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奉上,繼續埋伏筆中

“等等。”我連忙喊住他,“我們家還有一份錄取通知書你還沒有給。”

他愣了一下,“我記得沒有。”

“肯定有,是你看漏了吧?”

他見我态度堅決,只好快速查閱了一番懷中的一疊錄取通知書,我只能在雨聲下焦急等待着他的回音。

“真的沒有,你們家今天的通知書就只有你那一份。”他指了指我手上的信,道出了一個讓我絕望的事實。

從前一串串蛛絲馬跡略過了我的腦海,但我還是執拗地不願意相信,“麻煩請你再查一查,收件人是顏亦藍,顏料的顏,亦然的亦,藍色的藍。”

“我剛才已經看過,真的沒有了。”

“那會不會還有一些通知書你沒有拿過來?”

“不可能!這區的大學通知書都是我今天負責派的,現在已經是最後一疊了!”

不會是這樣的,她不會這樣對我的。

我還想繼續争辯下去,畢竟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然而我的身後有人說:“司馬謙,讓他走吧,錯的人不是他。”

我怔住,仿佛瞬間失去了任何語言能力,小亦走到我的身旁,朝那位快遞員微微鞠躬,“不好意思麻煩了您這麽久,這裏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謝謝。”

待到快遞員憤憤地離去後,小亦關上了門,雨聲都消失了,只剩下我和她之間痛苦的沉默。

“這是怎麽回事?”我有氣無力地問。

她平靜地看着我,我現在真煩她這種無所謂的态度,我加重語氣追問:“你的錄取通知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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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來的,只是還要再等幾天。”

“再等幾天?”我咬牙切齒,“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和錄取通知書和你的不一樣,不是從香城寄來,而是上海。”

“我們的志願裏哪有填什麽上海的大學……”我終于恍然大悟,“不,不是‘我們’的志願,是‘我’的志願……是嗎?”

“是。”

她看着我,鎮定又溫柔地笑了。

我是那麽地喜歡看見她的笑容,然而那一刻,是她的笑容第一次在我的心上剜了一刀。

切身之痛,便是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大概沒空,所以一大早起來就開始寫,今天提早更新,字數很足吧~

明天會寫一篇番外,司馬謙的感情也許就會一目了然了。

☆、番外 悠長假期

出生至今的十八年來,我認知中的“家”,是目前我的住所,而我眷戀的“家”,是某個人所在的地方。

在我十歲以前的每一年暑假,我都是在那個眷戀的家度過的。

據說我爸是在我的兩歲的時候出了交通事故去世了,我爸去世後,都是由我媽一個人獨自承擔起養育我的艱巨任務,同時還要分出心思打理她經營的小生意,如此一心二用的生活,她過得極其辛苦。

每逢到了暑假,就是我媽最煩惱的日子。在漫長的假期中,我媽不放心讓我一個小孩整天在家無所事事,而我又不願意去上補習班,她冥思苦想好久後,才拍板決定在暑假期間把我送回她香城的老家,讓外公和外婆照顧我。

我不得不說,我覺得這是她這輩子對我做過最好的決定。

外公和外婆向來很疼我,只要我一回去香城,我總是可以受到熱情溫馨的對待,比起一個人留在家裏上網打游戲,和他們兩個老人家一起生活确實愉快多了。

外公和外婆的家裏還有一個我的小姨,不過我從來不聽任何人勸說叫她小姨,我只叫她小亦。小亦雖然是我的小姨,年紀卻比我小了三個月,在我看來,除了輩分以外,她根本沒什麽比我強了(當時我總是忽略她的成績其實也比我好的事情)。“小姨”和“小亦”兩個稱呼之間不過只是聲調上的一點區別,不過我就是不願意承認她是我的小姨,她是小亦,從來都是我的小亦。

小亦是一個很早熟的女孩子,親戚和外公家的鄰居都是這樣評價她的。當我們一群同齡的小屁孩還在興致勃勃地讨論着《迪迦奧特曼》時,小亦早早就跟着大人們一起看職業連續劇了。小亦平日總是冷着一張小臉,一副愛笑不笑的樣子,卻比大人更加懂得去察言觀色,她在人前永遠都不會說錯一句話,學習又很優秀,大人們總愛說她是我們一群小屁孩的好榜樣。

