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一部分切成的細絲

媽媽領着兩個丫鬟來了。

“芸娘啊,可是辛苦你了,你上次做的魚我們老爺可是滿意呢,這次也拜托你了。”

于媽媽笑容滿面,一見芸娘就說起了好話。

其實也不怪她這樣,上次老爺吃的滿意,留宿夫人處,夫人房內要了水,第二日夫人心情頗好,不比往常,總是失落。

所以她也很看重芸娘做的魚,老爺滿意,夫人心情好,她這個做奴婢的,當然也跟着開心。

“媽媽過獎了,夫人看得起,芸娘定然盡心。”

芸娘對于媽媽印象還是不錯的。

“呵呵,知道你是個好的,這手藝啊沒得挑,可惜你不願意進府。”

于媽媽說道這裏惋惜了一聲,又道:“不說這個了,芸娘了,我這次來找你,可是有個事和你說。”

“媽媽請說。”

芸娘靜靜的立着,她覺得有可能是做吃的事,不是為了二少爺的肉食,就是為了夫人。

“芸娘,是這樣的,上次你做的魚得了老爺和二公子稱贊,這事傳到了老夫人耳內,老夫人才知道你今日進府做魚,就想着你能不能也請做一道魚給她嘗嘗。”

于媽媽說了來意,事關老夫人,她當然得親自跑一趟了、

芸娘是真沒想到竟然是老夫人的事。

自己能得到那五兩的銀子可都是因為老夫人,她雖然未見過老夫人,可對老夫人的印象還好。為她做道魚也未嘗不可。

“不知老夫人是喜歡紅燒還是清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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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這樣問算是答應了下來。

、067章 如意鴛鴦魚肉卷

“你是應了?這可好了,不過芸娘啊,老夫人雖也喜歡吃魚,可她覺得魚有刺麻煩,媽媽們幫她挑呢,她又嫌費事,你看看能不能做那種沒刺的魚給老夫人吃。”

于媽媽話出嘴連她都覺得是在難為人,哪有這樣的啊,可老夫人的吩咐她又不能不聽。

芸娘挑眉,确實很麻煩。

不過也不是不成,芸娘在心裏思索做什麽。

李廚娘一看,還以為這事難住了芸娘,那這樣的話她就在老夫人處落不了好了,剛才還和自己張狂,現在可為難了吧。自己現在不告狀還等何時。

“媽媽,人家肯定不會做的,剛才秋香可是來了,說讓她給二公子做幾道肉食,可人家說她只給夫人做魚,二公子她才不管,現在讓她給老夫人做,她肯定不答應,人家可傲着呢,比那大家的閨秀還脾氣大,哪能聽我們這些人的。”

李廚娘說完還撇了撇嘴,卻用眼捎子瞪了芸娘一眼,神色間滿是得意,現在看你咋辦。

于媽媽微微皺了下眉毛,這夫人并沒有吩咐她讓芸娘做肉食,估計是二公子直接吩咐的秋香。

芸娘竟然沒應,她竟不巴結二少爺,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過她說的也沒差,當時夫人确實是只讓她做魚來着,并沒有吩咐她做別的。

“芸娘。”

于媽媽叫了一聲,她希望芸娘能應下。

“媽媽。當時夫人說三個月,每個月芸娘來府上做兩道魚,除此之外別的不在芸娘的份內。府內的主子不少,若是人人都來吩咐芸娘做事,那芸娘就是累死也做不來。”

芸娘身體站的很直,頭微微擡起,臉上并無特別的表情,只是意思表達的明白,我只做魚。別的誰來說也不做。因為她不是這府內的使喚丫頭!

于媽媽一怔,這丫頭小小的年紀身上倒有兩份傲氣。不過人家有好廚藝,确實有本錢,想支使她,也得墊墊份量。可老夫人和二公子那裏?“媽媽,老夫人的魚,芸娘想到一樣菜式,倒是可以嘗試,只是芸娘沒有精力做別的。做完兩道魚芸娘便先回去了,就不去拜會夫人了,還望媽媽說一聲。”

芸娘的聲音很淡,她為了給小姨贖身,才來給袁府免費做魚。這是不得已的,不過這不代表芸娘心裏就舒服。

這可是冬日,天冷。她從莊子大老遠的跑到鎮子,凍個半死,還沒有銀錢,誰心裏能平衡。

哦,現在随便出來個就想支使她,哪有這樣的美事。

“好。那你要好好的幫老夫人做魚,老爺那裏也不能怠慢。至于公子那裏?”

