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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的現場演示頗為順利,合同也談成了,兩人很快處理完相關事宜,就踏上了歸程,一路相敬如賓,無風無浪。
胡北原雖然鼻青臉腫,狀若豬頭,回公司吓翻一票人,但心情是很不錯的,尤其周翰陽在向上彙報的時候,極其慷慨地把這次大部分的功勞都歸到他頭上了。
其實都知道最後還是托的周翰陽的福。他雖然前期做了許多工作,但自己當時那副尊容,嘴還腫得話都說不清,只能坐在那裏呈慘烈狀,能有什麽貢獻呀。
別的都不說了,有這樣一個照顧下屬,不搶功績的上司,這是哪輩子修來的呀。
唯一不好的是,他的腰已經敷了一系列傷筋膏藥,但還是輾轉反側,如坐針氈。
周翰陽跟他相處時的态度,其實還是不複最初那種熱情和自在。但這時候也是會主動找他:“我帶你去看位醫生吧。”
兩人去看的是位中醫,經過一番推拿紮針,對方告訴胡北原:“沒大問題,小關節錯位。紮紮就好了。”
話音剛落,又在他額頭上補了兩根雪亮銀針,這才姍姍離去。
胡北原天線寶寶似的趴着,在能拔針之前閉目養神,過了會兒睜開眼,就見一雙長腿映入眼簾,顯然對方是來了一陣子了,但沒叫他。
胡北原擡起頭:“怎麽了?”
周翰陽說:“沒,怕你有什麽需要。”
“哦……”
“對了,這是剛給你買的藥,臉上的傷,塗了能好得快點。”
胡北原一時百感交集。他氣過周翰陽對他那些不清不楚的疏遠回避,恨過周翰陽的冷淡緘默,但說實在,周翰陽不論與公與私,都從來沒虧待過他,那種胸襟和體貼,他自問自己是做不到。
“哎,你真是個好男人。”胡北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又補了一句:“誰以後要是跟你在一起,那可真是太有福氣啦。”
青年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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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北原看他轉身去擺弄桌上的針盤,瞧見他的脖子竟然像是紅了。
紮過這麽一回之後,胡北原覺得腰痛明顯輕緩了許多,那種尖銳的疼痛很快轉為鈍痛。讓他整個人都重獲新生了。
周翰陽似乎情緒很不錯。雖然胡北原不知道上司到底在樂什麽,但看起來就是那麽一點憋不住的,自得其樂的小開心。周翰陽心情好,連帶他也覺得天氣清朗陽光明媚了。
錦上添花的是,早上公司開的大會,大老板還特別點名表揚了他。
這是何等的榮幸,胡北原這下給激動的啊,他好久沒覺得自己有這樣快開運的時刻了,看來是要時來運轉了。
不過,在轉運之前,貌似要先經歷破財。
相熟的同事們過來嘻嘻哈哈地鬧他:“恭喜你啊。”
“大老板金口一開,不升職也是要加薪啊。”
“這回該請客!”
胡北原正是一分錢恨不得掰兩半來花的房奴時期,想慷慨一把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請上這麽一群人去酒樓,一頓能吃掉他兩個月的口糧,只得說:“行,那到我家吃飯……”
“哇,這也太寒酸了吧。”
“就是啊,你家就那麽點大,要我們坐在廁所裏吃嗎。”
大家善意的玩笑一時讓他進退兩難:“哈……”
突然聽得周翰陽說:“來我家如何,那樣就不寒酸了吧。”
現場安靜了片刻,登時就熱鬧起來。
“哇!”
“真的假的……”
“我都沒見過周先生的家是什麽樣子的!”
“機會難得,不能不去!”
周翰陽雖然随和,但并不是會邀請同事上門的人,這真是大大的面子。
下班大家一起去買了菜,嘻嘻哈哈,東挑西揀,猶如小時候學校出游,一行人幾輛車,笑笑鬧鬧地前往周翰陽的住所。
一進那別墅,衆人都如同胡北原第一次來的時候那樣,目不暇接,“哇”聲不斷。
“這真是dream house啊。”
“也太美了吧。”
“說來,周先生一個人住會不會太空曠了呢^^”
周翰陽笑道:“是啊,我也覺得它需要另一個主人。”
“哇!!!”
