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篇短篇小說,所以全部內容都在這裏了,求支持哦,最近在寫一部同人。

天色微暗,不見月輝。

一道身影拄着一把已然破碎的長劍,支撐着蹒跚在皇宮的長道間。染滿了猩紅的長袍只餘半截,露出裏面一道見骨的傷痕,他随手摘下滿是凹痕的纓盔,向身後慢慢血路扔去。

空蕩的長道內一片回聲,他停了下來。

面前的宮門緊閉着,那作為門紋和皇室地位象征的雄獅看上去依舊威風凜凜,這至少證明了皇上還安全,但是——

他輕皺了皺眉,總覺得氣氛有些怪異。

作為當朝大将軍,他其實已經很久沒有來皇宮了,這倒不是什麽君臣禮隙,也不是什麽功甚過主——畢竟和皇上一同長大的他,若真想做點什麽,這會兒早改朝換代十幾宗了。而皇上,也從不防備他。

到底是什麽時候起……

他摸了摸鼻子,杖着劍站在門口,跟那目色猙獰的雄獅,對視了良久。

或許是從那個會玩詭術的國師出現開始,皇上便再沒有召見過自己。

這個從不涉政只顧沙場的将軍,此刻也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沒有再多想什麽,只是把目光移了開來,緊握了握手裏的劍。

“希望你沒有耍什麽把戲,國師大人。”他推開了門。

皇宮一如既往的富麗堂皇,雕刻在玉柱上的龍紋盤旋而上,龍吟聲隐隐若現,排列在宮道兩側的,無一不是來自西域的珍異花草。

将軍看了看遠處被皇上下令建在地下的寝宮露在地表的高塔。随手撥開擋住前路的一枝綠蘿,将劍入鞘,嘴角微揚,想起了那位君王曾一臉欣喜的站在這裏的樣子,不由失笑。

“皇上的愛好倒總是那麽不凡”。

他一手按着劍鞘,一手撥開一層層葳蕤的枝葉,皇宮裏不準佩劍,他自是知道,不過他身份超然,皇上暗中給他放了不少特權,他甚至至今記得當時那不靠譜的皇上在群臣面前是怎麽說的。

Advertisement

“俞卿不配劍入宮,難不成汝等文臣宦職日後可護朕不成”皇上扶了扶有些前倚的龍冠,氣呼呼道。

“可...皇上...佩劍入宮...是對陛下皇權的一種蔑視,更是對陛下生命的一種威脅啊!還望皇上三思!”一位文官屈身答道,滿頭密汗。

“屁!魅俞他要是想害老...朕...那天下就沒有護着朕的人了!汝離間君臣,妖言惑衆,當斬!侍衛!”皇上氣得面紅耳赤,當即大手一揮,又轉頭看了看這位大将軍。

他那時就持劍站在皇上身側,一語不發。

而在當下皇宮中非同尋常的詭異氣氛下,他卻小心的收起了劍,倒不是怕那些只會耍嘴皮子功夫的文官閑言碎語,只不過是怕無意傷了這些珍異的植物,惹那家夥不開心——記得上次進來無意削去了一片曼陀羅葉後,可是被爆罵了好久。

