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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金主

作者:迷塗君

蔣葉兒捶門怒吼:“柏文睿我告訴你我還就喜歡你了,就追你了,你躲也沒用,你現在就是床底下躲雷公,沒用!!!”

柏文睿門內悠閑微笑,心想,“我都答應你老師做你金主了,哪還能躲?我這是諸葛亮放盂獲,欲擒故縱。”

女:你在我眼中是最黑,每一次腹黑都讓我崩潰,你的壞,你的黑,你發脾氣時皺起的眉,唱。

男:你在我心中是最美,只有相愛的人最能體會,你明了,我明了,這種美妙的滋味,呵。

內容标簽:都市情緣 業界精英 制服情緣 天之驕子

搜索關鍵字:主角:柏文睿,蔣葉兒 ┃ 配角: ┃ 其它:金主引發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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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上)

酷暑之夏,炎炎烈日,街上行人被連續三天高溫不下的天氣,曬得熱汗濕額,行色匆匆,煩躁不堪。

阜賓市的柏氏商場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柏氏商場中央空調如常運作,各位顧客舒心展眉,舒服地享受空調冷風,與朋友嬉笑怒罵。

柏氏商場周末的客流量,一如既往的高過市內其餘所有高中低端商場。

餐廳外長椅上的食客在排隊等餐桌空位,電影院售票口的影友在排隊等午夜場,兒童區池塘前的小朋友在排隊等釣小魚,品牌店借款臺前的顧客也在排隊等待結銀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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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葉兒和範曉走出泰式餐廳,酒餘飯飽,手提糖果色包和太陽傘,在往來逛街的人群中穿梭,有說有笑地向女裝專櫃前進。

“我記得好像誰說過,你對這商場特熟悉?”

蔣葉兒的笑意立即溢上眉間,洋洋得意地自信道:“七十個品牌,其中十個引自法國,五個引自香港,另有上月中旬新上櫃的三個品牌,是柏氏自營品牌。”

“喲,門兒清啊蔣葉兒?”範曉詫異,伸手摟住蔣葉兒肩膀,饒有興趣地歪頭問她:“誰家長裙好看知道麽,過兩天帶上月銷售冠軍出國玩,來推薦兩款。”

“森澳不錯,柏氏自營的,首席設計師法國歸來,大小獎項拿過無數。”

範曉聞言忍不住撺掇蔣葉兒轉行,“我說蔣葉兒,你真的更适合在商場工作,不如別做你的小法醫,入行商場算了,能天天試穿新款不說,還有內部折扣價,再說你這整天接觸各式各樣的死人,就從不覺得瘆得慌?”

“我喜歡的又不是商場。”蔣葉兒嫌棄範曉走得慢,像牽着哈士奇的鏈子一樣拖着範曉,左右掃看着專櫃內的新款夏裝,“而且我只有面對死屍的經驗,又沒有面對客戶的經驗,活人太麻煩。”

範曉入銷售這一行五年有餘,熬到銷售經理也已一年,早精通于捕捉人的語言漏洞,十分敏銳地抓到蔣葉兒前一句話的引申含義可能性,眉毛上挑,賤兮兮地問:“那你不喜歡商場,喜歡什麽,不太對勁兒啊?發春了?”範曉伸手在她眼前晃,“是不是偷偷看上哪個有婦之夫了?”

蔣葉兒臉一紅,拍開範曉的手,大步向前走,“不積嘴德,明天壞嘴啊。”

範曉拉住蔣葉兒不讓她走,發現新大陸一樣盯着蔣葉兒的眼睛問:“我說蔣葉兒,你是不是真看上這商場裏的哪個經理了?我才發現你好像從不去其他商場逛街買衣服啊?不正常啊?”

蔣葉兒聞言立刻垂眼翻包,邊翻邊問:“哎範曉,突然想起來我好像忘帶會員卡了,你帶了嗎?”