但是小屁孩往往不會喜歡大人們最欣賞的小孩,而且小亦一向獨來獨往,和我們的興趣愛好也毫不相同,漸漸的越來越多的小孩對她産生了偏見。有一次,一個平時和我玩得要好的小肥仔不經意說了一句小亦的壞話,當時我想都沒想,直接撲過去揍了他一拳又一拳。

理所當然,我打人的事很快就傳遍了街坊鄰裏,小肥仔的家長滿腔怒火來到了外公的家裏聲讨我,外公因此第一次狠狠訓了我一番。

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了我為小亦做任何事情,永遠不需要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永遠都是奮不顧身。

打小肥仔的事情平息了以後,外公家附近的小孩都不敢再和我來往了。我有些患得患失,只好成天到晚跟着小亦,外公見我和小亦總是在家裏大眼瞪小眼,便帶着我們參加了小區某個教育中心的暑期閱讀班。

所謂的閱讀班,不過是讓一群放假時沒有大人看管的小孩在一間冷氣房裏看書,然而真正在看書的小孩其實也沒有幾個,就算是在看書的小孩,手裏捧着的也不過是一本漫畫書而已。

我的外公是個文人,閑來無事就愛對着我們吟詩作對,聊聊上古的文作,可惜在他的長期熏陶下,我卻是一點文學細胞也沒有,我覺得閱讀班對于我來說簡直就是受罪。但是小亦不一樣,她大概是得到了外公的直接遺傳,她對閱讀很感興趣,每天早上都興沖沖地準時到閱讀班報道,我眼看情況不對,連忙昧着自己的良心,每天早上也往書包裏塞進一本漫畫書,然後就跟着小亦的身影去出門了。

小亦幾乎每天都會帶來一本厚重的書,內容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連一張插圖都沒有,我有一次趁她走開随手翻了翻,十秒不到就覺得太深奧趕緊合上了書,但她卻是看得津津有味,一個人坐在角落裏捧着書看,無視着教室的喧嘩,如此就可以度過一天。

後來暑期閱讀班最後一天的課程,老師讓所有小孩把自己最喜歡的書帶來,每個人輪流上講臺介紹。我除了漫畫書以外就沒有特別喜歡的書,但是為了能夠好好地裝逼,我從外公的書櫃裏抽出了一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老師對我帶來的書感到十分滿意,在我上臺前連連朝我發出鼓勵的目光。不過我連這本書的主角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到了講臺上的時候,我只能死撐着說:“我覺得這本書很好看、很好看、很好看!究竟有多好看,問老師就行了!”

小亦是在我之後上臺的,她帶來的依舊是一本很厚的書,封面是鮮黃色的,很搶眼,讓我們在座一群小屁孩想入非非。小亦鎮定地站在講臺前,有板有眼地向大家介紹着她手中的書,然而在我才剛剛聽到小亦說她的書叫《洛麗塔》的時候,一旁的老師就沉着臉打斷了她的話,沒有任何理由就讓小亦下臺回去座位,直到課程結束,老師再也沒有讓小亦上臺介紹書籍了。

對于老師的有意阻攔,小亦似乎也不怎麽在乎,她安靜地坐在座位上,背脊挺得很直。當時我就坐在她的身後,看着她幼小又孤寂的背影,就覺得十分不甘心,我真想用力地一拍桌子,把她帶離這間不認可她的教室。我的小亦,怎麽可以受到這樣不公的對待?

