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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記錄的人正念着他菜的評語:“三號棚劉師傅奇香霸王骨,色:上等,香:上等,味:中等。”

随着他道出了結論,劉師傅眼內有一絲絲的無奈。其實他這道菜做的很是不錯了。

鄭老爺子,林大人幾人都給了上等的評語,只有王老爺子給了中等。說他的菜欠缺那麽一絲絲的火候。

他自己也知道是欠缺那麽一絲,可也就是一絲而已,平時他都做的很好的,今日有是有一絲的心焦,火候上差了一絲,他本以為不會有人挑剔。畢竟這是民食。只要沒有大的誤差,一般都會給上等的,哪知道王老爺子就這樣提了出來。真是雞蛋裏面挑骨頭,一點情面也不講,怪不得都背地裏叫他王黑臉。

劉師傅心裏埋怨着,略微帶了一絲沮喪的轉了回去。

而芸娘此刻眼神卻在收縮,不為別的,她看到了她前面那個師傅的菜。

那是一品鮮墨魚。

“五號棚鄭師傅一品香墨魚,現在品菜開始。”

随着記錄人的話聲。鄭老爺子幾人開始看其形來。

他起的菜名字雖然和自己知道的差那麽一個字,可芸娘一看就明白,這道菜和自己會的那道是一樣的,而對方這道菜做的非常好。

他選的墨魚一定是顏色偏灰白,肉質有彈性的上等墨魚。

這個做的時間要求把墨魚治淨,然後把墨魚切成連刀段。鍋內燒熱油。把墨魚翻炒至将熟,翻炒的時間要技巧。不能把墨魚散開斷掉,不然就不成形。

在快熟的時間加入鹽、醋和醬油焖煮,火候要掌握的特別好,做出來口感才會好。

等湯汁濃時起鍋收盤,擺好形狀,在上面放上焯好水的小油菜,淋上湯汁即可。

說起來很簡單,卻相當的考究手藝,一個不慎,就會失敗毀了這道菜的口感。

成功後這道菜色澤鮮紅,小油菜碧綠,顏色搭配相得益彰,就算是自己做,也不可能比他更好,最多也就是加上一朵花點綴而已。

前面這個師傅,手藝确實沒得挑,至少在這道菜上她挑不出毛病,只要他的鹽放的合适,不出意外這道菜一定會是上等。

林雲飛交代自己一定要謹慎,看來不是沒有道理啊。

芸娘暗自嘆息了一聲,然後又挺直了脊梁,自己不比他差,應該有信心才是。

芸娘的信心沒有缺少,相反更堅定了,不過她的心态轉換了,對待這場賽事更認真起來。

果不其然,鄭師傅的一品香墨魚被評為了上等,鄭老爺子給的評語是:味美鮮嫩、鹹香爽口,手藝不俗。

其餘是也都點頭贊成。

鄭師傅三十多歲,人倒沉穩,色、香、味三樣都拿到了上等後,他謝過品菜者,然後退了回去。

“下一位。”

随着喊聲,芸娘把菜端了上來。

鄭師傅幾人看了她一眼,就一個女子,想不注意都不成,也不知道這個小女子這次給他們呈現了什麽菜肴。

“九號棚花師傅羊方藏魚。”

有人詢問過芸娘菜名,開始報了菜名,然後揭開了蓋子,讓那些品菜者觀其形。

看到菜的形狀,衆人皆點頭,這女子做菜确實要比男子精美,這道羊方藏魚的擺盤讓人無話可說。

邊緣的小油菜碧綠清脆,旁邊的紅蘿蔔花造型可愛,紅配綠,自古就讓人喜歡,如花一樣,看着讓人心裏舒服。

魚頭和魚尾形狀都完整無缺,并且不會給人猙獰之感。

羊肉色為绛紅,但它的上面用南瓜絲配了一個鮮字,讓羊肉看着也亮麗起來。

這一個字給這道菜增色不少,以前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在上面配上一個字,看來這個字以後會成為流行。

“不錯,這道羊方藏魚老夫也會做,不過做出來這造型卻沒有花師傅這樣精美,這個鮮字搭配的極好。看來以後的羊方藏魚也都該以鮮字搭配了。”

