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一部分切成的細絲

了地上,栓子在上,他在下。

芸娘趕到把這一幕看的清楚,她感覺自己的心就像剛才那一幕一樣,被人揪起,又落了地。

“栓子,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傷着。”

芸娘看着小臉煞白卻呆怔怔的栓子,心裏是滿滿的愧疚。

“栓子,栓子。”

趙春生一看栓子被救。哪裏還顧得上車,一松手跑了過來,趙春蘭也松了手,那車就順着溝咕嚕了下去。

“栓子,我看看,傷着沒有。”

幾人輪着看。月季小眼哭的通紅。

栓子卻像吓傻了一般,蒼白着小臉。沒有回應。

“對不住栓子,都是大姐不好,大姐不該喊你跳車,你要是出了事,我可該怎麽辦?”

芸娘摟着栓子,輕輕的拍着他的後背,她的心裏很自責,那樣的情況,跳車是最好的選擇,因為車身不高,跳下來不會摔到,要是她,她早就跳車了,可她忘記了栓子還只是個孩子,遇到這樣的事,他肯定是反應不過來的。

“大姐,別哭,我、我沒事,就是吓着了。”

栓子看着芸娘的眼淚好像才反應過來一般,急忙坐了起來。可話是這樣說,他的眼淚也忍不住下來了,剛才真被吓的不輕。

“快動動胳膊腿,看看哪裏疼不?”

趙春生讓兒子站了起來。

栓子活動了兩下,發現哪都不疼,身子沒受傷,只是有點吓着了。緩過勁來就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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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爹,你們別擔心了。”

他搖搖頭,抹去了眼淚。

芸娘眼淚又下來了,若是栓子有個好歹,她真的無法原諒自己。

“大姐,別哭了,是我反應太慢了,你喊了半天我才反應過來,不怪你。”

栓子反過來安慰芸娘,用小手擦掉了芸娘腮邊的淚水。

芸娘只緊緊摟着他,現在她才知道,她真的早和這個家融為了一體,當成了骨血親人。

“這位小兄弟,可是多謝你了,你有沒有傷到,要不要緊。”

趙春生看兒子沒事,才想起了救兒子的那個年輕人。

對方已坐了起來,他捂住了一只胳膊慢慢的活動了一下,有些疼,不過骨頭應該沒事,可能是擦傷了,這幸好衣裳穿的厚,不然可不是擦破點皮的問題。

“沒事,我不要緊,孩子沒事吧?”

男子很和善,問起了栓子。

“孩子沒事,你快起來活動活動,看看傷着哪沒有,要是傷着了咱們找郎中。”

趙春生感激對方出手相助,可不能人家救了兒子還帶了傷回去。

看對方起了身子,芸娘這才打量了一下。

男子十*的年紀,面孔微黑,眉毛很濃,眼睛不大,但還算有神,嘴唇稍微有點厚,笑起來給人種溫和憨厚的感覺。

身子是套粗布的藍布衣褲,料子雖然不好,看着卻像是新的,只是現在身上粘滿了土,一個袖子處也被磨破了,應該剛才救栓子時摔在地上弄破的。顯得有些狼狽。

男子活動了兩下,就是胳膊和右跨那裏有點疼,但無大礙。便笑道:“沒事,哪都沒傷着,大哥放心吧。”

趙春生這才放下心來。連聲的道謝。

趙春蘭,芸娘,月季和栓子也跟着道謝,今個可多虧了人家。

男子臉有些紅,連連擺手道:“可別這樣,大哥的車也是為了躲避那馬車,躲避我們才往溝裏去,碰上了咋都得搭把手,可別客套了。”

是個厚道的後生。芸娘一時對對方很有好感。

“我說李二牛你傻呀,你是不是缺心眼啊。這事和你有啥關系,你沖出來做啥。顯你能耐是不。你看看你現在這熊樣兒!那點心你也扔了,肯定都摔壞了,這買點心的錢可打了水票,再看看你這一身的土,衣裳也破了,一會兒可咋去?要知道你今個可是去相親去啊,你好意思空着手舔着臉去嗎?就你這個樣兒。人家能看上你可怪了,你那個老丈人可不是個好說話的。我這好不容易才說動他,你弄成這樣,是誠心不想成了吧。”

這時那個年紀稍大的過了來,拉着叫李二牛的男子劈頭蓋臉的就一頓罵。

李二牛一臉的尴尬。手在褲腿上搓了搓,可也不知道往哪放。

“大元哥,都是我不對,可出了這事也不能看着不管啊,要不咱們換個日子去?”