他說得半真半假,但已經夠大家叽叽喳喳地鬧上半天了。
有周翰陽在的場合,快樂和熱鬧的指數似乎就會特別飙升,這場原本以省錢為主要目标的請客吃飯也變成同樂會,會點廚藝的都自告奮勇,認領一個菜,到廚房去露一手。
周翰陽下廚的姿态就不用說了,就跟一場型男烹饪秀似的,連幾個男同事都不争氣地盯着他看。
胡北原跟他一起合作了一道湯,站在邊上幫手,沾他的光,也成為衆人目光的焦點。
不過這對他來說也未必是什麽好事,原本他樣子也是挺過得去的,但現在破了相,又跟周翰陽這麽活生生地站一起,就生動地演繹了什麽叫牛糞和鮮花。
這晚采購的食材是胡北原掏的錢,而酒水則由周翰陽提供私人贊助。有那樣的好酒相配,青菜豆腐吃在嘴裏都別有一番滋味了。
于是幾杯下肚,衆人就情緒高漲地鬧開了。
有人提議:“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雖然老套,但是的确歡樂又刺激,于是迅速得到大家心懷鬼胎的熱烈贊成。
周翰陽立刻說:“這我不玩。”
“要與民同樂啊周先生。”
“不然,你就只要回答一個問題就可以了。”
“是啊,我們對你會特別優待的。”
周翰陽略微猶豫,終于還是笑道:“那好吧。”
一玩起來,很快就爆了許多無傷大雅的大八卦,客廳裏氣氛熱翻了。
輪到周翰陽,大家都矜持了下,畢竟是上司,不好意思太過火。
扭捏了一陣,出題的人問:“周先生,你有心上人嗎。”
這原本問得沒什麽技術含量,哪知道周翰陽的回答是:“有。”
“啊!!!!”
群衆八卦的熱情立刻被點燃了,不依不饒地:“呀,這問題太沒挑戰性啦,不能算數的,得換一個。”
“對啊對啊,來個差不多點的嘛,剛才那個誰,還問我收藏了多少島國電影呢!”
大家這麽有興致,周翰陽也就笑道:“那好吧。”
但真要問什麽太犀利的問題,對着他那溫潤如玉的樣子,衆人卻又多少還是不敢造次。
最後問的是:“周先生喜歡的人,在這間屋子裏嗎?”
周翰陽沉默了一會兒,而後點點頭:“在。”
“哇!!!”
天花板差點就被聲浪給掀翻了。衆人熱血沸騰,激動萬分,八卦之魂熊熊而起,一時猜的猜,笑的笑,害羞的害羞,氣氛一時升溫到最高。
“誰,到底是誰啊?”
接下來的追問當然是得不到回答了,當事人有權不回答,讓大家被那點好奇心撓得直癢癢。
在場的幾個女孩子,還包括了蘇沐。基本樣子都算得上漂亮,一時又是嬌笑又是羞怯又是推搡彼此的,暗潮洶湧。
有人歡喜就有人憂,能被周翰陽青眼有加的對象,也就表示其他人都沒機會了。
于是男人們那邊就不免意志消沉。
那些憂心忡忡的男同事,倒也有那麽一兩個長得挺齊頭正臉的,胡北原慢吞吞地掃視着他們,心裏默默想,你們要擔心的其實應該是另一個方向……
輪到胡北原的時候,一上來的問題就十分直接:“北原,你的初吻是給了誰?”
胡北原腦中立刻閃過某張就在身側的臉。
“……”這尼瑪,要不要這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雖然那根本不算數,當事人的動機也多半不是那麽一回事,但那的确是他的初吻啊。
真是光想着就悲從中來。
胡北原只能果斷拒絕回答。
“哦哦哦,懲罰他!”
