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一部分切成的細絲
就變卦了,這事還有啥好說的。”
趙春生一肚子氣,前天他要見許師傅,對方不見他,今個又上門來,裝模作樣的,好像沒那一回事似的,讓他如何能平靜。
“春生,我平時咋教你的,這是咋說話呢,就是人家不對,咱們也不能這樣無理。咱可不學那無義之人。”
秦氏呵斥了兒子一句,嘴裏是說趙春生,實則是暗罵對方做事不地道。
趙春生閉上了嘴,坐在一邊生悶氣。
“春生兄弟,昨個的事實在對不住,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不過先聽我把話說完,等我說完,你要是再生我的氣,我定給你賠不是。”
許師傅姿态不高,很是随和,讓趙家人就是有氣也沒法發作。
“你說,我倒是聽聽你能說出個啥花花來。”
趙春生雖然聲音還不低,可氣卻消了些。
芸娘沒答話,許師傅過于平靜,不是他問心無愧,就是早就想好了說詞,自己只聽着就好。
“哎,說起這事也怪我,都是我沒事先和春生兄弟說一聲,現在我已經不在鴻運酒樓做大師傅了。”
許師傅的話如一石落水激起千層浪。打在屋內在座人的心頭。衆人皆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怎麽可能!他可是酒樓的大師傅啊,怎麽可能不在那裏做了,是出了什麽事嗎?
“許、許師、師傅。這是為啥啊,可是我們的事連累了你?要是因為我們的事連累了你,那我讓春生跟你回去和掌櫃的說說,說清楚不幹你的事,你還回去做大師傅吧。”
秦氏說完,手還搓了搓,臉上全是不好意思的神色。
姥姥還真是實在啊。這出了事先往自己家身上攬責任,芸娘心裏無奈。可她知道,這事肯定和前天的事無關的,不過應該和自己有些牽連,不然許師傅不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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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我連累了你嗎?”
趙春生也臉紅了起來。哪還有先前那氣呼呼的模樣。
“不是,不是,大娘和春生兄弟放心,這事和你們沒關系,是我和原來那掌櫃之間的事。”
許師傅急忙擺手。
秦氏和趙春生這才放下心來來,不然他們不安心啊。
“不是就好,可是吓死我了。”
秦氏長出口氣,又好好的坐了起來。
“大娘安心,這事說起來話長。我就簡單和大娘說說。”
許師傅開了個頭,嘆了口氣,接着道:“其實說起來這鴻運酒樓在鎮子上并不是最好的酒樓。可也算得上是大酒樓,前段時間酒樓的生意一直不錯,甚至都超過了鎮子上最好的福滿樓,高升酒樓和一品居三家。東家器重,還給我提高了工錢,一時間我在鎮子上也擠入了頂尖大師傅的行列。”
許師傅說到這裏臉上先是露出榮光。接着卻帶着些失落。
“這不是好事嗎?咋就弄成了這樣?”
秦氏不解。
“誰說不是呢,可我們酒樓生意好了。另外三家就不高興了,他們不少老主顧也跑到了鴻運樓,他們就有些坐不住了,一打聽才知道是我們鴻運樓出了新菜,搶了他們的生意,他們不甘心,除了也推出新菜外,還偷偷的挖起了人。”
許師傅說到這裏,屋內的人有些明白了過來。
“這麽說,許師傅是被人挖到別的酒樓去了?”
