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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有了下一次，就會有下下次，就會有下下下次……

時光如水而過。

不知從何時起，當同學們再看到蕭思嘉姐弟和宋清茗打招呼，已經不會感到奇怪了。

朋友佩服地說道：“你太厲害了，居然真的能和她搞好關系，我感覺她看起來很難相處诶。”

宋清茗笑道：“其實她很好相處啦，她脾氣超好的，從來沒有生過氣，也從來不會否定我。”

雖然宋清茗是在謙虛，但語氣中卻透露着一種難以言說的滿足。

是的，她已經和她成為朋友了。

雖然她選的這條路有些曲折，但她和他們已經是朋友了。

好歹邁出第一步了呀。

是時候了嗎？

現在是時候了嗎？

[十二]

禮拜一，學校晨會。

全校所有班級分別排好隊伍，不緊不慢地進入操場。

高三的隊伍總是來得很晚，不巧和高二的隊伍撞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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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支隊伍擦肩而過時，宋清茗看到蕭思嘉和蕭思昊在沖她招手。

同學們都注意到了那對校園風雲人物龍鳳胎，紛紛向宋清茗投來羨慕的目光。

宋清茗心裏甜滋滋的，用口型向他們問道：“怎—麽—啦——？”

蕭思嘉淡淡地笑了，黑漆漆的漂亮眼睛又眯了起來，像是彎彎新月。

蕭思昊則将雙手攏在嘴邊，高聲喊道：“禮拜六——是我們的生日會——你來嗎？”

龍鳳胎要辦生日會？

這不就意味着宋清茗可以去他們家裏嗎？

宋清茗想也不想地拼命點頭。

蕭思昊沖宋清茗比了個V字手勢，拉着姐姐開開心心地跟上了隊伍。

這周禮拜三的體育課，并沒有自由活動時間，一直到下課以後，宋清茗才有機會和準備回教室的姐弟倆說上話。

他們把生日會的時間和地點寫給了宋清茗，又熱情地囑咐她一定要來。

宋清茗收下了紙條，上面的地址真的是住宅區。

太好了，真的可以去X的家了！

宋清茗快樂極了。

她告別了龍鳳胎姐弟，然後把那張散發着淡淡花香的紙條，緊緊地握在掌心，最後把手揣進校服口袋裏。

她開始飛快地盤算，禮拜六就是生日會了，今天已經是禮拜三，回去以後，她得把壓箱底那條蕾絲連衣裙翻出來洗掉。

糟糕，最近天氣有點陰，不知道現在洗了裙子，到禮拜六能不能幹，實在不行的話就開空調，然後把裙子挂在空調底下吹吧。

對了，我要不要也學着化一點淡妝？

不，萬一弄巧成拙可就不好了。

等等，連衣裙要搭配什麽鞋子比較好呢？

宋清茗的鞋子大都是運動鞋，搭配蕾絲裙太奇怪了呀。

她煩惱極了，不過這些都是甜蜜的煩惱。

她想，如果龍鳳胎的生日會是禮拜日就好了，這樣，她還可以在禮拜六出去買鞋。

對啦，等到禮拜五放學以後，她也可以去買鞋子呀，只要纏着媽媽撒嬌，媽媽肯定會帶她去的。

宋清茗不由得高興起來。

她用力地攥緊紙條，恨不得蹦蹦跳跳地回到教室。

禮拜六，快點快點快點來呀！

[十三]

禮拜六，那條洗掉的連衣裙被空調吹了一晚上，已經幹了。

宋清茗小心翼翼地換上裙子，穿上昨天纏着媽媽新買的小皮鞋，高高興興地照鏡子，用梳子小心翼翼地梳頭發。

媽媽在後面看到了，忙道：“現在還沒到夏天呢，你怎麽穿這麽薄的絲襪？快點換條厚的連褲襪，然後再穿大衣圍圍巾。”

宋清茗跺了跺腳，說道：“不行！我的腿太粗了，穿上厚的連褲襪就更顯得加粗了，跟火腿似的。”

媽媽奇道：“你的腿哪裏粗了？細得都跟手指一樣了。小姑娘，聽話诶，你這樣老了以後會得風濕病的。”

宋清茗重重地“哼”了一聲。

在風濕病和相思病之間，她堅定地選擇前者！

[十四]