他和大元商量着,這樣确實不好去見人家。

“換你個頭啊,你以為就你家那條件誰稀罕你家不成!不是你爹娘求我,你以為我願意給你說這門親,不去了。不去了,惹的老子煩。”

大元氣呼呼的咋胡着。

芸娘皺眉,這人怎麽這樣?看那李二牛人很忠厚熱心。危難的時間肯出手救栓子,不過估計是他家的條件不怎麽好,所以到現在還沒有說成親,這好不容易說了一門,要相看,結果為了他們。把點心丢了,把衣服弄破了。這樣去,女方的家人确實不能看上他。

可那個大元說話也太難聽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人不喜。

“二牛小哥是吧?”

芸娘不忍這麽好個後生作難,她上了前。

李二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今個這事可多虧了你,不是你救我弟弟,說不定他就摔傷了。”

芸娘先給對方道謝。

“不用,不用。可別,都是應該的。”

李二牛急忙擺手,臉皮也紅了起來,不過是舉手之勞,人家已經感謝多少遍了。

“哼,說這些有啥用,能當吃還是能當喝。嘴裏說幾句好話誰不會。”

大生撇着嘴哼哼着。

芸娘看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二牛小哥,真是對不住,把你的衣裳弄髒了,我們今個去了鎮子,成衣沒有,但是買了點布,不是啥好料子,要是小哥不嫌棄,給小哥做身衣裳吧。”

芸娘說着看了舅舅一眼。

趙春生這才明白過來,說道:“二牛兄弟你等下。”

然後他轉身下了溝裏,他是大人,又是慢慢下溝的,倒也無事。

“都忘了車還在溝裏,大哥,你等着我幫你弄出來。”

李二牛也跟了過去,要給趙春生幫忙。

趙春蘭也跟上去了,底下東西不少,她得幫忙撿。

芸娘讓月季看着栓子,她也下去幫忙去了。

車身被趙春生和李二牛擡了出來,又把車轱辘擡了上來,接着溝裏的東西也都撿了放在了車上。

看着舅舅和那個李二牛一臉的汗珠子,芸娘微微咧了嘴角,是個實在的後生。

又看了眼站在那裏不動的大元,芸娘撇過了眼,這樣的人,不搭理就是。

趙春生找出藍色的布來,拍打了下上面的土,雙手捧着遞到了李二牛的跟前。

“給,二牛兄弟,你可嫌棄。”

李二牛的臉更紅了,黑紅黑紅的,能滴出血來。

“別,別,這位大哥,我不能收,我要是收了,我成啥人了,我伸把手,可沒這個意思,你要是給我,那我不是個小人了。決不能要。”

李二牛擺手推辭,一副堅決不要的樣子。

、090章 馬車主子的來頭

李二牛推薦,大元卻不這樣想。

“給你的為啥不要,這是你應得的,要不是你救了他家的小子,他家的小子非摔壞了不可,拿來我看看。”

大元說着接了過去,摸了摸布,眼眯了下,雖然不是綢緞,可料子不賴,比二牛身上穿那個好多了,比自己身上穿的還好,這小子傻人有傻福啊。

不行,光要着料子便宜他們了,他們車上可是拉了不少的東西,得多拿點。

想到這裏那大元又道:“這布料子有了,可那點心呢。總不能空着手去看老丈人吧。”

“大元哥,你快別說了,這布我萬萬是不能要的,啥點心不點心的,不是還能吃嗎!”

那李二牛不肯收,去奪大元手裏的布料子,可對方摟的緊緊的不肯給他。

芸娘看了看車上,他們并沒有買點心,因為她覺得吃人家的點心,不如她自己做呢。

“二牛大哥,這我們沒買點心,倒是有包茶葉,有包黑糖,這還有幾個橙子和冬梨,雖然不是啥好東西,但也能應應急,你先拿去,也好給人家有個交代,這空手上門總不是個事。”

芸娘不忍對方因為這個親沒相成。

趙春蘭聽芸娘一說,立馬就着手撿了起來,芸娘說的幾樣,她拿出包好,送到了李二牛跟前。

李二牛這次連脖根子都紅了,又慌又亂。對方可是個大閨女,自己是不該看一眼的,可人家把東西送到了面前。他不要,又不能推讓,怕和趙春蘭有什麽接觸,急的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這也差不多了,能提着上門就中,我們不嫌棄,我就替我二牛兄弟收下了。”

