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這回所有人都只猜到開頭,而沒猜到結局。
胡北原突然力挽狂瀾,絕地逢生,不僅嗖地一下升職,還把周翰陽給逼走了。這反轉的劇情讓同事們再次人仰馬翻了一陣子。
大家紛紛表示看不懂走勢了。難道他才是董事長的親兒子?
胡北原在一片尴尬又熱烈的恭喜聲中,成了人生贏家。
他感覺有點可笑,又有點茫然。
在衆人看來,他這真是要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蘇沐),走上人生巅峰的節奏了。
當然他知道根本就不是這麽一回事。
但,不管怎麽說,這事情的最終結果都是,他和心中女神蘇沐成了好朋友,還如願以償地坐上了經理的位置,連曾經令他倍覺礙眼的不速之客周翰陽,也消失了。
這簡直就像是将時針倒撥回到周翰陽未曾出現的時刻,然後慷慨地給他一個完美安排,讓他得到他一開始就想要的東西,過上他最初向往過的生活。
聽起來多麽美好。
他是最後的勝利者嗎?
……
他自己也不知道。
對于現狀,胡北原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也不知道該怎麽想。
他陷在一種奇怪的情緒裏,高興是高興不起來,但悲傷吧,又好像根本沒理由。
好在接下來的日子胡北原非常的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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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高的職位意味着更多的責任和工作。加上蘇沐孕期的月份越來越大,很多事情無法一個人完成。需要他陪同的時間,幫忙準備的東西,也都越來越多。
夏日将臨的時候,蘇沐生下了一個粉粉嫩嫩的小閨女,從此開啓了新世界的大門,讓胡北原徹底過上了兵荒馬亂的生活。
胡北原每天下了班就去月子中心報道,迅速熟練掌握了沖奶粉和換尿片之類的基本技能,并獲得了坐着三秒不動就能立刻入睡的新天賦,很快還将要掌握更多的進階技能。
這種生活實在太忙碌了,太充實了,每天腳不沾地,頭一沾枕頭就能睡。簡直滿到沒有空隙容納任何其他的東西。
包括胡思亂想。
周翰陽在他的生活裏,就這樣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全無影蹤。
就像是,從沒出現過一樣。
兩年多過去了,胡北原的日子,應該說是過得挺好的。
妹妹大學畢業了,開始工作了,他負擔小了,薪水又比以前多了,還房貸輕松了,還買了個車。生活像是朝着他理想的方向慢慢進步。
這天周末,胡北原驅車陪蘇沐和蘇可萌去海灘游玩。一個女人帶小朋友出門諸多不便,胡北原身為好友,樂意随時幫把手,反正他閑着也是閑着。
海邊正是碧空萬裏,天高雲淡,海灘上人頭攢動,滿滿的都是缤紛的沙灘傘。
胡北原也找了個地方支好傘,
蘇可萌兩歲了,很是可愛,肉嘟嘟地穿着小裙子,紮着稀疏的辮子,系着蝴蝶結,粘着胡北原,軟綿綿的小手抓着他的手掌,要他一起陪她玩沙子。
堆完沙子城堡,胡北原拿水管給蘇可萌沖洗手上的沙子,蘇沐幫他倆倒上儲在冰桶裏的飲料,其樂融融的,俨然一副三口之家的樣子。
有對父母帶着差不多同齡的兒子經過,對胡北原笑着說:“你女兒真可愛。”
胡北原無語:“……”
蘇沐道:“說真的,這樣會不會耽誤你找女朋友啊?”
胡北原搖搖頭:“沒那回事。我沒想找女朋友。”
“怎麽可能啊。”
“真的。”他一點這方面的念頭都沒有。
蘇沐嘆息:“要不是我們實在太熟,我簡直要誤以為你在暗戀我了。”
“哈哈。”
“你也真是的,多點考慮自己的事吧。難道一個喜歡的都沒遇上過嗎?”
“……沒吧。”
“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啊?”
