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到手了

“這怎麽能是不要臉呢？”迢星揪了揪雁飛的臉, 擡頭看向夜菱, “大家既然認識，那麽就好說話了。我找你借個巡生盤用, 看在熟人的份兒上, 你借一下呗。”

雁飛覺得他妖爹越發不要臉了。這才三兩句話，就成熟人了。

“不瞞少主，巡生盤借出以期福報。”夜菱仔細看了看迢星, 皺起眉頭, “可您身上……”

迢星打斷夜菱：“可我身上的福報太大了，我懂我懂。你店在哪兒？咱們坐下細細聊。”

“也好。”夜菱轉身, “這邊請。”

他們跟随夜菱進了小巷, 拐了幾個彎，進了一個小門。

進門別有天地，一方小院，聯排三間屋舍。

院子雖小，但其中奇花異草繁茂, 另有一株高大槐樹。槐花挂滿枝條, 白淨可愛，幽香撲鼻。

樹上挂了架秋千。

迢星看一眼秋千, 放下雁飛, 問夜菱：“那架秋千小孩兒能玩兒嗎？”

“盡可一用。”

迢星聞言就對雁飛說：“你這麽想玩兒，就在這裏玩兒吧。不要出門去，否則打你一頓也是少的。”

雁飛一臉懵逼：我什麽時候想玩兒了，我自己怎麽不知道？玩什麽鬼的秋千！

迢星見這小孩兒不上道, 伸手要扔他過去。曲洛趕在他前面拉了雁飛。

曲洛：“我看着雁飛，不讓他亂跑。你快和這位去談巡生盤吧。”

迢星抿抿嘴，輕聲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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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星和夜菱一起進屋了。曲洛拉着雁飛走到槐樹下。

槐樹又高又大，秋千也寬，夠這一大一小并排坐。

雁飛小心抱住秋千的系繩：“老師你為什麽不進去？”

“他擺明把你支開，我進去怕也不合适。”曲洛笑起來，“倒是你，說是要來當面向夜菱道歉，怎麽見了反而不說話？”

“我忘了。”剛知道自己的恩人是誰，太高興。雁飛現在的心全然站在二樓曲洛這一邊：“可是師父有事瞞你，你不會不高興？”

“他都活了幾千年了，哪兒能什麽事都和我說清楚？說不定他自己都記不清。反正我知道他不會害我，這就足夠了。”

曲洛很是放得下，自己也不想同迢星講太多小時候的事。過去自己已經無所謂，幹嘛非要将陳年舊事掏出來，讓喜歡的人跟着瞎難受？

曲洛說完，倒是想起其他的事兒：“不過，你可以和我說說妖仙是什麽？”

“妖仙？就是妖界對仙鶴一族的敬稱。”雁飛有問必答。

“仙鶴這族就是個系統BUG。他們出生就擁有近乎永恒的生命，修煉得當有了根覓仙繩，就能去仙界游歷。再修煉修煉，就可以去仙界了。”

雁飛說完，又補充：“因為他們壽命特別長，和成仙了也差不多，差不多就是個妖中的神仙了。敬稱妖仙。”

曲洛從前只覺得迢星厲害，沒想到還是個大有來頭的妖：“妖仙少主啊……”

“什麽妖仙少主就別叫了吧。”

屋裏，迢星對夜菱揮揮手：“我早就不是什麽少主了，現在叫迢星。多好聽的。”

“迢星？該是‘迢迢牽牛星’化用而來？”夜菱看向窗外院落，“前時那位來鬼市，在手上寫字，我看了一句‘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覺得十分之好。便将十九首古詩盡數讀了。”

“你既然知道我身份，想必活着也該有三四千年了，竟然會和人族‘百年’的感嘆共鳴。”

迢星在一邊的席上跪坐而下，振臂揮袖，白袍落下，颔首側臉，嘴角一抹淺淡的笑意，“真是有趣。”

夜菱走到迢星對面，鐐铐響動，也是跪坐而下。她眼眸中沒有迢星的影子，卻坦然磊落：“您用人族的詩句化名，不是更有趣？”

“我那日初醒聽人念‘迢迢牽牛星’，洽和我的處境一般。相聚日短別離長，分明在眼前卻早已在天邊……”

迢星向外看。

恰好曲洛和雁飛也看過去，雁飛沖屋裏的迢星揮揮手。

然後小朋友問曲洛：“他倆幹嘛非要跪坐在地上，不累麽？”

曲洛摸了摸雁飛的小腦袋：“大概是談判需要，裝逼而已。”

讀出唇語的迢星：……

迢星心裏哭唧唧，覺得自己在曲洛面前似乎高大上的形象沒有了，不由不高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了，別廢話了。還是說說巡生盤吧。”

夜菱笑起來：“您不問我前塵，實在是好。”

“誰沒點舊事，我要的是巡生盤，對你沒興趣。”迢星還在為自己在曲洛心裏的形象哀悼，沒好氣。

夜菱說：“其實若是外面那位小哥要巡生盤，現在這盤子已經是送出去了。我用巡生盤是為自己積德求福緣福報的，我雖不才，但能看出那位小哥身上的福緣福報極厚重。可他偏不要，至于您……”