最後，宋清茗不得不在大衣和圍巾上做出妥協。

等她一進入龍鳳胎家的大房子，她就連忙脫掉沉重的大衣和厚圍巾。

生日會已經在進行中了，來的客人比想象中多得多。

而且，客人大多數都是成年男女，應該是龍鳳胎的父母請來的親朋好友。

宋清茗不認識除了龍鳳胎以外的任何人，他們家的房子太大了，而且每個房間裏都有人，似乎沒有一點兒隐私空間。

當她剛進門時，龍鳳胎很熱情地同她打了招呼。但姐弟倆很快又被新來的客人搶走了，真是分身乏術。

宋清茗覺得有點不自在。

她端着一杯飲料，拘謹地站在一邊。

一直到廚師要把生日蛋糕推出來，所有賓客都擠在大堂裏時，她和龍鳳胎的距離才拉近許多，但他們中間還是隔着三四個人，這距離好遙遠啊。

宋清茗低下頭，看着自己簇新的鞋尖。

這雙新鞋子還不太跟腳，宋清茗站得太久了，現在雙腿感到十分疲憊。

宋清茗撅着嘴唇，指尖輕輕地勾住連衣裙的蕾絲裝飾。

愉快的心情忽然以一個抛物線落到了地上。

唉，如果是這樣的話，還不如就在學校裏見面呢。

有人高聲喊道：“生日蛋糕要上場啦——”

話音剛落，燈光忽然一黑，大廳陷入一片黑暗，就連身邊的人的臉都看不清了。

生日蛋糕的推車緩緩推了進來。

宋清茗忍不住踮起腳尖，好奇的視線越過人群，想要看一看萬衆期待的生日蛋糕是什麽樣子的。

這時，她忽然感到有人在背後握住了她的左手。

宋清茗的腳後跟一下子落回了地面。

是誰？

宋清茗沒有回頭。

房間裏太黑了，她肯定分不清是哪一個人。

在黑暗之中，她認真感受那只手的觸感。

那人輕輕地握住她的左手，那只手比她的要大，肌膚也很光滑。

宋清茗的心髒砰砰直跳。

跌入谷底的心情忽然又沖上了雲霄。

她感到那只手正慢慢扣入她的指縫。

她又感到平滑的指甲正在輕輕抓撓她柔軟的掌心。

接着，她的手被慢慢擡高了。

她的手被反過來，越擡越高，越擡越高，最後，她不得不将左手貼在脊背上，手背朝外。

然後，她感到一種溫柔的觸感落在她的手指上。

蜻蜓點水，轉瞬即逝，但韻味無窮。

她恍然意識到，那人吻了一下她的無名指。

那一瞬間，宋清茗的心跳一下子停止了。

大廳的燈光突然打開。

宋清茗回過神來，連忙回頭，看到龍鳳胎姐弟倆正站在她背後聊天。

兩人的表情都是一樣愉快從容，就像是面對面照鏡子，看不出一點兒端倪。

是哪一個？

宋清茗着急了，到底是哪一個？

她還未斟酌出一個合适的問題，龍鳳胎的父母就喊道：“小嘉，小昊，快過來啊，你們兩個小壽星怎麽站到那麽後面去了？”

蕭思嘉和蕭思昊同時回過頭，異口同聲地說道：“來了！”

接着，他們同時朝宋清茗露出一個爽朗的微笑，然後同時走向了蛋糕。

宋清茗糊塗了。

到底是哪一個？

[十五]

等到生日會結束以後，宋清茗都沒來得及問出那一句話。

她有蕭思嘉和蕭思昊的微信，可她覺得這件事不應該在網上問，所以她一直等待着時機。

可她沒想到，等到龍鳳胎的生日會之後，高三的體育課就停了。

宋清茗沒有辦法見到他們了。

怎麽辦？

是他？

還是她？

究竟是哪一個？

終于，宋清茗鼓起了勇氣。

她走向高三的教室，正如她當初鼓起勇氣走向蕭思嘉。

蕭思嘉和蕭思昊一起走出教室，他們肩并肩地站在宋清茗的面前。

蕭思嘉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清茗。

蕭思昊看起來很疲憊，這個大男孩一定是被高三題海折磨得不行了，但他還是爽朗地沖宋清茗笑了，問道：“有事嗎？”

宋清茗看着這對高挑漂亮的姐弟，忽然覺得自己好渺小。

萬一是別人呢？

萬一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呢？

宋清茗猶豫了。

最終，她只憋出了一句：“高考……一定要加油啊。”

蕭思嘉和蕭思昊同時說道：“謝謝你。”

宋清茗暗暗嘆了一口氣，又擠出笑容，催促道：“你們快回去複習吧。”

蕭思嘉和蕭思昊同時說道：“六月再見啦。”又同時轉身回去。

蕭思昊先進教室。

蕭思嘉在進教室之前，忽然轉過了頭。

她挑了挑眉毛，宋清茗注意到她今天沒有化妝。

然後，宋清茗聽到蕭思嘉帶着笑意說道：“小學妹，你的味道好甜哦。”

在宋清茗驚愕的目光中，蕭思嘉不緊不慢地回到了教室。

[十六]