範曉以前跟蔣葉兒逛街開口閉口談她男友,關注蔣葉兒感情問題的次數少之又少,最近剛跟男朋友分手,現在把注意力放到蔣葉兒身上,才發覺到蔣葉兒近一年來的行為很不正常。

範曉覺着蔣葉兒眼神躲閃,更确定有問題,按住蔣葉兒的手,明确表示不讓她轉移話題,“你停停停,蔣葉兒,你絕對看上這商場裏的經理了,是不是?太奇怪了,要說柏氏商場品牌确實全,但是你也不應該其他商場逛都不逛啊,畢竟款式不是所有商場都一樣,而且一年了吧……難道你已經暗戀誰一年了?!”

蔣葉兒繼續一臉認真地問範曉帶沒帶會員卡,“別鬧,我能看上誰,真的,你帶會員卡了嗎?”

範曉眯起老謀深算的眼睛,冷笑點頭。

範曉不再逼問蔣葉兒,坐在專櫃的沙發上,随手翻看新款圖冊,等在試衣間換衣服的蔣葉兒。

片刻後,蔣葉兒從試衣間走出,範曉扔開宣傳冊,抱着肩膀,頻頻點頭,“蔣葉兒,真的,你這身材長相,找個金主養你夠夠的,別當你的小法醫了。”

蔣葉兒笑笑,未答話。

蔣葉兒試穿的是森澳品牌前一天新到款,白色修身連衣裙,設計十分簡單,只有裙邊和袖口分別點綴着蕾絲,卻剪裁合體,把蔣葉兒修長的美腿和纖細的瘦腰,襯托得身材更加曼妙。

蔣葉兒長發飄飄,鎖骨精致,皮膚白皙,目光沉靜,使得店員店長紛紛圍繞蔣葉兒誇獎贊賞這件衣服就像是為她量身定做一樣的适合好看,而且一款一件,下手需趁早。

蔣葉兒面露糾結,畢竟不是小數目,兩千五的連衣裙,對她來說還是貴,兩千五于她而言,可以買很多生活用品,但這件連衣裙的上身效果又确實不錯。

相對于美的事物,女人總是沒有抵抗能力。

正猶豫中,蔣葉兒突然通過鏡子,看到幾個穿着工裝的巡場人員走進森澳專櫃低聲交代,“柏老板巡場,已經到二樓,記得服務用語都說響亮點兒。”

蔣葉兒眼睛一瞪,身體一僵,猛地擡腳返回試衣間。

“啪”,撞到展示屏風。

捂着腦袋,踉跄的繼續向試衣間跑。

範曉以前當真把太多注意力都放在她男朋友身上,所以即使來過柏氏商場多次,今天才第一次注意到柏總巡場這樣的話,一臉不解,問正在給她倒茶的店員,“柏老板是誰啊?”

店員小聲回答,“柏老板就是我們柏氏董事長。”

“啊,你們老板挺敬業啊,這大中午的還巡場?還是說柏老板的辦公地點就在這商場裏,沒有其他總部辦公室?”

“是,這就是總部了,辦公室在頂層。”

範曉點點頭,揚聲問蔣葉兒,“蔣葉兒原來這就是總部啊你知……”範曉話未說完,才發現蔣葉兒人影早沒了。

範曉眨眨眼,立刻幾步跟過去,推開試衣間,探着腦袋問蔣葉兒,“我說葉子,你怎麽進來了,聽說什麽柏老板來巡場,你出來啊,沒準他看你漂亮,你還能認識大款呢?”

“別鬧,柏文睿有未婚妻。”

“我靠!?”範曉不自知地發出很大一聲爆叫,“你連他名字都知道?”

