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奉上,繼續埋伏筆中
沒有再追問和請求我的回複,每天給我發郵件逐漸成為了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習慣。
這些日積月累的郵件,讓我憎恨着自己的狠心,也感激着她對我的念念不忘。
我終于看到時間最近的那一封郵件,恰好在昨天晚上發來的,郵件的內容沒有任何照片,書寫的文字和往日相比變得異常簡單,趙涵向我傳遞的只有平淡的四個字——
“我懷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标題使壞了……
下章小亦回國,自此劇情真的開始步入結局咯。
☆、在意
我終究回來了。
當我踏出機場的一刻,我嗅到了故鄉的味道,熟悉而親切,陌生而恐懼。
司馬謙大概很早就在機場裏等我了,他站在我遙遠的眼前,微笑。看得出來他相當高興,畢竟我們誰都沒有想到重逢會來得如此迫切。
“歡迎回家。”他的話一下子戳中了我的心窩。
他想從我的手中接過行李,卻發現我身上還是只有一個随身的背包,他只好又默默地收回了手。我不想拂了他的心意,但是實在沒有辦法,我出門向來習慣盡量輕便,這樣就能随時在某個地方落地生根,離開的時候也毫不拖沓留戀。潇灑從來都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司馬謙把我帶到停車場,我在款式衆多的車子裏輕易就認出了顧森的車子,“顧森他來了?”我問。
“哦,不是。”他掏出鑰匙開了車鎖,“車是我開來的,顧森知道我要來接你,就把車借給我了。”
“他不用開車上班嗎?”
“他最近向公司請了長假,每天專門在醫院裏照顧我媽,你知道他家離醫院還挺近的,所以他都不怎麽開車了。”
Advertisement
“姐姐在醫院裏?”
“她的預産期到了,因為她的年齡較大,醫生怕她身體容易有什麽閃失,就建議她住院待産了。”
我稍微了解到姐姐現在的狀況還好,總算安心下來。我随他上了車,瞧見他熟練的動作,便又問:“你什麽時候考駕照了?”
“去年年底。”
“我都沒聽說過你想要考駕照。”
“其實我一直想考來着,畢竟有駕照了以後出入都會方便一些。”
“你現在出入很不方便嗎?”
他頓了頓,只是笑笑。
“你想先回家還是先去醫院?”他轉過臉來詢問我的意見。
“去醫院吧,反正我也沒有行李,我想快點見到姐姐。”
他爽快點頭,然後發動了車子,車子一路平穩行駛,我才發現他的車技還算不錯,至少是我喜歡的安全駕駛模式。
途中若是無話可說會顯得奇怪,我想起了這次回國的主要目的,便問他:“你見過趙涵了嗎?”
“不久前曾經見過一次,但是她叫我暫時不要去看她了,她最近貌似心煩得很。”
我不安地說:“如果我要去看她的話……”
“如果是你就沒問題。”他篤定。
“難說。”我苦笑,“我和她可是斷了兩年的聯系,她可能會怪我無情。”
“你顧慮得太多了,在我看來,她可是一直想念着你。”我正猶豫着該什麽時候鼓起勇氣去和趙涵見一面,他卻冷不丁補充了一句,“她現在也住院了,恰好就是我媽現在的醫院,反正都是婦科,你待會順路就去看看她。”
“你剛才怎麽不早說!”我驚呼。
他促狹地笑:“你這次回國不就是為了看她嗎?我早說她在哪裏和現在才說又有什麽區別?”