于媽媽沉吟了下,道:“我去回了公子,你放心就是。”

于媽媽之所以敢應承,那是因為她在袁世清那裏有兩分的臉面,再加上公子也就是說說,不一定非要芸娘做肉食,說清楚就行,重要的是老夫人和老爺那裏。

“多謝媽媽了,不過要給老夫人做的魚,芸娘曾經和師傅發過誓,不能外傳,還望媽媽體諒,能不能讓芸娘一人在廚房內做。”

芸娘直接提出了要求,既然這兩個廚娘和自己翻臉,那自己何必當着她們的面做,要是她們學了去,自己不虧的慌。

“這咋行,這可是夫人吩咐我們在這裏看着的,誰知道我們不在你會不會往裏面加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成,這萬萬不成。”

李廚娘不幹了,她得了夫人的吩咐,要把芸娘的手藝學到,上次的魚沒做好,夫人已經不高興了,這次要是被趕出廚房,那她如何給夫人交代。

于媽媽有些為難,夫人的吩咐她是知道的,她當然也想廚娘學到人家的廚藝,只是這兩人實在是不争氣,不但沒有學到,還把人得罪了,人家現在要趕她們出來,說手藝不外傳,她能如何,能把想偷學對方的手藝說到明面嗎?

“媽媽若是不放心芸娘,怕芸娘加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可以派個小丫鬟過來看着,芸娘不怕看,只是會廚藝的還是算了吧。”

反正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芸娘不在乎得罪那兩個廚娘,對她們好也是白好,那自己何必呢。

“我怎能信不過你,不過你一個人确實忙不過來,這樣,平兒,你留下幫着芸娘打下手。”

于媽媽喚過了她身後的一個丫頭。

那個叫平兒一福身,應了下來。

兩個廚娘還想說什麽,被于媽媽狠狠的瞪了一眼,沒敢再吱聲。

等人退出來,芸娘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個平兒一眼,然後開始忙活起來。

那邊雅羅魚腌制上了,這邊她給老夫人做。

老夫人這邊她想好了一道如意鴛鴦魚肉卷。

這菜用的是鯉魚,缸內有現成的,芸娘三下五除二收拾了幹淨。

因為要用魚锏腌制,所以必須得一會才能做,她先做起了雅羅魚。

将鍋內放入油,這個油要稍微多放些,油熱後芸娘快速的抽掉了兩根柴火,爐膛內只剩下了一根慢慢的燃着,她把魚放入鍋裏,魚刺刺的響着,芸娘并沒有動,煎雅羅魚一定要非常的有耐心,直待魚的那面煎至金黃色時才能翻過去煎另一面,這樣魚片能保持完整,魚肉也不會散開,等兩面都成金黃色即可。

這樣出來的雅羅魚外面酥脆幽香,裏面魚肉鮮嫩可口,很是美味。

當然雅羅魚的魚子也不能浪費,在裏面放入幾個雞蛋,放入鹽,攪拌均勻,然後趁着鍋內的熱油倒入,刺啦一聲雞蛋和魚子在熱油中迅速成型。

這樣煎熟即可。色澤金黃,聞起來噴香。

芸娘把魚子雞蛋分了兩個盤子,因為魚子有明目的功效。她也讓人給老夫人那裏送去了一盤子。

魚送走後,芸娘去案板邊把鯉魚去頭去尾。

然後将到貼着魚骨開始片下魚肉。

用刀刃将魚肉一點的刮下來。

這是個技術活,沒有功底的人是做不來的,

那個叫平兒的丫鬟張大了嘴巴看着芸娘的動作,生怕芸娘的刀刮着了手會受傷。

可直到芸娘把魚肉刮完,也平安無事,她才長出了口氣。

弄好了魚肉。芸娘又看了看鍋內,她蒸了紅蘿蔔和菠菜。都差不多好了。

趁熱她切成碎丁,然後提刀開始剁了起來,直到剁成了泥才可。

剁完她甩了甩有些發沉的胳膊,又拿過了豆腐。

這真是個體力活。自己的力氣還是小啊,做這一會就發累了。

芸娘把豆腐也搗成了泥。看的平兒直皺眉,這樣還能吃嗎?