他可不想再被罰耳朵鼻子上挂着雞蛋殼,站在寝宮門口面壁思過了。

嘴角微微抽了抽,小心的撥開了眼前最後的一杆橫枝,他看到了那座紋滿花草圖案的高塔,于是一邊暗嘆皇上不尋常的愛好,一邊忍着胸口的劇痛,将腰間的劍拔出了幾分。

沒有一個侍衛。□□靜了,這裏可是皇上的寝宮。

他兀自站在寝宮前,眯了眯眼,躊躇了片刻,終是未将劍□□。

跟前一路上未見什麽守衛,他不奇怪,那其實還與他有關。

适逢戰亂,國內正式的軍隊早就在抵抗入侵中被消耗的幾盡殆盡,而敵人的攻勢卻還源源不斷。無奈之下,他一邊死守皇城,一邊長書請兵。

皇上大手一揮,竟是把禁衛軍撥給了他。

他接到兵符時,只是微微一笑,他當然知道皇上什麽意思,多年的默契讓他們無需再多說些什麽——

“随便你怎樣折騰,要是你擋不住戰死沙場了,朕也幹脆皇宮等死算了。”這也許就是彼此間的信任吧。

于是他憑着區區五千禁衛軍,不攻反守,神出鬼沒地奇襲了數次敵軍援軍,阻截了敵人近二十倍倍于己的兵力。

他有些累了。

正欲帶着幾乎無一傷亡的軍隊打道回府,卻又受到皇上的急令——

遠征敵營的軍隊被圍,需要他緊急營救。

那支軍隊的将領,是皇上的親弟弟。

他微微嘆了口氣,心知那是皇上唯一的親人了,皇族的人基本都是戰死沙場的,而皇上又不肯立後宮,若是救不回他弟弟,自己怕是又要見着他那副“老子不當皇上,老子要報仇去”的樣子了。他可不想讓皇族在這一代滅了種。當然要是出于其他原因,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皇令不可違。

但是兵力太少,奇襲尚可,正面作戰......面對數量數十倍于己的敵人,再精銳的部隊也撐不過一個照面。

他輕撫了撫兵符,當即無奈的再上書請兵,他當然知道,國家哪還有軍隊可用若是強征民兵,那成天喊着“你要欺負百姓朕第一個參軍”的皇帝,是瞞不住的。

“還真是個傻皇帝。”他笑着暗嘆道,“不過要救人,你也舍不得我去送死吧”。

他已經想象到皇上坐在龍椅上糾結不已的樣子了。

指尖輕輕叩了叩桌面,魅俞忽而為自己的反将一軍而感到得意。

“皇上,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位身經百戰的棋手。”

誰料第二天真有一支五千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趕到了他營前,甚至還帶來了一份皇上的手谕。

他攤開了那份信條,仔細看了看,不由失笑。

信條中間寫了四個字——“兵貴神速”

後面還畫了一只看起來略有些呆萌的獅子,興許是皇上心情好,随手塗鴉了幾筆。卻毫無皇族的霸氣之感。

他頓時哭笑不得,那從沒上過戰場成天想着街頭火拼的皇上,哪會懂什麽兵貴神速,這會兒想必催他快走呢。于是笑了笑,把那手谕塞進了懷裏。

不過他倒沒顧皇上那的火急火燎的勢頭,出于為将軍的謹慎,他先派人檢閱了一番這幫子“軍隊”到底什麽來頭。

半天後,他一邊罵着皇上不靠譜,一邊慶幸着自己的謹慎,把這五千人全劃去了後勤。

一半是皇宮裏的侍衛,一般是一些商人和皇上看不順眼的那些文官。

“再不濟,做些後勤總是夠的吧”他自我安慰道。

“不過幸好皇上未立後宮,不然怕是能給我湊滿一萬人的軍隊”

他郁悶的暗嘆着,總是發了兵。

而此刻站在寝宮門口的他,不願意再回憶下去了,他看了看胸口致命的傷,無奈的苦笑了聲。

他其實是來告訴皇上,這場戰争的情況的。奈何朝政無人,不得已才來了寝宮。

于是魅俞大将軍,不再顧及寝宮口都沒有侍衛的詭異情況,只當皇上傻傻的把自己最後的保護連同那些普通的守衛,一并丢給自己打仗去了。

他持着劍柄的手,輕輕按開寝宮的門,側身倚過門縫,蓄勢待發的劍随時都能出鞘。

寝宮內顯得有些昏暗,只有幽幽的長明燈在長廊兩側閃爍。

嗅了嗅空氣中燃燒的魚脂味,有些不适應的皺了皺眉,才想起來,自己也很久沒有來過這裏了。

當即臉色微紅,又想起自己往曾私下來訪随口詢問皇上為何不立後宮之事時,皇上的躲避着他的眼神,支支吾吾說着什麽“一生獨一人卿”的樣子,慌忙的搖了搖頭,似是要将這份尴尬甩出去。

不過他可不知道那什麽“一生獨一人卿”什麽意思。

輕車熟路的徑直走向皇上平時休息的卧房,将劍重新按回了劍鞘,扯了扯長袍掩住傷口,站在緊閉着的門口,輕喝一聲:

“鎮國将軍,魅俞到!請見皇上!”

