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因為粘在一起，林一用剪刀把肩頭襯衫剪掉，用溫熱的毛巾把傷口清洗擦拭幹淨，本來這種大的傷口是需要去醫院做下消炎，以免感染。

這鬼天氣別說去醫院，路邊的診所估計都走不過去。

易楚不在意這些，心就沒放在這上面：“別忙了，擦拭下就可以，沒什麽大礙。”

林一邊擦拭着還感嘆道：“以後傷口要留疤多難看。”

“男人留點疤痕無所謂。”

林一道：“平時磕磕絆絆摔了無所謂，可是你這是為了我傷的，多不值得。”

易楚嫌棄他太墨跡，直接起了身：“去拿一件你的衣服，別擦了。”

這一起身才發現林一衣服還是泥大半身都是濕的，易楚蹙眉：“你先去洗澡，回來再給我找衣服。”

“一起洗吧。”

易楚發出奇怪的眼神。

林一笑了下：“別這麽看着我，我怕你碰到傷口，天氣這麽熱發膿發炎就太難看了，聽不聽在你。”

易楚搖搖頭，仿佛在容忍，最後還是沒一起。

結果就是林一洗完澡，易楚進去的時候跟着進去，被推了出來。

于是就去房間衣櫃拿了四五件衣服，正裝是貼身裁剪的肯定不适合，拿來的全部是運動服。

易楚看了眼随意拿出一件脫了全部衣服，關上浴室門，把剛剛包紮的傷口撤了下來。

他哪有什麽心思考慮這點事情，竟想着怎麽跟林一吐露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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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還是有點擔心，敲了下門：“易楚，你沒事吧。”

裏面還是不說話，林一倚在門口說道：“你不說話我進去了。”

沒等回答，林一直接打開門，拿着噴頭幫他把背後清洗了，說實話，本來看男人裸體沒什麽感覺的，可是氣氛特別詭異，易楚全身都是僵直，一副上刑場的樣子，而且他故作沒看見的某個男性部位發生了變化。

林一一起跟着臉紅，最後匆匆忙忙洗完關上門走開了。

其實很難想象出來這個人對那方面會有需求，是不是也會像自己一樣在床上自己解決，忽然想到之前的某件事瞬間把想象力打消。

那是一件這輩子對于他對于自己都是不太好的回憶，或者說難以啓齒不能跟旁人說的秘密，如果這個秘密被易楚知道，恐怕他倆別說朋友，估計都恨死了。

他一出來，林一就把茶端過來，鄭重其事的向他表示感謝，可是“謝謝”這個詞說的太爛了，換了一種說法：“多虧有你啊，不然我估計要半身不遂了。”

易楚坐在他身邊，喝了一口茶輕聲說：“一個人總是不太好。”

林一以為他在說找老婆女朋友的事情，跟着感嘆道：“對啊對啊，還是有個女朋友比較好呀。”

易楚從淋濕的口袋裏拿出了手機，剛才已經泡在水裏幾十分鐘，開不了機。

林一連忙說：“我買我買！我給你買個新的！”

易楚輕笑了一下：“那就是你送給我第一件禮物了？”

林一不禁思索，他還是最喜歡熱鬧和有人關心，有人在意。一時內心柔軟被觸碰，說道：“我告訴你易楚，我真的不騙你，我會抹奶油做蛋糕的，要不我明天給你做個吧。”

語氣開玩笑，話卻是認真的。

易楚看着他點點頭：“好啊。”

林一道：“卡應該沒事，你先換我的手機用下，之前破手機還可以接電話上網。”

易楚沒跟着扣下卡，“我用平板電腦就可以。”

林一急了：“那怎麽成啊，你不是日理萬機嗎？”

易楚：“登上微信就好了。”

“也對啊，不過确實不方便呀，你晚上不抱着手機睡覺啊。”

易楚說：“我抱着什麽都睡不着。”

林一撇了下嘴：“上次在你家，你睡的多香啊，晚上我踹你你感覺到沒？”

易楚知道他在開玩笑，本來他已經把要說的話吞下去，最後還是說出來：“抱着你能睡着。”

因為平時他慣會神經兮兮說話，再說肉麻話林一原本是不在意的，可是今日不同以往，經歷種種當了真，而且內心一直覺得易楚長這麽大，缺朋友，缺父母的愛，缺少關心，旁人都覺得是位強者，各方面優秀，實際上內心狂熱也有比較脆弱的時候，當然，這是特別想當然說法。于是同情心泛濫，內心堅定不移做他的好朋友好同學，最好能當上知己交心的朋友，這樣易楚一旦有什麽困難想法還能有個伴商量排解煩憂。