大元眼內閃着光。看來這家日子過的不賴,茶葉和黑糖這些可不是誰家都能買的。拿茶葉上門可是有光彩的事。這下不怕對方挑理了,只是讓二牛這傻小子撿了個便宜。

李二牛看大元要伸手接,急忙一把推開了他,這大元哥雖然說成了家。有了媳婦孩兒,可他平時看女人的目光透着怪異,還和自己說些不着邊際的話,說女人咋咋一類的,聽的自己臉紅,現在他幫的這家人不錯,看着都是實在人,他可不能讓大元哥占人家的便宜,壞了人家閨女的名聲。

“大元哥。我說了不要就是不要。”

他推開了大元,然後又臉紅道:“這位妹子,麻煩你收起來吧。這些真不能要,要是你們看得起我,就收起來,不然我掉頭就走,就當今個的事沒發生過。”

聽對方這樣說,趙春蘭心裏有些詫異。這個後生太實在了,人品也正。她擡眼瞧了對方一眼。

而李二牛也剛好看向趙春蘭,他本沒想看對方的模樣,只是想讓對方收起來,所以才看了過去,可這樣一來,兩人剛好看了個正着。

這一下,兩個人的臉都成了紅布,不敢再看,急忙都別過眼去。

芸娘在一旁看的分明,又看那大元欲過來搶小姨手裏的東西,她搖搖頭,既然李二牛把話說成這樣,再強硬給的話,就是侮辱人家了。

她過去扯了下趙春蘭的衣裳,道:“姨娘,把東西放回去吧,咱們別讓二牛大哥為難。”

聽芸娘這樣說,李二牛暗出了口氣,他家裏日子是不好過,可他卻不會占人便宜。

趙春蘭點點頭,轉身去了車子邊把東西放下了,站在那裏低着頭不敢看人。

大元在旁邊氣的直跺腳,罵李二牛是傻蛋。

李二牛黑着臉,不理會他。

“二牛大哥,你們是那個莊子裏的啊。”

芸娘問了句,她覺得這個二牛人不錯,過後可以去人家家裏看看,打聽下他的為人,不是說家裏日子不好嗎,到時間自己如果開鋪子,差人的話,可以請他來做事。這樣的人應該是能放心用的。

“這?”

李二牛有些猶豫,他不知道對方打的是什麽算盤,若是對方因為感謝,拿東西上門去了,那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他不想讓對方承情,畢竟只是舉手之勞的事。

“我們是蓮花灣的,他叫李二牛,他爹叫李麻子,我叫孫大元,我們兩家住的近,所以他爹娘才求了我給他說門親事,這位大哥你們是哪個莊子的啊,大哥貴姓啊。”

孫大元倒是熱心,在旁邊竹筒倒豆子般,連李二牛的爹叫什麽都說了出來。

芸娘倒是多看了他一眼,只是有些疑惑,說親的一般都是媒婆,這孫大元一個大男人咋會幫着說親呢?

“哦,蓮花灣的啊,那可是巧了,我們是三裏鋪的,我叫趙春生,咱們兩個莊子挨着啊,離的近,往後常走動啊。”

趙春生也報了名字。

“是春生大哥啊,原來你們是三裏鋪的啊,我說呢,三裏鋪在咱們這臨近的幾個莊子可是最富的,你們莊子上還有舉人老爺,你們那個族長家境也好,祖上出過秀才老爺。看大哥一次買這多東西,不知道大哥是做啥營生的啊。”

孫大元一副自來熟的模樣,打探着趙春生的底細,若是家境好的,可以結交下。

趙春生臉紅了下,有些不好意思,他雖然實誠,可也明白對方的意思,家裏是靠着芸娘才日子好過,這話讓他怎麽說。

“大哥還有啥不好說的,兄弟不會去占大哥的便宜,只是覺得大哥人不錯想結交下,大哥不願意就算了。”

孫大元看趙春生不說話,用話激着他。

“不是的,不是的。”

趙春生連連擺手,他不願意讓人誤會,可他确實不知道該怎麽去說。

“春生大哥,咱們快走吧,這天兒冷,站在這裏也不是辦法,邊走邊說吧。”