不過這一種帥氣的想法終究也只是想法而已,我的內心深處再憤怒的同時,也無比确信着,小亦是不會跟我走的。

那天回到家後,我偷偷拿走了小亦的《洛麗塔》。我躲在房間裏翻開了這本神秘的書,沒看幾頁就想放棄,不過我一想起小亦拿着這本書渴望分享的神情,又堅定地逼迫自己繼續看下去。那年暑假的尾聲,我終于還是把《洛麗塔》攻克了。只是我始終沒有預想到,那一年就是我和小亦最後共度的暑假了。

到我滿了十歲,我媽的想法突然發生了改變,我不知道她是否察覺到了什麽,那年暑假結束後,她把我從眷戀的家帶回了認知的家,信誓坦坦地對我說:“阿謙,你已經開始長大,該懂事了,小姨是個女孩子,不管你們的感情再好,都不能整天在一起,這樣會遭人閑言閑語的。”

我不是沒有想過瞞着我媽一個人長途跋涉偷偷去香城,然而某個晚上,當我準備踏出家門的一刻,我突然醒覺,其實在這個認知的家裏,真正需要被照顧的人不是我,而是我媽。我媽一個女人撫養我并不容易,我爸去世以後,我就成為了她生命中将近唯一的信念,我不能讓我媽的信念崩潰轟塌。

我最終斷絕了所有出逃的念頭,死心塌地地留在了這個認知的家裏,決心忘記眷戀的家,全心全意支撐起我媽的信念。

現在我即将十九歲,我已經不太記得當年為了小亦而看的《洛麗塔》的情節了,我唯一記得的,只有主角亨亨對于他的洛麗塔瘋狂的迷戀,哪怕他有一些神經病、哪怕他有世人厭惡的戀童癖、哪怕他曾經為了洛麗塔做過許多龌蹉的事情,但是我卻覺得,我懂他。

每個人的內心深處或許都會有一個洛麗塔,不分性別、不分年齡、不分相貌、不分倫理道德,永遠都只是他一個人的洛麗塔、從不泯滅的洛麗塔。

在我漫長的人生中我或許能找到我的洛麗塔,或許不能。

但是這又有什麽關系,今生我已經找到了你,我的小亦。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算是司馬謙的成長故事,還有簡單說明了第四卷的标卷題目的由來。

當初在想司馬謙的人設時,就覺得和《洛麗塔》主角的思想有點吻合,不過大體還是有偏差的,算是一個小小的引用。

☆、分飛

有人在敲我的房門了,一定是小亦吧?

可惜的是,唯獨在這個時候,我最不想看見的,就是她。

但是我也不願意大聲地呵斥她、把她趕走。

小亦說:“姐姐和顧森都來了,他們都很擔心你。”

我轉頭看向窗外,不做聲。原來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我足足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個下午,我的房間沒有開燈,街上甚至比我的房間還要更加光亮。

“他們問我你怎麽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好說你不太舒服,要安靜地睡一會。”小亦的聲音只停頓了短暫的一秒,讓我十分懷疑她究竟是否真的在猶豫,“如果你沒事的話,也發出一點聲音讓我聽到好不好?”

我無力地癱倒在床上,閉上眼睛,陷入了無望的黑暗中。

“司馬謙?”

“你沒事吧?”

“你在聽嗎?”

“你沒有做傻事,對不對?”

“我找到了你房間的備份鑰匙,你再不出聲的話,我就開門進來了。”

我猛地睜開眼睛,用力地盯着房門,仿佛這樣做就能穿過木門,看見門外現在那個對我出奇執着的人。

“我要進來了。”小亦一邊用轉動門把一邊預告。

“你……”我的聲音太沙啞和微弱,在空氣中瞬間就熄滅了。

不過她還是聽見了,轉動門把的聲音随之停止了下來。

她似乎松了一口氣,不過我不敢确定。

她抓緊問我:“你餓嗎?”

我搖了搖頭,接着才遲鈍地發現,她是看不見我搖頭的。

然而她卻如同擁有心電感應般地接了話:“就算不餓,你也吃一點東西吧,媽媽今晚難得下廚煮了她最拿手的餃子。”

我聽着她溫柔的聲音,原本毫無感覺的身體開始嘗試到了饑餓的疲軟。

但是我不能見她。

我繼續保持着沉默。

但是我卻大意了,聽不見我的回答,她迅速就用鑰匙打開了門。

我根本來不及阻止,在黑暗中模糊地看見了她影子後,我馬上轉身背對門口。

“你怎麽不開燈?”她雖然這樣問我,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我的抗拒,始終沒有伸手開燈。