胡北原正要回答,忽然怔了一下。
人群裏有個青年,高高大大的,正背對着他。
一瞬間他有種錯覺,他好像看到了周翰陽。
他猛然站起身來,心跳加速。然而那人和別人打着招呼,已經走遠了。
“……”
是他的錯覺。僅僅背影相似而已。
也對,周翰陽怎麽會在這裏呢。
心情上如此的大起大落,讓他一時有些緩不過來,怔忪之間,又略微的不是滋味。
天色像是略微陰暗了,胡北原收拾着蘇可萌玩過的小桶和鏟子,蘇沐突然問他:“說來,周先生後來有和你聯系嗎?”
“……沒有。”
蘇沐很訝異:“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嗯。”
“你倆到底鬧了什麽深仇大恨啊?”
“……”
“我知道你倆後來是有點不和,但他這也太決絕了吧,至于嗎?”
胡北原過了半晌,說:“……哎, 這我也不知道。”
他的确不理解周翰陽為何那麽絕情,絲毫不留餘地。
但可能,那其實也并不奇怪。
有些東西是說來就來的。不給你準備,不讓你想通,不予你選擇。
而同樣的,也是說走就走的,而且不會再回來。
晚上回到家,胡北原一進門,冷不丁地就見得父母在那正襟危坐,嚴陣以待。
胡北原問:“……怎麽了?”
“剛羅姐打電話來了。羅姐家的女兒,你是不是又跟人家沒聯系了?”
“……是的。”
“為什麽不繼續聯系?”
胡北原說:“這不是,不合适嘛。”
“才吃過一次飯,怎麽就知道不合适啊?”
“我……”
“人家羅姐挺看好你的,姑娘長得又漂亮,我跟你爸還指望你倆能長期發展呢,怎麽說不聯系就不聯系了?”
“……”
沒錯,雖然談不上闊綽,但胡北原在T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有套不錯的公寓,有份穩定體面的職業,收入尚可,生活穩妥,工作勤勉,口碑良好,品行端正,模樣端整。簡直就是婚戀市場上,單身男性中的業界良心。
于是他成了傳說中的經濟适用男,開始接收到源源不斷的相親安排。
出于禮貌,他都會去見見面,請對方好好地吃頓飯,算是有個交代,但下文肯定是沒有的。時間一長,老爸老媽看來是終于不打算繼續坐視他的敷衍了。
“好吧,不聯系也行,你給我們一個說法吧,到底打算什麽時候交女朋友啊?”
“……這,這哪能定得了時間的啊。”
“那有中意的女孩子不,好歹帶回來給我們瞧瞧吧?”
“……”
“實在沒中意的,相親的你又看不上,那你給我們列點條件啊,我們也能參照着給你介紹,對吧?”
胡北原說:“不是看不看得上的問題,我也沒什麽條件,我就是現在不想談女朋友……”
這回的搪塞過後,父母不像往日一樣偃旗息鼓,而是對視一眼,仿佛是默契地明白了了什麽一般。
“阿原,老實說,你是不是,放不下蘇沐啊?”
胡北原頓時無語:“……”
“蘇沐也挺好的,我看你們處得就跟一家人似的。”
“……”
“喜歡就娶進門呗,什麽年代了,有個孩子而已,多大事啊。”
“……”
為防被拉郎配,胡北原只能說:“別瞎想了,我跟蘇沐只是朋友,她有一直喜歡也放不下的人,對我沒其他意思的。”
而後他立刻得到了來自老媽的同情而了然的眼光:“原來是她放不下別人,你也放不下她啊。”
“……”
“怪不得介紹誰給你都不要。”
“……”
“心裏有了人,的确是……唉……”
胡爸說:“你說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死心眼的小子啊,好歹你爹我當年也是風流過……啊,沒什麽,你這癡情的性格果然是随我啊……”
“……”
“唉,既然放不下,那也不勉強,等就過段時間再看看吧。”
“……”
胡北原索性不解釋了。反正他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推辭各種相親安排,他們要這樣誤會也行,省得他特意想借口。
次日胡北原去上班,早起出門的時候,天氣非常的平靜溫和,等到了公司,突然就起了大風。
在早晨的會議上,何總突然通知他們:“翰陽要回來了。”
胡北原差點把手邊的杯子給碰掉了:“!!”