蔣葉兒為自己嘴快懊惱皺眉,趕緊推範曉出去,“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兩天不罵提拎甩褂是不是,出去出去,我換衣服。”

“好好好,您換您換。”範曉滿臉奸笑地關門。

蔣葉兒坐在試衣間中,頭疼地砸着腦袋,沒想到就這麽被範曉戳開螞蟻窩暴露了。

暗戀這個詞,出現在女人身上毫不稀奇,有太多女孩一度幻想過和男神相親相愛的夢幻畫面,也有太多女孩只敢幻想不敢行動,怕被嘲笑,怕被拒絕,怕傷夷折衄,數喪心神,于是躲在自己鑄建的窩裏面,望海聽潮,空想伴餘生。

蔣葉兒便是這樣。

二十七歲,雄厚的身份背景與她無關,她只不過是朝九晚五,每月四千固定工資的小法醫而已。

不論他和她記憶裏的男人有多麽相像,都只能遠遠仰望,而且他們多麽相像,都有一個精致美麗的未婚妻,她至今都記得記憶裏那男人的未婚妻,有多麽高傲,高傲到那目光裏仿佛容不下世上任何一個與他有關的女人。

不過話說回來……她蔣葉兒今年都二十七歲了,居然還偷偷暗戀人,就像年三十還讨口一樣,自己都覺着特丢人。

可是混的圈子不同,如何能有交集?不暗戀又能怎樣?

被好朋友發現秘密,蔣葉兒臉上熱度遲遲不退,覺着丢人丢大了,久坐不肯起身,範曉在外面叫她,“蔣葉兒,你出來。”

蔣葉兒不動。

“蔣葉兒?”

蔣葉兒繼續不動。

“蔣葉兒,有人要試穿你身上的衣服,趕緊出來!”

蔣葉兒一聽到有人要和她搶,趕緊起身。

人就這樣,當物品擺在那沒人理會時,自己也會忽視不見,然而一旦有人要霸占它,人就會本能的開始與之搶奪。

蔣葉兒一臉霸道地穿着森澳品牌的新款推門出來,邊道:“這件我要了,抱歉了不……”

下一刻呆似木雞。

與對面男人深邃的目光相觸,蔣葉兒心跳加速。

“砰砰砰,砰砰砰”。

仿佛所有神經瞬間被這男人掏空,連呼吸都忘記。

男人一身商務西裝,無論肩膀還是駁頭川,都剪裁得恰到好處,胸前口袋塞着一塊方巾,領帶配色亦恰好,品味盡顯。

阜賓共有五位響當當的牛逼人物,何汝穆算一位,以毒舌的毒著稱;楊厚邺是一位,以人渣的渣著稱;柏文睿也是其中一位,以心狠手辣的狠著稱。

商場出身的柏文睿,城府之深,無人能敵。

蔣葉兒面前這位,就是柏文睿。

她暗戀的男人。

☆、暗戀(中)

“顧客您好,您找我?”柏文睿的目光在蔣葉兒身上穿着的新款連衣裙一掃而過,緩聲開口。

蔣葉兒瞪大眼睛,仿若無法相信柏文睿正在和她說話。

“蔣葉兒,你不是要找商場領導嗎?你快說,領導正好在這呢。”範曉站在柏文睿身後,沖蔣葉兒擠眉弄眼。

蔣葉兒怔怔地站立半晌,緊握着拳頭,手指甲幾乎陷進肉裏,終于回神,卻是不發一語地轉身沖回試衣間。

“啪”,又一次撞到屏風。

再次捂着腦袋慌張不堪地踉跄沖進試衣間。

範曉:“……”

不敢,不能,不知道,該說什麽……?

蔣葉兒的心跳仍舊沒有平緩,大口喘息,後知後覺想象應該表現鎮定,應該給柏文睿留下深刻印象才好,更如同少女一樣,後知後覺想象她如若冷靜高雅地向他伸手介紹自己的姓名,向他提出對商場提高業績的建議,他們會不會有未來。

然而蔣葉兒勇氣不足,乃至被範曉打開門拉出去時,柏文睿一行人已經離開。

範曉恨鐵不成鋼地戳蔣葉兒腦袋,“你跑什麽跑啊!他能把你吃了啊?出息!!”

臉幾乎呈茄子紫的蔣葉兒自卑搖頭,“回去吧。”又猛然擡頭甩給範曉一巴掌,“連我你都坑!今天這連衣裙你給我出五百!”