鄭老爺子點了點頭,不吝啬他的贊美,他對這個鎮子很有感情,對于美食更有感情,他希望這個鎮子上能出一批廚藝精湛的後輩,能接替他為這個鎮子效力,這樣他也能安心些。

鄭老爺子的話衆人皆認同,就連王成王老爺子也點了點頭,現在會做這道菜的後輩并不多,想不到這閨女小小年紀竟然會做,并且把色澤搭配的這樣好,算是難得。

色澤評為了上等,香味也評為了上等,下面就是品嘗味道了。

看着有人把這道菜分了下去,芸娘還是如松的站着,她一點也不擔心菜的味道。

衆人皆品過,有不少甚至又回了筷子,吃了第二口。

那袁大人是愛魚之人,這道菜雖然不是全魚的味道,可魚和羊肉結合,更是鮮美,他竟然嘗了三筷子才放下。

和他的三筷子相比,品菜者卻有些沉默,彼此看了一眼,竟然沒人給評語。

看着鄭老爺子幾人微微皺起了眉頭,不少人都憂心起來,莫非這道菜的味道有問題不成!

“花師傅,老夫問你個問題,不知你可能回答老夫。”

鄭老爺子并沒有直接點評菜肴,而是眼光爍爍的盯着芸娘,除了他外,盯着芸娘的還有王老爺子,薛辛,另外還有袁大人。

芸娘一看就明白,雖然都是評委,可也是有差距的,像秦老爺子就是喜歡美食,再加上他兒子身居高位,和他自己為善的原因,才得到了品菜的資格。

林大人則因為他是父母官,才得到了資格。

“您請問。”

芸娘的态度和剛才一樣,顯得不吭不卑。

“這道羊方藏魚老夫會做,自信味道做的不錯,并且老夫在禦膳房時也品嘗過別的禦廚給萬歲爺做的羊方藏魚,那味道甚是鮮美,老夫至今記憶猶新,那師傅的手藝老夫自認比不上,可今日吃了花師傅的羊方藏魚,這味道比當年老夫吃的更是鮮美,除了鮮美以外,老夫吃不出一絲一毫的腥氣,這讓老夫甚為不解,要知道這魚雖鮮,卻有腥氣存在,雖然我們為廚者要做出美食,自要有除腥的本事,可老夫自認在除腥這方面做不到如此出色,這道菜就是讓老夫來做,也做不到如此鮮美的味道,敢問姑娘是如何辦到的。不知姑娘可能為老夫解惑。”

鄭老爺子一席話說了很長,話到最後更是換了稱呼,不稱師傅而成了姑娘,有了親近之感。

他眼內精光閃閃,此刻的他不是一個品菜者,倒像一個人遇到了他極為感興趣的東西,追問不休,一定要得到答案,不然怎麽也不會安心的。

“不錯,這樣的味道,老夫也做不出來。”

王老爺子的話語很短,可他表達的意味卻和鄭老爺子一樣。他的目光不比鄭老爺子暗多少,顯然也想知道答案。

他們的話讓在場的人都驚奇起來,看向芸娘的目光也比先前不同了,有灼熱,有探究,還有些許別的意味。

芸娘知道,若她沒有魚锏,最多也就做出鮮美的味道來,不會得到如此高的評價,可有了魚锏,卻讓這道菜不同了。

自己本不想如此招風,只想着拿個上等即可,可沒想到鄭老爺子幾人對于美食如此的認真和執着,竟然當衆問起她來。

這樣的精神讓自己敬佩,可也把自己推在了風口浪尖的位置,自己勢必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從而帶來麻煩。

不過既然來參加比賽,她就做好了準備,現在畏縮不前,那她永遠就不會有出息,只能停步在這裏。

不是說轟轟烈烈的活一回嗎,那自己還怕什麽!

想通了自己,芸娘不再在意那些打量着自己的灼熱眼光,也不在意那些目光是友善還是逼人,她挺了挺脊背,站直了身軀,面向鄭老爺子幾人。

☆、239章 猖狂和反擊

芸娘躬身行了一禮,答了話:“回鄭老前輩,王老前輩,民女的這道菜之所以比一般的羊方藏魚要鮮美少許,之所以魚沒有絲毫的腥味,是因為民女在裏面放了藥材,這藥材能去除魚的腥味,能讓魚只保留鮮美的味道,而不會有絲毫腥氣。”

她的表情和原來一樣,大方得體,并沒有因為得到誇贊而自喜自傲,看上去反而更顯得謙卑了少許。

這樣的芸娘倒是讓在場的人微微點頭,不失分寸,得失不驚,稱得上鎮定。

“是何藥材?”