秦氏皺着眉,看許師傅的眼神內帶着絲不贊同,人咋能忘本呢,許師傅這樣做不地道。
“大娘,許某雖不是什麽大人物,可也知道知恩圖報,對于別的酒樓游說,許某是斷然拒絕的,可鎮子上幾戶貴人家請了我去主廚,這大師傅接活去主廚,回來後和酒樓分成,是定例,本也沒什麽事,可壞就壞在,這個月初我接了一家,那家竟然是一品居的親戚,一品居的掌櫃的也去吃席,過後見了我也說了會兒話,不過并不是說請我過去的事,就是閑話,可這事被鴻運酒樓掌櫃的知道了,就問我是不是和一品居說好了要另謀高就。”
“哎,明明沒有的事,我自然不認,可沒有想到掌櫃的心裏生了嫌隙,竟以為我是偷偷和人談好了條件,他還收買了我的徒弟跟蹤我,又生了不少謠言,這事傳到我的耳內,我心裏氣不過,就和掌櫃的理論,哪知道他卻說我忘恩負義,一心想攀高枝,搶他們的生意,還說也不想想,當初要不是他們酒樓收留我,我啥也不是。”
許師傅說道這裏臉露怒色,憤恨的道:“當初我是沒現在有名氣,可這一切都是我憑着自己廚藝打出來的,不是靠着他那塊招牌騙出來的,我明明沒生外心,他卻這樣待我,讓我如何不心涼,不過心裏念着一場情分,想着過些日子流言沒了,自然就沒事了,哪想到,他們竟私下又請了一位大師傅直接來接替了我的位置,讓我走人了。”
啊,這次連芸娘都愣住了,竟然是這樣嗎?雖然她覺得許師傅說的過于簡單,這裏面肯定還有不少事,不過他說的也未必不是實情,看來他和那鴻運樓矛盾還不小啊。
“你看看這事弄的,那酒樓的掌櫃咋這不相信人啊,就不能好好說說嗎。鬧成這樣,誰都不好看啊。”
秦氏低嘆着,在她的心裏一切都是以和為貴。
“哎,弄成這樣,還有啥好說的,我走人就是,只是我沒有想到因此連累了你家,那掌櫃的知道你家的花生米粉都是我當初訂下的,自然不肯繼續收,當初我走的時間還想着,他能看在你家的東西不錯,價格也公道的份上繼續收着,畢竟就算我不在了,他們還是要做生意的。可哪想到他們竟然不收了,還把春生兄弟趕了出來,我還是聽我一個徒弟說起才知道,是他們自己能做這幾樣,便不想從你家買了,還說我無情義,他們這些的做法真是讓人心寒。我在家思量了下,這事我當初應下的,無論如何也得給你們個交代,所以我才過來,和你們說一聲,賠個不是。”
許師傅一直賠笑臉,态度放的不高,聽他這樣說,趙家人自然不會怪他了。
“可別,我們擔不起,這事咋能怨你,先頭我們是不清楚,現在知道了,怪不着你,相反你還為這事跑一趟,可是讓我們過意不去。”
秦氏急忙擺手,他們不是不講理的人家。
“是啊,許師傅你不在他家做也罷,他們的人不地道,往常看我去送東西都笑着,說的老好聽了,昨個見了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這樣的人不可交。”
趙春生早沒了氣,反而勸起了人。
趙氏一直沒說話,這樣的場合她聽着就是,她以閨女為主。
“那酒樓這些菜不停,是誰在做?”
芸娘可沒秦氏和趙春生這樣好哄,那鴻運樓會做這些,肯定和許師傅跑不了幹系。
“芸娘還記得我有個徒弟叫小五吧?他一直跟在我身邊,不瞞你說,這幾道菜我研究過,沒多久就做了出來,因為和芸娘你有約,所以雖做了出來,我卻一直沒自己做,可也教給了他們幾個,現在小五還在鴻運酒樓做事,還被提為了二師傅,這些往後都由他來做。”
許師傅沒有隐瞞,和芸娘講了個明白。
芸娘點頭,和她想的差不多,那個叫小五她還記得,當時他就看自己不順眼,自己也不喜歡他,他爬上了二師傅的位置,做了這幾道菜也正常。
只是她心裏還是不舒服,這畢竟是自己傳出去的,現在為了他人做嫁衣,心裏能好受才怪。
“芸娘,另外還有……”
許師傅頓了一下,看了看芸娘的臉色。顯然是接下去的話不好出口。
“還有什麽,許師傅但講無妨。”
其實芸娘不是很在意這幾道菜,只是不喜歡這樣的感覺而已。
“鴻運樓開始賣起了翡翠白玉包。”
“什麽!”