“魅俞快進來吧...咳...”聽着皇上略帶虛弱的聲音,他當即推門而入。

屋內比長廊裏明亮了幾分,顯然是在四角布置了夜明珠的緣故,空氣中彌散着曼陀羅的花香,這倒與皇上平日裏身上那股味道有些相似。

一切似乎再正常不過了。

只是——

他看到皇上床邊,卻是坐了個此時應該在朝廷內穩定大局的人——那位國師。

于是想都沒多想,當即拔劍沖鋒了過去。

“大膽國賊,在此作甚!”他邊沖鋒邊大喝着。

而那個自他推門而入便一直打量着他的國師,卻是不慌不忙地提起取一壺水,潑了過去。

蒼白的面龐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顯得有些病态,嘴唇微微蠕動着,輕吐出兩個字。

“水,禦。”

半空中的水頓時迅速在他面前彙集,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三尺長的屏障。

隔着那道透明的屏障,國師看着僅離自己半寸,卻不能再向前分毫的劍刃,似笑非笑。

“魅俞大将軍,初次見面,在下洛無憂,久仰大名。”

“少廢話,你在這兒幹什麽”魅俞被反震得倒退了幾步,胸口原本被草藥簡易的止了血的傷口,此刻竟又有些撕裂了開來,一陣暴起的疼痛,使他的臉色猙獰了起來,雙手死死地握着劍支撐在地上,才讓自己不至于倒下。

“幹什麽?當然是護衛皇上了,這裏的守衛可都是被将軍大人調走了,皇上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洛無憂冷笑一聲,話音還未落完,卻被魅俞的暴喝打斷。

“住口!”

他一手撐着牆,一手拄着劍,不住的血汩汩地流着,染紅了一片,卻沒有再多說些什麽,雙方一時陷入了寂靜之中,只有皇上不時的輕咳聲在屋內徘徊。

魅俞無聲的撕下了遮掩在身上的長袍,纏在了胸口的傷口處,頓時結實而充滿質感的肌肉暴露在了空氣中。

他咬了咬牙,拂去額頭滲下的汗水,忍着痛,半跪道“陛下,臣已救下親王大人,親王現于太醫處療傷,仍昏迷不醒,臣已盡數全殲敵族,活捉敵寇首領,綁于天玄城內,還望下令處置”

帳內仍寂靜了片刻。

“國師,去把那首領後面的人問出來”皇上聲色間帶了一絲淩然。

“是”洛無憂面無表情的應了聲,從仍半跪着的魅俞身側走過。

待他走出房間後,魅俞才如釋重負的放下了手裏死握着劍。

緊撐着牆壁,站了起來,就看到正扶帳而出的皇上。

“你沒事吧”皇上柔聲問道,或許因為身體未完全康複的緣故,聲音竟有些微顫。

“無...妨...”他擡眸望着趨步走來的身影,或許因太久未見,一時竟失了神。

旋即立刻站直了身子,低着頭彙報道“陛下,全軍覆沒,軍力只餘臣與親王二人。不過城內,百姓尚且安好,戰士們拼死...”話尚未完,卻是被皇上強硬的打斷了。

“你受重傷了。”皇上語調似是平淡道,修長的手指撫過他裸露在外的身軀,劃過棱角分明的肌肉,輕輕停在了那處已将長袍殘布染紅的傷口旁。

轉而令魅俞想不到的是,皇上戳了戳他的傷口處。

頓時,那本已在戰鬥中撕裂開來的傷口,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

“啊”

