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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個叫文哲的教授并不是父親，他只是長得和夏奕明過于相像而已？夏辰記得夏奕明是個軍人，身為一個強大的Alpha，夏奕明屢屢立戰功，是個非常英勇的上校。說白了，就是一介武夫，與醫學研究沾不上邊。

而這些日子裏，文哲時常來實驗室。他對藥物研究方面的造就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學成的，根據文哲平時的話語習慣來看，夏辰推測，文哲應該從十幾歲開始就接觸醫學。他也提到過自己在軍醫院的生活，寥寥幾句。

陸行書有心，讓人查了軍醫院內部學生舊年的檔案。并沒有發現文哲的名字，不過畢竟年代久遠，資料缺失也不無可能。

上班期間，夏辰有一次在走廊透氣時，和文哲再次巧遇。文哲謙虛有禮地同他打了個招呼，夏辰微微鞠躬，目光忍不住朝文哲再三注視。文哲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道：“上次我就發現了，你一直看我的臉，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他一說話，就連聲音都很像。

夏辰緊張到捏緊拳頭時，大拇指的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您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我一個朋友的父親。他……他失蹤很久了。”對一個剛認識的人說你與一個去世很久的人相像，怕是不太禮貌。

“怪不得。不過很抱歉，我們應該只是相像而已。”文哲了然，望了望手腕上的手表，，“我還有事，下次聊。”

“請問！”夏辰不甘心，急急跟了兩步上去，“請問您有家室嗎？”

文哲頓了頓，側身道：“曾經有，不過算是離婚了，是一段比較失敗的婚姻。”

夏辰的一顆心逐漸降溫平穩，聽文哲的語氣，似乎對他的家庭一點都不眷戀。而夏奕明很愛他們，不會用如此淡薄的言語來描述自己的家人。相貌相似的人，內心也不會一樣，是他冒昧唐突。

父親已經過世二十多年，如果不是爸爸每一日都在描繪他的樣子，夏辰恐怕早已忘記他的長相。感情有時候便是這般不知所措，有偏執如飛蛾，也有淡然如流水。夏辰對父親的放不開，全因爸爸傅言哲的執着。

如果有一天，父親回來了，爸爸是不是會好呢？是不是會像以前一樣抱抱自己呢？

夏辰是這樣設想過的，在他很小的時候。

小風在宿舍呆了一周，難得的乖巧。夏辰他們離開嶺南不久後，小風的奶奶就去世了。他被聯系送往嶺南就近的一所孤兒院，因為年紀偏大，沒有人願意領養他。嶺南的孤兒院比較破敗，加上孤兒們大多長得不太出彩，嶺南本地區的人也很少有收養孩子的。

沒有政府支援，孤兒院的經費一直很緊張，小風過去不到一個月，就面臨倒閉。

彼時，有一名隐姓埋名地富商贊助了孤兒院，并要求領養幾個孩子。被挑選出來的孩子一共五個，包括小風。他們年紀相仿，體格也差不多，走前還做了一次全身檢查。這種情況不用說也知道不對勁，但鑒于院長走投無路，為了維持這個孤兒院的開支，不讓其餘的孩子流離失所，他狠心做了回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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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的善惡是一方懸崖，跳與不跳都很難做出抉擇。院長的選擇，讓小風與其他四個孩子被迫面臨死亡的恐懼，便是已經将良知放棄了。

為了不打草驚蛇，陸行書通知首都，暗裏逮捕了嶺南孤兒院的院長，搜獲了證據。随機查到，與他交涉的，所謂的‘富商秘書’就是文哲教授的張助理。老舊的孤兒院沒有監控，這位張助理僅出面過一次，不巧被孤兒院裏做義工的女孩用手機拍下。

那名女孩也是在拍孩子玩耍的照片，無意間抓拍到路過的張助理。

“這是不是叫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夏辰枕在陸行書的胳膊上，悄聲說。

床上的小風早進入了夢鄉，這屋子一共就兩個枕頭，小風和夏辰平分了。小風夜裏夢魇，夏辰就把自己的枕頭給了他做抱枕。可沒了枕頭的夏辰睡眠很淺，動不動就失眠，陸行書慷慨地貢獻了胳膊。

夏辰也不客氣，兩人天天一入夜就在被窩裏咬耳朵講悄悄話。

即便說的都是任務交流，夏辰也覺得美滋滋，甜蜜蜜。

“明天我去那間實驗樓探探底，小風已經把大致的情況都交待清楚了。等明天肖鳴一到，我們就給他們先來個一窩端。”陸行書側身，撫了撫夏辰的額頭，“倒是你，前幾天是怎麽了，整個人心不在焉的。”