“董事會通過了他擔任副總裁的提名。下周一開始正式聘任。”
底下有了輕微的騷動,但也只是輕微而已,而後迅速就恢複平靜。
因為這事本身很合理,董事長畢竟年紀大了,周翰陽畢竟是親兒子,國內才是總公司。下基層也歷練完了,分公司也外派過了,回來接任是遲早的、理所當然的事。并不值得驚奇。
所以大家對此連半點疑問都沒有。
“……”
何總開始提醒和安排接下來需要準備和注意的事項,同事們家一如往常地開着會,都沒什麽多餘的反應。
只有胡北原一個人大腦空白,心如擂鼓。
他之前沒想過這一茬。他莫名地認為周翰陽離開了就是永遠了,覺得他走了就不會再回頭,然後永不再見。
哪知道冷不丁的,周翰陽就這麽輕描淡寫地回歸了。
和他的離開一樣,突如其來,毫無預兆,令人措手不及。
胡北原在忐忑難安裏度過了一周。每天他都會留意自己的手機,然而并沒有任何他想要的動靜。
當然了,理智上來說,他知道周翰陽不可能聯絡他。但就是管不住地會有那種暗搓搓的幻想。
這感覺有點煎熬,就猶如恢複平靜的水面,再度被丢了塊石頭一樣,石頭無聲無息也無意,只有水波自己在那毫無意義地澎湃不已。
這一天是周翰陽正式走馬上任的日子。
胡北原起了個大早,對着鏡子把自己的臉了又洗,刮了又刮,幾件襯衫翻來覆去地選,十分的緊張鄭重。
好像主角是他,或者跟他有半點關系似的。
天氣挺好,路上也沒塞車,車位更是難得的好找,于是他早早地就到了公司,一切都十分順利。
唯獨等啊等的,感覺時間過去了很久,左右也不見周翰陽出現。
胡北原簡直有些浮躁了。
看看手表,又其實剛到上班時間而已,他都要懷疑自己的表是不是壞了。
心神不寧地在位置上做事,坐立不安了不知多久,他隐約聽得有人說“周先生……”
胡北原忙擡起頭,四處張望,但并未見到周翰陽。原來只是有人在談論而已。
胡北原問那人:“周先生呢?”
“啊?你找他?他在副總裁辦公室啊。”
胡北原定了定神,冷靜了一下,總算想清楚了。
周翰陽回來公司,和他們碰面,這之間并沒有直接關系啊。
頂端管理層的事,離他們這些人太遙遠。他固然升職了,跟現在的周翰陽也談不上能有多少互動機會。甚至周翰陽跟他壓根就不在一個樓層。
他怎麽就盲目地指望着今天一來就能碰上周翰陽呢?