蔣葉兒被範曉坑得氣噎喉堵,氣勢洶洶地拎着連衣裙回了家,說好的一起看電影都沒去,就此跟範曉說了再見,一下午都一個人在家看電視。

而蔣葉兒對柏氏商場也當真熟悉到讓人驚訝。

比如二樓女裝的數百個專櫃品牌,只有這一側的七十個品牌專櫃,是近兩月來柏文睿最常來巡場的專櫃,因為柏文睿的三個自營品牌新上櫃。

以及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的偷窺打探,長達一年,終于摸清柏文睿的習慣。

生活中,她知道的少之又少,也無從打探,她近期唯一知道的事是柏文睿剛和他未婚妻出席了一場拍賣會,他為他未婚妻拍下了一個年代久遠的手镯,價格不菲。那場拍賣會她甚至在場,親眼目睹柏文睿拍下的整個過程,他沉默寡言,他也睿智冷靜,她還偷偷拍下手镯的照片,發給範曉看過,吐槽成交價格說有錢人的世界她們都不懂。

而工作中,她知道的很多,因為她能從店員嘴裏了解到很多情況。他每周一下午必開例會,每隔一月會對二十餘個柏氏商場的專櫃品牌落位進行調改,每隔兩月會出差到外地參加訂購會,發布會,每隔半年會在一座城市啓動一項新項目。

阜賓市共三個柏氏商場,總部即設在市中心的柏總商場,地處繁華地帶中央,也是柏文睿的辦公之處。

柏文睿柏文睿,他用十年時間,帶動了整個阜賓市的經濟發展。

柏文睿如此優秀,成功,耀眼,完美到她蔣葉兒再自信,也不敢靠近。

這一次被範曉搞砸的初次見面,終究讓蔣葉兒失眠症複發,在床上輾轉反側。

蔣葉兒住在單位配給的宿舍,不算簡陋,也稱不上精裝,頂多算是标配,一室無廳,隔音效果差強人意,隔壁電視機的聲音稍微調大,就會讓本就覺輕的蔣葉兒睡不着。

再加上今天表現太蠢,滿腦袋都是假想,假想如果今天和柏文睿碰面是另一個場面,将是何等場景,反反複複不停不下來,已經做好失眠整晚的準備。

“蔣葉兒!開門!”

蔣葉兒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吓得一哆嗦,聽着帶着怒氣的喊聲就已經猜出來來人是誰,趕緊爬下床去開門。

“不知道手機需要二十四小時開機?這都第幾次了!”

蔣葉兒讪笑,“手機可能又死機了……老師,又死人了?”

“嗯。”唐老頭捶她腦袋,“再關機一次,就立刻給我去相親!換衣服去,跟我出現場。”

做蔣葉兒這一行的,時常出突發情況,早已适應,忙将老師迎進來,邊跑去換衣服邊喊,“老師我才二十七!”

“二十七還小啊?法醫中心裏的女人就你沒結婚了!都有人問我你是不是傍大款當小三了!”

蔣葉兒:“……”

現在二十七歲不結婚都是罪人了……?

兩分鐘後,蔣葉兒穿着妥當。

竟然能讓阜賓市的法醫頭頭她唐老師出手,相信絕不是普通案情,或者死者不是普通人。

蔣葉兒冷靜地問:“老師,死者身份确定了嗎?”

“嗯,柏氏商場知道吧?”

蔣葉兒提着的勘查箱,“哐當”一聲落地。

“誰?柏文睿?!”

蔣葉兒的老師唐老頭,是目前省局法醫科裏最有經驗的前輩,年逾六十,屍檢無數,手下僅有兩個徒弟,其中一個是蔣葉兒,另一個是蔣葉兒的師兄,被派到省裏第二市區協助一起案件。

唐老頭平時很少在法醫中心現身,大事交給蔣葉兒師兄,小事交給蔣葉兒,也是歲數大了身體撐不住的原因,越來越少出現場,今年出現場的次數加起來統共不過三次,領導們也統一的不讓他出現場。

今天卻是晚上十一點半,他已經睡下,刑警隊大隊長丁皓親自開車來接他,在深表歉意後,又表示希望他能夠出現場。

只因此次死者身份很不簡單。

死者身份是——柏氏老板柏文睿的未婚妻。

坐在标有“刑事現場勘查”的警車裏,蔣葉兒如坐針氈,死者居然是柏文睿未婚妻?

