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下山

處理完這些事，小雀兒又巴巴湊到阿散身邊。

臉上帶笑，又有些歉意。

“阿散你沒事吧？”

方才在陣央她看得真切，阿散為了阻擋那邪祟附身的胖子，或多或少受了些傷，只是現在看着跟沒事人一樣。

“與你無關。”阿散壓低了帽檐，還是冷冷的樣子。

“怎麽就無關了，之前不還是替我擋住那邪祟了嘛。”

小雀兒笑嘻嘻地眨了眨眼，又開始她的無端猜想了。

“阿散是不是也想當仙人呀？”

那可是名留青史，一旦聲名遠揚，什麽鑄金身修廟宇啦，通通不在話下。

小雀兒已經可以想象到，璃月千家百戶都挂上她的畫像，逢年過節就孝敬她老人家。

然後在十年一度的仙人聚會上，被岩王帝君封為最佳仙人，衆仙齊賀……

阿散看着她逐漸飛揚的嘴角，白日夢裏的場景都快碾到他臉上了。

“我不想。”

阿散一指頭戳在她額頭，把夢的泡泡戳了個粉碎。

“為什麽不想啊……”

小雀兒拍開他的手，晃晃小腦袋，有些不理解。

轉而又想起凡人嘛，膽子小，尋常人一生都見不到仙人一面，哪敢有成仙的奢望啊。

“哼哼，吶，只要阿散想當仙人，我就在這兒啊。”小雀兒兩手一攤，眉眼間意指自己。

阿散不解，看向她，只見這傻丫頭原地轉了一圈，旋起的裙擺好似潔白如玉的蓮花，出塵的氣質淡然卓群，嬌憨爛漫的神情簡單又美好。

換而言之，就是沒腦子。

“我呢，可以給阿散當師父……哎呦！”

話沒說完，小雀兒就被一個爆栗打斷了，疼得她差點流出淚來。

小雀兒抱頭，氣呼呼的，又有些小委屈，為什麽打她呀，當仙人不好嗎？

阿散收起手，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他有些不自在地将手背在身後。

“仙姑要是收徒弟的話，我們哥倆也行啊……”瘦子不知從哪兒冒出來。

阿散只給了他一個“滾”的眼神，瘦子非常自覺滾遠了。

看着小雀兒頗為委屈，眼裏又閃着點點淚花，那般模樣實在讓人心軟。

“我當不了仙人。”

阿散垂眸，他沒有心，連成為人都是無盡的奢望，如何當仙人。

好像是感受了到了阿散低落的情緒，小雀兒好像有些明白了，或許他有什麽原因真的當不了仙人吧。

阿散還想再說什麽，眼前卻是多了一只芊芊素手，那掌心裏還躺着顆雪白的丹丸。

他擡起頭，對上小雀兒俏麗的臉龐，只不過嘟着小嘴，還是有些生氣。

“這顆丹藥是師父給我的，你剛才受傷了，服下吧，對身體好。”

阿散怔怔接過，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誤會她了。

他知道自己成為不了人，永遠都難以融入人這個群體，所以他不喜歡有人在自己面前再三強調什麽。

驀然，他自嘲一笑，這傻丫頭是只團雀啊，哪裏會有那七拐八拐的心思。

“謝謝……”

他用着輕微的聲音道謝，也不管小雀兒是否聽得見。

“诶，你笑啦，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笑呢。”

小雀兒突然指着阿散，頗為驚喜道，好像是發現了什麽寶物一般。

阿散：……

他那是自嘲，自嘲懂嗎，阿散心裏好笑，笑這只團雀怎麽那麽傻。

只是自己這嘴角不受控制般微微勾起。

“阿散笑起來可真好看吶。”

小雀兒低下脖頸翹頭看他，好似要把阿散看個透徹。

他越是壓低帽檐，她就越是湊近了看他的臉。

“仙姑啊，我這兄弟您能看看嗎？”瘦子又跟鬼魂般出現在二人身後，冷不丁還吓了小雀兒一跳。

小雀兒這才想起那胖子好像也受了不小的傷，轉身去查看傷勢去了。

阿散如釋重負，誰也沒注意他木讷地将手放在臉頰上。

臉頰有些燙燙地，是哪裏的零件壞了嗎？還是說剛才的戰鬥影響到了自己，阿散有些不明白。

這邊的小雀兒走到那胖子前，指尖點點柔光，淩空畫了一圈，面前就掉下一顆丹藥，落在她的掌心，如同剛才給阿散那顆一樣。

“這個給他，吃了就會好的。”小雀兒伸出手。

瘦子看着那顆白乎乎的丹藥，眼裏立刻就綻放出來摩拉的金黃光芒，仙人給的丹藥，這要是賣給那些富貴驕人，豈不是發大財了。

瘦子的腦子裏立刻閃過一萬種做生意的法子，可以将丹藥一分為二高價售出，亦或是浸于水中賣做仙露，屆時發家致富，指日可待啊……

就在他兩指快要觸碰到那顆丹藥時，一陣風刮過，小雀兒手心的丹藥瞬間不見了。

沒等瘦子詫異，只見阿散站在了他的面前。

瘦子還記得這個他們昨日想要搶劫的少年郎，當下心頭一緊，該不會是要跟他們算賬吧？

想着想着，這腿肚子就止不住發軟。

阿散深知這人的品性，給他這藥是浪費，他将那丹丸還給了小雀兒。

“此中藥力非常人所能忍受。”