他還當如今是從前呢。
好在晚上有個歡迎周翰陽的飯局,胡北原也算個中高層,有份參加。
胡北原興奮至于略微糾結,一天忙碌的工作下來他已經顯出疲态,出了汗,頭發亂了,襯衫也沒出門時那麽挺括了,雖然男人不需要拘泥小節,但他難免覺得自己形象有點狼狽。
畢竟時隔兩三年,第一次再見周翰陽,他盡量想有個好一點的開場。
胡北原又提前到了酒店,早早入座,這回他讓自己心思鎮定一點,少些胡思亂想,盡量心平氣和地先喝着桌上的冰水。
喝完一杯透心涼的白水,一擡頭,猝不及防地,他就見得門口進來一個高大的男人。
胡北原一瞬間又大腦空白了。
他終于,就這樣,見到周翰陽了。
青年看起來什麽都沒變,還是那樣清秀俊朗,白膚黑眼, 只是多了一副眼鏡。
但又好像什麽都變了,更挺拔,更成熟,更穩重,更穩重,更……
他也說不上來。
反正是一個嶄新的,熟悉又陌生的周翰陽。
胡北原只覺得一顆心在胸腔裏通通地跳動,失控的,茫然的,盲目的。
他在那遠遠望着青年,除了視線之外,全身都像僵硬了,四肢和大腦都失去運轉的能力。
青年徐步過來,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十分的大氣又随和。待得走到胡北原近前,他看着他,從薄薄的鏡片後面四目相對。
胡北原瞬間連呼吸也停止了,腦中白茫茫的,什麽也沒有。
在那短暫的,幾乎令他心跳驟停的對視裏,周翰陽淡淡微笑道:“胡經理,聽說你工作做得不錯。”
“……”
他猜想過,周翰陽可能會冷漠,可能會憤恨,可能會避而遠之,可能會疾言厲色。
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淡然。
胡北原意外了一刻,緩過神來:“謝謝周先生……”
打過招呼,點點頭,周翰陽便走開,繼續去應酬其他人了。
“……”
雖然交流就到此為止了,但胡北原不由自主地,眼光還是跟着周翰陽在走。
他們沒被安排在同一張桌上, 他只能從其他人的間隙裏,看着在另一張酒桌上和人談笑風生的周翰陽。
周翰陽看起來心情頗好,他那種不經意的,淺淺的笑容,在眼鏡後面顯得斯文又抽離。而後胡北原見他點了一根煙。
之前他沒見過周翰陽抽煙的,那種姿勢,淡淡的邪性,令他在那熱鬧之中,又好像隔離于所有人之外。
胡北原邊看邊吃,都不知道自己這一頓究竟吃了些什麽,不小心還夾了些蒜頭生姜什麽的。正呸呸地吐出嘴裏辛辣的殘渣,他突然看見周翰陽起身離席,像是往洗手間的方向。
胡北原立刻也鬼使神差地站起來,跟着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裏恰好只有他們兩人,周翰陽知道他進來,倒也沒什麽反應,看都未看他一眼。
兩個男人在解決個人問題的時候要刻意交談,的确有點尴尬,是以安靜反而顯得很正常。
胡北原見他在洗手池的感應水龍頭下沖手,一邊覺得自己在廁所尾随別人的行徑十分變态,一邊還是忍不住過去,邊在附近洗手,邊搭讪:“周先生。”
周翰陽低頭十分仔細地清洗自己的雙手:“嗯?”
胡北原知道洗一個手的時間是短暫的,于是長話短說,單刀直入道:“你還讨厭我嗎?…”
周翰陽也被他的直接弄得一愣,而後道:“哦,也沒有。”
胡北原遲疑着:“是嗎……”
周翰陽笑道:“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
青年的眼鏡令他顯得溫和又疏遠:“不必介意啊。”
胡北原說:“哦,也是啊……”
這算是,大人不記小人過?
周翰陽用邊上托盤裏的毛巾擦了擦手,微笑道:“先走了。”
“哦……”
胡北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發了一會兒呆。
周翰陽果真已經放下了。
離開之前他對他就只剩下恨意,而後這兩年裏他又完美地消化了那些恨意。
周翰陽已經大步走遠了,正如他走上副總裁的高位一樣,去到一個非常遙遠的位置。
而只有他自己還停留在一個奇怪的地方。
胡北原定定神,回到位子上,繼續吃喝。過了一陣,大家紛紛去找周翰陽敬酒了,周翰陽倒也随和,來者不拒,還主動一桌桌過來問候。
到他們這一桌,照例是走過場的寒暄和碰杯,胡北原跟着同事一起,把杯子混在裏面湊上去胡亂碰撞了,周翰陽微笑着跟大家說着謝謝。
末了他突然說:“哦,對了,北原。”
胡北原被點了名,出乎意料,受寵若驚,忙應道:“周先生什麽事?”