這次先出聲的人是王老爺子,他的語氣帶了一絲絲的急切,顯然很想知道答案。

芸娘但笑不語,在這裏她不會說出魚锏來的,一是魚锏這東西不是所有的人都認得,若是有人效仿,卻用錯了東西,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再則這魚锏是她做魚的秘密武器,說出去就不值錢了,人沒有好奇心,一切就顯得平淡了。

“罷了,是老夫心急,每個人都有自己壓箱底的絕技秘方,若是旁人問老夫的秘方,老夫也是不會說的。”

王老爺子擺擺手,不再求答案了。

倒是個磊落之人,芸娘倒是很欽佩鄭老爺子和王老爺子,她能看出來,二人都算正直,都有心提攜後輩,希望這個鎮子的美食能一直延承下去,也希望這個鎮子的廚藝能後繼有人。

“多謝前輩體諒。”

芸娘彎腰謝過,并不矯情,如果可以,或者再有相見的機會,她不介意把魚锏的事告訴二人,也許二人能更好的利用呢,她不希望兩位值得敬重的前輩因為這事心內存有遺憾。

“羊方藏魚。羊肉酥爛味香,魚肉鮮嫩,味道不可多得。上等。”

鄭老爺子開口品了菜肴,其餘的人也皆給了上等。

“民女多謝衆位前輩。”

芸娘躬身謝過,兩道菜都得了上等,她今日算是過關了,如果四次她都能拿到上等,那她就有可能站到最後。

芸娘轉身。下一位師傅已經把菜端了上去。雖然有芸娘的羊方藏魚珠玉在前,可他也并不露怯,顯然對于自己的菜很有信心。

芸娘已經看到了他的菜肴。那是核桃仁蝦球。

造型也甚是精美。

這道菜芸娘也會做,并且她也很喜歡吃。

鮮蝦去皮留下蝦仁,剔除黑線,入油鍋滑熟後撈出控油,核桃仁也要炸熟的,因為這樣吃起來口感更香。

旺火熱油把蝦仁放進去翻炒至金黃色,加入鹽和糖還有醬油進去。

一定要翻炒至糖全部融化才可。做的時間一定要快速的翻炒,如果慢了的話蝦仁的味道就會顯得老,吃起來會覺得蝦肉死板,沒有了鮮味。

不過若是嫌懶加入調料就出鍋,那樣味道會差上一籌。

一定要烹饪至糖融化,這樣口感更佳。

出鍋的時間要加入勾好的欠汁。裝進盤子。然後在每個蝦仁的上面擺放上炸好的核桃仁。

核桃仁香脆可口還健腦,蝦仁滑嫩爽口。兩樣配合在一起,吃上去口感一絕。

本身這樣擺出來就很好看了,這個大師傅又和自己一樣的想法,在盤子的中間放了一朵大大的蘿蔔花。

那蘿蔔花為淡粉,看上去和真花大小無二,蝦仁圍着花朵擺放,核桃仁在上面點綴,盤子的邊圍還加了一些綠葉,甚是精美。

自己也就能做到這樣了,不可能再比這個師傅好上一分。這道菜又是上等之做,這民間也是藏龍卧虎啊。

這一切說起來很慢,可芸娘一眼瞅去卻很快,她看完感嘆了一聲,便往回走。

“這女子本就該呆在後院之中,陪爺們玩樂,給爺們解悶也算有翻樂趣,偏偏要出來抛頭露面,真是有傷風化,不過這模樣和手藝俱是不錯,若是收在房內,給爺們唱唱曲,再做幾個小菜,陪爺喝上兩杯,想來也別有一番滋味吧。”

不合時宜的聲音又響起,說完還頗為自得的笑了兩聲,讓人惡寒。

芸娘腳步一頓,這個聲音她聽了出來,先前這個人說自己的菜,自己并沒有搭理他,可他現在竟然口出惡言,實在欺人太甚!

這是哪裏來的惡棍,竟然能人模狗樣的坐在這裏。

芸娘看向了說話之人,他正自等的喝着水,看自己望向他,他也盯着了自己。

眼內閃着光芒,就如同一只猛虎,把芸娘視為羔羊。

他看自己的目光不是淫欲之光,芸娘冷靜下來,這個人必定是故意滋事,就想自己沉不住氣鬧起來。

芸娘心內不是不氣,可越氣她便越冷靜,嘴角也微微揚起,露出笑容。

笑容是最好的武器,越氣笑的越明豔。看他能耐自己如何!