夏辰閉上眼睛裝睡。

他的小伎倆陸行書不戳破，反倒低聲湊近夏辰的臉：“夏醫生，你有事一定要告訴我。”

“可是這事和任務無關的。”夏辰死腦筋。

“可你的事我也想知道。”陸行書絲毫沒有遮掩，他都要離婚了，他怕什麽。就連語氣都變得更加親昵起來，“我擔心你。”

夏辰心裏漏了一拍，許久沒說話。

久到陸行書睡過去，夏辰靠近了些，自言自語般小聲問道：“你擔心我，是因為喜歡我嗎？”話罷，他也害羞，抿起嘴角，在心裏搖搖頭。

如果是這樣，他大概會高興的跳起來。

誰知道陸行書壓根就沒睡，他性子直，不藏着掖着了：“是。”

夏辰沒跳起來，他石化了，沒敢動，懷疑自己做了個夢。

“如果我說是，我喜歡你，你會怎麽樣？”陸行書睡意全無，此時無比清醒。也不管屋裏還睡着一個小風，兩人的話題沒法停止。陸行書半起身，單手越過夏辰的目光摁在夏辰的耳邊，他看着夏辰，眸子在黑暗中有星光閃爍，也不知道是窗外的月光作祟，還是陸行書眼底的情感湧動。

夏辰的喉結動了動，好半天沒回過神來，傻愣愣地躺着。

“你喜歡我？”他吶吶，“你真的喜歡我？”

陸行書剛想肯定的回答，外頭傳來一聲尖利的喊聲。

“着火了——救火啊！！”

陸行書剎那起身，拉開窗簾一望：“遭了！是那間實驗樓失火。”

聞聲而起的小風也跟着湊到窗前，他慌忙拉住一旁夏辰的手：“哥哥，我朋友還在裏面！怎麽辦？”不僅僅是小風的其餘四個朋友還在裏面，很多證據也在裏面。陸行書拿了包裏的護目鏡率先出了房門，叮囑夏辰和小風留在房間裏。

參與救火的人很多，消防隊來這路程不近。很多監控都因為這場大火被損壞，陸行書用浸濕的毛巾圍住臉，蒙頭披着一條同樣濕透的被單，趁亂闖了進去。根據小風的描述，陸行書找到了地下實驗室的入口，一腳踹開了半開的密碼門。

裏頭還好，煙不多，但也不能久留。

兩個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員東倒西歪的，卻不是被煙熏得。他們胸口正中央插着碎玻璃片，是他殺。陸行書擰緊眉頭，警惕地環視一周，不一會兒就把一個手握兇器的小孩壓倒在地。小孩嘶吼着，不停掙紮。

陸行書說着什麽，他根本聽不進去。陸行書一巴掌拍下去，差點打掉小孩一顆牙。

“清醒點，我是小風的朋友，我來救你們。”

小孩這才不動了，然後慢慢站起來，聲音很沙啞：“別救了，就剩我一個。”他呸了一口血水，指腹抹掉嘴角的血沫，不等陸行書問什麽，他自己坦白，“火是我放的，人是我殺的。我是正當防衛，這倆禽獸想上我。”

他給陸行書看了一眼手臂上的針眼：“除了小風和我，其餘幾個打了針後全死了。”

這孩子剛才想必是受了不少罪，除了陸行書打的那一巴掌，他另一邊臉上還有一個巴掌印。長得仔細的眉目很稚嫩，預計不超過十二歲。小孩不屑地瞥了一眼躺地上的兩個研究員，不耐煩：“我們還走不走，一會人就來了。”

“等等。”陸行書四處翻找了一下。

小孩問他：“你不是特意來救我的，你是來找研究資料的。”

陸行書沒搭理他。

“你是Beta？不像吧？”小孩湊過去聞了聞，殊不知自己身上的Omega信息素十分強烈，“沒有Alpha的信息素？”

“與其話這麽多，不如幫我一起找一下。”陸行書頭疼，眼見着外面火勢越來越大，他不再搭理這名話多的小孩。而小孩只是翻了個白眼，從研究員身上拽下一串鑰匙，到最裏屋的辦公室裏，打開一個抽屜拎出出兩個文件檔案。

“我那天看見他們放進去的。”