頓時覺得自己價值提高幾個檔次。

林一這些年的觀念是，你幫助我，我無論是幫你還是給你錢是一定要抵消不能欠人恩情的。易楚這次不要命救他，別說手機，什麽都換不了這份情誼。

想來他肯定不缺錢買一個手機，林一心裏不願和他區分這麽清楚，越糊塗約好。于是用有些----一言難盡的口氣說道：“哥哥，最近我沒閑錢，要不先把手表給你抵押了，你直接扣掉錢就可以，這表可是兩萬多，如果你一時沒那麽多錢找我零錢就一個月給我一千塊錢好了，分期還貸，給到一萬五這個表和買手機的錢抵消給你了。”

易楚接過他的手表，很高興的回答：“好啊。”

“……”

他答應那麽爽快，林一都不敢一本正經胡說八道了。

“你再仔細看看。”

易楚摸了下表帶說：“我看了。”

“看出什麽了？真的很不錯？”

易楚點點頭：“是不錯。買的時候有兩千吧。”

林一哈哈笑起來，拍着易楚的肩膀說道：“你還挺幽默啊，東西不值錢，可是我戴了三四年，情意深重。”

易楚審視一般看着他，像是在琢磨林一的表情他的話語深意，慢慢表情開始變化開始激動，忽然抓住林一的手壓在腿上。

林一不掙脫任由他壓的更緊，笑道：“你在做什麽呀？”

易楚逼近說道：“你一直懂我在想什麽對不對？”

林一說：“對啊，我知道，你人品高尚道德水平高，又是社會棟梁，誰不願意跟你好好相處啊，而且還可以天天向上。我肯定是願意的呀，以後無論你遇到什麽事我都幫你，沒有原則的幫，行不行。？”

易楚放下茶杯雙手握住林一的手在臉上，這樣玩鬧換作別人林一直接踹開八百米，可是這個人做的那樣柔，連掙開的勇氣都沒有。

易楚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掌中溫熱與臉頰通熱混合在一起，說不出燥熱。

順着臉，把那只手慢慢移在唇邊。

那個掌心吻像熱流一樣直接點燃全身，林一趕緊抽離開，起身走開。

易楚覺得自己太心急太快了，後悔到不行，連忙走過去道歉。

林一跑到陽臺平複心情，易楚在邊上說道:“你不喜歡我以後不做。”

林一不是不喜歡，壓根沒想過他們會再次發生這樣超越界限的事情，聽見易楚頗為內疚聲音，再看看外面暴風雨，很容易陷入嘆息生活無常的情緒，走出來站在易楚面前，看着他略微尴尬的表情，林一同樣摸着易楚的手，用同樣方式親了下，笑嘻嘻說道:“你也知道什麽滋味了吧。”

易楚受不得被人撩，還要克制可能産生更為複雜情愫，輕聲說道:“林一，你後不後悔？你會後悔嗎？”

林一頗為坦然:“後悔啥？我做過的任何事都不後悔。”

易楚不知能說什麽，只有一句:“我也是。”

林一單身一個人，這種天氣買儲備糧也都是方便面火腿腸比較簡易東西。

他肯定不想易楚跟着吃這些，可是這天氣沒有辦法。

只能晚飯每個人泡了兩碗方便面湊合，林一煎了幾根火腿腸，兩個人像餓死鬼一樣吃的幹幹淨淨。

林一看他略微不雅樣子:“多久沒吃方便面，怎麽像見了山珍海味一樣啊。”

易楚用紙巾擦拭下嘴說道:“一周兩次。”

林一:“我可憐的學霸，那身上這麽結實靠什麽長的啊。”

易楚:“肉。”

林一問號臉。

易楚說:“每次兩袋方便面，三個雞蛋，三片牛肉，一勺雞丁，一勺辣醬，兩罐啤酒。”

林一:“……”

服氣！估計把方便面當面條食用了。

不吃這麽多怎麽會突然過了十八還身高長一長。

因為無聊，林一重操舊業去打游戲，易楚本來坐在旁邊是回郵件和微信，奈何林一習慣這麽多年未改跟人打個游戲口出髒話一刻停不下來，只聽見“大爺的”“x”“特麽的哪來的二愣子”“蠢貨會不會玩。”