看着芸娘沒有如同自己預料的那般受不住自己言語的譏諷,開口找事,嘲諷芸娘之人有些氣急敗壞,明明是一個及笄的女子,為何會有這樣一份心性,怎這樣能沉得住氣,讓自己找借口生事都不成。

“真是淫蕩啊,竟然這樣盯着爺們看,這做派還真像春香樓的姑娘,哈哈哈。”

那人氣急之人惡語傷人。竟然把芸娘比做青樓的姑娘。

林雲飛手緊緊的抓住了椅子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已經鼓了起來,可見他如何的用力。

羞辱芸娘的人名喚白成山,在鎮子上有一份頗大的家業,也甚有名望,他的一位族兄在朝為官,并且官職不低,本來有這樣的人在鎮子對于林大人是好事,可那白成山的族兄白大人不是他父親這一派的,兩人依靠的官員是對立的,這樣父親和白大人也就成了對立之人。

這白成山有了他族兄的默許,雖然不至于和林大人明着幹,可背後沒少使絆子,沒少生事,讓林大人頗為頭疼。

即便林大人有能力辦了他。可他的族兄不是吃素的,正愁不能找林大人的事呢。

所以一般情況下,只要這白成山不過分。林大人便不會讓對方下不來臺。

林雲飛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系,他的父親也告誡他要忍耐。可現在對方這樣欺辱芸娘,叫他如何忍得!

說起來白成山也是因為芸娘是父親舉薦上來的,才一直這樣針對芸娘,侮辱芸娘,芸娘是受了自家連累。自己若是再不出面。那還算什麽男人!

她是自己的妹子,自己有責任保護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再這樣被人侮辱。

芸娘卻在觀察林雲飛。她知道對方這樣針對自己,肯定是有目的的,若真因為自己是個女子,從而看不起,不會做的這樣過分。

看着林雲飛那壓制的怒氣,芸娘明白,應該是和林家有關。所以才這樣當衆給自己難堪。

既然自己現在被打上林家的标簽,那自己是洗脫不了的,她也不用洗脫,就算她不和林雲飛一夥,她也不會和這樣的人一夥,手段實在下流。

芸娘看出林雲飛要發怒了。估計是要反擊了。可他能忍到現在,肯定是有原因的。自己卻不同,她是個小女子,就是回擊幾句,別人也只當她受不了侮辱,是自當的反擊。也不會太計較。

“哼!”

芸娘臉上的笑容消失,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後擡步就走,嘴裏卻扔下了一句:“人不與犬吠,今日本一樁盛事,卻聽得犬吠,實在是敗興。”

芸娘不想争吵,卻不能任人侮辱了還如無其事,那樣任誰都會看不起自己,任誰都能上來踩自己兩腳。

芸娘的聲音清脆,音量不大不小,在場的衆人都聽到了。

他們都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沒有想到芸娘敢反擊,幾個反應快的人,看着白成山那樣目瞪口呆的樣子暗自笑了起來。

大庭廣衆之下被人當成了犬吠,還被人看不起,不予一般見識,這樣的侮辱夠他喝一壺的。

“賤人!你給我站住!”

等白成山反應過來自己被一個丫頭給罵了的時間,芸娘已經走出好幾步了。

他臉上的肉不住的抖動着,連知縣老爺,連鄭老爺子都不敢在大庭廣衆下這樣對他,這樣一個丫頭卻敢,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芸娘不想再理會他,因為品菜那邊已經停了下來,衆人皆盯向了他們,這樣下去勢必要攪了賽事。

“賤人!你再敢走一步,我定要你生不如死。若是你現在轉回來給爺磕頭,求爺饒了你,爺還能給你一條生路。”

白成山的聲音相當陰毒。

芸娘停住了腳步,都說寧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她自從來到這裏就相當的謹慎,不想得罪任何一個人,可有些時候不是你不想得罪,別人就不來找你麻煩的,要不怎會有無妄之災的說法。

這個人因為林家牽怒自己,用那樣惡毒的言語侮辱自己一個未嫁的女子,自己只不過回擊一句,他就這樣氣急敗壞,這可真是小人。

芸娘回轉身,又走了回去,站在了白成山的不遠處,身姿如松,立的筆直。

“賤人,還不趕緊給爺跪下!”