大家好像對懲罰他比聽他說真心話更有興趣。
“懲罰是,吻自己右手邊的人五秒鐘!”
胡北原僵硬地慢慢轉頭,看見周翰陽也同樣僵住的臉。
“……我能換一邊嗎?”
“你想的美啊!”
“親我們小雯那還叫懲罰嗎?”
胡北原只能硬着頭皮,慢慢地朝青年的臉湊近,青年的表情也不知是如臨大敵還是怎麽的,僵得像是随時都要裂開了。
嘴唇碰到的瞬間,那種觸感和溫度,讓他腦子裏又停電似的一片空白,只剩下耳邊大家惡作劇成功的歡呼聲。
這五秒鐘過後,他和周翰陽都沒再說話,連對視都默契地沒有。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但也并不是反感的,奇異的尴尬。
在經歷了有人生吞辣椒,有人原地轉二十圈,有人當衆摟着虛拟的鋼管來一段鋼管舞之後,又輪到胡北原了。
“北原,你是不是喜歡蘇沐?”
“……”對他真是完全不客氣啊。
胡北原被懲罰怕了,這回只得點了頭:“是。”
現場又鬧開了。這種游戲的樂趣就是在于促成一些暧昧和表白。蘇沐抿嘴微微笑,對于大家的起哄和調笑保持了矜持。
他喜歡蘇沐,這不算什麽有分量的新聞,這屋裏任何一個男性喜歡蘇沐,大概都不會讓人覺得意外。
于是除了周翰陽起身去為大家拿新的酒之外,其他人都繼續游戲,把一輪又一輪的提問和回答進行下去。
玩到深夜,把周翰陽的私藏好酒喝了不少,大家也都鬧得累了,大致幫忙收拾之後,便紛紛告辭散去。
剩下胡北原還在做最後的整理工作,畢竟原本是他請客,結果周翰陽幫忙又是出場地又是出酒水的,他不把人家屋子清理到原樣都不好意思。
把最後一塊餐布洗幹淨,胡北原出來,看周翰陽靠在客廳沙發上,仰着頭,一動不動的,像是睡了,又像是半夢半醒。
胡北原問:“你不舒服嗎?”
“沒。”
青年看起來精神不算太好。長睫毛垂着,嘴唇也保持着閉合的姿态,看起來像個斷了電的娃娃。
胡北原心下納悶,明明之前還神采飛揚的,不知什麽時候起低迷成這樣。
難道他炒的玉米青豆有那麽難吃?
“是喝醉了嗎?”
“還好。”
按理似乎是并沒有。也就那些如狼似虎的男同事覺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把免費的紅酒敞開來當水喝,周翰陽自己是十分節制的。
“要不,我去給你拿條熱毛巾?”
“不用。”
胡北原有點無措,看青年那樣子,他又覺得放不下心,待要做點事吧,又不知道到底能做什麽。
“不開心?”
“……”
“有什麽心煩事,說出來吧。”
“……”
“說出來會舒服點。憋着都不好受的。”
青年張了張嘴,但沒出聲,只吐了口氣。
胡北原站了會兒,有點尴尬:“那,要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
“真沒事?”
“……”
周翰陽不說話,倒讓他心裏七上八下的。
“那我,真走了啊。”
待得轉身,走了兩步,他又想,或者他不該就這麽走了,而是幫忙燒點什麽解酒,甚至解憂的湯?
胡北原正想着呢,突然腰上一緊。
他被身後用力抱住了。
青年微微顫抖的手,脖頸裏對方皮膚的溫度,和潮濕的鼻息。
“是你。”
這沒頭沒腦的一個回答。像是篤定了他應該知道是針對什麽問題似的。
胡北原突然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周翰陽喜歡他。
他遲鈍地,後知後覺地,或者說是無處可逃地,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地,有了這個領悟。
一切像是都清晰和明白起來。
周翰陽一開始對他那出奇耐心的縱容,忍讓,到後來不清不楚的躲避,抗拒。
所有他當時想不通的,這一刻似乎都變得順理成章,豁然開朗。
但在那短暫的恍然大悟之後,劈頭蓋臉而來的是更多的混亂。
胡北原睜着眼睛想,為什麽會是他?