案發地點在柏文睿家?

發生什麽事了?

柏文睿現在必然在現場……

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和柏文睿有了交集?

柏文睿會不會有危險?

唐老頭将蔣葉兒不安的模樣盡收眼底。

唐老頭帶蔣葉兒這徒弟已經兩年,這兩年時間,足夠時間摸透蔣葉兒的脾氣秉性,憑她的語氣動作了解到她在想什麽。

蔣葉兒這徒弟聰明好學,孝順有禮貌還不聒噪,更長了一副好模樣,也就是他兒子結婚早,不然唐老頭一定會把蔣葉兒收為兒媳。

蔣葉兒可是個好孩子。

而現在,蔣葉兒坐姿拘謹,不時地按亮手機再關閉,時而小心翼翼地深呼吸和嘆氣,失神頻率亦很高,不安的模樣昭然若揭。

蔣葉兒這兩年接觸了很多案件,死者身份多種多樣,讓人憎惡的,讓人憐憫的,屍體狀況也千奇百怪,被碎屍的,被酷刑的,蔣葉兒從開始看見屍體就手抖,聞到屍臭就吐,到現在看淡生死,淡然處之,改變快到讓他常常贊不絕口,所以她不應該像此時這樣坐立難安。

唐老頭慢悠悠地問:“葉子,我剛才說柏氏商場出命案的時候,你很緊張柏文睿啊,你認識他?”

蔣葉兒聞言手下動作一停,擡臉對老師擺出标準的讪笑,“呵呵,經常逛商場的人有不認識柏文睿的嗎?他要是出事了,對我們消費有影響啊。”

“你知道我要問的是什麽。”

“我?我不知道啊。”

“你知道。”

蔣葉兒一臉無辜,“我真不知道。”

“你……”唐老頭深吸口氣,懶得跟蔣葉兒辯論,氣急敗壞地問丁隊長,“丁皓,你媳婦兒知道柏文睿嗎!”

開車的丁皓哈哈大笑,“我媳婦兒只知道哪裏打折,哎,葉子,真的,你怎麽知道柏文睿的啊?”

蔣葉兒打馬虎眼,“偶爾聽見的,那什麽,丁哥,你先給我和老師說說案情?”

“不用。”唐老頭搖頭,“看見再說,現在聽案情,容易受主觀影響,葉子你要不要喝杯咖啡,今晚可能都睡不了了。”

“好,丁哥經過麥當勞我去買杯咖啡,老師一會兒到現場,您指點指點我就先走,師娘不讓您熬夜。”

“難說,看着吧。”唐老頭正色,提醒蔣葉兒,“這案子牽扯的人不能少了。”否則不會請他出馬,案子居然能從市局移交到省局,這案子的重視程度不言而喻。

警車到達現場時已經半夜十一點,柏文睿的私人別墅外燈火通明,圍着警戒帶,門口不時有警員進出,卻也亂而有序。

蔣葉兒換上法醫服,拎着勘查箱下車,跟在唐老頭和丁皓身後,忐忑向前。

走進別墅,燈光亮得晃人眼。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沙發上的柏文睿,旁邊坐着給他做筆錄的警員,再旁邊坐着市局的居法醫。