芸娘聽許師傅這話蹭的站了起來,她這次是真的變色了。
這翡翠白玉包,她壓根就沒傳人,只是在林舉人的府上做過一次,畢竟這裏的條件有限,有很多東西都不能做,而翡翠白菜包的外形實在喜人,她是打算等自己将來開了鋪子拿來做招牌主食的,現在讓別人搶了先,她如何不驚不怒。
可随即芸娘冷靜下來,她的手緊緊握了下松開來,身子也放軟了,眼神眯了一眯看向了許師傅,冷聲道:“若是芸娘猜的不錯,那鴻運樓的翡翠白菜包是出自師傅之手吧。”
許師傅一直在觀察芸娘,看她先是驚怒,很快恢複了平靜,接着她看向自己,那目光很冷,帶着一絲憤怒,卻理智非常,一點也不像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
她問什麽?對,她說是出自自己的手,這丫頭怎這樣聰慧。
許師傅壓下心內的震驚,臉上微微顯出尴尬之色。
、071章 憋氣的小二
“芸娘,你那翡翠白菜包外形實在喜人,我忍耐不住一直在研究,雖說還沒到你那種程度,可也出了八分的樣子,本來我是想着自己研究出來,以後再問問芸娘你的意思,看看能不能合作,可沒想到我這一走,鴻運樓就推出了這道菜,而這道菜還是出自小五,他告訴了那大師傅如何做。說起來确實是出自我這裏,都怪我。”
許師傅心裏更是不甘心啊,自己好不容易才研究出來,卻讓別人用了去,他也憤恨,可卻無奈。
“咋還有這樣的,這不是土匪強盜嗎,這可是我家芸娘做的,他怎能招呼都不打就用了去。”
這次開口的是趙氏,趙氏一直以為閨女的手藝是閻王爺教的,德惠她兩個爹爹,現在被別人學了去,她心裏氣氛,也擔心,不知道閻王爺會不會怪罪閨女把手藝傳出去。
“就是,咋能這樣,實在是不講理,得好好和他們說道說道。”
秦氏也不甘心。
“姥姥,娘,算了,這菜做出來,別人學會是人家的本事,又沒有人說這菜非得咱們家做不可。沒啥好說的。”
芸娘早已冷靜下來。
“理是這麽個理,可那個啥酒樓做事不地道,這往後不給他們送就對了,他們這樣做,早晚遭報應。”
秦氏還是壓不住心裏頭的火氣。
“許師傅,這事我們已清楚了。怪不得師傅,所以我們不怨師傅,也希望師傅能有個好的前程。師傅可還有事?”
芸娘覺得許師傅專程來一趟不會這樣簡單。
許師傅臉一紅,被人看出了心事,他有些不自在,不過該說的還是得說。
“也沒別的事了,只是這鴻運樓出了翡翠白菜,芸娘不去看看嗎?”
“這有啥看的,看了沒得生一肚子閑氣。”
秦氏撇嘴。心裏對那個酒樓不滿極了。
“就是,往後再也不去那鳥酒樓了。我們不生那氣。”
趙春生呸了一口。
聽話聽音兒,芸娘卻明白了許師傅的意思,她微微的笑了下,可笑意卻沒達到眼底。
“莫非許師傅要請芸娘去吃一頓不成?”
她的話雖然輕快。卻帶着兩分的冷意。
“芸娘願意賞臉,許某樂意做東,不知芸娘可願前往。”
許師傅立馬應了下來,這才是他今天的目的。
芸娘看了他一眼,眼內帶着了然。
許師傅先是有些不自主,随即卻恢複如常,他沒有害人之心,他不怕。
“好。”
芸娘點了頭。
“芸娘。”
趙氏叫了一聲,疑惑的看着閨女。不懂閨女為什麽要應下。
“芸娘,別去了,去了就生氣。氣壞了可劃不來,咱們不和他們一般見識。”
秦氏也勸着。
“就是,芸娘,那夥人不是東西,說話可氣人着呢。咱們不去找不自在。”
趙春生也不同意,甚至他還瞪了許師傅兩眼。他做啥要帶芸娘去鎮子上吃飯,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許師傅笑的有點尴尬。不過他不會改變初衷。
“姥姥,娘,我和許師傅去趟鎮子,畢竟咱們承了許師傅的情,收了咱們這麽久的花生,咋也得感謝人家,讓舅舅陪我去吧,下晌我們就能趕回來。”
芸娘有自己的想法,她肯定是要去一趟的。
看着芸娘堅定的神色,秦氏知道勸不住了,這個外孫女太有主意了。
她又看了閨女一眼,她低着頭,心裏顯然是不樂意的,可她也做不了芸娘的主。
