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不二臣
少微問道:“若有一日長豐與渠涼兵戎相見, 你當如何自處?”
昭肅神色一凜, 心知這不是個容易回答的問題。當初他母親便是想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折磨了自己一輩子, 至今都不能解脫。但是, 他不是他母親。
——那三句誓言不必放在心上。
昭肅放下照青槍, 起身走到他面前, 用簡單的手勢加文字表述。
——我是誰,不由我的母親決定,我效忠于誰, 亦不由我的身份決定。我如何想如何做,僅僅遵從我本心的意願。立誓只為成全孝悌,若真有報應,便來報應, 我自當領受,有何可懼?
一個人的前半生與後半生要如何劃定?他的忠與孝又要如何成全?
但求無愧于心罷了。
昭肅在少微手心寫下三個字。
——不二臣。
平生無憾事,自你慫恿我參軍, 納我入麾下,任我死生,只做不二之臣。
少微待他說完,嫌他個頭太高,拽着他的衣襟讓他低下頭來:“你這不二之臣, 我說什麽你都肯聽嗎?”
昭肅似是意識到什麽,臉頰微微泛紅。
少微湊上去,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昭肅擰眉看他, 無奈又苦惱,然而被他潋滟的目光這般望着,便仿佛所有枷鎖都無關痛癢,這世間的一切禮法、隔閡、教訓……都抵不過這人的一句耳語。這是一道他無法抗拒的命令,溫柔而強硬地操縱他,墜着他往夢裏沉淪。
昭肅毫無還手之力。
他輕輕吻上少微的唇,帶着一去不回的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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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沒有亮燈。
少微什麽也看不見,但他并不慌張。他坐在昭肅的臂彎中,尚有心思調侃:“我看不見,你也看不見嗎?我腳好像把燭臺碰翻了……你在找什麽?先把我放……”
昭肅拿齊了自己想要的,垂首堵住少微的嘴。
他們的呼吸滾燙,唇也滾燙,撞在一起就像是燃了一場火,直燒得頭昏腦漲。
少微睜着迷茫的眼,伸手去摸昭肅,摸他的眉眼,摸他的鬓角,摸他的傷疤,在黑暗中描畫他的模樣。用手褪去那礙事的衣袍,沿着背部向下探索,他聞到他身上淺淡的汗味,有一些濕滑的觸感,令他覺得幹渴異常。
他眷戀地吸吮舔舐昭肅的皮膚,渾不在意自己被扯松了衣帶壓在身下。
屋裏沒有亮燈。
少微什麽也看不見,但他并不慌張。他坐在昭肅的臂彎中,尚有心思調侃:“我看不見,你也看不見嗎?我腳好像把燭臺碰翻了……你在找什麽?先把我放……”
昭肅拿齊了自己想要的,垂首堵住少微的嘴。
他們的呼吸滾燙,唇也滾燙,撞在一起就像是燃了一場火,直燒得頭昏腦脹。
少微睜着迷茫的眼,伸手去摸昭肅,摸他的眉眼,摸他的鬓角,摸他的傷疤,在黑暗中描畫他的模樣。用手褪去那礙事的衣袍,沿着背部向下探索,他聞到他身上淺淡的汗味,有一些濕滑的觸感,令他覺得幹渴異常。
他眷戀地吸吮舔舐昭肅的皮膚,渾不在意自己被扯松了衣帶壓在身下。
如圖饑餓許久的獸類終于獲得準許,昭肅急切地攻占着這位千金之子。白晳的身體上很快浮現點點紅痕,一路延伸到那挺翹的玉柱之上。
被炙熱的唇舌包裹,少微舒服得不知今夕何夕,他一手撫在昭肅的後頸,卻是半點力氣都使不上,只忍不住呻吟,及至巨大的歡愉襲來,他先洩了一次。
些許白濁沾在昭肅嘴邊,少微紅着臉幫他擦了,擦着擦着又不老實地往下摸。在他即将摸到胯下的時候,昭肅止住了他的動作,有些僵硬地向後退了退。
“你怕什麽?”少微哭笑不得。
他跪坐在床上,手掌碰到昭肅那硬挺的陽根,來回搓弄了幾下,又隔着亵褲去親,成心讓昭肅不好過。
昭肅深深吸氣。
亵褲上已洇出了一片濕痕。
少微覺得新奇,拉下他的褲子要看,登時被那熱燙之物彈到了臉頰上。少微愣了一下,手指頭在戳戳那根東西,罵道:“你好大的膽子。”
昭肅再難忍耐,一下将少微推倒,手上搗鼓了一陣便往少微身後探去。
溫涼滑膩的感覺從後穴傳來,少微不由得哼了一聲:“你還準備了藥膏?剛剛就是在找這個嗎?”