我身下的床稍微下陷了一些,是她坐到了我的床沿,周遭的空氣仿佛因為她的融入而變得燥熱了起來。在炎熱的夏天裏,我今天一直都沒有開空調,就連風扇也沒有開,我只是在她的身旁坐了一會,身上就冒出了很多汗。

“司馬謙,你在怪我。”她輕聲說。

我多麽想誠實地告訴她——“是,我在怪你,我永遠都會記得今天,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但是我偏偏做不到,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只能對她說:“沒有。”

“你在怪我。”她篤定地重複。

我終于看她,聲音裏有可惡的顫抖:“就算我真的在怪你,那又怎樣,你都不會在意。在你的心目中,永遠有人的地位比我更加重要,我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外甥,你之前依賴我,不過是我恰好在你的身旁而已。你做過那麽多讓人惱火的事情,你明明知道會傷害到我,哪怕你現在覺得愧疚,但是你始終都會去做。你……你不過仗着我不會怪你,你比我更加清楚,無論你有多過分,我永遠都會原諒你。”

我從來都沒有試過如此恨她。

如果我沒有認識她就好了,如果我和她只是陌生人就好了,如果,我不是她的外甥,就好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的心底孕育了一只瘋狂的野獸,我努力地馴制了它那麽久,它現在終于想爆發了。它嘶啞着聲音對我說,它再也看不下去她的無情,像她這樣從來不把我放在心上的人永遠都不會在乎我的感受,我又何必死心塌地地認準她不放?我依賴她,我恨她,它通通都知道。它說,去吧,去傷害她吧。

不。

我咬緊牙關,把野獸的怨恨生生吞滅。我無助地伸出手,在黑暗裏握住了小亦冰涼的手,她是我的罪孽,也是我的救贖。

“小亦。”我還是敗下陣來,“我原諒你了。”

她發出了一絲聲音,反正在黑暗中我也看不清楚,我就當她是在笑吧,就當她的笑容裏沒有算計、沒有冷漠,只是單純地為我而笑。

“司馬謙,真的對不起。”她再次道歉。

我咳嗽了兩聲,算是給了反應。

“原諒我,我不得不離開,我實在沒有辦法再繼續面對顧森了,我以為我可以掩飾得很好,但是我發現我真的放不下,再這樣下去我怕我會瘋掉,所以我才想逃到上海去,我知道我這樣做很自私,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語氣誠懇、悲切,一字一頓都恰到好處,然而我卻無法确信她的話是真是假。我真的已經不再懂她了。

我并不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其實你可以和我商量的。”我說。

“不可以,你應該有你的生活。”

“我的生活……”我不禁冷笑,“你這是在為我着想嗎?”

她咬着嘴唇不回答。

不過才短短的一瞬,她就把我好不容易堆砌而起的冷漠摧毀了,面對她委屈的沉默,我終究讓步了。我最後一次認真地問她:“你選擇去上海,真的只是為了遠離顧森,而不是想要推開我?”

我以為她會很爽快地給我答案,我等了好久,才聽到她緩緩地說:“當然不是。”

我倉促一笑,盡管她看不見,我還是想在她的面前保持笑容。我下了床,回頭對她說:“我餓了,我們下去吃飯吧。”

小亦從上海寄來的錄取通知書兩天後也到了,一切終成定局,就算我再不甘心,我還是沒有辦法改變事實。

我和小亦共度的日子從四年一下子縮減到了一個月,我又變得比從前更加對她形影不離,我不再理會別人的想法,只是想盡可能地多一秒在她的身旁。

小亦大概明白我的想法,她不再像之前那樣抗拒我,每天出門之前會特意問我要不要和她一起,看書的時候也會主動坐到我的身旁。她是想盡量給予我足夠的回憶,好讓我在分開後的四年裏還有東西可以眷戀。

暑假卻是以驚人的速度來到了尾聲。

我看得出來小亦迫切地想要離開,但是八月二十五日是外公的忌日,她不得不在香城安分地留到這一天。

傳說中的工作狂顧森在這一天也請了假,特意開車陪我們一家人去墓園拜祭外公。

今天的天氣再一次突破了香城今年入夏以來的最高溫度,我們一行人統一穿了黑色衣服,我們在烈日下站了沒多久就極為悶熱。外婆的身體一向虛弱,如此操勞的運動對她來說還是太過勉強,在她為外公上了香以後,我們就讓她到了陰涼的地方歇息。