怎麽就會是他?
他感覺得到青年滾燙的胸膛,以及裏面激烈的心跳。環住他的胳膊,所用的力氣也并不大,甚至于算得上虛弱,他卻因為那種顫抖而動彈不得。
在那令人窒息的安靜裏,像是什麽都定了格,當了機一樣。
漫長的沉默過後,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軟弱地說:“你,你讓我想想。”
“……”
這話一出口,連自己都覺得意外。
周翰陽一時沒動,像是連呼吸也停止了。
過了一好陣,才說:“真的嗎?”
青年的聲音不大,像是怕驚醒或者吹散什麽似的。
胡北原硬着頭皮:“……嗯。”
青年慢慢松了手,胡北原趕緊往前一步,定定心神才轉過頭,而後看見對方的眼睛。
烏黑的,幹淨的,瞳仁很大很清澈,像是能照出他的樣子來。
胡北原突然就不敢直視了:“我,我先回去。”
青年在原地站着,用一雙大眼睛望着他:“嗯。”
胡北原這天晚上回到家,理所當然地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射,長籲短嘆,咬牙切齒,直想左右開弓給自己兩個大耳光。
他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憋了半天,冒出來的怎麽會是那麽荒唐的一句。
難以置信!
那種場合,被個男人抱着,正确的反應不應該是“對不起。”或者幹脆“救命啊!”的嗎?
到他嘴裏,怎麽就成了“讓我想想”?
這還能想什麽,還有什麽可想的啊。
他只能自我開解,也許當時他那算是急中生智,為了安撫周翰陽情緒的權宜之計?敏感時機想要全身而退,的确是不宜刺激對方的,對吧?
但如果,萬一,周翰陽真的在等他“想”出個結果呢?
這一想,他就幹脆絕望地直勾勾睜眼到了天亮。
次日起來,胡北原只胡亂洗了把臉,也不修飾自己那亂蓬蓬的頭發和如喪考妣的黑眼圈,就不甘不願地去了公司。
他這麽不修邊幅,一來是沒心思,二來也想,這樣蓬頭垢面的,說不定周翰陽看見他,就沒興趣了呢。
胡北原在辦公室裏遇見自己的上司,對方看起來睡眠質量也不怎麽樣,但卻稱得上是容光煥發。
不等胡北原做出反應,青年擡起眼,正和他四目相對。只一瞬間,青年立刻就刷地臉紅了。
對方這一臉紅,胡北原準備好的萬千臺詞,一時間都出不了口,當場啞在哪裏。
而青年似乎比他更不知所措,半天才說:“早。”
胡北原莫名地也差點結巴了:“……早……啊。”
兩人接下來默不作聲地各自埋頭工作。心照不宣,也或者可能是各懷鬼胎地,度過了相安無事的一天。
到了下班時間,雖然胡北原有意磨磨蹭蹭,想落在最後,但周翰陽似乎也一直沒收拾好東西,以至于兩人最後還是進了同一班電梯。
電梯裏足夠寬敞,讓他們可以保持着合适的距離,以及合适的安靜站着。
周翰陽一直沒有直視他,而在電梯開始緩緩下降的時候,突然近乎冒失地開口:“一起,吃晚飯嗎?”
“……”
共同進餐的邀約,可謂不計其數,也十分平常了。而在這時候,感覺卻變得前所未有的微妙。
胡北原只能說:“今晚我有點事。”
青年立刻明了地“哦”了一聲,閉上嘴唇,沒再說話了。
胡北原向來不是文藝青年,缺乏想象力,也沒用過什麽修辭手法,但這時候,他着實覺得,自己是真真切切地聞到了空氣裏彌漫着的,失望的味道。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明天倒是可以。”
青年這回轉過頭來看他:“是嗎?!”
“……嗯。”
“那,去海釣如何?”
“啊?”