“有點涼……啊,輕點……”
昭肅已失了神智,将自己狠狠楔進少微體內,一下一下,俱頂在那一點爽處,直操弄得他哀哀求饒。
少微只覺得自己下身淋漓,整個人仿若被控制着抛上天又砸下地,疼痛與快感折磨得他無法言語,然而他摸到兩人相連之處,心中卻是十分滿足。
昭肅緊緊箍着身下人的腰,臀部以極快的速度擺動,他難以自控,把試圖緩口氣的少微拉拽回來,再度重重撞進深處。
“哈啊……肅……華蒼……”少微語無倫次地喚着。
昭肅眸光粲然,按住少微光裸的肩膀,貫穿到最深,熱液盡數迸發。
昭肅無聲而劇烈地喘息,汗水滴落在少微唇邊。
少微失了神,迷蒙着舔去那鹹澀液體,又去摸昭肅的臉。
昭肅俯身,鼻尖蹭了蹭他,與他纏綿親吻。
容儀宮中這一夜都不得消停,卷耳也在外頭吃了一夜的露水。至于這座宮中發生了什麽,自然是無人敢去嚼舌根的。
少微失了神,迷蒙着舔去那鹹澀液體,又去摸昭肅的臉。
昭肅俯身,鼻尖蹭了蹭他,與他纏綿親吻。
容儀宮中這一夜都不得消停,卷耳也在外頭吃了一夜的露水。至于這座宮中發生了什麽,自然是無人敢去嚼舌根的。
多事之秋。
半月後,皇帝病情惡化,太子看望照顧之餘,每日去司天監祈福禱祝。
然而終歸大限将至,無力回天。
那日皇帝把少微和幾位顧命大臣叫至榻前,拟好遺诏,一一囑托。
縱然少微早有準備,仍是難抑悲痛。
皇帝揮退衆人,與少微單獨說話,此時他褪去君主之身,只是一位平凡的父親。
他用幹枯嶙峋的手輕輕撫摸少微的頭發,道:“你是重情義的孩子,為父最放心你,也最放心不下你。
“還記得為父跟你說過,為君當無懼麽?為君當無懼,但為人哪有無懼的呢?你眼睛不好,小時候怕黑,晚間總要人抱,那時為父抱着你,瑗兒唱歌哄你睡覺……這輩子大風大浪都見過,臨到頭了,竟是這件小事時時浮現在眼前……
“以後為父不在你身邊了,但這萬裏河山都是你的,你要看不清,把他們都點亮便是……如此瑗兒該不會怪我丢下你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我好像聽見瑗兒在唱歌……
“好孩子,不要怕……”
少微握着那只不再溫暖的大手,泣不成聲:“孩兒知道了,父皇走好,不要憂心……”
太安廿六年,孝文帝病逝,太子李少微登基,改元永晝。
自此,秣京城晚間燈火不熄,百姓稱之為“不夜城”。長豐改尚水德,原先的紅色朝服換為黑色朝服。
新的一天到來了。
“大赦天下?大赦也不該赦他們。”擢升為郎中令的沈初忿忿。
“這不是你說了算的。”現任宗正趙梓放下批文,“谏議大夫等人早前便已定罪問斬,剩下的人麽,為了陛下的聲譽着想,原本也不好定死罪的。”
“所以你們最後決定怎麽處置?”