他不語的咬着唇,極力克制着叫喊的沖動,最後終是抑制不住,在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聲。

“叫的不錯,我喜歡,賜酒。”皇上轉過身去,神經質的大笑着,魅俞有些驚異的欲辯解些什麽,卻因霎時的痛苦動彈不得,幹澀的嗓子終是沒有再發出一點聲音。

他發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皇上端着一杯酒,徑直走了過來。

還未反應過來伸手去接,皇上卻一手托起他的下巴,一手舉起了酒杯,給他灌了下去。

冰冷的液體沒過毫無防備的舌尖,直入喉間,頓時一陣火熱侵襲了下去,讓本是木讷着的魅俞清醒了幾分。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擦拭嘴角溢出的酒液,卻驚異發現自己無力提起手來。

旋即感受到了下軀的一陣熾熱。

“該死的!這他媽是什麽!”魅俞此刻已是面紅耳赤,連怒吼都帶着喘息。

”你要問的話,曼陀羅花葉,綠蘿蕊葉,還有那些西域花的花粉兌了些酒而已。”皇上似笑非笑道,滿臉的赤紅卻已掩飾不住興奮之意。

“當然,你也可以叫它媚藥。反正作用差不多。說起來,為了這一天,朕可是準備了好久”

“陛...下...”魅俞已是無力掙紮,倚在了牆上。

“噓.你的傷很重,不要亂動,讓朕來幫你解解痛”皇上一邊解着龍袍一邊一邊附身在他耳畔輕吟道,“以痛治痛。”

“......”魅俞此刻已經無力再說些什麽,只是靠在牆角,擡眸望着那雙赤紅的,魔龍般的眸子。

皇上看着他這幅樣子,玩味的輕笑了一聲,戲谑道:“當然,如果大将軍表現的好,再賜一杯,也無妨。”

“你!”魅俞乏力地掙紮着。皇上卻不顧他的負隅頑抗,扔開了酒杯,按住了他的手。

“唔”他眼見着那雙眸子咄咄逼近,旋即剛剛被濕潤過的唇上一陣溫熱,一條熾熱的舌趁他□□之際攻了進來,掃過他的每一片領地。

尚未做出什麽動作,感知中下軀的衣物,就被極端粗暴的撕開了——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那個看似孱弱的皇帝,竟然可以有這麽大力氣。

終于,他徹底放棄了抵抗。

感知着自己被扔在了那曾放酒的桌子上,視野一片漆黑,他感受到了來自皇上暴虐的疼痛,他明白,皇上不可能放過他了.

胸口的疼痛确實緩解了幾分,皇上确實厲害。

他在昏厥前想到着。

是夜,皇宮雞犬不寧。

同時,天玄城,大牢。

“弟弟,何苦呢”洛無憂正和那位首領,或者說是他的弟弟,洛無傷,相面坐在大牢口,“為什麽不肯走”

”你真的要放了我嗎?那你回去如何交差”洛無傷望着對面的兄長,皺了皺眉。

“無妨,放了你,我也遠走高飛了”。洛無憂笑了笑,從腰間解下一個酒壺,随手将桌上兩個酒杯抓來,“喝了這杯酒,我們再各走天涯,哈哈哈,這可是皇宮的珍酒,幹了!”

”好!幹了!”洛無傷舉起面前兄長為自己斟滿的酒杯,當即舉頭一幹而盡“小弟先幹為敬!”

放下酒杯,卻見面前的洛無憂,直愣愣的盯着自己。

“怎麽?兄長不喝?”

洛無憂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只是不語。

“該生效了吧。”

“什麽?”洛無傷還未再多說什麽,卻感到了身上一陣燥熱。

方才反應過來的他,當即怒地撲向了洛無憂。

“你!”