“我有個朋友回來幫我做事。暫時剛好安排在你手下,你先多帶帶他。”
胡北原頓時有種被委以重任了的熱血感,連連說:“哦,好的好的……”
對于他沸騰的回應,周翰陽輕輕笑了一笑,便離開了。
胡北原很快就見到了周翰陽所說的那個朋友。
對方是個頗帥氣的大男孩,個字也挺高,檔案上寫着他叫夏崇明,二十出頭,畢業沒多久,感覺年輕氣盛。
雖然他一走進來,就一副眼高于頂的樣子,但因為是周翰陽的朋友,胡北原就額外地客氣,打算有個親近的開場:“你好。你就是夏崇明吧。”
“資料上不是寫着嘛。”
“……你先坐吧。”
在他看材料的時候,夏崇明就那麽大喇喇地靠在椅子裏坐着,對他上上下下打量,相當的肆無忌憚,眼神裏還帶着點外露的批判的意思。
“……”
他感覺得到崇明對他的敵意,但有點莫名。兩人第一次見面,這敵視從何而起啊。
簡單交代了一些事,他說:“就先這樣吧,你有什麽不懂的,就來問我。”
夏崇明說:“你很懂嗎?”
“……”
他只能想,大概因為這小年輕是名校畢業的吧,又十分時髦,這一身名牌行頭,目測就是個富二代,對他們這種給人刻板老套印象的所謂上級,就有種初生牛犢的優越感。
他虛長幾歲,就不和小孩子計較了。
周翰陽就這麽回來了,然而胡北原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或者說,情緒不高。
他都說不上來這“回來”,于他而言是好事還是壞事,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
原先分別的時間裏,他是惆悵,而現在見着面了,那感覺居然能比惆悵更壞。
種種跡象都表明周翰陽已經跟他沒什麽關系了。
而他自己卻無法釋懷。
其實仔細想想,現在的确是最好的一種狀況。周翰陽對他頗客氣,完全沒因為有舊怨而對他有絲毫為難,算得上公平公正。
他還有什麽好糾結的呢?
胡北原簡直不能理解自己白天的心神不寧,和夜晚的輾轉難眠。
他知道自己過分在意周翰陽的反應了。但問題是,周翰陽對他哪來的反應啊。
他連人家面都難見到呢。辦公室都不在一個樓層了。
這天胡北原開微信的時候看到有提示,定睛一看,他發現公司的微信群,有人把周翰陽加進來了。
“!!”
胡北原簡直要立刻對建立這個群的人感恩戴德,頂禮膜拜。
恩人哪!
所謂公司微信群并不是全公司的集合(那麽多人哪加得完啊),裏頭人并不特別多,是幾個玩的好的同事把相熟的陸續加進來,方便大家交流,發發通知什麽的也即時。平日就大夥兒沒頭沒腦地瞎聊。
周翰陽雖然有上級的身份光環,但個性是很随和的,畢竟又年輕,跟大家一直相處得挺好,他進群,一點也不顯突兀,更不別扭,而且很快就跟衆人打成一片了。
胡北原于是多了件事做了。每天他一閑下來,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察看周翰陽有沒有在群裏說話。
偏偏大家水灌得太多,每次動辄幾百條信息,他還得一條條往上翻着找,邊翻邊罵,在那一大堆廢話裏海底撈針,累得半死。
有天晚上他看見周翰陽在群裏說:“來打風暴的有嗎?打兩局就去睡了。”
周翰陽立刻密同事:“風暴是什麽?”