白天在商場碰到時,蔣葉兒記得柏文睿穿着剪裁得體的商務西裝,目光冷靜而疏離,他太高高在上,以至于她不敢與他對視哪怕一秒鐘。

現在的柏文睿,雖然依舊冷靜,卻目露疲憊,不時手按眉心,仿似頭疼不已。

領帶松松垮垮的系着,西褲上襯衫上都沾着淩亂的血跡,腳下踩着的拖鞋也被血液染紅,臉和手上更是被血液沾惹着不曾擦過。

桌子上放着的手機屏幕上,有已經幹掉的血色,還有滿滿一杯白水,不曾被飲用過。

全然無法想象當他看到他未婚妻的屍體時,是什麽樣的心情,握着手機報案時,是什麽樣的心情,而此時此刻被人不停詢問反複回憶當時情況,又是什麽樣的心情。

蔣葉兒忽然感覺腳步沉重,無法邁開步子向他走過去,心都開始一抽一抽的疼起來。

唐老頭漫不經心地看蔣葉兒一眼,低聲問:“這就是柏文睿?”

蔣葉兒下意識點頭,“嗯。”又很快擡頭,“不不,我不知道,老師我不認識他。”

唐老頭接觸的案件簡直多不勝數,遇到再匪夷所思的現場都習以為常,這時還有功夫逗蔣葉兒,“難道是你前男友?那你可就不能接觸這個案子了,葉子你得跟我先說清楚了啊。”

“真不認識,不信你問他,他他他肯定不認識我。”蔣葉兒沒辦法平靜,說話都變得結巴。

“是嗎?”

唐老頭背着手,帶着意味深長的笑意從她臉上掃過,不再與她言語,走向柏文睿。

做筆錄的警員見到唐老頭過去,忙起身敬禮,“唐處長!”

唐老頭點點頭,居法醫繼續介紹,“柏先生,這位是省局法醫科唐處長,這位是蔣法醫。唐處長,蔣醫生,這位是報案人柏先生。”

柏文睿起身,語氣冷靜而禮貌,“唐處長,蔣醫生,麻煩你們這麽晚過來。”

唐老頭搖頭,“沒事,這位是我帶出來的蔣葉兒蔣法醫,以後你們接觸會很多,來,葉子,認識一下。”

蔣葉兒:“……”

她老師絕對是故意的……

她什麽時候需要跟死者親屬多接觸了?她最多需要接觸的明明只有屍體和現場。

而且她老師什麽時候向報案人介紹過她的全名了?

這是想要撮合她和死者未婚夫?

她老師好歹身為唐處長,這樣真的大丈夫嗎?!

蔣葉兒強裝鎮定地向柏文睿伸手,“您好柏先生。”

柏文睿亦向蔣葉兒伸手回握,“您好蔣醫生,日後麻煩蔣醫生了。”

手掌很大,有些粗糙……

“葉子,你問,我聽,看能不能聽出可能被遺漏的細節。”唐老頭又說。

蔣葉兒:“……”

這如果不是故意的,她蔣葉兒就去撞牆!

她老師已經出勘現場了,怎麽還能輪得到她詢問?!

當着勘查員,市局法醫,刑警大隊長的面,蔣葉兒不敢拒絕,對不得不将要跟柏文睿直接對話的這件事,心跳直蹦嗓子眼兒。

☆、暗戀(下)

按流程來,蔣葉兒該對報案人進行詢問,比如他發現屍體的整個過程,以及他是否移動過屍體。

蔣葉兒示意柏文睿可以坐下,擺好專業态度準備開始詢問,“那麽柏先生,您可以跟我……”蔣葉兒看柏文睿着實疲憊不堪,突然不忍心再讓他講一遍發現未婚妻屍體的過程,語氣陡然一個反轉,試探地問:“要,要麽柏先生先休息一會兒吧?我們可以先跟居醫生交接。”

唐老頭:“……”

柏文睿露出一絲笑意,“沒關系,我還好。”

蔣葉兒這才後知後覺尴尬起來,臉上浮起熱度。

柏文睿和衆多報案人的表現不盡相同,聲音平靜,語氣冷靜,像在直敘一件與他無關的事。

柏文睿說他工作一天,十點半到家,回卧室準備換衣服時,門卻沒有推開,像是被反鎖了。他以為是他未婚妻在裏面,連敲幾次門沒有得到回答,找來鑰匙後,推開門,看到地上一大灘血跡,而他未婚妻被綁捆在椅子上。

蔣葉兒心驚,被捆在椅子上?