白成山冷冷的笑着,臉上還帶着一絲的猖狂,還不是乖乖的轉了回來,自己一定要好好羞辱一番這個女子才可,到那時間他倒要看看林大人還有何顏面。

☆、240章 誰打誰的臉

芸娘冷冷的看着白成山,對方那嚣張的臉孔讓她厭惡。

她還真想狠狠的反擊白成山一頓,她有現代人的靈魂,只要有邏輯性,肯定能把白成山說的啞口無言。

可問題是對方說不過自己惱羞成怒以後呢。

芸娘不得不思考,另外現在可是比賽,品食那邊都因為她和白成山這邊的矛盾停了下來。

過後要是給她按一個對美食大賽不敬恣意生事的罪名,那自己可是得不償失。

芸娘看了一眼,再就兩個人這次美食大賽的評比就算完了。

“今日是美食大賽,不管是坐在那裏品菜的衆位前輩還是大人,亦或者是我們這些參賽的師傅還有觀賽的衆位,每個人都心懷敬意,希望比賽能一帆風順,希望能讓每個師傅都顯露自己的本事,希望能就自己所做的菜得到前輩的點評。這不僅是對于我們這些參賽的師傅的尊重,也是對于食物本身的尊重。我想在場的每個人都是如此的想法,不該有人破壞他。”

芸娘的神态肅穆,聲調有些高,足以讓周圍的人聽到。

她的話讓衆人一愣,是啊,今日衆人來這裏是做什麽呢?這可是五年才有一次的美食評選,竟然被人如此破壞,不管是因為什麽,都是不該。

芸娘不管別人是什麽反應,她沖着品菜的鄭老爺子幾人還有兩個正等着品菜的師傅行了一禮,道:“不管事情如何,這事都是因為民女引起的,民女在這裏賠禮,還望衆位見諒。”

芸娘賠了禮,又站直了身姿,對白成山道:“不知閣下是何人。民女并不認識,縱然是閣下對民女有意見,也該在比賽結束以後再找民女的麻煩。就是有再大的恩怨,也請閣下尊重比賽,尊重食物,尊重這美食傳承的精神,若是閣下實在對民女不滿,那民女不離開。就站在這裏等着。也請閣下等衆位前輩品評完了衆位師傅精心烹制的菜肴以後再論,不知可行?”

芸娘沒有咄咄逼人,話說的條理分明。意思是不管你有多大的不滿,這裏是比賽的現場,先把比賽完了再說。

看着四周望過來的眼光,白成山臉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他被一個小女子狠狠打了臉。

對方的話語不重,可說他不懂禮,說他破壞大賽。說他不尊重比賽,說他故意滋事,她把一切的不對都推給了自己,把自己說成了一個小人,而她卻成了明事理,重規矩的女子。不但重重的反擊了自己。還讓她落下了一個好名聲。

白成山知道自己小看這個女子了,他看着鄭老爺子不贊同的目光。看着他們眼內淡淡的厭惡,看着四周望向自己那不屑的目光,知道這丫頭的幾句話就引起了衆人對自己的反感。

“我只是看不慣你一個女子抛頭露面,并無心針對大賽,你少把這樣的帽子扣在我的頭上。”

白成山就是嚣張也不敢和所有人作對,那是找死。

“既然如此,那就謝謝閣下了。”

芸娘沖他道謝,可這謝聲不如說是一巴掌來的幹脆,好像是一個大人在對着無理取鬧的孩子一般。更顯得芸娘大量知禮。

“恭請衆位前輩繼續品菜,今日民女帶來的麻煩,若是幾位前輩怪罪,民女甘願領罰。”

芸娘對鄭老爺子那邊又行了一禮,然後示意比賽可以繼續進行。

在場的衆人看着芸娘的目光又是不同,有欣賞,有凝重,有沉思。

鄭老爺子沖芸娘點了一下頭,本來他心裏多少有些不滿,畢竟事是因芸娘而起,可她現在不僅能放下個人的榮辱,不計較個人的得失,反而教訓了白成山一頓,以低姿态賠禮道歉,還讓比賽得以進行,并說出了比賽的精神,點明了現在是比賽,任何人不得破壞,很合他的心意,反而是這白成山不知分寸,實在太過了。

