聲音,接着又一聲“啪”。

“你竟然打人家……”

他們動靜大了些,出租車司機看了我好幾眼,我只得再次轉過去。

“大爺們,咱能等到酒店裏再撒潑嗎?這還沒開始喝呢!”

下車的時候我看見司機明顯松了口氣。

在酒店門口碰到另一批人,我打電話問了一下,一共開了三個房,我喊了個人下來接我們。

“你們好慢,”下來的是趙溫瑩,“後邊還有人嗎?”

我搖頭,“不知道。”

“先上去吧。”

她晃了晃房卡。

房間在十七層,一打開門就聽見裏面有人怪叫。

“小聲點兒成嗎?有人睡覺!”

“啊,哦哦哦,抱歉……”

安靜了一會兒。

裏面是個套房,有人坐二樓窗戶彈尤克裏裏。

這還睡覺呢!這群人不瘋到一兩點怕是不會消停,林覺他們很快跑到二樓不知道幹什麽去了,我剛跨過地上幾個人,就被人拉住打牌。

“五毛一把五毛一把!”

“來!小賭怡情。”

于是我就坐下來跟他們賭了,然後贏了幾把。

十二點左右的時候,林覺幾個又跑下來了,身邊有人開始玩誰是卧底。

“有沒有人要去酒吧的?”

林覺開始問,順便還給我抛了個媚眼,我想了想,站起來。

跟着去的不少。

趙溫瑩不去,視線老在我身上打轉,我只得對她一笑。

大城市夜生活比較豐富,我們一行人走在街上,馬路來來回回還有車經過,要在我家鄉,這個時候肯定都沒什麽人了。

林覺他們都是會玩的,找的酒吧推門一進去,那音樂就吵得我差點兒聾了。

酒吧中央有個舞臺,上面一個戴面具的性感女郎,身上沒幾塊布。

我們學校的幾個人明顯有點不自在。

林覺走到我身邊,突然吹了聲口哨。

我們找了個不太偏僻的地兒坐下,不知道是誰喊了兩箱啤酒。等到工作人員把酒搬到我們桌邊,我的耳朵終于适應了這裏瘋狂的舞曲。

林覺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我看了他一眼,摸不準這人是不是故意的。

“先喝兩杯啊!”

林覺左邊的人站起來,是之前在出租車上開玩笑的那個人,他開始倒酒,嗓門也挺大,我總算知道了他的名字――張齊。

“你感冒沒好吧?”

我稍稍湊到林覺旁邊問了一句,眼睛卻看着張齊。

“沒好,要不等會兒喝醉了你送我回去?”

我轉頭看他,這家夥笑得狡猾。

“砰”的一聲,一杯酒出現在我們面前,打斷了所有的暧昧。

原來是張齊給我們倆倒酒來了。

我不想喝酒,而且他們這樣灌肯定會醉,所以我跟他們喝了兩杯便作罷,大家互相之間還是學生,不喝倒不會有人逼你喝。

“要不要去KTV?”

坐了沒半小時,我們組織裏就有個人來問我,我一看,怕是我們學校的幾個都準備走了,我搖搖頭。

“不了,我有點暈,等會兒自己回去。”

“那也……行。”

他拍拍我的見,站直了跟他們打聲招呼。

“你們繼續喝,我們準備去唱K!”

“行行行,去吧去吧,我們等會兒說不定還會去找你們。”

“好好。”

十來個人寒暄着走了,本來也是不熟,混在一塊兒總有些尴尬,我笑了笑,林覺這邊明顯呆在這裏更加自在。

“無聊的人走了……”

林覺猛然湊到了我耳邊,我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你不跟他們走?”

他又坐回去了,支着頭,像是什麽都沒發生。

“我不想唱歌。”

林覺聽我這麽說,懶懶的勾唇,

“你也不想喝酒。”

“嗯,”我點頭,那種暈暈乎乎的感覺又上來了,一不留神就把話說出口了,“我想睡覺,你陪不陪我?”