青年頓了一下:“明天是周末,我跟朋友本來包了船出海,想多點人一起玩熱鬧。”
“哦……那,行啊。”人多正好。
臨分手前,青年朝他笑了一笑:“明天見。”
那年輕的,幹淨的,有些腼腆的笑容,讓胡北原腦袋裏又是嗡的一聲,不由“嗷”地雙手抱頭。
造孽啊,他這到底算是怎麽回事呀……
早上胡北原半夢半醒地睜眼,看看床頭鬧鐘的指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小時,還算寬裕。
于是他發了會兒呆,在肚子裏重溫了一番昨晚用了起碼四個小時才寫出來的聲情并茂的“至周翰陽辭”,才起身慢吞吞地準備去洗手間。
走過客廳的時候,他無意中從窗口往樓下一瞄,正瞧見有個人站在那裏,擡着頭向上看。
那不是周翰陽又是誰。
胡北原趕緊火速刷牙洗臉,随便套了身衣服就沖下樓。
青年見了他,又露出一口白牙的明晃晃的笑容:“早。”
胡北原心想,你也知道太早啊。
“你很早就來了?”
青年笑道:“哦,怕路上堵車,所以出門提前了一點。”
何止是“一點”啊。
“既然到了,怎麽不叫我。”
“想讓你多睡會兒。”
“……”
這話說得自然而然,沒有半點谄媚或者輕佻的味道,胡北原一時之間卻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應答才好,末了只能別過頭去,說:“那,咱走吧。”
坐進車裏,等待車子發動的那幾秒安靜裏,兩人略微有些尴尬。胡北原正要開口,周翰陽又道:“對了,我剛順便買了早點。你先墊墊肚子。”
胡北原本能地伸手捧住那遞過來的袋子,裏面是兩盒還冒熱氣的湯包。
“……”
他知道以前大學時代,舍友們追女生,都是等在人家樓下送早餐。
當時從未料過自己也有被送早餐的這一天,心中百感交集,真不知是悲是喜。
是蟹黃湯包,裏面純的都是蟹黃,汁水豐厚,還保持着新出爐的熱度和鮮美。“順便”是買不到這東西的。那精心準備的口感讓他一時喪失了澄清些什麽的勇氣。
唉,吃人嘴短,有什麽不太中聽的話,還是過會兒再說吧。
車子開到碼頭,周翰陽帶他登上一艘停靠着的雙層游艇,過了一陣,一些年輕人陸陸續續到了,彼此大聲招呼,談笑,還真的是朋友聚會。
在這熱鬧之下,胡北原舒了口氣,又有點不好意思。
虧他還不由自主地設想了一堆萬一孤男寡男漂流海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解決方案呢。
多少是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周翰陽之腹了。
游艇一路前行,胡北原随着船搖晃着,看着海水變成深藍,又變成翡翠綠,連空氣都味道都開始不同,是種原生态的,清新又帶點腥的氣息。
艇上架着很多海釣的魚竿,樣式很是專業,不過跟胡北原想象的大不一樣。
他原本以為是很快把船開到某個島上,然後大家坐下安安穩穩地來釣魚,結果是一直在深海海域溜達,壓根沒上岸。
對于他這業餘人士來說,海釣的任務很簡單。魚竿上都挂着鈴铛,響了就表示有情況,趕緊搖上來就行了,當然有沒有收獲就全看運氣了。
大家先抽了搖杆的順序——就是決定第幾個釣上魚竿子的由誰來搖——而後嘻嘻哈哈地在甲板上曬太陽,看水中的魚群,喝酒談天。
胡北原不太有心思享受這風景,他還在肚子裏反複背那已經爛熟了的臺詞呢。
“周翰陽。”
青年立刻轉頭,微笑道:“嗯?怎麽?”
“我有話想跟你說。”
青年看着他。
胡北原找了個遠離人群的地方,面朝大海,氣沉丹田。
周翰陽站在他旁邊,安靜地,用一種全盤接受的姿态等着他開口。
胡北原在醞釀臺詞的期間,神色漸漸變得肅穆隐忍。
一番深呼吸之後,他終于說:“那個,有東西可以喝嗎?”