現場又靜了下來,比賽繼續,只是每個人心內都又有了考量。

好一會兒,兩位師傅的菜都品完了,芸娘在心裏計算了一下,這次的熱菜,竟然只有五名師傅全部拿了上等,其餘的裏面皆有一個中等,比先前的素菜要嚴格許多。

“這次喜食節比賽結束,二號棚許師傅,五號棚鄭師傅,八號棚季師傅,九號棚花師傅,十號棚牛師傅熱菜、素菜皆為上等,按大賽規則每人十兩銀子賞金,其餘的師傅每人皆五兩銀子賞金,下次暖食節六月初二舉行,望衆位師傅好好準備,期望衆位師傅拿個好名次。”

有人宣布了比賽的結果。寓意着這場比賽結束了。

這才是頭場的比賽,雖然有人歡喜有人憂,可現場的人不但沒有散去,反而一個個等着看好戲,比賽結束了,那白成山和芸娘的事就該處理了,他們倒要看看白成山會如何對待芸娘。

就連主席的鄭老爺子幾位都沒有離開,眼光看向了這邊。相比于往屆,這次的比賽結尾有些草,都是因為白成山引起的。

“賤人!現在比賽結束了,你還有何可說,還不滾過來給爺磕頭賠罪。”

白成山又像芸娘叫威。

“我可曾得罪閣下?”

芸娘表情雖然沉着,卻并不慌亂,她相信她今日不會吃虧的。

“你沒得罪我,可你一個女子出來參加賽事,讓我們男子臉上無光,這是給我們鎮子丢人,讓我如何容得你!”

白成山的理由說的冠冕堂皇。

“大姐。”

還沒等芸娘說什麽,月季跑了過來,比賽結束了,不少人都圍了過來,她擔心芸娘,所以也跑了進來。

“別怕,沒事。”

芸娘拍了拍月季,把月季護在了身後。

“鄭老前輩,林大人,秦老前輩,王老前輩,薛前輩,民女敢問一聲,比賽可有規定不許女子參賽?”

芸娘并沒有答他的話,而是問向了幾位品食者,既然對方要找自己的麻煩,那自己一定要占據理,這樣才能立于不敗。

“無有,比賽是傳承美食,民食賽男女老幼皆可參加,只要有人舉薦,只要廚藝了得,只要不是殺人放火、窮兇極惡之輩,皆可參與。”

鄭老爺子認真的回答了芸娘的話。

芸娘躬身沖鄭老爺子謝過。

“閣下可聽清楚了,大賽并不忌諱女子參賽,那我這個小女子參賽實屬正常,若是我廚藝不精,若是我不知進退,若是我破壞了比賽,閣下要罵要辱,我實在無話可說,可我一沒違反規則,二沒有破壞比賽,三沒有得罪閣下,可以說是素不相識,閣下卻一再出言侮辱,合着我一個女子就好欺負!合着我是平民,閣下有頭有臉就這樣欺壓人不成!今日閣下若是不給我一個說法,那小女子就去縣衙擊鼓鳴冤,看看閣下仗着身份,這樣欺壓良民是不是合理!是不是這天下的良民就沒有了活路,是不是就該任人欺淩!”

芸娘話說到最後是慷慨有力,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她身上發出一種魄力,大有和白成山鬥到底的意思。

白成山這次真愣了,剛才這女子雖然持重,可很謙卑,可這轉身間卻又這樣強勢,一副不和他善罷甘休的樣子,還說要告官。這賤人哪裏來的膽子,還不是仗着林壞玉給她撐腰。

“賤人你好大的膽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白成山既然能和知縣作對,他不是一個沒腦子沒心計的人,只是他覺得用不着,他對于林懷玉可以用計謀手段,卻不必對一個他的下人走狗用,因為他覺得別人不配,他強勢壓制即可,可沒想到這強勢壓制沒壓倒人,竟然讓對方占了上風,占了理。反而讓他自己落在了下風。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

可現在他若是改了剛才蠻橫的作風,和芸娘倫理的話,那不是把自己擺放在了和一個小女子同樣的分位上,這樣的話還不讓林懷玉笑掉了大牙,讓人覺得自己跌了身價啊,所以他還是繼續蠻橫,一橫到底,反正對方只是一個女子,是林知縣的走狗而已,自己不必太在意。

“我不知閣下是誰,但想必也是鎮子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既然閣下是個人物,身份尊貴,那就應該做那品行高雅的事,為何要欺辱我一個參賽的師傅,這樣做閣下不覺得可恥嗎?亦或者是說,閣下的本意不是想侮辱我這個小女子,而是對大賽不滿,想攪了大賽,讓我們民食美食賽不能舉辦不成!”