轉而又看向癱在草地上已經麻木了的胖子。

“他只是驚魂未定，胳膊脫臼而已。”

說罷，上前就是三下五除二，伴随一聲響徹山谷的慘叫，胳膊接回去了。

胖子淚流滿面：“仙人，我、我這胸口也疼的很……”

阿散臉色微變，輕咳一聲：“将養些時日便可。”

做完這些，他便轉身離開。

剛走出兩步，小雀兒的腳步就跟了上來。

“阿散，沒想到你這麽厲害啊。”

她已經全然忘了剛才那個爆栗，一臉笑靥如花，不知撩動了哪裏的心弦。

阿散：“你還跟着我作甚？”

小雀兒：“那我不是還欠你個心願嘛，說好了一定會替你實現的。”

阿散不露痕跡地笑笑，不過這次小雀兒沒看見，他覺得跟着就跟着吧，好像也不賴。

只是……

阿散頓時立在原地，連帶着小雀兒沒注意撞到他的右肩。

小雀兒：“阿散，怎麽了？”

阿散轉過頭，身後那倆相互攙扶的兄弟二人，默默跟在後頭。

生怕仙人誤解，瘦子一臉殷勤解釋道：“兩位仙人這是要下山嗎，小人可以給二位帶路。”

胖子：“大哥，咱們自己不是……”

瘦子掐住他腰間軟肉，堵住了胖子的話。

“你知道怎麽下山嗎？”小雀兒剛一開口，阿散就拉了拉她的手，還是沒來得及制止。

他雖然不認識什麽路，也不怕這二人偷奸耍滑，可終歸還是不想與他們有什麽交集。

“怎麽了？”

小雀兒回頭，才發覺剛才阿散在拉自己的手欸，好乖的感覺。

阿散：……

面對小雀兒突然的兩眼發光，他想解釋，卻有心無力。

“知道知道，兩位仙人想來是剛出山，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小人，小人知無不言，有問必答。”瘦子滿臉都是讨好，巴不得跟仙人扯上關系。

阿散略感頭疼，不過也好，了解些璃月的事情總好過什麽都不知道。

“那你說說，從這到璃月港要怎麽去？”小雀兒來了興致，她此次偷溜出洞府，為的就是去璃月港。

據說那裏是提瓦特最為富饒的港灣，有很多好吃跟好玩的。

“這不就是巧了嘛，我們哥倆就是打那兒來的。”瘦子頗為自豪道。

“敢問仙姑，去璃月港可是……”

“不該你知道的別問！”

阿散冷然插上一句，他怕那傻丫頭什麽都往外講，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

“是是。”瘦子連忙點頭哈腰，看向阿散的神情還是些許畏懼。

“去璃月港啊，那咱們可得走好長一段路嘞……”瘦子娓娓道來，只是都是一堆廢話。

如今他們身在何處，自己都不知道，光是說璃月港方位如何又有什麽用。

“可你不還是沒說怎麽走嘛。”小雀兒也有些耐不住性子，如今她在這多呆一刻就多一分被師父抓回去的風險。

“這……其實只要知道慶雲頂在何處就行了，慶雲頂乃是絕雲間最高的山峰，山下有條向外的路，找到那兒咱們就能出去了。”

瘦子抹了抹額角的汗水，他不肯痛快點說出來，就是怕被丢在這人跡罕見的地方。

“早說嘛。”小雀兒不以為意，當即渾身泛起柔光，化為原形，飛上了高空。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仙術，把兄弟二人看得是目瞪口呆，昨天真的是他們有眼無珠了。

瘦子還想多看兩眼，卻是被阿散一個眼神，吓得急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不過多時，小雀兒便化回人形落了下來。

她飛上天一眼就看見了那座最高的山峰，離此地倒不是很遠，正好前方峽谷東邊有出口。

有了方向，倒是方便了許多，兄弟二人主動請纓，願在前開路。

若是小雀兒一人便是朝着璃月港方向飛去就行，只是如今還有個阿散，說好了要罩着他的，自然不能丢下他不管。

那兄弟二人見兩位仙人沒有丢下他們的意思，也不會再多嘴。

看他們在前頭開路，阿散輕聲對小雀兒說道：“你去璃月港做什麽？”

按理來說，她一個璃月的仙人竟然能跟自己這麽個稻妻的浮浪人一齊迷路，還真是稀奇。

“吃啊、玩啊，師父說璃月港可大了，百貨疊出，寶飨七國，而且還很熱鬧。”小雀兒的眼裏充滿了期待。

“只是我一直在洞府修煉，師父每次出山又不帶我玩……”說着，還有點沮喪起來。

如今趁着師父再次出山，她第一次鼓起勇氣偷偷溜出了洞府，就想去那最繁華的璃月港見識見識。

“你想去，我不攔你，只是到了璃月港，你需得聽我的。”

阿散淡淡說道，他不怕那丫頭仙人胡來，就怕她被人三言兩語哄騙了去。

“好吧……”

小雀兒不知為何，若是別人這麽對她說教，興許她不會理睬。

可從阿散嘴裏說出，她就覺得好安心。

作者有話要說：

小雀兒：阿散對我可真好，真的不考慮當仙人嗎（捂頭）

阿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