青年即刻回答:“船上有各種酒水,你要喝什麽?”
“……有熱姜茶嗎?”
“……沒。要不來個果汁,或者雞尾酒?”
胡北原擺擺手:“那就不用了。”
過了一會兒,胡北原用力咽了下口水,又問:“那個,我們什麽時候靠岸啊?”
“哦,要再過兩個小時吧。”
“午餐也在船上吃?”
“對,有廚師會準備的。”
胡北原聞言便閉緊嘴唇,神色愈發凝重地眺望遠方。
青年端詳着他的臉色:“你剛叫我來,是想跟我說什麽?”
“呃……”胡北原定了定心神,“我是想說,可能……”
青年道:“小胡,不管怎麽樣,我希望,你能看着我說話。”
胡北原只得轉過頭來,皺緊眉咬緊嘴唇望着青年。
“周翰陽。”
“嗯。”
“其實我……”
船身一個颠簸,胡北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洶湧的感情。
“哇!”
他一股腦兒全吐在周翰陽身上。
“……”
在這良辰美景,海風習習之下,胡北原果斷吐了個肝腦塗地——海上的長途颠簸可不是蓋的啊。
周翰陽顧不得清理衣服,忙着幫他拍背順氣,叫人拿水來給他漱口。
“真抱歉,我不知道你會暈船!”
胡北原邊吐邊掙紮着擺手:“沒,沒事,連我自己也是剛剛知道。嘔……”
他比周翰陽還懊惱。
這一回沒能把該說的話說清清楚楚出口,下一次開口的時機還不知在哪裏呢。
吐完一輪,胡北原也不知道算不算感覺好了一點,他天旋地轉地靠在周翰陽懷裏,只覺得愈發顏面盡失,百口莫辯。
“嘔……要不,嘔,我進船艙去躺一會兒?”
“不行,外面反而好點,在艙裏面你會暈得更厲害。”
胡北原無語望蒼天。
周翰陽換過幹淨T恤了,現在讓他靠着,他能又一次感覺得到青年堅實溫熱的胸膛,還有那種獨有的,若有若無的,清甜的暖香。
他第一次覺得兩個男人坐在一起,是這麽與衆不同的,不自然的,心虛的,令人手足無措的事
以至于他自己在暈船的恍惚裏,都覺得忐忑和不确定起來。
魚竿上的鈴铛響了。
不知誰說了句:“八號的,快收杆!”
胡北原趁機從周翰陽懷裏一躍而起:“我的!”
青年忙要阻止他:“這不用勉強吧。你不舒服,不收都無所謂。”
胡北堅持不懈,緊握搖杆,邊吐邊搖。
在他那令人欽佩的掙紮之下,一條碩大的馬鲛魚終于躍上甲板。
“晚餐有着落了。嘔……”
周翰陽像是哭笑不得,說:“你呀,總是這麽的……”
這句話他沒說完,只突兀地用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收尾。
胡北原心裏又是撲通一跳。
船終于在一個小島停靠下來,這接下來是給大家游泳和浮潛的時間。
原本沒有這麽早的,都是由于某個不争氣的乘客大吐特吐的關系,提前結束了徘徊海上拖釣的行程,匆匆靠岸了。
胡北原在甲板上奄奄一息,看着陽光下紛紛活躍起來的年輕男女們。
除了他兩手空空之外,大家都是有備而來,于是一行人各自換上泳衣和潛水設備,準備下水。
這時候他再跟周翰陽兩個人這麽呆在一起,感覺就太不自在了。
于是他對守在身邊的青年說:“你去玩吧,我感覺好多了,歇一會兒就行了。”
“但是……”
胡北原打斷他:“真的,我想小睡一下,一個人比較安靜。你就去吧。”
青年看着他:“好。”
說實話,對胡北原來說,這時候的風景應該是比剛才一路要來得更養眼的。
現場活色生香,各種式樣的清涼比基尼,足以讓他這種沒近過女色的,規規矩矩的宅男目瞪口呆了。
然而在那些窈窕婀娜身姿裏,他居然好死不死的,一眼就看到周翰陽。
青年穿得很簡單,赤裸上身,底下一條保守低調的泳褲,沒有任何招惹眼球或者嘩衆取寵的意思。
他戴了副潛水眼鏡,看不清臉部,以至于讓人的視線不得不停留在他的身材上。
胡北原百感交集地想,這體格,會不會有點太好了呀。
平日穿着衣服的時候,只覺得他高而挺拔,略微清瘦,脫了才發現居然那麽精壯。那些肌肉平時也未免藏得太隐蔽,太韬光養晦了。
胡北原不由自主地,眼光就追着他跑,跟着他在水裏上上下下。
他甚至有點怪周翰陽的肺活量太好了——紮進水裏,居然要那麽久才上來換氣,然後才那麽一下下,就又不見了!