李二牛上前給他解了圍,他不喜歡大元哥這樣,太勢力。

“嗳,嗳,咱們一道走。”

趙春生急忙推起了車子,憨厚的沖李二牛笑了下,眼神內有感激。

這次栓子說啥也不坐車了,剛才的經歷他可是心有餘悸。

芸娘也不強求,拉着栓子的手,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驅除他心內的陰影。

栓子拉着芸娘的手,這邊被月季拉着,溫熱的感覺慢慢的讓他的心平定下來,心頭的陰霭散去,他不再那麽害怕了。

看着那孫大元一直在打聽他們家的事,舅舅則抿緊了嘴巴,能說的說兩句,不能說的就只顧低頭推車。

“孫家大哥,剛才那馬車是誰家的,你知道嗎?”

芸娘問了一句,那時間只顧栓子了,等她回過神,那馬車早跑老遠出去了,只留下了衆人的謾罵聲。

她其實也沒打算問出來,只是想岔開話題,不讓那孫大元老追着自己家不放。

哪知道孫大元聽了她的話眼睛卻閃亮起來,他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注意他們,壓低聲音道:“這位小妹子,你可算問對人了,要是別人肯定不知道,不過我老孫是做啥的,人面廣啊,我還真就知道這是誰家的馬車。”

看着那孫大元得意的面孔,芸娘恨不得吐他一臉,不過她還真是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知道。

“是誰家的啊。”

芸娘追問了一句。

看衆人都盯着自己,孫大元得意起來,越發顯得賣弄。

“我和你們說,你們可不許說出去啊,上次我去鎮子,剛好見到這輛馬車了,就是這個車夫,他和人吵架呢,那家還比較有錢,可最後卻退讓了,我就覺得奇怪,一打聽才知道,你們猜猜這馬車的主子是誰?”

芸娘想翻白眼,鎮子上的人她就認識個袁家,上哪猜去。

“大元哥你就說吧,鎮子上我們又不認識。”

李二牛催促着,他不喜歡這樣的人,總覺得自己見識多,說話喜歡說一半留一半,顯擺自己。

“我這不是說着呢嗎,你急個啥,那馬車的主子是咱們林知縣府的大公子,林大公子的。”

孫大元抛出了他的答案。

芸娘心裏咯噔了下,眉頭也皺了起來。知縣的公子,他們這裏知縣就是最高的官兒了,府郡離這裏遠,那知縣老爺就是土皇帝,他的大公子,可不就是耀武揚威,不可一世嗎。誰也管不了他。

自己要對付他,根本不可能啊,可他這樣的人,是禍害百姓啊,算了,幸好栓子沒事,他這樣的人自然會有人收拾他的,自己還是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好吧。

其實不怪芸娘這樣,主要是栓子沒出事,如果栓子真出了事,別說他是知縣的公子,就是知縣老爺,若是芸娘狠下心,也能一步步去經營,去結交權貴,去報複。可那時間芸娘也不再是芸娘了,會活的很累,會是個內心充滿仇恨的女子。

現在栓子平安,芸娘決定放下一切,先把家裏的日子過好才是實在的。

這邊孫大元還在繼續說着:“聽說這林老爺有兩個兒子,這林大公子是正室夫人生的,是嫡子,那林二公子是小婦生的,那身份可比不上大公子,人家都說這大公子不僅身份高貴還長的好模樣,說就和那畫裏人一樣,比那大閨女都要好看。那二公子雖說長的也不賴,可比不了那大公子,二公子還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他才十六,聽說屋裏就收了好幾個伺候的人呢。”

孫大元說着,眼內還閃着光芒,那光芒叫做*和羨慕。

、091章 芸娘的自責

芸娘沒說什麽,靜靜的聽着,心裏卻把林知縣和他的兩位公子打上了拒絕來往的标簽,見了他們又多遠離多遠,一定不接觸。只是此刻的她并不知道,後面會有那麽多的事發生,讓她和林家公子有了交集。

到了岔路口,趙家人要和孫大元和李二牛分開了。因為他們要回三裏鋪,而李二牛他們則要繼續往前走。

“大元,二牛兄弟,我們這就走了,下次路過一定要家去喝杯茶。”

趙春生沖兩人擺手。

“嗳,春生大哥放心吧,一定去叨擾,到時間春生大哥別把兄弟趕出來才是。”

孫大元笑應着。

“哪能呢,我們不是那樣的人。”

