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農經畜牧篇

結果并沒有人想來試試。一群老少爺們只覺得自己跟沒穿褲子一樣, □□涼飕飕的,看着相貌比姑娘還要漂亮三分的新縣令, 內心充滿了敬畏!

閹豬一事, 其實由來已久, 然而民間極少流傳。坊間倒是有豬肉賣,價錢還比羊肉貴一些, 然而多數人不過買豬板油,拿回去熬油用的, 豬肉吃的人很少。

許明旭不太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情, 只知道屠家的豬肉做的都很好吃。養豬不會虧。

可以說在現在的大漢,農為國之本不是一句随便說說的話。

農業是真正的國家支柱産業, 甚至包括了皇帝在內的朝廷上幾乎所有的官員, 以及所有的家族,主要收入都來自于農田。

這一點在安長也不例外。然而安長雖然是平原, 土地卻不夠肥沃, 每年的降水量也不充足,溫度也偏低,只能種一些耐旱耐寒的粗糧,就算是豐年, 畝産僅能有個幾十斤。

此處的百姓們倒是不缺地耕種。然而種多少地, 得交相應的稅。算下來,多耕種一畝地,自己的收成并沒有多出多少來。所以,老百姓們對開荒興趣不大, 對私自墾荒偷偷摸摸種一些不用繳稅的田地倒是充滿了熱情。

另外支撐着安長主要農業收入就是畜牧業,此處特指養羊。別說農戶家家都有個十幾二十頭羊,就是這縣城裏也到處都是咩咩聲。有些富戶專門尋了産崽母羊吃羊乳,普通人家就是喂養一頭羊。

“專門有別處的商人到安長來收,一頭羊能買上兩百文。若是養得好一點的,或者碰上好一點的年份,一頭羊賣上兩百二三十文也是有的。”安長縣的主簿正在給剛從豬圈出來的許縣令講解當地的生态,忍着捏鼻子的沖動,繼續說道,“大人不妨養些羊,安長這裏的羊極好,每年不少商隊慕名而來。”總比折騰這些又髒又臭的豬強。

“兩百文?”許明旭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頭羊長成了,大概能有百八十斤,宰殺完,連骨帶肉能有個四五十斤。勻下來一斤能賣個五文多。大人在別處吃到安長縣的羊,得算上一路的嚼用和各種花銷,是會貴上一些。”主簿耐心地解釋為何本地羊肉的價格會便宜。

許明旭作為大漢農科院的管理人員,又負責編寫農經,對農業方面的認識遠超一般人,再加上他深受財迷室友屠耗子的熏陶,對各地的物價也有所了解。

安長羊,他當然知道,也吃過不少。秋冬之際,屠家會送安長羊肉來國子監,除了贈送給師長之外,另外也能給國子監內就讀的自家人改善改善夥食。

他是占了屠浩的光能吃到不少,反倒是屠浩只能吃上片得薄薄的少少幾片。想到這裏,他臉上的表情不自覺柔和了一些,說道:“安長羊肉滋味鮮美,肥嫩不膻,非一般羊肉可比。”

所以在京城,尋常羊肉賣七八文一斤,好一些的也有賣到十文的,而安長羊肉要賣到十四五文,還經常供不應求。他知道所謂特産在當地肯定會便宜一些,可是沒想到會這麽便宜。

“如此,倒是可以試着養幾頭。”許明旭想到就做,正好身邊有地頭蛇主簿在,當下就問了哪裏能買到羊羔,讓小鐘去買,“買個三五頭就好,不要買多。”

小鐘捧着銅錢,一路上有些曬黑的小臉頓時就愁苦起來:“少爺,我是書童,不是羊倌。”

“嗯,你是書童。”許明旭肯定了他的工作,“快去買羊羔。”

“這就去!”小鐘高高興興地走了。

主簿一臉懵逼地帶着小鐘離開,留下的師爺也跟着懵了一會兒:“少郎君只打算養三五頭羊?”豬倒是養了三五百頭,這比例是不是有些不對啊?