“砰”

“權當送你個禮物好了”。洛無憂一邊随手凝起了一道氣牆擋住弟弟的飛撲,一邊解開了華麗的長袍。

“那你他媽的讓我過去啊!”洛無傷一面面紅耳赤的怒吼着,一邊自行撕開了囚衣。

“年輕人,別急嘛。”洛無憂似笑非笑地在他面前一件一件地解開了衣袍。看着他滿身□□難以宣洩的樣子,不緊不慢地撤掉了氣牆。

早已充斥着欲望的洛無傷一把撲了過來。

是夜,天玄城暗流湧動。

偌大的帝國如今已殘破的奄奄一息,昔日的雄獅在狼群般的圍攻後,傷痕累累。

此刻它的帝王正站在皇宮的高塔上,凝望着遠方,身後是半跪着的将軍。

“沒想到,先祖的榮耀還是敗在了朕的手上。”蘇璇輕理了理被風淩亂的皇袍,淡淡道。

“臣......”魅俞聲音略有低沉,“未達天令,罪該萬死!”

“俞卿,”蘇璇緩緩轉過身去,赤紅的眸子中古波不驚,盯着半跪在身前低着頭的将軍,繼續道“江河破碎,複取便是。卿若一去,朕方無依。”

“可......”魅俞擡起頭,湛藍的瞳迎上了蘇璇的目光,“當今國力盡失,天下百姓尚且不知邊境無安,若為時一長,天下必亂。”

“這些朕又怎不知,”蘇璇微微錯開與魅俞的對視,赤色的瞳顯得有些渙散,“不過這些都不是一個将軍該擔心的,話說回來,昨晚朕的療程可還算有效”

“嗯......”魅俞兀地低了頭,面色微紅,支吾着,下意識地伸手輕撫過那已然愈合的傷口。

“那便好,”蘇璇閉上了雙目,緩緩背過身去,“你先行退下吧,把傷徹底養好了去,朕日後可還要靠你收複江山呢。”

“是,”将軍應聲起了身,又遲疑道,“臣還有一事相問。”

“且說無妨。”

“陛下...為何...不立後宮”。魅俞略比皇上魁梧一些的身軀彎了彎,卻依舊只能看到蘇璇的背影。

風輕輕掠過這座巍然的高塔,好似過去了很久,魅俞才聽見一道幹澀低沉的聲音。

“俞卿日後便知了,此刻無需多問。”

背着魅俞的蘇璇,望着遠處,在一片黯淡中,看不出有什麽喜怒之色。

“臣先行告退。”片刻的沉寂後,傳來了魅俞走下高塔的腳步聲。

“不過,朕還有些帳要幫你清算清算,俞卿。那幫家夥敢在背後做出這種事情,總該付出些代價的。”,蘇璇聽着那逐漸遠去的聲音,在黑暗中獨自喃喃着,黑幕之下,閃耀起一陣奪目的紅光。

伴随着“嘶啦”一聲,一雙足以将其包裹其中的蝠翼劃破了夜空,張了開來。

蘇軒随手扯下被翅膀撕裂的皇袍,冷笑了一聲,揚起身後的蝠翼,融入了夜空。

“縱然只剩下了我一個人,我們血族也不是好惹的。”

翌日,清晨,天黎禪寺。

清幽平靜的禪寺,一如既往的寧和着,四周高巍的蒼山間,不時卷來陣陣清風,節節臺階上,一塵不染,一位身着着暗淡紅袈裟的老僧,正執着一杆掃把徐徐輕拂着地面。

老僧身後的大雄寶殿顯得略有破敗,金色的裝潢已然黯淡,只有幾座面目猙獰的佛像,在數盞幽幽青燈下,還顯現出昔日的雄偉。

老僧放下掃把靠在牆邊,兀自輕撥着手中的佛珠向殿內走去,蒼老的臉上皺紋遍及,卻一片平和。

此刻一道身影落在空中,頓時激起一片亂流,天地變色間青冥昏暗了幾分,溫和的風驟然的狂暴了起來,吹過老僧獵獵作響的紗袍直入殿堂,激的幾盞青燈搖搖欲墜。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位施主為何懷抱不善而來?”老生落下那尚且頓在空中的步子,使半個身子落了殿內,只是依舊背對着虛空,一只手扔撥數着佛珠,原本古波不驚的眸子此刻也清明了幾分。