芸娘把魚肉泥和豆腐泥分成了兩份,和紅蘿蔔泥、菠菜泥分別的和了起來。

裏面又分別加入了幹的澱粉,鹽,胡椒粉和一點點的雞湯進去攪拌。

兩樣顏色的餡弄好後,芸娘開始攤起了蛋皮。

蛋皮攤的薄厚均勻,攤好後平放在案板上。

一邊放上紅蘿蔔魚肉泥,一邊放上菠菜魚肉泥。

攤好後對卷起。接口處芸娘用面糊粘緊,不讓它散開。

鍋內放入了少量的油,芸娘把蛋卷放進去煎熟。

熟了後。芸娘用鍋鏟鏟出放在案板上,切成大小适中的段。

段的外面是金黃色,裏面看去一邊的粉色,一邊是淡綠色,樣子很漂亮。

芸娘慢慢的把卷摞在盤子內,兩邊又用黃瓜和西紅柿擺了邊。一眼望去美觀極了,連平兒都看直了眼。這也太好看了吧。要是她,她一定舍不得吃。

芸娘看着成型,喚過了端盤子的人說道:“這叫如意鴛鴦魚肉卷,寓意如意和諧,吉祥美好,這是芸娘對老夫人和府內的祝福,麻煩媽媽告訴老夫人。”

“是,你有心了,我替我家老夫人謝過你。”

那個媽媽臉露滿意之色,這道菜老夫人肯定會喜歡,不但好看,寓意還好,正和老夫人的心意。

“媽媽過獎了。”

芸娘笑了一笑,等媽媽端着菜出去,芸娘看了平兒一眼,也告辭了。

因為加了道菜,芸娘從小廚房出來的時間比平時晚了不少。

她擡頭看天,現在已是傍晚十分,紅日西墜,正揮灑着她最後的一點餘熱。

芸娘伸展胳膊活動了下腰身,雙臂酸沉的厲害,看來她還得多鍛煉啊。

一路跟着小丫鬟芸娘的腳步輕快,這個月的任務是完成了,她也輕松了。

到了二門,二門處的趙春生有些急,不住的踱着步,看着芸娘出來忙迎了過去。

“冷吧。”

他把脖子裏的圍脖拿了下來給芸娘圍了上去。

一股淡淡的汗味鑽入芸娘的鼻子,味道并不好,不過芸娘卻笑彎了眼眸。

芸娘随着舅舅到了側門。

出了側門,芸娘爬上了車,用被子把身子裹了個嚴實,這樣就不會凍着了,她有些怕冷呢。

趙春生看芸娘做好,咧嘴笑了一下,伸胳膊壓下了車把,拉着車往前行去。

剛走了幾步,覺得面前是黑影,擡頭一看才知道是被人攔住了。

現在天還沒黑,他看清楚了攔路人的面貌,不是那袁府的二公子袁世清又是誰。

“二公子。”

趙春生停穩了車,松下了肩膀上的車帶,上前一步喊了人。

、068章 坑不死你

車上的芸娘因為是背對着,并不知道來了人,聽了舅舅的聲音,她挑了眉毛,二公子,他不是在那周夫人處吃飯嗎?怎麽會在此處,攔住他們做什麽,為了自己不給他做菜?這人怎麽這樣,一個大家的公子,真是閑的沒事了。

袁世清看着面前的漢子眼眸內多了幾分不耐煩,他心裏也憋着氣,想他堂堂袁府內的二公子,嫡子,将來的家業都要他繼承的,什麽時間吃過這樣的虧。

被一個丫頭連續拒絕了兩次,這不是打他的臉嗎?若是她欲迎還拒的手段,不錯,她确實引起自己的興趣了,誰讓她兩道魚都做的好吃,讓他對她的手藝感興趣,更想一嘗肉食呢。

“我和那個丫頭說幾句話可行?”

袁世清懶得和趙春生糾纏,直接說出了他的目的,他找芸娘。

“這?二公子有啥話說吧,天色不早了,我們還得回去呢。”

趙春生說的實在,可卻讓袁世清不滿。

他上前幾步,看着那裹成一團的丫頭,她一動也不動的坐着,就露了個腦袋在外面,下半張臉又在圍脖內,只餘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很明亮,如繁星一般,卻沒有什麽溫度,還帶着一絲絲的不耐煩。

“見了本少爺為何不下來行禮。”

袁世清的話帶着兩分的惱怒。

芸娘有種想翻白眼的沖動,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被嬌慣壞了的孩子。

“我又不是你家的下人,為何行禮,有話說吧。天冷呢。”