許明旭一點都沒覺得不對:“嗯。待到過年的時候,送回京城去,讓祖父祖母嘗嘗地道的安長羊。”再送一兩頭到屠家去,小耗子這一年要是能夠長得壯實一些,想來能多吃幾口羊肉。

師爺擡手拈了拈唇邊的小胡子,慢了半拍才道:“少郎君一片孝心。”問題是養一頭是養,養兩頭也是養,為什麽不多養一些呢?不是雇了那麽多人養豬麽?賺錢和盡孝沖突麽?不沖突啊!

許明旭的腦子裏只想着,多了小耗子也吃不完,只能看着別人吃自己眼饞,多可憐啊。

新縣令要養羊這件事情,并沒有引來當地百姓的關注。在如今的大漢,官員隔上一段時間就會給當地百姓帶來一波農業新科技,或者是優秀的糧種和經濟作物之類的,百姓們在感激之餘,也難免習以為常。

現在的縣令喜歡養殖,也不是什麽特別新鮮的事情。養豬什麽的不好說,但是在養羊方面,全安長縣的人都充滿了自信,覺得給新縣令指導指導一點問題都沒有。

許明旭沒理會這些,開始将自己早就列好的計劃修修改改之後,按部就班地籌措起來。

屠浩早在兩年前就弄過農村合作社,專門種植葡萄。許明旭也親身參與過。在國子監的時候,戚七更傾向于負責各種對外聯絡事宜,真正助理的工作是許明旭在做,對這方面大概流程總是知道的。雖然安長這邊民風和京城不同,可到底也沒遇到什麽大問題。

當天氣進入揮汗如雨的夏天的時候,許明旭的縣辦養豬場內,豬崽已經被當地的農戶領養走了一多半,多出來的空間剛好給長大後的豬用來分圈。

豬圈之外,又有百姓在匠人的帶領下造牲口棚。地下挖十字形的炕道,上面蓋上石板,最上面再用三合土鋪整齊。牲口棚的牆壁也非常堅固。

“簡直比人住得還好。”一個工匠感慨着,手上動作不慢,只在額頭上的汗水快要流到眼睛裏的時候,才擡手擦一下。

另一個工匠咧嘴笑着用下巴點了點另外一邊的工棚:“那肯定沒人住得好。”

那邊是他們這些人暫住的地方,地基要比這邊的牲口棚要高,底下自然也是有炕道的,牆壁堅固,地上除了三合土之外,牆壁內外都用石灰抹得雪白。

這白房子剛蓋出來,就引來了安長人的圍觀,很多人直接把這地方叫做雪房子。

許明旭也是來了安長之後才知道,這地方原來還産石灰,質量算不得太好,可是用來粉刷牆壁也足夠了。這個工棚不過是試驗用的,現在看來效果不錯,可以用來改善當地百姓的住房條件。

現在大部分的人家房舍都是用的土牆,不易打掃不是什麽大問題,主要是土牆容易幹裂,如果碰上下雨下雪,尤其是冬天的時候,屋裏面寒氣逼人,每年冬天都是一場生死較量。有條件的人家會每年進行修補,但是安長氣候幹燥,修補的地方和原來的牆面無法很好的結合起來,往往一兩場霜凍就能讓牆皮剝落。

條件稍稍好一些的人家,外牆會加入一些石塊,這樣牆壁當然會更牢固不錯,但是中間用于填補空隙的泥土天長日久之後難免剝啄,最後成為一個個窟窿,成為一些野蜂的最愛。

至于住着磚瓦房的人家,在安長還真的是少數。

“想不到這石灰還能這麽用。”夏天炎熱,隔幾天卻也會下一場大雨。工棚是新蓋的不錯,可屋子裏面竟然半點潮濕都感覺不到。有心思的工匠就暗暗盤算起來,“石灰又不是難得之物,不過是裏面加一些草莖,回去之後我打算自己燒了,給自家的房子也抹一遍。”

這石灰現在看着倒是不錯,但是真的是不是經久耐用,他心裏還不确定。但是擺在眼前的,屋子抹了石灰之後,從原來的灰撲撲變得潔白,看着幹淨又亮堂,可比原來的房子好看多了。

石灰他們自己就會燒,新縣令這裏用的稭稈,他們沒那麽多稭稈,完全可以用草莖,處理略微費事一些,可是他們也不是天天都有活計做,空下來的時間慢慢來就是了,并不費什麽。

其他工匠一聽覺得有道理:“說的是,咱們回去後就先把屋子抹上一遍。”

“全都是白慘慘的一片會不會不太好看?”