說完一個激靈,把自己給驚醒了,連忙擡頭去看旁邊的人,他臉上閃過一絲迷惑。

“你說什麽?”

太好了,沒聽清。

我松了口氣,只重複了前半句,

“我說我想睡覺!”

不想聲音太大,被張齊聽了去,瞪了我們一眼,

“睡什麽!還沒開始玩兒呢,睡覺?不準睡!”

我與林覺對視了幾秒,突然一齊笑出聲來。

張齊說玩,那就是真的玩,我也來過幾次酒吧,身邊的同伴裏還真沒一個有他這麽吵的。

關鍵是其他幾人也不是省油的燈。

于是我半夢半醒的看他們玩,啤酒一杯一杯的灌,有人跑到舞臺上去發瘋。

後來覺得自己能在這樣震耳欲聾的聲音中打瞌睡,也是一種強大的能力。

果不其然,他們醉了。

最先撲街的是張齊,他喝的最多,醉了之後反倒安靜了,也不玩了,開始喝悶酒,喝着喝着竟然哭了起來。

另一個站起來跳舞脫衣服,還有個睡覺的。

林覺倒一直都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半死不活的樣子,也不知是醉是醒。

反正我兩點多清醒過來看到的就是這麽個場面。

“你們怎麽搞成這樣……”我拍拍昏沉的腦袋,皺眉。

沒人回應我。

“林覺?”

我喊了沙發上的人一聲,舞曲的聲音已經很大,我突然想起來這人在發燒,連忙撲過去摸他的額頭。

燙死人!

我急了,得快點走。

這裏就我一個清醒的,我看着滿桌的酒瓶,總不能把剩下的人全扔在這裏,一眼掃到了□□單。

上面的數字看得我心驚肉跳的,這是付款了還是沒有付款,我可沒有随身帶這麽多錢,也沒有卡。

我看着這些不清醒的人,恨不得一人臉上呼一巴掌。

愣神的時候,手裏的單突然被抽走了,是林覺,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湊在我身邊,有些調皮的眨眨眼,

“放心吧,帳已經結了。”

灼熱的氣息讓我一顫,下一秒他就靠在我的後背上了。

“……林覺?”

我一動不敢動,小心的喊他,沒有回應,擡眼看到那三個醉鬼,咬咬牙,站起來。

好在那三個醉鬼只有那個跳舞的比較不聽話,另外兩個還是拉得住的,兩點多的酒吧門外停了許多出租車,我把他們仨塞進其中一輛,又給趙溫瑩打了個電話,這才扶着林覺進另一輛車。

“林覺,你住哪兒?”

好不容易把他搖醒了,他聲音嗡嗡的,我只得把耳朵湊過去,勉強聽見一個小區名。

我報給司機。

“別吐車上啊!”

那司機撇了我一眼,我連忙表态,

“不會不會。”

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不過好歹一路有驚無險的到了小區。

林覺似乎清醒了一點,或者是條件反射,總之平平安安的走到了自己家。

不過一進門就倒下了。

我連拖帶拽把他送上床,自己找去衛生間随便拿了塊毛巾,打濕了擱在他額頭上。

“你有溫度計嗎?”

他迷迷糊糊的看我,我又重複了一遍,

“溫度計!”

他搖頭,轉眼睡過去了。

我嘆息一聲,沒別的辦法,總不能去随便翻人家的東西,一時間對着這人的睡顏發起呆來。

眉毛、眼睛、鼻梁、唇……那樣英俊的面容。

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在即将觸摸到他時,突然驚醒了。

我真是……

收回手,苦笑一聲,覺得自己真是無可救藥,不過,過了今晚就好了吧,就沒有理由見他了。

我胡思亂想,最後居然趴在床邊睡着了。

睡到早上五六點醒過來,腰酸背痛,林覺還在睡,我去摸他的頭,比昨晚好一點,于是沒叫醒他,自己輕手輕腳的離開,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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