迢星身上一點福緣福報的跡象都沒有。

夜菱斟酌用詞：“尋常修行者，身上都會有些因果，可您身上卻一點都沒有……”

“我太厲害了，所以沒那些東西。你開個其他的價吧。”

迢星低頭想了想，左手一翻，一只玉瓶在手上。這只玉瓶白玉做成，其中一團豆大光點，随迢星呼吸而動。

迢星揚手将玉瓶揮出去。

玉瓶落在夜菱手上。她看了看，驚呼：“無患木種！”

“我看你挺喜歡種樹的，你把這玩意兒種在院子裏，那棵槐樹就不會被鬼惦記了。”迢星若無其事，“要不要随你啊，這還是我從仙界掐來的呢。”

夜菱戀戀不舍将玉瓶放下，閉眼長舒一口氣再睜開：“敢問，您要巡生盤尋找什麽？”

“仙緣。”迢星輕描淡寫，“或是即将得道的仙者，或是得道的仙者留下的物品。只要能叩開仙門引領入內的物品即可。”

“這是為何？”夜菱愕然，“我活了四千多年，從沒見過這樣成仙的。妖仙一族更不是這個成仙的法子。”

“勸你莫要多問，大天機喲。”迢星說着的時候，遠處竟然真的傳來“轟隆”一聲雷鳴。

夜菱皺眉，再去看手上的玉瓶，卻是放下了，她說：“如此涉及大天機之物，恐怕一顆無患的種子，還不夠。”

迢星眯眼，眼神掃過夜菱手上的鐐铐，漫不經心：“你心中似乎已經有了計較。”

“妖仙一族，最為其他妖族所羨的，就是覓仙繩。”夜菱的腳鐐響了一下，“既然你要仙緣，那就用覓仙繩來換才好。”

“不好。我的覓仙繩已經去不了仙界了。否則我還要什麽仙緣，直接将覓仙繩做仙緣即可。”

迢星笑起來，“你還是換一個吧。再說了，巡生盤只是尋找仙緣所在，不過一個藥引，哪裏當得一份仙緣的價值。”

“去不了仙界也不打緊，剛好值得一份仙緣的‘藥引’了。”夜菱寸步不讓。

“真的不能讓一讓啦？”

“不行。”夜菱斬釘截鐵。

“那好吧。”迢星眯起眼睛，“煩勞你先準備一下，我要打你搶巡生盤了。”

迢星說話時，一道氣息劃過夜菱手上鐐铐。她迅疾翻身，手上鐐铐還是被劃出一道淺痕。

迢星：“哎，你戰力不錯嘛。我得再打你97下，才能搶到巡生盤啊。”

夜菱：……

“我為了巡生盤啊，那可是不折手段的啊。”迢星拖長語調，倒數，“九——十——”

“慢着。”夜菱再次跪下，深吸一口氣，再吐出去，“嘗聞妖仙少主修為高深，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過獎過獎啊。”迢星抿嘴笑，目光灼灼看夜菱。

夜菱嘴角抽了抽，拿了地上玉瓶，再擡手打出一道青光。

青光直向迢星，到了他面前卻乖巧停下，繼而消失不見。

“這不就得了。”迢星動了動，“艾瑪，本君的腿好麻啊，卿卿救命啊！”

夜菱：……

曲洛推門進屋：“談好了？”

迢星點點頭：“腿麻了，站不起來，要抱一下。”

曲洛失笑，原地站着張開胳膊。

迢星“噌”一下站起來，撲到曲洛懷裏。

雁飛：……你倆能不能收斂點？

曲洛分寸感極好，抱一下拍拍迢星，松開他：“拿了巡生盤就回去吧。總不能真讓你兒子一夜都不睡覺。”

“養孩子真麻煩。”迢星撇嘴，“小蠢貨，走了。”

“哦。”雁飛轉身跟過去。

夜菱将他們送到院中槐樹下：“不多送了。”

迢星笑起來，手一揮。

又一個玉瓶落在夜菱手上。

夜菱詫異攤開手掌，愣住了：“九穗禾？”

若論價值，九穗禾是無患木種的百倍。

迢星輕笑：“謝你上次幫我家卿卿跑了一程。”

夜菱彎腰致意：“願君得償所願。”

迢星拉着曲洛和雁飛出門了。

夜菱卻是看着曲洛的背影發呆，不明白這人到底為什麽福緣深厚，還如此被迢星看重。

沒待她想明白，雁飛又從門外跑回來。

雁飛跑到夜菱面前，拱手作揖：“方才竟是忘了。我這次來，是為道謝。上次多謝您将巡生盤與我。”

“公子客氣。”夜菱看着雁飛如此心意，實在忍不住，“公子心底純良，該多防備那位迢星才是。”

雁飛不高興了：“您怎麽這麽說話，你說我師父妖仙少主，妖仙啊。他對我也是超級好的，幹嘛要防備？”

夜菱卻不說話了，雁飛只好離去。

等到夜菱感知巡生盤出了鬼市，她才轉身看向槐樹，摸了摸樹幹。

“當然是要防備的。”夜菱嘆氣，“妖仙少主，妖言惑仙之罪……”

作者有話要說： 夜菱：不好惹不好惹，抱起我的小槐樹，趕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