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身邊都有人

狄科不說，宗念都沒發現：他們這邊的動靜引得幾個路人駐足圍觀。

像是為了驗證狄科的擔憂并非空穴來風，一個保安打扮的大叔迅速穿過馬路，“怎麽回事兒？小姑娘你認識他嗎？”

“認識。”

可憐狄科無往不利的帥氣笑容在保安面前失靈，只見大叔無視身高上的詫異，無比威嚴的擡頭瞪了狄科一眼，自動屏蔽狄科頻道。“小姑娘，你認識這男的嗎？用不用我幫你打電話？”

打給誰，自然是人民衛士。

眼看着越來越多的人圍上來，明明只有十來個人，在她這兒愣是有種萬衆矚目的焦灼感。保安大叔見狀，基本可以确定這是一起流氓當街堵截調戲父女的重大惡劣案件，也不用問了，直接從兜裏掏出手機，“你別怕，我這就報警。”

狄科也不知是真怕還是伺機博取同情，宗念一歪頭，對上一雙靴子貓一樣水汪汪的眼，“……”

“我們認識，這是我朋友。我們來剛才有點誤會，女孩兒難哄着呢，一生氣就尥蹶子要走，你說這樣我能讓她開車上道嗎，這要萬一出點兒什麽事兒——”

衆人自然不會被狄科幾句漂亮話搪塞過去，連宗念承認他們互相認識都被認為是隐情之下的無奈隐瞞。最後是他自爆身份，一醫骨科主任，還有好信兒大媽馬上上網核實身份，發現面前大帥哥确實不是喬裝的變态，這才肯放他走。

此時的宗念也恢複平靜，不是釋然，就是算了，她不想計較了，硬要形容的話，這種情緒介于萬念俱灰和塵埃落定之間。

不想再見狄科，所以她無言上車，重新啓動，只是今天的運勢肯定有不宜出行一條，這車開的格外不順。因為狄科不讓關車門，“我開。”

“不用。”

狄科看着她寧靜如水的側顏，門關上，然後在宗念狐疑的目光中繞過車頭，上了副駕。

宗念嘆氣，“你到底想怎麽樣？”

不料狄科反咬一口，“我到現在飯都沒吃上一口。”

宗念以眼詢問，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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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直視她還在泛紅的眼，狄科摸摸鼻子，“我心裏過意不去，正好我今天沒開車，你載我一段兒，我請你吃飯。愣着幹嘛？前面路口左轉。快開車，我都要餓死了。”

四十多分鐘後，宗念坐在狄科指定的燒烤店裏，店不大，勝在味道好。

狄科想必常來，熟練無比的翻烤，“是不是沒想到會這麽好吃？”

“想到了。”

狄科挑眉，宗念淡淡啓口，“再開都要出省了。”所以難吃的幾率微乎其微。

“這邏輯沒毛病，”狄科笑道：“诶，我能問你個事兒嗎？”

宗念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你問。”

狄科暗道，這人還真是一點場面話都不願意說，“你爸是杉北前董事長，已故的宗英北先生嗎？”

“節哀順變。”狄科點點頭，“下一個問題，你為什麽來相親？”

之所以有此一問，他特意選了個遠點兒的飯店，這一路觀察下來，不知道她是藏得深還是他誤會的離譜，反正他有點懷疑，是不是過早把她定義成渣女了。

腦海迅速滑過林沅的臉孔，宗念眸色暗了暗，“我以為是商務場合。”

一如每一個永遠注意不到細節的男人，宗念一說，他才注意到宗念衣着打扮偏幹練，确實不像是要展示羽毛的樣子。

“行，這事兒你冤，我道歉，”說完他倒了滿滿一杯白酒，仰頭幹掉。

宗念随口就想說沒事兒，但話到嘴邊，不知怎麽就急轉成了：“你說話确實有點兒損。”

狄科聞言一怔，随即笑道：“你說話一向這麽直接嗎？”

宗念不答，見狄科又是兩杯白酒下肚，宗念視線下移，看着狄科那雙比常人還要修長幹淨的手，确切是說，是手裏的杯子——像二兩的。“你少喝點兒，我擡不動你很有可能就地扔下。”

也不知道酒精的最直接作用是不是拉低笑點，反正宗念一本正經的打提前量，狄科捏着杯子一個勁兒的咧嘴笑。

“還一個問題，醫院那個姓徐的是怎麽回事兒？你們倆現在算什麽關系……我替我們全員人問的。”

狄科狹長的眸子眯着，透過比女人還要濃密的睫毛，他淩厲的瞳孔鎖定她每一個表情。

只見宗念很輕的嘆了口氣，坦言道：“以前想嫁給他，現在想毀了他，就這麽回事兒。”

她省略掉的內容狄科在追問和不追問之間選擇後者，只若無其事的夾了快雪花牛排到她碗裏，“正在報仇？”

宗念應了聲“嗯。”

狄科見狀也是沉默良久，久到宗念都忍不住擡頭，卻正對上他晶亮的眸子，而眸底是神情她一時還看不懂，“怎麽了？”

他搖搖頭，“還是傻。”

回程的路上宗念接到電話，售樓處打來的，說是之前一直打不通她的電話，本來是下個月才能下鑰匙，但她是鐘鳴打過招呼的客戶，售樓員特別上道，“我跟主管申請先把鑰匙給您，現在園區就差綠化部分，但是您可以先領鑰匙進裝修隊，這樣早裝好早通風，即使不着急入住，放味時間也是越長越好。”

現在已經挺晚了，宗念本打算明一天去取，但對方特別主動，直接要給宗念送過來，最後沒辦法，宗念只好問了對方方位，市中一家高檔會所。

“狄科。”

“到。”

……

之前還覺得售樓員有些過于積極了，一個晚上也不差什麽。但當她真正握着一盒五把的裝修鑰匙，也當場約好了明天簽單驗收，宗念感受到無與倫比的踏實。

在金城她終于有了一個完完全全屬于自己的空間。

“這麽開心？”狄科倚着牆壁，喝了小一斤，沒醉，只是姿态越發慵懶。

宗念的開心不加掩飾，“是挺高興。”

狄科聞言，“明天驗收我跟你去。”且在她疑問的目光中補了句，“三百六十行，行行都缺我，你不知道我當年選擇醫生這行，多少老專家哭暈在廁所。”

“……開心到哭嗎？”

狄科回以一記冷眼，宗念不吝于給他明确的笑臉

他忽然就站在原地不動了，宗念見他遲遲沒有跟上，只是一雙看不清情緒的眼睛遙望着她。

她自動将他的異樣解讀為被無情拆臺後的不爽，“好吧，你最優秀。”

她笑着轉身，下一秒，笑容凝結在臉上。

不算熙攘的人群中，她看到林沅，而林沅身邊，一個同類都會多看兩眼的漂亮女人，女人仰首對林沅說什麽，許是沒聽清，林沅把耳朵送上去。

宗念默數着心跳——原來如此，林沅所有的提防和警惕，以及那些她所理解不了的舉動，此刻都有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