“新出的游戲啊,要玩嗎?咱們一隊最多可以組五個人。”
“哦……”
他倒不記得周翰陽還有這愛好。這兩三年裏周翰陽好像有了很多別的興趣和習慣,都是不為他所知的。
胡北原暗搓搓地去下載了那游戲, 注冊了個賬號,然後一上線,他就傻眼了。
什麽也看不懂……
沒法玩。
誰叫他是十年寒窗苦讀不聞窗外事的典型啊。上一個他玩過的游戲還是俄羅斯方塊呢。
胡北原摸索着把新手教學玩了一遍,挑了個比較霸氣的試玩英雄,然後自己去打對戰了。
他倒是挺認真的,無奈壓根沒玩游戲的天賦。
排到的路人隊友,脾氣好點的就問“那個XX,你他媽到底會不會玩啊?”,遇到脾氣不好的,他就只能看到屏幕上刷出來一串串的亂碼,那都是被系統的語言文明過濾器所屏蔽的髒話。
胡北原自己偷偷玩了幾天,潛心埋頭苦練,雖然還是被人噴得狗血淋頭,但自我感覺好像還行了。
于是有天晚上周翰陽又在問:“有人一起打風暴嗎?”的時候,他就突然跳出來說:“我也玩,求組。”
“……”
他平時都不在群裏說話,大概周翰陽也沒料到他在,冷不丁的被他這麽沖出來,一時就沒了聲音。
胡北原有種自己在伺機狩獵的感覺,但不知道獵物到底撲中沒撲中,于是又問:“要一起打嗎?”
周翰陽過了一刻,才回複:“等他們吧。我一個人帶不了你。”
“哦……好。”
幸運的是很快那幾個常玩的同事都出現了,于是組了個圓滿的五人隊伍。為了方便配合,大家還開了語音軟件,邊聊邊玩。
等着系統搜索對戰的時間裏,幾個同事在語音軟件裏瞎扯,有一搭沒一搭地吹牛,就胡北原跟周翰陽沒出聲,過了一陣,同事小諾說:“哎,周總你今晚怎麽不說話啊?MIC壞了?”
于是胡北原聽見耳機裏傳來一個清晰的男聲:“沒啊。”
胡北原整個人都為之精神一震。
很奇怪,他聽周翰陽說過無數的話,早已十分熟悉了,但撇開真人影像,單獨把聲音剝離出來,竟有種奇特的陌生。
那是非常年輕的聲音,略微上揚的調子,有點不羁,不耐。胡北原不知怎麽的想到他現在戴着眼鏡的樣子,兩者搭配在一起,有種微妙的……
“五,四,三……”
突如其來的游戲倒計時音效讓他從走神裏把魂撿回來了,系統提示他們排進了對戰。
一進入游戲地圖,胡北原就騎上他的新手屌絲小破馬,屁颠屁颠地跟在周翰陽後面。
周翰陽說:“你別跟着我。”
“……”
“我的職業可以自己帶一路,你是輔助,得去跟他們打,團戰知道嗎?”
胡北原挺悵然若失的:“哦,知道……”
“那就快去啊。慢騰騰的幹嘛。”
“哦,好的……”
噼裏啪啦地混戰着,胡北原聽見周翰陽突然說:“我湊夠金幣,先去交了,你們拖住就行。。”
胡北原忙說:“哎,你一個人會不會危險?我要不要保護你去啊?”
“不用,你別來。”
“……”
接二連三地被拒絕的感覺真是……
小諾道:“北原你別擔心,周總不會死的,一對一沒人打得過他。”
“哦……”
小諾又道:“話說那什麽,你真不打算給我加一口血嗎?就這麽看着我死真的好嗎?啊?”
“……”
胡亂打了半天,胡北原終于聽見周翰陽叫他的名字:“北原,你跟我來,打傭兵。”
“哦哦,好!”
被點名的胡北原趕緊鞭策他的小破馬,一路小跑過去。他十分的唯周翰陽馬首是瞻,見周翰陽站在傭兵營地前一動不動,他也跟着屏神靜氣地等着老大先動。
周翰陽說:“發什麽呆啊?你先上去扛啊,我比你脆的好不好。”
“哦哦……”胡北原趕緊的下馬,把自己粗糙的身軀送上去讓那倆傭兵胖子一通揍。
小諾道:“哎喲,你不說他怎麽知道要先上啦,你倆又沒默契,還指望他能跟你眼神交流啊。”
周翰陽說:“沒默契還有理了啊?”