趙春生笑答了一句。

而李二牛趁孫大元答話的功夫,從他手裏奪過了藍色的布,不等孫大元再伸手,他上前幾步把布放在了車上。

看趙春生要說話,他道:“春生大哥,你要是把我當兄弟就別推讓了,栓子現在是我侄子了,要是因為我幫了我侄子一把,就收你家的東西,那我成啥人了,我走了,大哥你們也趕緊回去吧。”

說完他不等趙春生說話,就急走幾步到了孫大元面前,拉着扯着往前走去。

回去的路上趙春生還在感嘆着李二牛的為人。

芸娘看舅舅說的時間,小姨趙春蘭的臉有些紅,莫非?

不會吧。這才見了一面,難道小姨動了心?不過這裏的女子和男子接觸的機會少,很多确實一面就能動心。可那李二牛看着人品雖然不錯,他今天卻是要去相親的啊,要是相中了,那小姨這份心思怕是無望了。

芸娘想着,她們到了趙家。

這要是往常,栓子早先跑到了家門口,大聲喊着人來接他們了。

可今日他因為受驚。卻一直老實的牽着芸娘和月季的手,跟在車後面。不聲不響。

直到車子進了院子,秦氏和趙氏才知道他們回來了,急忙上前來。

“我看看今個進鎮子都買了點啥?”

秦氏說着往車上瞅了一眼,又道:“咋又買了這老多。還有布,這是誰的主意啊,怕是銀子花完了吧。”

說完不贊同的看趙春生一眼,又看了芸娘一眼,大概是猜到是芸娘的主意了。

趙氏有些皺眉,道:“這布上咋這老多的土,還有這大包小包的,這個也裂開了,出啥事了?”

她看的比較仔細。發現了不對。

秦氏又看了車一眼,看看衆人也發現了不對,可具體是哪裏不對。她一下想不起來。

“姥姥,娘,先進屋再說吧。”

芸娘說了一句,因為她發現栓子眼眶又紅了,也許是到了家,見到了親人。栓子徹底的安心了,安心過後就忍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這咋這不對勁呢?對了。往常這栓子早咋呼開了,今個這是咋了?咋這蔫吧?”

秦氏終于發現是那裏不對勁了,是她的孫子。

“奶奶。”

栓子叫了一聲,奔了過去,然後淚盈于眶。

他不是故意要哭的,只是看到奶奶問他,想起了那場驚吓,心裏忍不住。

“怎麽了,我的乖孫,咋還哭起來了,這是咋了?快和奶奶說說。”

秦氏一把把孫子摟在了懷內,連聲追問起來,眼神還朝趙春生看去。

趙春生一臉尴尬。

進了屋子,坐定,趙春生把經過說了一遍。

秦氏和趙氏都急了,拉着栓子上下檢查着,倒是弄的栓子怪不好意思的。

“奶奶,大姑,我沒事,就是吓了一跳,人沒傷着。”

他急忙解釋,這奶奶的手在他身上亂摸,生怕他傷着,弄的他臉紅起來。

“是啊,娘,栓子沒事,估計就是吓着了,這可多虧了那李家小兄弟,要不是他,栓子非摔了不可。”

趙春生感嘆着。

“是,是,你說的是,照你這樣說,那個叫二牛的後生可真是個好的,咱們可得謝謝人家。”

秦氏說完摟着栓子道:“栓子,咱們不怕啊,有奶奶在,有你爹,你姑姑,你姐她們在,你可不能丢魂知道嗎?”

秦氏心裏害怕,孫子在那裏吓了一吓,也不知道魂魄還在不在身上,是不是要找人給他叫叫魂?

“奶奶,沒事,我不怕了。”

栓子安慰着奶奶。

趙氏也拉着栓子手,安着他的心。

“那趕馬車的人可真缺德,咋這樣喪良心,這官道上都是人,這要是撞傷了人可咋好。”

秦氏恨恨的說着。

“娘,算了,那馬車可是官家公子的,咱們惹不起,家裏說一聲中了,可不能出去說,保不齊誰嘴快傳了出去,被官差聽到要抓咱們坐牢呢。”

趙春生急忙勸着,他怕惹事。

秦氏悻悻的住了嘴,看着栓子那還有些蒼白的臉,心疼道:“我知道那些當官的咱們惹不起,就是可憐我的孫子。”