之後為外公上香的人是小亦,她的額上出了很多汗,步伐也有些不穩,看起來似乎有中暑的跡象,不過她依然按部就班地做好拜祭的每一個流程,上香以後,我原以為她會跟外公交代一下接下來的生活,但是我猜錯了,她看着墓碑上外公蒼白的照片,嘴唇始終緊抿着。

我聽到身後突兀地響起了一聲拍打,我回頭,我媽正看着自己的掌心說:“這裏的蚊子真毒,居然吸了我這麽多血!”

顧森從口袋拿出紙巾為我媽擦手,“用手拍蚊子,你就不覺得髒?”

“它叮得我好癢!”

“就你事情多,也不見我們被蚊子咬。”

“我是B型血,你不知道B型血的人最惹蚊子啊?”

我無意再看我媽和顧森調情般的争吵,然而小亦也在看着我媽和顧森的方向,她的表情淡漠,眼神卻專注。

我不由自主想走近小亦,她的目光突然看向了我,“我已經可以了,你們繼續,我去看看媽媽。”

我點頭,她便站起來朝外婆歇息的地方走去,經過我媽和顧森的時候,她側了側身體,盡量避免和他們差生觸碰,然而顧森悄悄地看了她一眼,她擡起頭,久違地和顧森四目相對了。

正是一年前,外公的去世讓小亦和顧森相遇了。這一年來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們幾乎都忘記了這個盲點,但是小亦一定還記得。

直到現在我才終于明白,她到了今天仍然沒有離開香城,不僅僅是因為今天是外公的吉日,對于她來說,更重要的,可能是為了讓她和顧森的感情畫上最後的不圓滿的句點。

外公忌日後的第二天,小亦就出發前往上海了。

她預訂的是早上的航班,在顧森上班之前,他還來得及開車送她去機場,她不再拒絕顧森的好意,也沒有拒絕我最後的跟随。

其實我們這樣的三人組合關系出奇的錯綜複雜,前男友和前女友、姐夫和妹妹、小姨和外甥、高中時期盛傳的緋聞情侶、繼父和繼子……難以想象的關系鏈通通囊括在了小亦、顧森和我的身上。就連一向淡定的顧森,在機場送別小亦的時候,笑容也增添了一分尴尬。

不過顧森作為三人之中最年長的角色,他選擇以長輩的身份,認真地囑咐小亦:“如果在上海遇到什麽困難的話,不要一個人硬撐着,打電話回來告訴我們,我們都會想辦法幫你。還有,放假的時候就回家看看吧。”

“我知道了。”小亦乖巧地回答,接着就看向了我。

我的心中有太多不能直接說明的話,只好生硬地說了一句:“要好好照顧自己。”

她笑了,不再是之前那個疏遠的笑容,到了這一刻,她對我終于不再防備。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拜拜。”

“小亦!”

我終究叫住了她,我實在難以忍耐她和我之間平淡無情的分離。

她停下腳步看我,“你該不會要給我一個臨別的擁抱吧?”

她明顯在開玩笑,不過我沒有理會,快步走上前去用力地抱住了她。

我說:“你不讓顧森抱,至少也讓我抱吧?”

我感覺到她愣了愣,我想身後的顧森肯定也是如此。

我只放肆了幾秒,很快就放開了她。我忍住不舍,對她說:“你去了上海以後,不要像去了無人島一樣,起碼每周都要打一通電話回家。”

“好,我答應你。”

我試着對她笑笑,然後我發現我擁有的真的太少,臨別之際才終于換得她一個不知真假的承諾。

“我走了,你們也要保重。”小亦往後退了一步,朝我們揮了揮手,轉身走向安檢,一路上頭也不回,就這樣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我早已預料到她不會回頭。

看見她道別時沒有後顧之憂的神情,讓我覺得仿佛有人在上海等待着她。随之我又不得不暗笑自己的婆媽,她一向獨來獨往,除了我和趙涵以外根本沒有可以親近的人,而趙涵和我一樣也留在了香城,所以上海是不會有她的依靠的。