“那行,去吧,芸娘啊,去了少說話,吃完咱們就回來啊。”
秦氏小聲的叮咛着。
芸娘笑笑,好像她去鎮子就為了圖一個吃的似的,不過還真是為了吃的去。
“姥姥,娘,放心吧。”
芸娘又看向趙氏。
趙氏沖她點頭,示意她同意了,讓她早點回來。
出了院子門,門口有輛馬車,馬車外表并不突出,顯得有些灰突突的,樣式也普通,車上的裝飾也平凡。
不過這就算不錯了,起碼人家有馬車啊,自己家呢,連頭騾子都沒有。沒法比啊。
有馬車當然不用走路了,反正她現在的年紀也不用大防,所以芸娘很自然的上了馬車。
趙春生本來以為是走路去,可看到馬車他有些遲疑,他沒坐過馬車,覺得不是他這樣的身份能坐的,芸娘上去了,他又不放心她自己在裏面,心裏就起了猶豫。
“春生兄弟上來吧,咱們一路也好說說話。”
許師傅熱情的邀請着。
“嗳。那我今個也開回葷,坐次馬車。”
趙春生不再客套,擡腿也上了來。
馬車內有長的條凳,上面并沒有軟墊一類的,坐着有些咯屁股,不過芸娘穿的厚,也沒太大的感覺。
芸娘自己坐了一邊,趙春生和許師傅坐在了一邊,三人望了望,都笑了下,并沒說話。
馬車啓動,稍微有點颠簸,這是芸娘第一次坐馬車,有些新奇。
感覺一般啊,也不是多舒服,還沒自己走路得勁呢,空氣也不清新。
不過倒是能擋風,比坐在舅舅拉的車上暖和多了,也省力,還是不錯的。
芸娘坐在車上想着有的沒的,車內誰也沒說話,各自想着心事,倒也安靜。
到了地方,馬車停下,芸娘跳下了馬車,看了看,這是鴻運酒樓的門前啊。
看來自己沒猜錯,她咧了嘴角,帶着一絲嘲諷。
許師傅和趙春生也下了來。趙春生看着鴻運酒樓,臉有些黑,如果可能。他一輩子也不想來這個地兒了。
三人到了門口,小二迎了出來,本來笑着的臉僵住了,怎麽他們會一起來呢,這是找事的嗎?
“幾位,該說的不都說清楚了嗎?怎還來鬧事,也該打聽打聽。我們這兒也不是吃素的。”
小二沉着臉,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他也不必客氣。
“你當我們願意來,要不是許師傅請我們來吃飯,你就是倒找我們銀子,我們也不來。當誰稀罕呢。”
趙春生沒好氣。自己家是殃及池魚了。
“怎麽?這鴻運樓店大欺客,連來吃飯也得挑人嗎?”
許師傅也沉了臉。
這?小二有些反應不過來,來吃飯的?不會吧,他怎麽覺得是來找事的呢。不過人家既然說了來吃飯,他也不能攆人啊,要知道這會可快到飯口了,鬧開了不好看。
“那幾位客觀裏面請。”
小二把人讓了進去,若是對方不好好吃飯,到時間再理論也不遲。
三人進了鴻運樓。芸娘看了看,一樓的大堂占地不小,地方算是大。裏面差不多擺了十幾張桌子,每張桌子之間距離也不小,不是人挨人那種。
除了桌椅板凳,裏面幾個角落還放了幾盆盆栽,清翠翠的看着讓人舒心。
還不錯,朱紅色的桌子。深紅色的凳子,給人種厚重感。确實和一般的小店不一樣,怪不得這家是鎮子裏數的上號的酒樓。
看了看大堂倒有兩桌的客人,不過兩桌客人各吃各的,對他們的到來也沒當回事。
許師傅領着二人去了二樓,二樓算是雅座,桌子少了許多,清淨了不少,看着檔次也高些。
找了臨窗的位置坐下。
芸娘看了看,桌子擦的很幹淨,朱紅色的桌面反着光,纖塵不染。
桌子的四面雕刻着鳥獸,一看就是講究的,這桌子可比他們家用的好了太多。
她又看了看窗戶,是雕花的木窗。
此窗外框方,內框圓,內框又以卡子花固定住一個圓形的透光面,其中又有攢插工藝制作的攢心格子,這攢心格子又叫做“冰淩炸”在這邊很出名,非富貴人家不能用。
圓框下是兩塊浮雕人物山石圖,雕刻精細,給人栩栩如生之感。
圓框和方形外框之間的空隙,以透雕草花角修飾,表現出的疏密關系和整體感。
芸娘心裏震驚,這雕刻的很是講究,這樣的窗戶做起來可是費事,這有錢和沒錢,有底蘊和沒底蘊,區別真是大啊。
“不知幾位客套要吃些什麽?”