“哎,咱們還算好的,遇到二牛兄弟手快抱着了栓子,沒傷着,那邊那個推車的,不僅車翻了,還撞了個人,倆人都落溝裏了,這幸好是倆大人,要是孩兒還不知道摔啥樣呢,就這,那推車的頭也磕出了血,那被撞的也蹭破了點皮,不過那人是個講理的,知道這事不怪那推車的,也沒找他算賬,還搭手幫着把車從溝裏擡了出來,可憐那推車的,車上的東西翻了,頭磕破了,摔了一跤,還不是得自認倒黴。”

趙春生講着另一個推車的遭遇。

芸娘先只顧栓子了,倒沒有去關心那邊發生的事。

後來聽那邊一直有叫罵聲,不過都是罵那馬車的,自己這邊又有那孫大元找事,她真不知道那邊竟然是這樣,看來自己這邊還是幸運啊。

“作孽啊,這樣的人他不得好死,将來下了閻羅殿,閻王爺非油鍋炸了他不可。”

秦氏氣憤,卻無法,只能罵兩句解氣。

說了一會兒看栓子只是有些蔫吧,并無大礙,秦氏吩咐開了飯。

吃飯的時間栓子也還好,安安靜靜的把碗內飯菜吃完了。

下晌他也沒出去,老老實實的坐在竈屋看着衆人忙活。

這布買回來了,自然要裁制新衣。這做衣裳的任務就落在了秦氏,趙氏和趙春蘭的身上。

芸娘除了腌制些菜外,則用碎布開始縫制手套,這樣不管是拉車的趙春生還是愛玩的栓子,都不怕凍手了。

月季認真的看着,學着芸娘的動作,倒和芸娘做的差不多。

一天平靜的過去,本以為沒事了,可夜裏栓子睡的極不安穩,芸娘都被驚醒了,原來是栓子那邊做了噩夢,大叫着哭了起來。

等她和趙氏穿好衣裳去看的時間,栓子已經安靜下來,不過看他的神情卻是萎頓的。

芸娘覺得鼻子一酸,這就是沒娘的孩子吧,白天看着還好,可到了夜裏……

栓子看着活潑好動,可他畢竟是個孩子啊,遇到了這樣的事,怕不是一天兩天能緩過勁的。

“要不把栓子抱我們屋子吧,我摟着栓子睡。”

芸娘提議着,她真的心疼。

栓子有些臉紅,可眼內也帶了些渴望,他現在渴望母親的溫暖,可爹爹是男子,給不了他的。

“我摟着吧。”

趙氏說完,要去背栓子。

“還是放我屋裏吧。”

秦氏覺得是不能讓孫子在這裏睡了,雖然他和兒子一個牀,可男人心粗,照顧不了孩子。

“娘那裏有月季,栓子跟着我睡幾天,等他好了再跟春生。”

趙氏說完背起了栓子,芸娘拿了件棉被給他披了上去,夜裏冷,這一走一回的,怕栓子凍着。

到了屋內,看着栓子在趙氏的牀上躺下,趙氏道:“娘,春生,春蘭你們都快回去睡吧。可別凍着了,栓子在我這裏你們放心就是。”

人走了,屋子又靜了下來,趙氏摟着栓子,輕輕的拍着他,栓子又進入了夢鄉。

“你也快睡吧,今個也吓壞了吧?”

夜內有些難眠的芸娘聽到了趙氏幽幽的話聲。

“恩。”

芸娘恩了一聲,聲音很輕,輕的自己都找不到聲音在哪兒。

“那時間看車往邊上拐,我就怕壞事,這栓子要是掉下去被砸着可咋好?我喊栓子跳車,可我忘了栓子還小,他被吓着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去跳,車已經在溝邊上了,他剛好跳溝裏,這車要是拉不住掉了下去,肯定砸到他,當時我覺得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好像一張嘴呼氣,就能把心呼出來,我真的吓到了。”

芸娘靜靜的講訴着,她的聲音起伏不是很大,可她的眼眶邊早已濕了一片。

“要不是那李二牛手快反應快,一把抱住了栓子,我真的不敢想後果是會咋樣。娘,我好後悔,要不是我出主意買布,買東西,我們早點回來就遇不到那馬車了,就不會有這樣的事了,栓子也不會受到驚吓,都怪我,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芸娘心內真的自責,她怪自己,看到栓子這樣,她更是難受,可她又沒法說,憋在心裏,感覺心生生的疼,現在趙氏問起,她說了出來,因為趙氏是她娘親,她需要有人分享她的內心。