周翰陽最後一次從湛藍的海水裏冒出頭,游向游艇,而後在陽光下帶着一身揮灑的水滴,在扶梯上站起身來的時候,胡北原腦子裏蹦出一個詞,出水芙蓉?!
……
算了,這形容不該是用在這種地方的吧==
但誰叫他生得那麽白,腿又那麽長呢==
青年朝他走過來,笑道:“水底下很漂亮。”
胡北原有些不自然:“哦,是嘛……”
“你不能下水,可惜了。”
“啊,哈哈,沒辦法……”
“不過我剛在下面拍了不少照片,你來看看,挺清楚的,也當是今天潛過水了。”
接過遞來的拆掉防水套的相機,胡北原那種微妙的,坐立不安的感覺又回來了。
有多少人,在舉着相機的時候,是為了另一個人而拍照的?
他覺得這走向不好,很不好,但又說不出什麽來。
返程之後,大家靠着今天的漁獲,借大廚之手,享用了一頓豐盛的全魚晚餐,各種刺身,烤魚,魚湯,而後在嬉鬧的告別聲裏結束了這場聚會。
周翰陽喝了幾杯酒,就自覺把車子留在碼頭,拉着胡北原一起搭了一位女孩子的便車。
“胡,等下我先送你到前面路口,再送NANA回家,你方便的話,路口我就不拐進去了哦,”那美女很豪爽,“我技術不好,會倒不出來。”
胡北原忙說:“不用麻煩,路口停就好,多謝你了。”
臨下車的時候,女孩問:“咦,翰陽你也在這下車?”
周翰陽笑道:“是啊,我等下自己坐車回去。”
“那BYE喽。”
“……”
車子絕塵而去,胡北原還站在路邊,尴尬着不知該先走還是該怎的,周翰陽對他解釋道:“我先送你回家。”
“……”
從禮貌上來講,這沒什麽不對,但又好像有哪裏就是不對啊……
胡北原也不好多扭捏,兩個大男人便沿着路,慢慢散步過去。
因為入夜的緣故,這一條路頗是清幽,沒有其他閑人,只有光線發黃的,安靜的路燈。頭頂上是圍牆裏伸出來的一些枝葉,散着淡淡的香氣,微風裏偶有落花。
青年突然牽住他的手。
胡北原整個人都僵了,不由自主地雙眼圓睜,目眦盡裂。
但裂歸裂,因為已經僵化了的緣故,他居然沒能把手抽回來,只維持着這姿勢,僵硬地走完這一條路。
行至公寓樓下,青年停下來,手拉手地,低頭看着他。
“今天我很高興。”
“……”
握着的手掌,變成十指相扣。胡北原全身都快要石化到裂開了。只要周翰陽再朝他多靠近一步,他敢保證他一定會立刻裂成碎片。
而青年抓起他的手,只是垂下頭,在那手背上親了一下。
“晚安。”
胡北原就像觸了高壓電一樣,保持着那手伸在半空中的發僵的姿勢,一直到青年的背影消失。
身上都已經被夜風吹冷了,手背上像是還殘留着那嘴唇溫熱的觸感。
胡北原一時之間,只能渾渾噩噩地想,他要是個女人,這事情不就簡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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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