小二的話喚回了芸娘的神智,她看了小二一眼,他神情有些抽搐,想笑卻笑的不自然,想怒又不敢,所以表情似笑非笑,看的人忍不住抽嘴角。
“不急,先上壺茶來,要好茶,可別拿那粗葉子來糊弄我們。”
許師傅擺擺手,神态很是随意。
小二心裏不甘,卻無法,人家是客人,就是大爺,得,他只能聽命。
茶水沏上,看着茶碗內碧綠色的茶湯,芸娘端起來聞了下。
有股淡淡的清香,聞起來不錯。
再看那茶盞是朱紅色的茶釉色,內裏潔白,茶葉青綠,讓人看着心裏舒暢。
她吹散浮葉,輕輕的泯了一口,口感不錯,清香饒舌,帶着一點點的苦澀,又帶着一點甘香,雖算不得上品,可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喝得起的。
“不知幾位客觀想吃些什麽?”
小二又問了一聲。這一聲比先前多了絲無奈,他不想伺候這幾位大爺啊。
“都有什麽特色,說來聽聽。”
許師傅穩坐在凳子,不疾不徐的端起了茶盞,吹了兩口氣,喝下一口,露出享受的神色。
小二心裏那個憋氣啊,都有什麽特色,你原來可是這裏的大師傅,你能不明白,這不是明知故問,故意為難人嗎?
、072章 失望
可小二再氣也只能忍着,不然他能咋樣,對幾人拍桌子,讓幾人滾。他可不敢!
“客觀,我們酒樓有……”
小二飛速的報了一長串的菜名,連口氣都不帶喘的。
人才啊,芸娘蹬大了眼睛,好像又回到了相聲報菜名,這可是現場表演啊。
看着芸娘那吃驚的表情,許師傅卻不以為然,這小二要是沒點本事也不可能當跑堂的,這報菜名是每個小二必須練的本事,不足為奇。
“來盤香酥花生,涼拌毛菜,清蒸鯉魚,粉蒸扣肉,香酥小炒肉,最後再來一盤翡翠白菜包。”
許師傅熟練的點了菜。
芸娘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這裏面包含的菜有幾道都是自己從現代帶過來的,當然許師傅以為是自己的,他是讓自己品嘗啊。
小二應了一聲,人家點啥,後廚做啥就是,他想嘗味道,那就讓新來的大師傅拿出真功夫,讓他吃的服氣,下次也就不來鬧事了。
趙春生沒吭氣,他雖實誠可也知道今個他不主角,可他弄不明白許師傅葫蘆裏賣的啥藥,為何一定要帶他們來這裏吃東西,不過他有分寸,多聽,少說話就是了。
香酥花生和涼拌毛菜很快就上來了。
芸娘嘗了嘗,花生味道不錯,和自己做的味道差不多,酥脆的程度也正好,讓人挑不出毛病。
涼拌毛菜的口味也尚可。鹹香可口,芸娘吃過放下筷子,她只是品菜。不是為了這口吃的。
香酥小炒肉也上了來,芸娘嘗過點頭,不愧是大酒樓的師傅,手藝沒話說,肉炒的不老,很是鮮嫩,帶着點點的辣。開胃口。
清蒸鯉魚也端了上來,沒吃芸娘就微微的挑了下眉毛。聞起來帶些腥味,不比自己用了魚锏蒸出來的魚,聞起來只有香氣并無腥氣。
夾起魚肚子的部位嘗了嘗,芸娘放下了筷子。不出她所料,帶了些腥氣。
這是清蒸,不比紅燒和香辣,還能掩蓋下味道,清蒸是最出腥氣的,看來這大師傅也沒法子把腥氣去掉啊,芸娘對自己的魚锏更有信心了。
“芸娘,這肉不賴,可這魚不好吃。比你做的差遠了。”
趙春生實話說着,上次芸娘做那魚的味道他可是記憶猶新,那鮮美的味道一直存在他的心裏。難以忘懷。
許師傅微微一怔,他沒想到芸娘竟然還會做魚,聽着趙春生的話,她做魚做的還不錯,起碼比這大師傅要好,可能嗎?自己做的話也就這程度。強也強不到哪兒去,要知道清蒸是最保留魚滋味的。也是最難去腥的,那芸娘能做的比這好?許師傅雖然不信,卻也上了心。
這時上菜的小二卻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風大也不怕閃了舌頭,還比我們大師傅做的好吃呢,怕是這輩子頭一次吃這好的魚吧,不會吃就別吃,沒得說出來讓人笑話。”
小二的話讓趙春生氣惱,他把眼睛一瞪,高聲道:“我诓你做甚!我家芸娘做的就是比這好吃。你家這魚腥豪豪的,就你當稀罕物。”
“不可能,我家師傅做魚可是出名的,鎮子上的老爺們可都誇我家師傅做的好吃呢,說大話也不看看地方,這哪兒是你能撒野的。”
小二立馬反駁了回去,言語間很是看不起幾人。
趙春生犟個脖子要和小二理論,芸娘拉了拉他的袖子,道:“舅舅,我們是來吃飯的,何必和他一般見識,他說好就由他說去,王婆賣瓜怎能不說自己的瓜香,正常,我們不必在意。”
小二一聽芸娘的話氣炸了肺,鼻子都險些歪了,這小閨女年紀不大,看着滿臉天真,說出來的話咋這氣人,比直接罵人還來得惡毒。
“小客官這句可就不對了,話怎能這樣說。”
小二不好指着芸娘罵,對方是個女娃,也不大,他是個男子,計較的話讓人看不過去。
“怎麽?我說的不對,你的意思是你家的瓜……不,你家的飯不香,魚不好吃嗎?”
