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心情有一點矛盾
走出屋外,有些寒意,才發現自己竟只穿着裏衣,宋則見我這般出去也不提醒一下,實在可惡。出門前她叫我一聲,便沒再言語,想來就是為此,存心隐瞞,故意為之,罪加一等。
懲罰是什麽?打她的屁股,或者竊一記軟香?
無論見過多少人間絕色,宋宗主自有非凡之處,無怪師父當年迷戀于她。至少将自己成名武器交到一個來歷不明的采花賊手裏是需要魄力的,需知在江湖上常劍代表着宋則本人,倘若我把這劍送到她對頭那裏,可是很值些金子。
常劍代表着信任,可我卻不敢輕易信她。一宗之主豈有簡單的角色,眼前她所能依靠的只有我,誰曉得把劍給我、收我做義女、還有那些感激的話會否都是她迷惑我的伎倆呢。待到她恢複功力,一切均可抹殺,滅口也好尋仇也罷,就是随便出一口惡氣都能将我殺死。
通常非經尋常途徑解決醉花陰,恢複內力的周期在五到七日之間,以宋則的本事至多只有五日的時間。我能在短短五天裏得到宋則的人和心嗎?
以師父對宋則的了解,以我自小學習的東西,想來成功的可能在五五之數。
呵,五五之數。
收斂心神,望向沉寂在黑暗中環繞群山,感覺不到任何窺探。我邁開步伐,四處巡查。除卻遠處明鏡宗巡山的弟子發出規律的聲響,沒有絲毫異常。我不相信那嚴子敬已葬身谷底,至多因不熟悉地形在某處摸索。鏡湖是明鏡宗要地,他想要不驚動宗門弟子潛入,需得花費一些功夫。不過,無論如何,今晚不能生火給那厮指路。
不能生火,意味着不能燒水洗澡,也意味着不能煮食。幸而江繁細心,留有胡餅、肉幹,勉強對付一下也能果腹。我不禁癟癟嘴,不能吃好睡好還不能洗澡,若只為不空子那點小錢,這買賣怎麽都是一個虧字。
這麽看來修仙也有修仙的好處,修仙能夠辟谷,三五頓不吃不喝,一點兒都不算什麽。
在木屋外圍布置些示警小玩意,我無聲無息回到木屋,故意隐去腳步聲,倒不是為了賣弄輕功,純粹是想看看失去內力無法動彈的宋則會否如驚弓之鳥,順便報複一下她沒有提醒我的衣衫不整。
事實證明我是多想了,宋則盤膝坐在榻上,一副寶相莊嚴的模樣。待我進屋,她疑惑地問了一個問題:“素//女//經是何經書,怎的不曾聽聞。”我一愣,繼而大笑。
宋則不解:“緣何發笑?我所閱道藏佛經不下千本,沒有一本叫作素//女//經。”
為着不打草驚蛇,屋內沒有點燈,我運足目力,湊到她的跟前,借着月光恰能看清她面上的困惑,這絲困惑使她看起來可愛極了。
“素//女//經呀,等我們吃飽肚子,我可以慢慢告訴你。”手指劃過她裸//露在外的大腿,我故意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曼聲道,“那是道家少見的秘笈,引人極樂。”
任何一點刺激對于中了媚毒的人來講,都是随時可能一發不可收拾的刺激,燎原的星火,哪怕意志堅強如宋則在我的蓄意引誘之下呼吸不穩起來。她的臉與我的臉相貼在一起,傳來陣陣熱氣,按住我順勢而下的手背,她軟弱又堅定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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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理智希望我不要再繼續。
我的理智呢?
“若是我就此占了你的身子,你會殺了我嗎?”
宋則沒有馬上回答,不過須臾的遲疑,我知曉了答案。“你不會。你只會怪責自己。為何會讓我得手,為何不曾反抗,為何掉以輕心中了媚藥。或許你會屠盡天底下的采花賊,但你不會立刻殺了我,興許之後也不會。”
宋則不置可否,按着我的手沒有松。也許再過一會兒她會投懷送抱,若是在此等情況下與我交歡還是由她主動,那也實在怪不得我。
但是她不會。
“沒有發現嚴子敬的蹤跡,不排除他會藏在某處,故而今夜我們要摸黑行事。洗不了熱水澡,吃不了熱食,山上天涼,沒有內力你連冷水澡也別想洗,湊活過一晚吧。”挪開些許,我道,“宋宗主,你拉住我的手做什麽?都說讓你自己來了。”
宋則沒有罵我無恥不要臉,她松開手,很認真很認真地問我:“宋十一,我們從前可曾識得?”
“不曾。”
“可為何我覺得你認得我,尤其是你看我的眼神,總有種說不出的複雜,似乎蘊藏着許多心事,似乎我們認識許久。”
“許是我們有緣。”
将常劍放在她的身側,我站起身。一旁的銅鏡裏映出一個慢條斯理的女人,态度從容,臉上帶着逐漸褪去的笑意,殘存的笑冷漠,冷漠中隐藏着一絲殘忍。這樣的我并不為我所待見,可我終究還是看到了。
五天,若是五天之內沒有得到宋則的身心,就要了她的身。讓她之後每一天都受此煎熬也好,每天惦着我,念着我,哪怕咬牙切齒,哪怕只是怨恨,如同這些年來的我一般。
我是采花賊,采人芳心的采花賊。可誰又規定我不能去做潑皮強盜糙漢子才會做的事情呢?
偶爾當一回田舍漢又如何,只要目标是宋則。
師門規定又如何,規定本就是用來打破的。
師父的宿願又如何,得到了身就當是得到了人,偶爾違背一下也無妨,反正師父杳無音訊,生死未知。不管宋則和不空子是否勾結,我今日會與她同處一室,不正是因為師父多年的淳淳教導麽。
取來清水、胡餅與肉幹,宋則已蓋住自己裸//露的腿,她偏頭看我,我沖她笑笑,“還是沒力氣?”
“嗯。”
将胡餅一撕為二,先撕了一塊塞進嘴裏,香脆可口,尚算不錯,又撕一小塊胡餅遞到她的嘴邊,“打打殺殺一整天,定是餓了,先吃些東西。待明天我去打個獐子烤給你吃,好不好?還是你想喝暖身的菌菇山菜湯?唔,那就都吃好了。”
“宋玠。”她喚我的名字,沒有怒氣,只有迷惑,還有一點點近乎錯覺的溫和。我以為她有話要問。
興許她是有話要問,但最後還是輕嘆一聲,就着我的手吃下半個胡餅喝幾口水,才道,“飽了,多謝。”
“不再用些肉幹?”
“不用,已經夠了。”
“委屈宋宗主了。”
“談何委屈,想當初……連吃一口胡餅都是奢侈。”
本是信口調侃,聽她這般作答後我倒是胸悶起來。
“聽那嚴子敬所言,你出身富貴,舉手投足一派官家小姐作風,所用之物皆是上乘,如今與我身在此處,這一餐才是真委屈。”
“哪裏哪裏。”我嚼着胡餅笑眯眯道,“與美同榻而食同榻而卧,實在是賞心樂事,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氣,這胡餅味道堪比龍肉鳳肝。”
“呵。”宋則自嘲一笑,再沒有作聲。
作者有話要說: 噩耗連連,回來更新啦。
且看且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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