“老禿驢,你應該清楚我來的目的是什麽,我不管你們暗中挑起這場戰争為了什麽,我也不想知道原因,但是——”蘇璇面無表情的看着那個蒼老的背影,身形頓在了空中,蔽空的蝠翼緩緩扇動着,無形的殺氣在他周身湧動,“你們傷到了我的将軍。”

“施主,天下都要大亂了,您還關心着一位無關大局的棋子?何況,刀劍無眼啊,可對?”老僧背對着蘇璇,輕笑了一聲。

“哼”,蘇軒身形暴突,落在了老僧身後,去空間留下了幾道殘影,在狂風中消散而去,順勢從腰間抽出長劍,直指老僧,劍影掠過,劍刃終停留在了其頸旁。

“天下大亂?禿驢,你們這幫所謂隐士者,彼此間本就各懷鬼胎,怕是對此早就心照不宣了吧?縱然天下大亂,各路混戰,又與我何幹?我只想保一人平安罷了。”

“咳...咳...”老僧面不改色的輕咳了幾聲,并未顧及頸間的長劍,轉身面向了背後的蘇璇道“那施主又來作甚?”

“你們傷了我欲保之人。”蘇璇面無表情的将劍尖貼在了老僧微皺的皮膚上,周身的殺氣近乎凝結成了實形。

“呵,天下即亂,誰都自身難保,施主還有閑心顧及他人?像我們這些老東西,不都應該珍惜珍惜生命,坐下來喝喝茶聊聊天,才更算得上是明哲保身嗎?”老僧面露一絲笑意,只手撚開了劍尖。

“明哲保身?”蘇璇冷哼了一聲,“茍且偷生罷了,你們這些‘老朋友’,我可是會一個個找上門來的。”

他言罷,一陣劍氣附在了劍身,當即刺向面前的老僧。

“昔日的血族王子,經歷了那次之後,你怕是早就外強中幹了吧。”老僧不露慌色,閃身避開劍芒,繼續道,“不然怎會這般與貧僧多話?只是沒想到,閣下已經虛弱到連聖光的氣息都感知不到了。”

言罷,寶殿四面走出了幾道身影,将方才收劍而不及驚訝的蘇璇圍在了中間。

“沒想到,你們‘獵魔人’倒是盡數出動了。好!好!這次的恩怨讓我們一并了結吧!”蘇璇平靜的面龐上顯露出了一絲猙獰,随手丢開了佩劍,身後的蝠翼暴漲了數尺,漆黑的翅身上浮現出數道猩紅的紋路,構成了一片詭異的花草藤蔓之勢。

“唉,沒機會了。”老僧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旋即雙手結印,與另外幾位獵魔人構成了一道大陣。