芸娘也不惱怒,睜大了眼睛,看着小二。
小二被噎住了,他能咋說,說自己家的菜不好,不能啊,可讓他承認對方的話對,也不對啊,他咋就被對方捏着鼻子走了呢。
算了,和他們廢話做什麽。
“幾位客官慢用。”
小二黑着臉退到了一旁。
芸娘也不在廢話,夾起了一塊粉蒸肉來吃。
味道還行,只是肉片稍微厚了一點,粉子的比例也不是很對,不能很好的裹住肉,有不少油流了出來,這樣吃上一塊兩塊還行,多吃兩口就會發膩。
還有肉的味道偏淡,鹽味輕了,又沒有放辣椒進去,這樣又淡又油,下面也并沒有配土豆,紅薯一類的素菜來吸油味。
芸娘輕搖頭,這道菜算是失敗,客人也就新鮮一兩次,以後必不會再點。
她不是告訴過許師傅讓他一定要放點土豆或者紅薯壓在底層嗎?
她擡眼像許師傅看去,眼內帶着絲疑惑。
“我說過裏面要放土豆紅薯,不知為何現在改了全肉。”
許師傅明白芸娘的意思,小聲答了。
芸娘眼神閃了兩閃,也許是這次的大師傅覺得全肉才夠分量,才夠檔次吧,不過這樣也好,自己以後有了鋪子,就能很好的做粉蒸了。
趙春生卻不管這個,甩開腮幫子大吃了起來。
雖說趙家的日子好了,可要攢銀子給趙春蘭贖身,家裏也不可能可着勁的做好吃的,肉也不是每天都吃的。
現在有免費的。不吃白不吃,況且他是下力氣的,最喜歡肥肉。所以吃的滿嘴流油,覺得香。
翡翠白菜包終于在幾人的期盼中上來了,這才是今天他們的目的。
芸娘看着桌子上這籠翡翠白菜包眉頭皺了起來。
從外形來說,上面的顏色不夠綠,也不透亮,顯得發烏,發暗。不像她做出來的,顏色明顯。那碧綠的顏色,青翠欲滴,讓人從心底往外舒坦。
花褶子捏的也不夠均勻,那刻刀更是深一刀淺一刀的。壓的不夠平整,更不勻稱。
底下的部位發暗,沒有光澤,讓人心裏覺得沉悶。
芸娘夾起了一個,翡翠白菜包本來應該透亮,閃閃生光,皮薄似玉,可這個,她搖搖頭。
輕輕的咬了一口。面粉的味道發沉,還微微有些黏牙,口感也不細膩。
餡的味道倒還行。但比起自己做的那種差了不少,少了蝦的鮮美滋味,也少了料油的提味。
很失敗的産品,若是她做了來,保證一個天,一個地。不會有人買這家的。
“這就是許師傅研究出來的?有我八分的水準?”
芸娘往後一靠,淡淡的問着許師傅。話裏有幾分的不滿。
許師傅面皮有些發紅,說實話,這比自己做的差些,可自己也好不了太多。
現在看來自己還真是高估自己了,有人家的八分水準,怕是連六分都沒有吧。
他看了芸娘一眼,對方雖然不大,可這時間靠在椅背上,人顯得有些慵懶,可骨子裏給他的感覺卻是淩厲。
他能感覺到對方的不喜,她的身上發出一股氣勢,這氣勢是上位者的氣勢,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她怎會有?這不和常理。
“芸娘覺得如何?”