芸娘淡淡的說着,意思是你沒話的話可以閃了,別耽誤我們回去。好狗還不擋路呢。

“我吩咐人讓你給我做肉食你為何不做。”

袁世清不滿意,不滿意芸娘的這份态度。他想看到芸娘吃癟。

“沒見着你的人。”

芸娘就這樣答了句,她沒說錯,她确實沒見着他派去的人。

“休得胡說,我吩咐了丫鬟去找你。我要在母親處用飯,讓你做幾道肉食。你明明知道為何不肯做。”

袁世清想咬牙,這個丫頭睜着眼睛說瞎話。實在可惡。

“你是公子金貴,你的丫鬟也金貴,反正我一直在廚房忙活。沒見着你的人,沒聽到你的吩咐。”

芸娘還是那副表情。

“那我現在的吩咐你可聽清楚了,我要你給我做肉食。”

袁世清壓下火氣,他能看出芸娘沒說謊,定是自己的丫鬟自持身份,就沒進廚房随便說了一聲,這丫頭連自己的面子都不賣,丫鬟不親自告訴她,她更是有理由不做了。

“不做。”

芸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開什麽玩笑,都這時辰了,況且她今日也累了。胳膊疼呢,還回去給他做吃的,沒毛病吧。

“為何!”

袁世清是咬着後槽牙說的,眸子內冷意連閃,還從來沒人這樣連續拒絕過他。

“今日的魚我已做完,別的不在我的份位之內。您老想吃另找高明,抱歉。請讓讓,我們要回去了。”

芸娘懶得磨牙了。

“呵呵,你是不會做吧。”

袁世清用上了激将法,但凡有手藝的人,生怕別人說她不會,這個丫頭還小,肯定受不得激。

“是啊,我不會,舅舅,咱們走吧。”

芸娘沖趙春生說了一句。這麽幼稚的手段就想激怒她,把她當孩子了吧。

“嗳,二少爺,那我們先走了。”

趙春生躬了下身子,他看着這大家的公子不自在,也不知道咋說話,雖擔心芸娘得罪了人,可他也知道芸娘比他中用了,他只聽着就好。

“站住,若是你不應,我就去找母親把趙春蘭的賣身契要過來,讓她做了我的丫鬟,你想贖也贖不了。”

袁世清看他們要動身,低呵了一聲。

趙春生的後背一僵,急忙停了下來,吶吶的說道:“二少爺,這可不中啊。這我們都和夫人說好了,做好了魚,就讓我們給我妹子贖身的,您、您咋能這樣。”

芸娘眼內冷光一閃,他這是在威脅自己嗎。

袁世清高高的擡起了頭,他不愁對方不聽他的。

芸娘掀開了棉被,站起了身,從車上下來,徑直了走到了袁世清的面前,定定的看着他,眼眸內波光流動,動人心弦,可這波光太冷,讓人打顫。

她知道,若是對方一定要這樣,那她和夫人的約定可以不作數,她人單勢孤,鬥不過袁家。可就這樣讓她低頭,她怎甘心!

袁世清被芸娘看的有些不自在,這丫頭年紀不大,定力驚人,這眼神竟然讓他都有些動容。

正當袁世清以為對方要說什麽狠話之時,那丫頭突然笑了。

那笑容極明媚,如百花綻放,美麗多姿。

“好,你喜歡肉食,等我下次來做于你吃便是,你要幾道?”

芸娘竟然應了下來。

她這是低頭了嗎?

袁世清心裏升起了無趣感,沒意思,就這樣就服軟了,不好玩。

其實這個袁世清作為大家的嫡子,又豈會是他表面表現的這樣簡單,他可是會僞裝的,之所以和芸娘糾纏,也不過是看她有兩分的意思,解下悶罷了。

“幾道?看來你會做的不少啊。”

袁世清的聲音有些發懶了。

“多了不敢說,上百道沒問題。”

芸娘淡然的說着。

“好,那下次你就做一百道給我嘗嘗吧。”

袁世清覺得無聊了,不過還是出言為難芸娘。

“好。”

芸娘點頭。

袁世清神色不耐起來。剛想說什麽打發芸娘走,就聽芸娘又道:“到時也請公子準備好銀子。”

“銀子?什麽銀子?”

袁世清愕然,怎麽問他要銀子?