我這樣慢慢地說服自己。

我一直站在原地等着小亦的航班起飛,就算快遲到了,顧森還是陪着我。小亦的航班離開香城的天空後,顧森低聲說:“我們走吧。”

我只好收回早已看不見小亦的目光,沉默地跟着顧森往回走。

在上車的一刻,我才感覺到口袋裏的手機在震動,屏幕上顯示了有好多通未接電話,聯系人全部來自趙涵。

我疑惑地回撥,才等待了兩秒,電話就被飛快接通了,趙涵心急如焚的聲音馬上傳到了我的耳邊。

“司馬!剛才我跟隔壁班的人打聽到了一件事,原來梁永皓也去了上海,他和小亦上的是同一所大學!”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有新人物出現……

☆、年年

小亦兌現了她的承諾,自從她去了上海以後,每周她都會往家裏打一通電話,不過也僅僅是那麽一通而已。

電話的內容正如她的風格,一向千篇一律,只是簡單彙報她在上海的情況,還有關心了一番家裏的情況,每周都是以這樣的方式開始,又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絲毫不差。

小亦幾乎沒有主動聯系過我,但是無論刮風下雨還是陽光普照,閑來無事我總是會想起她。就連每天早上看天氣預報的時候,我都會特意去留神上海的天氣。我讨厭我婆媽的性格,偏偏又無法狠心抛棄關于她的一切。

剛才上課的時候,我難免又開了小差,我趴在桌子上睡覺,忽然夢見了小亦,才三個月不見,她的臉就已經變得模糊起來。我受不了這樣的情況,下課後快速走出教學樓,拿出手機熟練地發出了小亦的手機號碼。我試着打電話給她,電話處于忙音的狀态,我不難過,只是有些灰心而已。

因為我早就習慣了。

我思量了一會,決定用最通俗的話做為切入點,發了一條短信給她。

“你最近怎樣了?”

我想她可能不會這麽快回複我,便把手機放回口袋。一擡頭,突然有人從一旁走出來攔住了我,我連忙停下腳步,面前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生微笑着把一張彩色宣傳單遞給了我。

我接過看了一眼,宣傳單上印着一欄大字:大學生愛心無償獻血活動。

女生殷切地說:“同學,無償獻血不僅可以幫助到有需要的人群,還可以促進身體內的血液循環,這麽有意義又健康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我笑笑,把宣傳單遞回給她,“我最近不方便,你懂的。”

她也笑笑,把宣傳帶用力地塞回到我手裏,“同學,你真風趣。”

我正想回話,口袋裏的手機恰好震動了一下,我變得有些興奮,面前的女生卻異常細心地注意到我微妙的心理變化。她笑盈盈地看着我,略開玩笑:“其實獻血還有很多好處,比如可以免費替你測量血型、體重、簡單的身體健康情況,而且當你獻血完畢後,我們機構還會免費贈送餅幹還有牛奶讓你補充能量,不過,我也不能完全百分百保證贈送的牛奶裏是否摻有三聚氰胺。”

話已至此,我再不賞臉,恐怕就會成為她眼中貪生怕死又不知好歹的小人了。雖然陌生人的看法我應該不必太過在意,但是我也不想繼續和她再糾纏下去。

幾百毫升的血液換得一會安寧的代價,不管怎麽看都覺得有點不值,我還是成全了她。

她見我應承了,馬上興致勃勃把我拉到路邊的檢查站,那裏坐着好幾個和她一樣穿着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她在為我檢查的人耳邊悄悄地不知道說了什麽,然後她對我笑了笑,又活蹦亂跳地跑回去繼續派傳單了。

我也沒有把她的舉動放在心上,規規矩矩地完成一系列獻血前的檢查,奇怪的是,比起其他人只是簡單檢查心率和檢驗血型,我卻偏偏還要傻愣愣地不停回答看似無關的問題。

我如同被查家底一樣“檢查”了良久,才終于被“解放”到獻血的大巴上,相較起檢查站裏莫名其妙的醫護人員,大巴上的醫護人員把針管插到我的手臂裏後就不再管我了。

我坐在座位上,等着血袋填滿的期間無事可做,我想起了手機裏那條還沒有查看的短信,空閑出來的手才剛剛伸入口袋,就看見剛才在路上把我拉來獻血的女生上車了。

她環視了車內一周,目光在我的臉上停頓了幾秒,又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和車上的醫護人員聊天,似乎已經完全不認得我了。