死的這麽慘?

嚴刑逼供?

多大的仇?

“她坐在那裏,披頭散發,滿身膠帶,渾身是血。”柏文睿的目光有片刻的空洞,閉了閉眼,睜開後,又是一片清明,“我查過門前監控,發現一月前就已經停止錄像。”

“沒有影像了?”蔣葉兒皺眉問,“你們沒有定期檢查過監控設備麽?”

“因為不需要,這處高檔別墅區的安全防範系統做得很好,大多數住戶門前監控都是做做樣子而已。”丁皓解釋給蔣葉兒聽。

“柏先生是否碰過死者?”唐老頭突然發問。

“嗯,我抱過她,摸過她大動脈,之後報警。”

丁皓續問:“柏先生最後一次見到您未婚妻是什麽時候?”

“三天前。”

“這麽長時間以前?”丁皓發出疑問,“柏先生出差了?還是您未婚妻出差了?”

“都沒有。”柏文睿沒有任何隐瞞,無論語氣語調都十分配合,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窗外,直言道:“我們吵架了。”

“是否方便講一下原因?”

柏文睿收回視線,突然哂笑一聲,“情侶吵架能有什麽原因?意見不合,甚至床頭吵架無理取鬧,丁隊長還有什麽要問的?把我當作嫌疑人調查兇手動機?”

柏文睿身體微微前傾,定睛地看着丁皓,緩聲問:“丁隊長,來,我再告訴你件事,我和我未婚妻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好啊,那你就死也別回來’,那麽我的嫌疑是不是更重了?要把我帶回局裏審問嗎?”

丁皓眉頭登時擰得很深,柏文睿這話說的也太帶刺兒了!

蔣葉兒聽得也直皺眉,卻是為柏文睿突然的尖酸刻薄而心疼。

很久前就聽說柏文睿和他未婚妻的感情有多好,他現在卻是第一個發現他未婚妻屍體的人,而且在他未婚妻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那樣一句話,他一定比任何人都難過萬分。

情侶吵架在所難免,沒有任何情侶會從不吵架,但誰又能預料到那就是最後一次呢。

蔣葉兒無法再進行任何細節詢問,讓柏文睿一次一次回憶那樣的場景,對他來說太殘忍。

“上樓吧。”唐老頭突然拍拍蔣葉兒肩膀,對丁皓颔首,“去看現場,讓柏先生休息一下。”

蔣葉兒跟着起身,走了兩步後,又忍不住回頭對柏文睿說:“柏先生請節哀。”

柏文睿擡眼,冷淡的目光從蔣葉兒臉上打了個轉,牽了牽嘴角,卻沒有再露出笑意。

蔣葉兒不再久留,緊随唐老頭一行人急步上樓。

蔣葉兒下過基層,跟過市局法醫,也和臨時組建的專案組一起破過案,所以很多人都認識她,唐老頭則更不提話下,沒有幾人不認識他。

在唐老頭和蔣葉兒進來後,現場的工作人員應是早已熟悉這兩位法醫的習慣,見他們來後,不做任何幹擾,繼續工作,咔嚓咔嚓記錄現場的拍照聲音響亮而有節奏。

蔣葉兒站在門口一眼看過去,就看到柏文睿口中的死者被捆在椅子上的場景。

雙腳被分別捆在椅子腿上,雙手背在身後,全部是用透明膠帶捆着。

地上一大灘血,周圍有多個噴射狀血跡,死者垂着腦袋,似乎就這樣失血過多而死。

更讓蔣葉兒心驚的是,死者穿着的竟然是她中午剛試穿過的森澳品牌新到的白色連衣裙。

“看見了吧?”丁隊長在蔣葉兒身邊問:“死者這樣的姿勢,像不像正在被逼問?”

蔣葉兒點頭,同時看到卧室被翻得很亂,試衣間門大敞四開,床頭櫃上物品散落滿地,水杯打碎在牆角邊,顯然有人煩躁地翻找過的痕跡,“在逼問死者要什麽東西?”