小諾說:“周總,你對北原挺兇啊。”
周翰陽反應很大:“我哪兇啦?這就叫兇?”
胡北原忙說:“不兇不兇,挺正常呀。”
周翰陽又發作了:“你怎麽又死了,能不能別光顧說話,好歹給自己加一口啊。”
“……我沒光顧說話啊,我把技能給你了,所以沒法給自己加血了。”
“你會不會分析啊?我血比你多,用得着先給我技能嗎?你傻的啊?”
“……”
他也知道,周翰陽對他的态度的确比較差,對小諾他們就挺溫和的,時常笑着互罵兩句,彼此調侃。
但一對上他,那個口氣就不同了,動不動就暴躁,不耐煩。有時候他反應慢了,或者稀裏糊塗上去送人頭了,要不是隔着屏幕,他覺得周翰陽能拿腳踹他。
這和平時公司裏那架着眼鏡,斯文敗類,淡淡然的樣子完全不同,在游戲裏各種怒噴他的周翰陽,簡直是頭噴火的小火龍。
大概是在游戲這樣私人的領域裏,一個人難以掩藏自己真正的感受吧。
所以,其實周翰陽是讨厭他的。
他這麽一想,就覺得心頭一沉。
悶悶地玩了兩局,有兩個同事要先下了,三個人繼續排,系統很快就匹配給他們兩個新的路人隊友。
進了地圖,一看隊友名字,兩個都是韓文。他們玩的是亞服,遇到韓國人是經常的事,只是兩地玩家的關系一直不怎麽地,加上語言無法溝通,基本上配到這樣的隊友,就沒什麽勝算了。
果然這局打得很差,混戰了一陣,胡北原看到那倆隊友站着不動了,然後一串串他看不懂的韓文在刷屏。
胡北原問:“他們在說什麽?”
小諾道:“看不懂棒子話。”
周翰陽說:“別理他們。他們說你不會玩。”
“……”
很快胡北原也看懂了,因為他們開始打英文了,何止是“說你不會玩”這麽客氣啊,他們不僅罵他玩得爛,要他get out,還罵他chinese dog,大堆夾雜了器官和長輩的髒話
被噴雖然是常有的事,但這侮辱得太過了,胡北原也心頭火起,可惜要還嘴的時候,才覺得書到用時方恨少,用英文竟然不知從何罵起,好容易打了兩個罵人的詞,還被系統屏蔽了。
胡北原仰天長嘯,當年學英文的時候,怎麽就沒學多點有用的罵人話啊?
他正在又氣又急,突然就見得周翰陽噼裏啪啦打了一大堆。
這不僅手速飛一般,詞彙量也是令他大開眼界,種種噴人的花樣簡直是見所未見,看得胡北原都傻了,韓國隊友一時間裏也鴉雀無聲。
過了一陣,對方才開始反擊,但迅速遭到了周翰陽無情的碾壓。胡北原從沒見過有人能這樣罵人不帶重樣,而且還不會被系統屏蔽的。
“……”
于是一行人也不跟對面對抗了,就站在自家塔下,互相罵來罵去,一直罵到輸完了,系統自動把他們全踢出去為止。
雖然游戲是輸了,但這罵戰是以中方大獲全勝而告終。
“……”
小諾在語音裏哈哈大笑:“笑死了,這罵得太過瘾了啊。周總你果然是偶像。”
“……”
周翰陽對于如此的崇拜,簡潔回應道:“睡覺。”
胡北原忙密語他:“謝謝啊,替我說話……”
“沒什麽,罵國人當然要反擊的。”
“嗯……”
而後周翰陽就下線了。
胡北原也下了線,但一時間裏睡不着,他感覺挺複雜的。
周翰陽對他的态度是令人氣餒的,但替他罵人的時候,那不可阻擋橫掃千軍的勢頭,又讓他能一個人樂上半天了。
可能周翰陽還是對他有一絲維護之心的?
這麽想着,被罵了一晚上的郁卒之感也一掃而空,心情簡直一片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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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