我不認為這種情況很出奇,我再次低下頭想點亮手機屏幕,又聽到有人走了過來,正是那個女生。她坐到了我對面的空位上,黑白分明的眼珠灼灼地看着我。

她的眼睛好像有一股懾人的吸引力。

我也看着她,不過卻特意避開了她的眼睛,我簡單的審視了她一番。之前我并沒有多注意她,現在靜下心來細看,我發現她長得挺好看,五官清秀,皮膚白淨,身材貌似也不錯,是男性們通常喜歡的類型。

她伸手拿起了我放在膝蓋上的獻血證,“AB血型,你是我們今天招來的第一個呢。”她看了一眼我的證書,又說,“你叫司馬謙?名字挺大氣的。”

我不以為然地微笑。

她見我不怎麽和她對話,便也識趣地保持了沉默,眼睛卻始終流連在我身上,讓我也不好意思去看手機。

她看起來好像很熱,額前的劉海有些潤濕,臉色微紅,大概是因為套了一件白大褂還在路上派了很久傳單,加上車內沒有開空調,空氣也比較悶熱,難怪她只坐了一會,就忍不住拿着我的獻血證往臉上扇風。

我見狀摸了摸口袋,裏面只有手機和錢包,我再看了看周圍,附近放着一盒紙巾,離我有一些距離,我只好挪動了一下身體,沒想到對面的她反應很大,她猛地站了起來,二話不說蹲在了我的面前,我不由得有些尴尬地看着她,“你做什麽?”

“我才要問你想做什麽呢。”她極其認真地察看我連着針管的手臂,直到發現不到異常,她才松下了一口氣,“獻血的時候怎麽可以随便亂動,萬一針管移位了怎麽辦?”

我笑笑:“應該死不去吧?”

她有理說不清地看着我,轉身想要走,我拉了她一下,把剛才拿到的紙巾塞到了她的手心裏。

“怎麽了?”

“拿去擦汗。”我說。

她詫異地瞪圓了眼睛,然後捏緊了手心裏的紙巾,嘴角微妙地上揚了。

她沖我嫣然一笑:“謝謝你,司馬謙。”

大概十五分鐘後,我獻完血,走下獻血大巴,正如那個女生之前所說,我收到了一包夾心餅幹還有一盒牛奶。我摸了摸有些麻的手臂,在離開之際,有人跑到了我的身後。

“司馬謙。”

我回頭,看見是她。

她喘了喘氣,舉起手,朝我揚了揚她手中的牛奶。

“我已經有了。”我也揚了揚我剛才收到的牛奶。

“這是我私人給你的。”她把牛奶塞入我的懷中,一副不讓我退貨的神情,“我百度過了,這個牌子的牛奶摻入的三聚氰胺成分多一些,比較适合你。”

我笑了笑:“是哦,那謝謝。”

此時遠方有人朝着我和她的方向喊:“年年!”

她回頭應聲:“我馬上過來!”話雖如此,她卻仍然沒有離開。

我問她:“你叫年年?”

她眨了眨眼睛,“是,我叫年年,姓年名年。”

“你的名字挺有趣的。”

“彼此彼此。”

我找不到延續的話,便又對她笑了笑。她似乎還有工作要忙,我不好再耽誤她,我沖她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

我的身旁終于沒有了任何人幹擾,我拿着那個叫年年的女生給我的牛奶,走了沒幾多遠,又想起了小亦。

她會怎樣回複我的短信呢?

我從未如此緊張這些細微的東西,我當即停下腳步,拿出手機點亮了手機屏幕,然而未讀短信的發信人一欄上顯示的并不是小亦的名字。不過是電信公司如同嘲笑般地發來了短信提醒我,我的手機話費餘額已不足十元。

我不由得笑了。

算了吧,司馬謙,別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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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