陸行書随意翻看一下，一份是研究員檔案，一份是PCI-1原液的研究報告，是他們想要的東西。

夏辰很擔心，陸行書現在去實驗樓救人，身份萬一暴露被抓，事情就嚴重了。小風在宿舍也不安全，他們得先躲到別處。夏辰什麽也沒拿，只将特殊抑制劑放到背包中，讓小風背上。兩人抹黑離開了宿舍，夏辰把小風藏到一處公園小樹林裏。

自己則是折回去，也趁着混亂溜進了實驗樓。

他正要去負一樓，頸邊就抵上一處冰涼。

“公司很多年沒招新員工了，一來就來了兩個卧底。”說話的人正是文哲，他将夏辰的兩手扭掐在一起，一手拿着槍，“你另一個同夥已經在裏面了？”

張助理帶着兩個下屬走過來：“教授，火勢已經控制住了。是在一樓和二樓點的火，看樣子沒有燃到實驗室。”

“出去處理一下，別讓人進來。”文哲開口，把夏辰交給他兩名下屬，一起趕往地下實驗室。

實驗室只有一個出口，他們成功地把陸行書給堵了。陸行書伸手把小孩攔在身後，扯掉了臉上裹着的毛巾：“文哲，我們談一談。”

“怪不得我覺得眼熟，你是陸行書。”文哲冷聲道，撇去平日裏僞裝的笑容，他的相貌長得不算親近人，“真不湊巧。”

躲在陸行書身後的小孩突然往文哲丢了一塊碎玻璃，文哲很輕松地接住丢到了一邊。小孩咬牙，用力到發出‘咯咯’的聲音。就是這個人，害的他們五個人中，三個朋友死去。是他下達的命令給他們注射那些奇怪的藥劑，害的他們現在的身體都散發着奇奇怪怪的信息素。

陸行書呵斥道：“退後！”他怕的是小孩丢玻璃的時候傷着夏辰，“文哲，你認識我？”

“三年前湊巧查閱過你的資料。”他似乎不大願意提起為什麽會去查閱陸行書資料這件事，只是略微皺眉，“我不殺你，但你的同夥和那個小孩，還有你手上的資料得留下。”

“資料可以留下，但人你必須還我。”陸行書腰側別着一把槍，目光鋒利，也做好準備打一場惡戰。

“陸行書，我的耐心有限。”

陸行書沒動，僵持着，随後：“讓我的同伴離開，我和這孩子留下。”

小孩一聽，不樂意了：“你什麽意思？你不是來救我的嗎？憑什麽讓他先走，要走也是我走！”

陸行書真想把他的嘴黏上，他帶兩個人跑路不方便，帶一個人就利索多了。夏辰先出去還能照料小風和聯系肖鳴，這小孩一出去，除了沖動行事還能做什麽？陸行書捂住了小孩的嘴，沉聲：“你能先閉嘴嗎？”

他說話的氣壓很低，小孩擰了擰眉頭，安分了。約莫也是因為身上的Omega信息素影響到他的神經，隐約對Alpha有點懼怕之意。

文哲沒同意，夏辰覺得很奇怪，他為什麽非要放陸行書離開。按道理來說，放誰走都不該放陸行書走。他和陸行書已經照過面了，難道還指望這位将軍會善罷甘休嗎？夏辰朝陸行書眨了眨眼，他可不想死，陸行書才說了喜歡他的。

“行，我留下，陸将軍您先走吧。”夏辰開口。

陸行書放下資料，慢慢朝通道口走去。文哲卻道：“等等，沒有讓你這樣離開。”他讓一名下屬過去把陸行書綁起來，“我會把你丢到就近的市場，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同伴，我們很需要健康的實驗體。”他無奈道，仿佛有什麽理由不能殺了陸行書一般。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夏辰心眼也挺多，趁着他說話這會兒，一腳狠狠踩住控制他的那名下屬的腳，與此同時他蹲下身，掙脫了那名下屬的控制，反手将他的手腕給折了，把槍抵在他腦袋上。動作一氣呵成，若是元帥看到，定然要誇一句，不虧是自己親手調教出來的外孫。

而陸行書也沒閑着，在夏辰行動的同時，也摸走了另一名下屬的槍，抵在了他的腦袋上。

“文哲，你現在就一把槍，我們有三把。”

不知什麽時候，那個臭屁的小孩也手持一把槍對着文哲，陸行書嚴聲與小孩約定道：“不許随便開槍，我們要捉活的。你剛才殺的人我可以算你是正當防衛，這個你再殺，我讓你坐一輩子的牢。”

“我這年紀頂多進少管所，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