“請人做吃的不要付銀子嗎?公子既然要芸娘給你做百道。那就請公子準備百兩銀子吧,到時間芸娘定傾力而為。”

芸娘說的正兒八經,做吃的給你可以,但你要付錢,一道菜一兩銀子,我坑不死你。

袁世清心內升起怒火,好個丫頭。竟然耍他,一道菜一兩銀子的工錢。酒樓也沒這貴的。

況且他雖每個月領着月例銀子,可一個月也只有二十兩,就算他參與了家族的生意,可一個月也沒一百兩。她竟然敢和自己要一百兩!

“你竟覺得自己的手藝,一道菜值一兩銀子,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袁世清不忿的撇了嘴。

“覺得不值,公子可以不用芸娘啊,芸娘決不強求。”

芸娘微微一笑,是你上趕着的,以為我願意啊。

袁世清一噎,這丫頭太氣人了。

“好,下次你來給本公子做十道。若是不好吃,本公子不會付你銀子。”

袁世清雖然不忿,可打定主意讓芸娘做了。想讓自己退步不用你。門都沒有!

“怎麽?不要一百道了?”

芸娘說完看了袁世清變了臉色,急忙又道:“謹遵公子吩咐,那我們先告辭了。”

她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

“去吧。”

袁世清揮了揮手。

看着車子遠去的背影,他并沒有立即離開,這次交鋒他沒占到便宜,菜是讓這個丫頭做了。可他也付出了銀子,還是那丫頭占了便宜。可他并不覺得難受,畢竟遇到一個有意思的丫頭,可比十兩銀子來的重要。

回去的路上芸娘有些沉默,趙春生也沒說話。

一直快到莊子口,他才說道:“芸娘,那大家的公子哥沾不得,那二公子咱們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他那銀子咱們不要也罷。”

趙春生的意思,芸娘如何不明白,他是老實人,只想過本分的日子。

自己何嘗不是呢,可本分的日子又豈是那麽好過的。

“舅舅,我知道了。”

芸娘不想和舅舅犟嘴。

“恩,那回去這事就不和你姥姥還有你娘說了。”

趙春生不放心的又叮囑了一句。

“恩。”

芸娘點頭。

說起姥姥和娘她也心煩,二人表面看上去什麽事都沒有,可她知道,風平浪靜下隐藏的是暴風雨要來的節奏啊。

到了家門口,栓子果然等在那裏,邊喊着二人邊和裏面報信。

進了屋門,熱水已經打好,二人洗了臉,又接過了熱水喝了幾口才覺得暖和。

吃着飯菜,芸娘講了回來晚的原因。

“是這樣啊,沒事就好,左等你們也不回來,右等也不回來,可是擔心死我了,以為有啥事呢。”

秦氏長出了口氣,放下心來。

趙氏柔柔的看着女兒,眼裏滿是慈愛和自豪。女兒有本事,她這個做娘的也開心。

“芸娘,這次去還是沒見着你姨娘?”

秦氏忍不住又問了句。

“沒,說姨娘當值呢。”

芸娘也知道,這肯定是周夫人故意吩咐了人,不讓姨娘過來見自己,為得是讓自己好好的做菜。

“哦,也是,這給人當丫鬟,總是得聽人家的。”

秦氏暗嘆了口氣。

“快吃吧,吃完好好去歇着,今個你也累着了。”

秦氏又說了一聲。

芸娘吃完梳洗過後躺在牀上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黑暗中的趙氏睜着雙眼,聽着閨女均勻的呼吸聲,好半響才幽幽的嘆息了一聲,她想和芸娘說些什麽,可每次話到嘴邊她就說不下去。只能這樣在深夜裏嘆氣……

、069章 出事(粉40加更)

日子眨眼就到了十一月末,天更冷了。

再過幾天就到了十二月,而十二月是最後一個月。

臘八,祭竈,很快新年就會來到,芸娘心裏也輕松起來。

銀子差不多快夠了,如果加上那袁府二公子那十兩的話,她下次就能把姨娘贖出來,不過她沒算那十兩,就這樣,十六的時間她也能把姨娘贖身出來,她就能回家過年了,姥姥和娘一定會很高興的,到那時間她再套套姥姥的話,說不定就能知道矛盾的起因,能徹底解決呢。

“大姐,院子冷,你咋不進屋去。”

栓子從外面跑了回來,問着站在屋子門口的芸娘。

“等你呢,舅舅咋還沒回來,往常這時間早都回來了啊,你剛才回來可看着舅舅過來了。”

芸娘問着栓子。

“沒啊,我去莊子裏和虎子他們玩去了,和爹走的不是一條道。爹還沒回來嗎?”