“或許吧。”丁皓輕聲在蔣葉兒耳邊耳語,“記得發現任何問題都不要說出來,這案情不簡單。”

蔣葉兒似懂非懂地點頭。

“你先屍檢吧。”丁皓轉身去問痕檢員情況。

無論如何,她現在的身份都只是法醫而已,蔣葉兒放下勘查箱,戴上白手套,深吸口氣,一步步走向死者,将她當作完完全全普通的死者進行現場勘查和屍檢。

死者為女性,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衣物完整,不曾有被侵強跡象。

傷口分別在背後,四肢,尤其手腕桡動脈,切口精準。背後傷口初步斷定由尖銳物體連續刺入而致,死亡原因是失血過多而死,而死亡時間為十到十二小時。

“老師。”蔣葉兒蹲在屍體前,低聲對來回踱步觀察血跡形态的唐老頭說:“單看屍僵情況,死亡時間應該已經超過十個小時,但需要再和柏文睿了解前十個小時的房間溫度,如果密閉沒有開空調,按現在接近四十度的高溫,會加快屍僵。而根據現場血跡來看,死者應該是先在床邊被兇手刺入後背,之後被兇手綁住,切開動脈。老師,您來看看?”

“嗯。”唐老頭點頭,上前檢看。

片刻後,唐老頭得出的結果和蔣葉兒的無差,死亡時間十到十二小時,那麽就是午時,致命傷在背後,且背後有連續多個傷口。

唐老頭負手左右踱步思忖,表情沉重。

這案件無疑是被謀殺,兇手手段殘忍惡劣,而且按死者傷口來看,令人必須注意的是,兇手更像是有經驗老手,否則不會把桡動脈找的這樣準确。

半晌後,唐老頭交代蔣葉兒,“葉子,你和他們繼續。”

“您去哪?”

“我去向死者家屬說明屍檢,再找柏文睿談談。”

蔣葉兒剛好也無法冷靜和柏文睿交談,便繼續與痕跡檢驗技術人員趙元進行交接。

“葉子,怎麽樣?”丁隊長在詢問現場一圈後,最後走回蔣葉兒身邊。

“丁哥,這裏應該是第一案發現場,有查出是否丢過東西嗎?”這是他們的習慣,一旦發生命案,第一時間查看案發現場是否有丢失物品。

“丢了,還丢了不少,都是貴重物品,還有最近在拍賣會上剛拍的手镯,估計一早就被人盯上了。”丁皓說:“而且聽說柏文睿未婚妻平時很少來這邊,柏文睿也一般只晚上回來睡一晚而已,白天不在,所以死者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遇害,可能不是兇手設定好的。初步推斷兇手在行竊中途被人發現,才殺人滅口。”

在拍賣會上剛拍的手镯也丢了?蔣葉兒還記得成交價是二十萬。

一個手镯而已,竟然花這麽高價錢拍下來,她記得範曉還評價說這就是富的流油閑的要命。

“丢失物品清單列了嗎?” 蔣葉兒戴着口罩,聲音悶悶的。

“正在列,看柏文睿的态度,咱們加班熬夜必不可少的了,你能熬得住嗎?”

“我還能熬得住,昨天休息睡了十多個小時,丁哥你先派人把老師送回去吧?領導讓老師出現場無非就是為了表示咱們對這案子的重視度,現在應該夠了。”蔣葉兒邊摘手套邊說:“還有丁哥,屍體需要解剖,我才能做屍檢報告,但是柏文睿那邊會不會鬧麻煩?”

“他鬧也沒辦法,除非他不想找到兇手,那麽他的嫌疑就大了,他一定認識兇手。”

“柏文睿有嫌疑?”蔣葉兒眉頭皺起,語氣帶着不易察覺的固執,“柏文睿不會有嫌疑的,他沒有殺人動機,他不會謀殺自己未婚妻。”

“人心隔肚皮啊葉子,他可能和人聯手殺他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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