許師傅不好答,能說自己有八分水準嗎?那是自找其辱。
“很失敗,沒有見過的人也許會覺得新鮮,可在我眼裏就是失敗,上色不均勻,不明朗,顏色發混,面粉揉的不到位,口感不細膩,蒸的火候也不夠,餡不夠鮮美,我覺得它一無是處。”
芸娘的嘴沒有留一絲情面,她心裏很不滿意,特別的失望。
若是對方真做出了她的水平,她認了,只會佩服對方有本事,可現在對方這樣的東西就拿來當招牌,她心裏難受,這是對廚藝的不尊重。把東西做成這樣,怎好意思拿出來!這讓她覺得憤怒,因為她覺得心血被人糟蹋了。
許師傅臉漲的通紅,他還自得自己研究出來了呢,哪知道被芸娘說成這樣,恨不得有條地縫鑽進去。
“芸娘,我覺得還中啊,比包子好吃,這普通的包子都是白的,能弄出綠色可是本事。你咋能這樣說,咱們說話可得留分寸啊。”
趙春生并沒有見過芸娘的翡翠白菜包,所以他覺得這籠包子還是不錯的,弄成綠色倒也新鮮。
芸娘沖舅舅笑了一下,舅舅人實在,這樣想也沒錯,可到這樣的酒樓來吃飯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他們可不是好糊弄的,不夠精致,味道不好,他們才不會買賬,所以這道翡翠白菜包在鴻運樓的壽命不會長。
趙春生不明白這些,可許師傅是明白人,他知道新鮮只能一時,不能一世,要想長久還得味道和外形都好,而這他就需要芸娘了。
他看了看樓梯口,這時間二樓并沒有人上來,整個二樓也只有他們三人,趙春生是芸娘的家人,他不可能出去,只讓自己和芸娘談的。
“芸娘,不瞞你說,我這從鴻運樓出來我也想明白了,人不能一棵樹上吊死,他鴻運樓不要我,我自有地方去,犯不着和他家糾纏。”
許師傅壓低了聲音說着。
、073章 去還是不去?
芸娘看了他一眼,表情很淡,這麽快就找好了地方,說明他先前和別的酒樓也是有接觸的,不像他自己說的那麽無辜。看來鴻運樓的擔心也不是沒道理。
不過這不幹自己的事。自己不用管那麽多。
“那真是恭喜許師傅了。”
芸娘笑着,笑的別有意味。
“呵呵。”許師傅笑了一聲,多少帶了點尴尬,他知道什麽都瞞不過去。
“芸娘,我也不瞞你。我這次去的不是那三家頂級酒樓,是一家新開的酒樓,叫天香居。”
許師傅接下來的話倒是讓芸娘驚奇,他竟然沒有去更好的酒樓,而是去了一家新開的酒樓,為何呢?
是了,這家酒樓的主人肯定不是一般人,不然也請不動許師傅,他不可能動心。
許師傅看芸娘并不接他的話,只得自顧說着:“這掌櫃的是個愛才之人,對我也禮遇有加,他言道只要菜做的好,這工錢什麽的都好說。我帶了我兩個徒弟去,可我最想引薦的還是芸娘你,不知芸娘你可有興趣。”
聽許師傅這樣說,趙春生瞪大了眼睛,這真是瞌睡遇到了枕頭,剛說酒樓這邊沒有了收入,不知道去哪賺錢給妹子贖身,這許師傅就找上門來,看他對芸娘的這熱乎勁,芸娘的手藝又好,這一個月的工錢肯定不會低了,這可是打着燈籠也難找的好事啊。
他差點脫口替芸娘應下。不過話到了舌頭邊他忍住了,這要是找他,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可是芸娘不行,他不能替芸娘做主,再說芸娘是個有主意的,也用不着他。
他看了芸娘一眼,芸娘顯得很沉穩,小小的年紀就有這份氣度。
對啊,她小小的年紀。她才十一啊,這要是去了酒樓。怕是整天連歇口氣的功夫都沒有,還不累壞芸娘啊,不行,他心裏不忍心。不能讓芸娘受這份苦楚。
“許師傅,這事還是算了吧,芸娘才十一,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她身上也沒多大的勁,這活可不輕,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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