栓子也驚奇。

“是啊,你爹還沒回來,也不知道這是做啥去了。”

秦氏出了屋門,臉上也帶着擔憂,今個也沒啥要買的,可兒子比平時差不多晚了半個時辰還沒回來,她放心不下。

“姥姥,沒事的,放心吧。”

芸娘過去扶住了她。

“爹,爹您回來了啊,剛才我奶奶和我大姐還說呢,爹,您這是咋啦。”

栓子眼尖。看到趙春生走進了家門口,急忙跑了過去,說到一半。忽然看到爹的臉上青了一塊。

秦氏和芸娘也怔住了,這是被人打了,從那次趙春生讨要工錢挨了幾下後,這都多久了,怎麽又出現了這樣的事。

“舅舅。”

芸娘喊了一聲,心內起了不好的預感。

“走吧,咱們進屋去說。”

趙春生看了芸娘一眼。神色間帶着憤怒,卻沒多說。

屋內衆人坐下。看了看趙春生的傷,是皮外傷,并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春生。這是咋回事?你不是往酒樓送花生去了嗎?咋和人打了起來。”

秦氏性急,問起了原因。

屋內人也盯着趙春生,等着他的答案。

“今個我送花生過去,可那掌櫃的說不要咱們家的花生了,讓咱們別送了。還說咱們家昨個送的都沒有賣出去,讓我把花生拿走,我問為啥不收了,那時間不是都說好了嗎,咋能說變就變。”

聽趙春生這樣一說。芸娘眉頭微微挑起,突然之間變卦,必有原因。

“是啊。為啥就不要了,當初那大師傅來咱們家可是說好的,芸娘還送了一張方子給他了,他咋這沒信用,你沒找那大師傅說說嗎?”

秦氏着急的問着,這可家裏重要來源之一。斷了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咋沒說,我說了。我要見許師傅,可他們不讓我見,只那許師傅的徒弟叫小五的出來見了我,說咱們家的花生不好,賣不動,都沒人吃了,往後花生,青豆,米粉啥的都不要送了,他們不收了。”

趙春生說着情況,臉上怒氣閃現,那個小五鼻孔朝天,說的話很難聽。

“這話是咋說的,啥叫咱家的花生不好,不好他們還買了這麽長時間啊,賣不動?生兒啊,咱們家的花生真的賣不動嗎?”

秦氏又氣又擔心,這眼看就快攢夠銀子給閨女贖身了,咋就這節骨眼出了事呢。

“咋賣不動,日日都賣光了,我也奇怪,和他理論,說要是不好賣,剩下的我就拿回去,只收賣掉的銀子,可他們不肯,我又一問才明白,是那些師傅自己會做花生了,所以才不要咱們家的了,敢情是他們把芸娘做這些的手藝都學會了,現在用不着咱們了,才不要了,這些人都不是人,良心都給狗吃了,也不想想他們酒樓現在生意這好該感謝誰,還嫌我說話大聲,還說當初不過是可憐咱們家,才收了花生,那想到咱們不識好歹竟然纏住酒樓不放手,便宜沒這樣占的,讓夥計趕我出去,我呸,誰占他們的便宜了,這花生可咱們實打實做的,他們還是學咱們的,他說這話也不嫌沒臉,那些小二也是,往常見我都笑眯眯的,現在說翻臉就翻臉,真是些沒良心的東西。”

趙春生氣的不行,忍不住開罵。

芸娘一直沒說話,這事她早就想到了,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麽早,又是這樣的當口。

花生青豆這些,只要用心,那些師傅肯定會做出來的,米粉也是,都不可能長久的保密,她也沒打算長久,只是對方這樣做真的很不講究,這樣的人不能合作啊。

這個許師傅她開始對他的印象還不錯,怎會這樣呢。難得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嗎。

“這些人真是臭不要臉,說出來這樣的話喪良心啊,咱們哪占了他們半分的便宜,這也太不講理了,怪不得人總說無奸不商,他們都掉到錢窟窿裏去了,這可咋好啊,這給你妹子贖身的銀子還不夠呢。可咋辦。”

秦氏着急了起來。

趙春生悶悶的不說話,能咋辦,人家不收,他們啥辦法都沒有。

趙氏也跟着着急,可她也無法,她是個婦道人家,又是守寡的身份,能有啥法子。

“不行,我還去鎮子上找份差事做吧,多少也能掙倆,下大力去,咋也能把春蘭的贖身銀子賺出來。”

趙春生甕聲甕氣的說着,可心裏有團火,燒的難受。

“這……這還有一月就過年了,你去鎮子能找到啥活計,下大力,人家也不知道給不給工錢,要是不給,你不是白忙一個月嗎?”