芸娘現在就給白成山頭上扣大帽子,反正對方嚣張,目空一切,自己對付不了他,不代表別人不可以。

“休得胡言!誰說我對大賽不滿,你竟然胡亂攀附,實在是目中無人,來人,還不給我拿下。”

白成山想蠻幹了。抓住了芸娘,到時間随便給芸娘按個罪名,那一切還不是他說了算。

他的手下一聽他的話急忙跳了出來。

“誰敢!”

“胡鬧!”

兩道聲音在白成山叫嚣着抓人,他的手下跳出來時同時響起。

☆、241章 寸步不讓

随着阻止的聲音,兩道人影走了過來。

第一個走出的是林雲飛,他覺得自己若是再隐忍不出,那便不配為男子,不管今日如何,他都要為芸娘撐場子,不能讓她任人欺淩,更不能讓她被人抓走。

而第二道聲音則是鄭老爺子發出的,随他走來的還有林大人、秦老爺子、王老爺子等人。一個個臉色皆帶着不贊同,顯然是對于白成山不滿。

“鄭老爺子,衆位,實在抱歉,今日讓大家看笑話了,沒想到我白成山竟然被一個弱小女子給逼成這樣,不教訓她,實在難出心中的惡氣,臉面無光啊,要知道她打的不是我的臉面,而是我白家的臉面,我不嚴懲不行,還望衆位海涵,鄭老爺子,今日在下得罪,實情非得已,改日一定登門謝罪,還望老爺子給在下一個薄面。不插手此事。”

白成山一改剛才的蠻橫,抱拳沖衆人說着,看上去倒有幾分的風度。

說起來他是不敢得罪鄭老爺子的,鄭老爺子現在雖然沒有官職,可鄭家是什麽人家?那是禦廚。

禦廚是做什麽的?那是給皇帝做飯的人。

他們本身也沒什麽,有的禦廚也許一輩子都沒機會見到皇帝,可這并不代表他們就無足輕重。

禦廚在什麽地方?在皇宮大內。

他們接觸什麽人?內侍和宮女。

宮女是伺候個宮主子的,那些主子是皇帝的女人,吹起枕頭風不可小觑。

內侍是什麽人?那是侍候皇帝的人,那些品階高的內侍可是近身侍候的,有時間比那些位高權重的大臣說話還好使。

鄭家在宮內做了多年的禦廚,能屹立不倒,肯定是有幾分本事的。肯定認識高品階的內侍和宮女的,若是得罪了鄭老爺子,他記在心上。保不齊就往宮內送信,給白家好看,那可得不償失了。

“胡鬧,這花師傅乃我們大賽的參賽師傅,豈可讓你胡亂處置,你并無官職在身。花師傅也并無不妥。你這樣恣意為難,莫非真要和我們大賽過不去不成!”

鄭老爺子話說的很重,他心內實在不滿。好好的賽事讓人攪合,以至于草草結尾。這對于他來說就像是有人在他心內打了一捶一般,讓他難受,無法介懷。

結束以後衆人不是議論大賽的情況,不是讨論菜肴如何,反而都圍在這裏,對二人的矛盾看的有滋有味。這有違大賽的初衷和本意。

那花師傅一個弱女子都知道尊重比賽,當時受了那麽大的侮辱和委屈也并沒有反駁,而是道歉,放下個人恩怨讓大賽繼續進行,可白成山卻不依不饒,嚣張而沒有分寸。實在可惱。

白成山看了鄭老爺子一眼。這老爺子平日深居簡出,也并不愛管閑事。今日這是怎麽了?竟然當衆說起他的不是,這是要一心維護這個女子嗎?或者是說鄭家和林家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不成?

他不能當衆和鄭老爺子翻臉,以鄭老爺子在鎮子和美食界的聲望,自己和他反駁,立即會被人圍攻。

“老爺子教訓的是,是在下莽撞了。還請老爺子見諒。”

白成山抱拳,芸娘眼睛眯了一眯,這人不是不會低頭,是要對人啊。

鄭老爺子臉色微緩,若是白成山肯罷手也算不錯,畢竟這花師傅和背景和人家沒得比,就是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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