真的是什麽思路都沒有。

“這麽多年，你的水平都沒怎麽進步。”

誰在評價？而且還是陳述語氣。

就這個人沒碰過游戲有什麽資格評價他的水平？

林一扭過頭頗為不樂意說：“我做生意是不行，但是打游戲的級別想當年全效我是第一好嗎？你什麽眼神啊！現在只是很多年沒怎麽玩過，這不是剛開始嗎？給我一星期，讓你看看我的水平。”

易楚心态變了樣，從前上學那會兒最讨厭自己在認真講題，他在一邊跟沒事人一樣打游戲，不尊重人，就知道玩，沒考慮過将來，不想未來的路何去何從。

如今到了這樣的年齡，能有個小小的興趣是多麽難能可貴的事情，最怕的莫過于每日上班下班吃飯睡覺，渾渾噩噩，不知所終。

易楚低着頭拿着電腦語氣柔膩：“我知道你厲害，工作忙了就是要适當放松，尤其是你。”

林一關了游戲，往後一躺，他知道易楚一定接住，然後從易楚背上轉了下滾在沙發上，倚在易楚身上說道：“你用我的手機好不好，我想躺着玩，比較舒服。”

易楚當即給了他，很自然的進入林一的微信，目光随意掃了下信息，把賬號然後退出來登陸上自己的，接着回複其他人來的信息。

玩着游戲還不忘教育易楚一番：“你才二十多歲怎麽總是跟大人一樣，工作離開你不行麽？整日是不是除了工作就是讀書，除了讀書能做啥？”

易楚不鹹不淡的幫他接話：“還有抽煙喝酒。”

林一本來想問你會不會喝醉，喝醉什麽樣子，想來自己看過就換了個話題。

感嘆起來:“好學生變了壞學生看的我爽，現在我就特別想讓李立國和高建民看看他們的好學生五好學生的樣子，哈哈哈哈。不過他們那種以學習工資判斷的人，你做什麽事情都覺得有本事，不過也說不定現在覺得我做老板有本事你悶葫蘆什麽都不如我呢。”

“他們還記着你，你不必氣。”

林一:“哈哈哈哈，沒有沒有，比不上很正常嘛，我同意我贊成，把你誇死，把我貶死我認同。”

易楚：“我從不在意他們的評價。”

林一同意不忘吹噓:“不在意好，別人也沒資格評判你。”

易楚大概習慣這種稱贊，說道:“我知道。”

林一玩着手機側過身看了下易楚的表情:“你唯一的長進就是更會怼人臉皮厚了，真是水平蹭蹭向上去，拉都拉不住。”

易楚歪着頭與他挨得更緊密些，特別溫柔的說道:“我不罵你。”

林一:“我謝謝你啊，你怎麽這麽好，我高興死了，不過從前你怎麽罵我現在可記得清清楚楚。”

相對于上學那會易楚冷言冷語，寧可天天這樣聽頭皮發麻的話，至少內心是開心享受的。

易楚順勢說道:“那以後一直對你好。”

“……”

林一原本倚在肩上，話一說得寸進尺，頭慢慢滑在腿上，想必他沒什麽意見，躺在腿上感覺真是舒服。

身體接觸在一起會有關系十分親密無間錯覺，特別這種親密超越朋友很容易想很多事。

人總是有虛榮，而且這種虛榮心會蔓延到全身産生興奮，林一分不清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麽，似乎要習慣想拒絕卻又歡喜。

這麽安安靜靜半個多小時，腦仁活躍過快想的太多，思緒停止時林一可以感受到易楚唇中呼吸溫熱的氣息，散在額頭上，讓人犯困。

迷迷糊糊睡着的時候仿佛聽見外面的雨小了，覺察到貼合的人起身離開。

林一抓住他的衣服不肯放手，細細碎碎說着：“今天晚上別走了。”

等醒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床上，摸索打開臺燈，看了下手機一點十點多。

睡了兩個多小時。

周圍安靜一片，和平時醒來一樣，一個人，仿佛睡覺時依靠的感覺是做夢一樣很不真實。

起來後林一先打開窗簾看了下外面，漆黑一片，風聲減小雨卻越下越大。

拿出手機給易楚撥過去，處于關機狀态。

心提到嗓子眼，又一陣胡思亂想。

完全把他的手機壞了這件事忘記，只知道着急。

太久沒有這種劇烈心跳擔憂的心情，穿上衣服都慌亂，推開門準備冒雨去找他。

“去哪？”