一道熾熱的聖光沖天而起,數丈粗的光柱,将蘇璇的身軀盡數覆蓋其中。

蘇璇眼前一片白茫,明亮的聖光充斥着他目力所及之處。

原本暴漲的力量此刻盡數消退,只剩下虛弱與無力之感。

一切都是那麽熟悉。

蘇璇咧嘴笑了笑,意識逐漸消散而去。

他在半昏迷中,仿佛回到了數千年前那場宴席。

一身血族樣式長袍的年輕王子坐在長長的宴桌邊緣上,一杯一杯的獨酌着,目光不時瞟向那半掩的刻有精靈紋路的大門。

大廳裏熱鬧非凡,各種身份高貴的大人物們穿着各式的華麗衣飾,彼此攀談着,歡笑着,卻無人去顧及那些陰暗角落裏默默獨飲的蘇璇。

血族是一個被仙族敵視,而卻又被魔族驅逐的種族,被稱為“人類棋盤上的棄子”“陰暗下的老鼠”,而地位比血族還低下的,或許只有孱弱人類了。

但與數千年後面貌并無多少變化的蘇璇,此刻之所以會坐在這裏,也僅僅是因為他個人力量的強盛,令他人忌憚的而已。

但在這場事關整個世界勢力大洗牌的會談中,他依然沒有什麽話語權。

畢竟,血族不過是一個沒落的種族。

他其實倒也不關心這些,盡管他是以血族的身份參與會談的,但既然當今血族已然勢微,被捕殺的被捕殺,隐居的隐居,封印的封印,早就無力參與什麽紛争了。

蘇璇的目光不是在門口掠過,當他在不知第幾次将灼熱的酒倒入喉腔時,終于看到了自己所等待的身影。

随着一支玉脂般潔嫩白晢的手,輕搭在華麗的大門上将半掩着的門推開。

那道身影款步着優雅而入,一身純白雅致的長裙小巧的落到了腳踝前,及腰的青絲随意的鋪散開來,落在了白淨的長裙上,宛若墨花綻開,白玉清流。

面帶着一絲笑意,仙族的聖女向角落中的王子望了過去。

蘇璇赤紅的雙眸即刻對上了那雙幽黑明亮的眸子。

他停下了手中舉在半空的酒杯,任由那半傾的杯中滴落着未酌的酒。

他一時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麽,反正不是複蘇血族的雄心壯志,也不是實力更進一步的理想抱負,更不是什麽血族的深仇大恨。

他從那雙眸子中,看到了一片星辰璀璨,大海翻湧。

他一時覺得自己作為一只冷血的血族似乎……在內心多了些什麽。

尚未從中自□□,他便感知到一陣暴起的殺意,直指眼前的聖女,其中滿含着的魔氣,自然使襲者身份不言而喻。

當即并未多想,拍下酒杯,起身而去,從腰間抽出長劍,沖向聖女。

“砰!”

瞬間爆發出的力量,徑直擊退了兩柄滿含魔氣的袖劍,虛空中兩道身影頓時倒飛而去。

蘇璇不顧那兩名襲擊者的死活,轉身收起長劍,看向了神情略帶着許些驚愕的聖女。

“魅,許久不……”方才放松下來的蘇璇話音未落,驟然被一道沖天的聖光遮掩身形。

“大膽血族殘黨!膽敢暗襲聖女!”望着眼前的一片蔽目的白茫,他只能聽見四面那些獵魔人滿是得意的喝聲。

體內的力量被聖光極力克制着,讓蘇璇痛苦得近乎提不起劍。

他轉身向沐浴在聖光中的聖女走去。

滿身破敗,殘血四添的蘇璇咧嘴笑了笑,看着眼前愈發聖潔憐人的聖女,萬千情緒湧過,終于只是嘶啞道“好久不見。”

聖女用那雙攝人的眸盯着他,沉寂了片刻,道:“挾持我,你可以活着出去。”

蘇旋兀然苦笑一聲,凄然道:“魅,在力量的誘惑面前,即便你是聖女,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對我動手的,或許仙族不會做什麽,但那些該死的魔族,絕對會樂意順手除掉一個仙族聖女的。何況,我怎麽舍得呢。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堂堂仙族獵魔人居然會和魔族聯手,真是諷刺啊。”

他冷笑一聲,滿目溫和的再看了一眼聖女,繼續道:“放心,我無事的,倒是你,若是在我身旁太危險了,還是先回到仙族身邊去吧。這些雜碎,我來清理好了。”

當即轉過身去欲行,聖女卻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他邁出的步子頓時一凝,身形頓了下來。

他聽見身後聖女輕柔的聲音。

“蘇,我不知道我在幾千年後會是第幾次轉世了,也不知道那時可否還會有現在的記憶,這次怕是我們今世最後一次相見了。”聖女從身後輕輕抱了抱蘇璇,把一把随身帶着的匕首塞進了他腰間的劍袋中,繼續道“我等你。”

蘇璇微微側身,擋下了一只滿是魔氣的箭,随手拔出胸口上的箭,一邊感受着血族血氣快速愈合着傷口,将箭随手折斷丢在了一邊,一邊強忍着再度回首的沖動,緩步離去,唯恐再看到她楚楚的樣子,“等我。”

“逆者血族!交出秘籍!我等便不究你暗殺聖女之事!”