秦氏有些猶豫。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這時間兒子能找到啥好活,要是白幹一個月。更讓她心疼。

“要是不去不是更沒戲嗎,我還是去吧。”

趙春生心裏也無奈,他咋能不知道鎮子上的活計不好找,他不忍心讓娘失望。

“不用,舅舅,你不用去鎮子了,我有辦法賺錢。”

芸娘本來在沉思。等她反應過來忙插了話。

“芸娘,你有啥法子?”

秦氏擡起了頭。眼淚淚光閃爍,卻充滿了希翼。

“芸娘,你……”

趙春生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他是想問芸娘說的有辦法是不是上次那二公子答應給她十兩銀子做菜的錢。可這事家裏并不知道,所以他沒問出口。

“姥姥,舅舅,娘,你們都放心吧,舅舅不用去鎮子上找活計,那酒樓的花生往後咱們也不用送了,我有辦法替姨娘贖身,只是現在還有些事我沒想通。等我再想想再告訴你們。”

芸娘還有不少地方沒想通。

“芸娘,你不是诓姥姥吧?”

秦氏有些不信,以為外孫女只是為了安慰她。

“不會。姥姥,真的,您放心就是。”

芸娘神色鎮定從容,讓人一看就心生安定之感。

“那行,我們不吵你。你想好了和我們說。”

秦氏看外孫女不像撒謊,心裏多少放下心來。她知道外孫女有本事,雖然她小。可很多時間她都把芸娘當主心骨了。

“芸娘,那我該咋辦?”

趙春生一時間有些失落,不往酒樓去了,他覺得自己好像無用了似的。

“舅舅不急,先好好的歇息兩天,我會有事讓你做的。”

芸娘笑了笑,安慰着他。

趙春生點頭,只有做事他心裏才踏實。

秦氏放下了心,又開始嘟囔那酒樓和那個大師傅不講信譽,趙春生三不三的也插一句。

趙氏也放下了心事勸解着,月季和栓子還小,插不上嘴,只靜靜的聽着。

芸娘覺得屋內有些陰冷,心裏也有些煩躁,她和衆人說了一聲,起身來了院子。

那許師傅看着也不像背信棄義的人,花生和米粉這些本來是雙贏的事,為何會停了呢?

他明明知道自己這裏還有菜方子,說不定以後還會給他新奇的,為何做的這樣絕要和自己翻臉呢?

這點芸娘想不明白,她覺得她有必要去趟鎮子去見見許師傅,

即使以後不送了,她也要知道是什麽原因。

不過這事也不能急,等到初二那天吧,自己和舅舅早些去鎮子,先去酒樓,再去袁家。

芸娘打定了主意,心才稍微安了下來。

她擡頭望了下太空,日頭在半空中明晃晃的刺眼,可溫度卻很低,低的讓人心底發冷。

“大姐,回屋去吧,我姐升好火了,院裏冷。”

栓子過來拉了拉芸娘的袖子,他知道大姐心裏肯定是不開心的,可自己太小了,幫不上忙。

芸娘低下頭來,看着栓子那童真的小臉嘴角慢慢蕩了開來,她有疼愛她的家人,她什麽都不怕。

“恩,走吧,我們去竈屋。”

她的心情平靜下來,什麽事都有解決的辦法,她相信她會處理好的。

兩天平靜的過去了,剛吃罷飯,趙家就迎來了客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芸娘想要見的許師傅。

許師傅被迎進了屋子,趙氏給他倒了碗水。

秦氏和趙春生臉上都有些不忿,芸娘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許師傅坐在椅子上有些尴尬,他知道這家人現在對他有些敵意,心裏對他有想法,以為他是個小人,出爾反爾。

這也不怪人家這樣想,連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可這事真不是他們想的那樣,這不,自己今日就來了。

、070章 驚怒

“芸娘,你也坐吧,今日來,我是有事要說。”

許師傅倒也坐的住,出聲也溫和。

“還有啥好說的,不收我們的東西連說聲都不說,當初可是說好的,說變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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