“二皇子李延铮貶為庶民,流兩千裏,二皇子的母親送往寧覺庵剃度出家,其餘牽涉人員罷官發配,陛下已經批準降旨了。”
“總覺得便宜他們了。”沈初還是不太滿意。
趙梓冷笑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不過,在李延铮流放一個月後,還是傳來他病故的消息,幾位與他關系密切的官員也在發配途中遭遇不測,聞此噩耗,二皇子的母親也在寧覺庵懸梁自盡了。
沈初這才反應過來。
他與往常一般把趙梓約出來吃飯,但卻少見地不開口找他聊天。
兩人坐在僻靜的隔間中,他不說話,趙梓便悶聲吃菜。
良久,沈初食不知味地放下筷子:“是你。”
“是我。”趙梓道,“又如何?”
“這于禮法不合,這也不是你該做的事。”
“沈大人這話我就聽不懂了。”趙梓夾了塊魚肉,泰然道,“我掌皇族親屬安置及宗室譜牒,該怎麽做我比你清楚。再者說,我是陛下的臣子,為了給陛下排憂解難,我是什麽都願意做的。”
“堂堂皇室宗親,被人亂刀砍死,棄屍荒野,這難道也是陛下的旨意嗎?那畢竟是陛下的兄長,你這麽做,何其膽大,何其心狠!”
“與你何幹?你既已查到,便去找陛下告發我就是,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沈初望着他:“你從前不是這樣。”
趙梓面無表情:“我從前就是這樣。”
話不投機,沈初留下銀錢,起身離去,他說:“我能查到,你當陛下查不到嗎?我真的沒想到會是你。”
趙梓坐在那裏,繼續吃那冷掉的飯菜。
待人走遠了,他嘆了口氣,輕聲自語:“總要有人做的。只有你不肯相信,只有你……”
還以為我們是從前。
一年後。重陽佳節。
少微難得清閑,去寶玑山登高。他在自己和昭肅頭上都插了根茱萸枝,然後把不相幹的人遣到遠處,與昭肅上了觀星臺。
這一年他學會了手語,已經能與昭肅正常交流了。
少微盤腿坐在觀星臺中央,手裏忙着給昭肅塞茱萸囊:“華家那嫡子華世源是個廢物,庶女華籮倒是有你父兄的遺風,前兩天我聽說了,她跟王将軍的小孫子打架,把人家打得鼻青臉腫的。”
——幺妹頑皮,見笑了。
“這姑娘不能讓華夫人教養,所以我想過幾日把華籮接進宮裏來,給秀陶做玩伴。你是她兄長,你覺得呢?”
——我覺得很好,謝了。
“這個賞你了。”少微把塞好的茱萸囊給昭肅系上。
昭肅耳根微紅,不知從哪兒也掏出一個茱萸囊,遞給少微。
——送你。
少微瞅了瞅那粗陋的針腳,笑道:“你自己做的?比我做的可差遠了。唔,還塞了平安符?百邪不侵,千秋萬代……天德寺求來的嗎?”
——是。
“千秋萬代。”少微側頭看他,“我不要什麽千秋萬代。我要做二十年皇帝,做四十年庸人,活到八十歲,同你一起死。”
他明眸亮潤,許下驚世重諾,宛如當日少年。
昭肅一時怔忡。
“哎呀,山見白燕。”少微忽然被什麽吸引了注意。
昭肅循聲望去,見有一只白燕自西南而來。
“這時節白燕還挺少見的,莫不是有客要來?”少微随口猜想,起身遙望河山,欣然佩上昭肅送他的茱萸囊。
——
有赤雲貫日者,狀如烈火。
當世有明主,不為二心臣。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不治已亂治未亂。
第四卷 紅塵不到人間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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