“總比灰撲撲的好。”

“往裏弄點顏色還不簡單?”

“說得容易,你弄一個試試?”

“試就試!不過咱們得先問過許大人。”

一衆工匠一想也是:“對,要問的。”

“這方子是許大人的,咱們可不能随便就亂用。”

“對,一定要問過許大人!”

“什麽事情要問過我?”許明旭騎着一匹毛色有些暗沉的棗紅馬,慢悠悠地小跑過來,輕健地跳下馬背,拍了拍讓馬自己去玩耍。

這是他從軍營弄來的一匹戰馬,生了病剛治的差不多,今天可以出來跑跑,再過幾天調養好了就要重新送去軍營。

圍起來的草場上,像這樣的戰馬還有十多匹。

戰馬是相當珍貴的軍事物資。他能夠接觸到這些戰馬,還是因為編纂的農經的時候認識的幾個經驗豐富的獸醫,再加上姚管事的牽線搭橋。軍營那邊也就是最近才透口風,說是會送來幾匹小馬駒。

匠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刷石灰牆的事情,許明旭完全不以為意:“此法民間多有流傳,你們拿去用就是了。”又對着不遠處正在和小羊玩耍的書童叫了一聲,“小鐘,回了!”

“哎!”小鐘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從小羊嘴上把自己訂的小冊子給搶了回來,頂着一身的草屑跑去套車。

安長這邊也有番商,只是和京城那邊的有所不同,多是從西面過來的,言語不通之下,不僅交流困難,還會發生很多不必要的誤解。他家少爺說了,得相互學習,促進國際交流,以便坑人……不對,是為了互利互惠。

主仆二人回到縣衙之後,小鐘繼續勤勉地學習,許明旭提筆給屠浩寫信。這是他每天的習慣。只是信每天都寫,現在卻不像以前住在萬春莊時那樣方便,得隔上一陣子才能寄出去。

屠浩每次收到的信都是厚厚一摞,內容不僅有文字,還有許明旭畫的安長的各種風貌,最近一封上畫了一匹匹精神奕奕的小馬。

看着信上說的将來帶他騎大馬,他高興之餘又有些憂心:“我覺得到時候我會長得很壯實,這些小馬長得沒我快,會被我壓傷的。”

戚七:“您別想太多。”

作者有話要說: 大太陽o(*////▽////*)q:不騎大馬,可以騎哥哥。

小耗子 o(〃'▽'〃)o:這樣多不好啊。

大太陽(*/w\*):不,這樣很好,坐上來♂。

小耗子⊙▽⊙:噫!

大太陽 ?(? ? ??):很好,現在可以快馬加鞭♂了。

關于牆上抹石灰的事情,其實是熟石膏,加入漿糊什麽的←這些是根據久遠而模糊的印象來的,貌似什麽古建築還是別的課上老師提了一嘴,別當真。古代漿糊基本都是用糯米燒的,挺費錢的,古代有錢人造陵墓啥的會用,一些城牆也會用到,一般苦哈哈的百姓家裏面應該是不會這麽幹的。蠢作者文中作了略寫,請不要追究細節。找了半天就找到一個日本刷牆用的熟石膏的做法,是用燒海藻布過濾得到粘稠的水,再加入蓬松過後的植物纖維,放入石灰進行充分攪拌。今天早上問了太後,太後說以前刷石灰牆就是裏面拌稭稈,不然刷不上去,沒其它東西。所以我糾結半天到底是為了啥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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