林一應聲回答：“找易楚。”

易楚倚在門框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問道：“找我做什麽？”

林一停下手裏的動作驚喜快跳起來道：“你沒走啊？這麽大雨我擔心你回去有危險啊。”

易楚還在笑：“我又不傻，不走。”

林一挨着他肩膀都倚在牆上，止不住興奮：“那你明天還上班麽？”

易楚道：“可以請假。”

林一故意為難的說道：“這能行嗎？請假不是要扣錢嗎？”

易楚很輕松語氣：“沒事，我沒請過假，請一次就肯定是有事，沒人敢不批。”

林一：“還是自己做老板爽！不過這可是你自願的，到時候別說因為我的問題。”

易楚正經說道：“就是因為你。”

他聲音好似和人撒嬌，林一整個人要醉了，同樣有點傻的和易楚對視，這次對視終于不尴尬，最後發出了一句“哎呦”易楚接一句“不錯。”

林一摸着下巴點頭嬉笑。

兩個大男人吃了一點很快消化掉，實在不喜歡泡面就想點外賣。

易楚道：“能有人嗎？”

林一拿着手機說道：“有有有，不過配送費要三十六，這也太貴了！”

“你想吃？”

林一真餓了：“對啊，樓下那家可好吃了，他們家一年四季都是一點多才關門。”

易楚道：“我們下去買就好了。”

幸好他沒說老子有錢随便吃這種話，不過下去買更恐怖。

“不去，剛折騰完洗澡，再搞，麻煩死了。”

易楚把他的手機拿開：“別選了，想吃我下去幫你買，叫外賣送過來都涼了吃着沒味道。”

林一拉着他胳膊不讓走：“千萬別，今天你已經夠狼狽了，我就是擔心你餓了，每次你過來我都招待不周。”

易楚順着握住他的手說道：“我不在意這些。”

握着手沒關系，十字緊扣就太過親密了。

女孩子這樣沒問題，男人這樣搞，怎麽那麽奇怪？

他倆正鬧着玩一個人拼命掙脫開手掌另外一個要握住，來回幾次嘻嘻哈哈扯的時候，聽見門外敲門聲。

把兩個人吓了一跳。

易楚這才松開他的手示意林一坐下自己走過去開門，林一嘴裏還念叨“大晚上誰啊”，開門一看是狼狽渾身打濕的小周。

不僅林一驚呆了，易楚也驚呆了。

林一道:“什麽情況？大晚上你怎麽來了？”

小周掃了一眼易楚，更是滿臉疑惑，此人在此做甚表情。

林一拿來幹毛巾讓他擦拭頭和胳膊，完全忽略了站在一邊易楚何種表情，臉都要黑了。

小周小聲問：“他怎麽在這？”

林一知道他倆冤家路窄，互相看不慣，這莫名其妙的冤家。

林一說道：“廢話少說，我是問你為什麽來這？大半夜夢游啊。”

小周：“你才夢游有病，你昨天想吃排骨，剛才路過樓下給你買的。”

林一不跟他啰嗦：“大晚上你來做什麽啊？這種鬼天氣你送什麽溫暖關愛啊，先說好你可別指望着哪天狂風暴雨我去給你送飯，我懶死！”

小周：“滾，誰要吃你送的飯。”

兩人本來是要談話胡侃的，林一瞧見易楚還在門口杵着，還生氣的模樣，趕緊走過去特別主動拉着他的手一起坐下。

往常不在意易楚所想，現在不同以往，目前就是地位重，分量重，而且林一早就暗暗決定，并不是說今天他救命之恩才這樣，而是重逢後沒幾次就決定，以後不管易楚做什麽，無條件關心他，對他好，凡事想着他，依着他。

雖然還沒實施行動，先這麽想着再說。

小周看他倆坐在一起，恨不得疊起來林一坐他腿上，如此親密景象“哼”了一聲，三人沉默幾秒，小周又發出了“呵呵”兩字。

易楚看不慣這種陰陽怪氣語氣。還有那讨厭審視別人目光，十分冷淡說道：“有事請說，無事散了。”

小周看了眼林一，他倆沒啥暗號，這眼神就是示意要和談工作，閑雜人等走開。

林一偏不肯：“沒事沒事，我楚哥是自己人，說說到底什麽事啊？這大晚上的。”

小周嘴角抽搐下又一聲“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