是她。

竟然是她。

怎麽會是她？

真的是她麽？

宋清茗暈乎乎地回了教室。

朋友叫她，她也聽不見，她的腦子現在亂糟糟的，既有一對黑漆漆的眼瞳，也有藍白校服裏一件幹淨的圓領T恤，也有怎麽也曬不黑的白皙肌膚，也有一頭利索的短發，也有一雙純黑色的中幫運動鞋，也有一副高挑的、有安全感的身材，也有一個常常被學弟學妹甚至是老師八卦的校園知名人物，還有一份不經意擦肩而過，就再也無法移開目光的暗戀……

最後。

到了最後。

所有的所有，都化成了一顆小小的痣。

她的痣。

是她。

[十七]

現在，問題終于做到最後一步。

我們終于能推導出未知數的謎底了。

X=？

[十八]

六月初，高考結束了。

高三的教室全部空了，只剩下高一高二還在上課。

高考後的那個禮拜三下午，高二的同學們照舊下樓去上體育課。

宋清茗意外地在空蕩蕩的籃球場看到了一身私服的蕭思嘉。

蕭思嘉仰面躺在地上。

她臉上戴着一副墨鏡，一頭利落的短發顯得古靈精怪。她穿着一件緊身白T恤，露出纖細的腰肢，腳上則踩着一雙切爾西短靴，黑色緊身褲包裹的一雙長腿顯得格外筆直，格外纖細。

宋清茗飛快地跑到蕭思嘉的身邊，一輩子都沒有跑過這麽快。

“學姐！”她喊道。

蕭思嘉将墨鏡推到額頭上，笑着揮了揮手：“嗨。”

宋清茗笑了笑，然後在蕭思嘉身邊坐下。

她們靜靜地坐在一起，一個坐着，一個躺着，清甜的花香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半響，宋清茗終于鼓足勇氣。

她問道：“生日會上的那個人……是你嗎？”

蕭思嘉忽然坐起身來，那副墨鏡又滑到了臉上。

在墨鏡之後，她那對黑漆漆的眼眸顯得格外幽深，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覺得呢？”

宋清茗低下頭，說道：“我覺得是你。”

蕭思嘉笑了：“如果是我的話，你會開心嗎？”

“我……”

宋清茗深呼一口氣。

她擡起頭，認真地對蕭思嘉說道：“學姐，我喜歡你，一直喜歡你。”

蕭思嘉摘下了墨鏡。

她将墨鏡反過來戴在宋清茗臉上。

宋清茗能感到鼻梁上突然多了一副墨鏡的重量，就像一顆小小的痣一樣重。

蕭思嘉用右手撐着臉頰，歪着腦袋，笑道：“小學妹，我察覺到你喜歡我了。”

宋清茗臉紅了：“真的嗎？”

蕭思嘉點點頭：“我從一開始就察覺到了。”

宋清茗摘下了墨鏡。

她緊張地捏住鏡腿，問道：“那……你也喜歡我嗎？”

蕭思嘉歪着腦袋，笑眯眯地看着宋清茗。

她聽到她說：“我從一開始就喜歡你。”

在六月的溫柔陽光中，她們靜靜地對視彼此，然後哈哈大笑。

[十九]

X=蕭思嘉

[二十]

從一開始，她的戀愛未知數就是她。

你是我唯一的正解。

[二十一]

暑假，宋清茗去蕭思嘉的家裏玩。

蕭思嘉用手機把那部宋清茗喜歡看的愛情電影投射到了電視屏幕上。

她們關上燈，拉上窗簾，躺在一起，靜靜地看電視。

女孩子的柔軟的手交握在一起。

宋清茗躺在幹淨的床鋪裏，腦袋枕着蕭思嘉的肩膀，輕輕嗅着蕭思嘉身上的花香，手裏握着蕭思嘉的手，她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輕飄飄的幸福。

好喜歡她。

真的好喜歡她。

她們認真地看着電影。

宋清茗時不時說道：“男主角好蘇哦。”

蕭思嘉笑眯眯地看着屏幕：“嗯。”

宋清茗又說道：“他好帥氣呀。”

蕭思嘉低聲道：“嗯。”

宋清茗又說道：“他好溫柔呀。”

蕭思嘉轉向了宋清茗。

然後，她不容拒絕地俯身過來。

說是不容拒絕，其實是順其自然。

她則乖巧順服地躺在那裏。

說是乖巧順服，其實是水到渠成。

當她終于離開她時，她們靜靜凝視着彼此。

女孩子的黑漆漆、濕漉漉的目光彼此交融。

蕭思嘉溫柔地說道：“小學妹，你真的好甜。”

宋清茗咯咯輕笑，答道：“學姐，你也是。”

[二十二]

已知：

X=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永遠。

X=今夜月色很美

X=你跳，我也跳

X=我養你啊

X=你好嗎？我很好

X=如果我多一張船票

X=留下來，或者我跟你走

X=用你的名字呼喚我

……

易證：

X=我愛你

Q.D.E．

—《戀愛未知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