“哼,大言不慚,爾等盡可試試!”蘇璇冷笑了一聲,身後的雙翼在那道已然消散的聖光中蓬然而展,揚天而戰。

那一戰,昏天黑地。

獵魔人死傷慘重,蘇璇重傷,自我封印。

蘇璇從記憶中回到了現實,他感受着消逝的力量,無奈的笑了笑,沒想到那次之後,自己竟然衰弱到了這種地步。

他無力的從空中墜落到地面,伴随着聖光的消散,在地面砸出一個數丈深的巨坑。

一道泛着純白聖光的身影直入深坑,一拳砸在蘇璇的胸口上,迸濺出了大片鮮血。

“老鼠,去死吧!最後一只血族終于也要消失了!”

蘇璇看着後那道身後拍打着聖潔之氣羽翼的身影,并未多說什麽,從腰間抽出一把同樣刻着仙族紋路的匕首,徑直刺向了對方的胸口,同時,一柄充斥着聖潔氣息的長劍直刺入他的心髒。

與血族交手那麽久,來自仙族的獵魔人自然清楚如何真正殺死一只愈合力極強的血族。

蘇璇看了看對方胸口噴灑出的銀白色血液,笑了笑。

“魅,對不起,我負了你。”

天玄城,正午。

魅俞将方才寫好的一張招兵令告示,貼在了告示榜上,輕揉了揉太陽穴,有些勞累的向營帳走去。

孤身在熱鬧擁擠的人群中逆流而上,不免覺得一絲疲憊。

忽而腦袋一陣陣痛襲來,乍如吟龍席卷八荒般,引得他倒退了幾步。

片刻後,一道純白的聖光沖天而起,直指蒼穹。

城內的喧嘩,吆喝,在這一刻盡數化為了寂靜。人們不約而同的仰天望着眼前的異象,陷入了震撼。

不知是誰先開了口,“神跡!神跡!”

滿城的人都呼喊着拜倒了。

不過處于風暴中央的魅俞,此刻無暇顧及這些。

幾世的記憶一下子全部湧入了他的腦海。

他愣了許久才消化了這些錯綜的記憶。

腦袋脹痛不已。

不過好不容易從接受記憶的後遺症中擺脫出來後,他似是想到了什麽,忽而微紅了臉,“好像這家夥,每一世都在我身邊?不過,今世是個男兒身...他都不放過麽...!”

臉色忽又一正,起身而去。

“我記憶恢複了,那他豈不是……”

天黎禪寺似乎在一場驚天大戰後,不複寧靜。

林出驚鳥,山鶴幽鳴,一派不安。

“啧,似乎來遲了,希望蘇璇那小子命硬一些,要是被打死了我可不好交待啊。”一道身影悠悠地走上了山間的臺階,踏入了禪寺的廣場。

“洛無憂,我們仙魔兩界間的事,你也要來插一手嗎?”洛無憂方才露出身形,遠處大雄寶殿下的老僧便厲聲道。

“你們仙魔?正清和尚,你這一聲聲叫的可還真親切啊,”洛無憂冷笑一聲,慢慢走向那處落在廣場中心的深坑,“不過你這人類中的叛徒,以為加入了獵魔人就無事了嗎?”

他擡起手,将身前的空氣凝成了一柄半尺長劍,旋即指尖輕揚,虛劍飛馳,阻擋下了半空而現的劈砍,另一只手聚氣将來者禁锢在了空中。

尚未揮劍殺絕,卻又一個側身閃開淩空一箭,将長劍擲向了暗藏在寶殿頂巅一處的獵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