、092章 拒絕

黑夜中芸娘的聲音如泣如訴,透着哀傷,讓人心疼。

這聲音像是刀一樣割在趙氏的心頭,讓她的心跟着揪了起來。

“芸兒,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你別亂想。”

許是感覺自己安慰的話語太蒼白無力,趙氏想了下,要起身下牀,她想擁抱住女兒,想溫暖她,讓她不要難受,不要怕。

可她剛坐起來,這邊栓子就不安的扭動了幾下,雖然沒有驚醒,卻是極不安定的。

趙氏趕緊停下動作,又輕輕的拍起了栓子,讓他睡去。

“娘,您別動了,別驚醒了栓子,我沒事。”

芸娘急忙收拾了心情,她不是孩子,感嘆過後,自然會調節自己。

“嗯。”

趙氏點頭,看這邊栓子的呼吸又平穩起來,她才道:“芸娘,你的性格雖然和以前不大一樣了,可心性沒變,以前你不愛說話,什麽事都悶在心裏,自從來到你姥姥家,你開朗了許多,愛說了,有了一手的本事,人也有了主見,娘知道,是因為這些經歷讓你長大了,可有時間娘真不願意你長大,願意你做娘的小閨女,每天都快快活活的,而不是過早的就幫家裏挑起了膽子,娘是心疼啊。”

趙氏說道這裏眼眶濕潤起來,母女好久沒這樣說說話了。

“今個你花錢買布,別看你姥姥嘴上說亂花錢,其實她心裏歡喜着呢。你沒看她的手一直撫摸着那布,臉上也一直笑着,這是晚輩的孝敬。她咋能不高興,再說,栓子的事真不怪你,即便是你聽你舅舅的話早回來了,誰知道會不會遇到別的事。栓子命裏有這一劫,是躲不了的,不應在這裏就應在哪裏。像今個還好,算是有驚無險。不然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呢,現在這一劫過去了,咱們也安心了,人沒傷着。這也是咱們家積德了。你別亂想了,栓子過兩天就又活蹦亂跳的了。”

趙氏的聲音平穩,帶着一股魔力,讓芸娘安心起來,她的心平靜了很多,不再像剛才那樣激蕩。

“我知道了,娘這一說我心裏好受多了,要不人怎麽總說,不管多大。在娘的面前就是個孩兒,看來不假。”

芸娘此刻真的覺得,有個娘真好。

“瞧你。真像個孩子,別哄娘了,有你,娘才覺得好,快睡吧,明個又起不來。”

趙氏被芸娘說的好笑。可心內卻不好受,不管多大都是娘的孩兒。那自己呢?自己和娘呢?

夜無聲的過去,第二日栓子好了許多,雖然還沒有恢複以前那樣,可比昨日歡快多了。衆人才放下心來。

等栓子大好,能跑能跳時已經到了臘月十三。

清早無事,芸娘領着栓子出去走了一圈,雖然天氣較冷,可出去走走能讓人心中開闊,對栓子有好處。

到了院子,芸娘卻發現姥姥和舅舅都在院子內,二人表情怔怔,正低聲說着什麽,看芸娘和栓子進來,急忙住了嘴。

“姥姥,舅舅,你們怎沒在竈屋,這是有什麽事嗎?”

芸娘主動問了,心裏卻在尋思,這是又有什麽事了。

“芸娘和栓子回來了啊,冷不冷?走吧,我們進屋說。”

秦氏上前拉着了兩人,一起進了竈屋。

坐下以後秦氏和芸娘講了他們為什麽會在院子的原因。

原來剛才家裏來了人,這人就是這個莊子的,名叫趙大憨,今年三十有二,訂在臘月二十給小兒子娶媳婦。

這算是紅事,遇到這樣的事,莊子上的一般都會去随禮,那主人也自然會待客。

這樣的喜事,不可能只一桌兩桌的,可要是只主人自己家做,一是做的不一定好,二是忙不過來,所以一般都會請專門的師傅來做。

而有的人就看重了這個行業,雇了幾個人專門做紅白喜事的生意。

這個莊子上的紅白喜事一般都是請了蓮花灣一個姓孫的師傅做的,他手下有幾個徒弟,又置辦了些桌椅板凳,專門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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