我癱坐在座位上,“你不懂的……”
“這麽輕易就退縮,可不是你的作風。”他的眼睛始終直視着前方的道路,但是我隐約看見了他的眼裏有一閃而過的光芒,“不管是作為三千或是小亦的你。”
之前在飛機上我的心情混亂得如一團糨糊,根本就沒怎麽合上眼,如今坐在熟悉的車上,和司馬謙有一句沒一句地亂搭話,居然漸漸就睡着了。待到我再次被司馬謙叫醒,我們已經來到了醫院的停車場。
“你流口水了。”他指了指我的臉,壞笑。
我往臉上抹了一把,皺眉,“哪有,你又騙我。”
他笑着推開了車門,“你居然這麽容易就相信我的話,看來你真的太累了。”
司馬謙陪着我一起來到了婦産科的病房,在他不停的鼓勵下,我還是選擇先去姐姐的病房——哪怕趙涵的病房離入口更近。
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姐姐剛好在午睡,顧森坐在姐姐的床邊,見我們來了,揚起了熟悉的微笑。
“亦藍,你回來了。”他說話的聲音很輕,生怕打擾了姐姐的夢鄉。
我回給他微笑,然後看向姐姐。姐姐的肚子明顯地鼓起了一大片,這樣的負重讓她無法正常平躺在床上,她側身蜷縮,就算是在睡夢中,她的手仍然小心翼翼地呵護在肚子裏的小生命,另外一只手則自然地垂在床邊,和顧森的手輕輕交握。
顧森極輕緩地把姐姐的手放回到被窩裏,“你姐姐大概快睡醒了,你們先坐着,我去倒一壺熱水讓她醒來後喝。”
“我去就行了。”司馬謙在顧森還沒有起身之前,先行一步過去拿起了水壺,在他離開病房前,他不着痕跡地看了我一眼,似有千言萬語,亦似什麽意圖都沒有。
顧森沉默地看了我一會,才說:“我們去外面坐吧。”
我和顧森在病房外的長椅并排坐下,明明算是接近,之間卻又隔着一段微妙的距離。
“你離家也有半年多了,在加拿大的生活過得還好嗎?”顧森對我的親切問候,讓我恍惚覺得現在的他更像是一個年長者對晚輩應有的态度,而不再是舊戀人帶着無限愧意的重逢了。
“還好。”我捏了捏臉上的肉,“司馬謙說我胖了。”
“也不是胖得太多,現在這樣剛好。”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會說話。”
他笑了笑,然後,沉默。
“你和我說點什麽吧。”我真受不了這種難熬的氛圍。
他嘆了口氣,“我能和你說什麽呢?除了對不……”
“除了這句話以外什麽都可以說。”我認真地糾正他的說法,“我們之間明明有很多話題可以聊的,比如‘你吃飯了嗎’、‘你學習怎樣了’,就算是多麽無聊的話題都可以,為什麽非要說那句話……對了,你還可以跟我說說姐姐的事情,我錯過了太多,我真的很想知道。”
他詫異地吐出一句話:“亦藍,你變了。”
“司馬謙也是這麽說的。”
“想當初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才十七歲,現在都快過去三年了,你也成長了不少。”
“我記得你以前常常說我太過早熟。”
“‘早熟’和‘成長’的概念其實是不一樣的。以前的你明明還只是一個小孩,卻總是擺出一副大人的模樣,但是現在的你,不再故作成熟,神态中有年輕女孩應有的模樣,在我看來,這樣的你才是真正的成長了。”
“看來我以前真的太不讨人喜歡了。但是能夠讓你眼前一亮,也算是托了姐姐的福吧。”我半開玩笑,但是說到最後我又覺得這個玩笑有點過火,卻已經收不回來了。
“亦藍,你不要這樣說,你不要總是貶低自己。”他的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疲态,這些年來不僅是我變了,他也變了,他變老了,變得世俗了,變得平凡了,盡管這些通通都是不好的形容詞,但是或許就像司馬謙所說,這些可能都是好的改變。
“其實你和姐姐能夠在一起,我是覺得很慶幸的。”我看着天花板說話,不過我知道我的話有些吓到他了,“很多人覺得我小時候一個人照顧家裏辛苦,但其實姐姐受的苦比我還要更多。當年她的前夫車禍去世後,剛開始那段日子她過得很困難,她帶着司馬謙一個女人身在外地,孤獨地等待了十幾年,才終于盼到和你重逢了,而且現在她終于要迎來你們的孩子了,作為妹妹,我對這個孩子的期待并不比其他人要少。”
一說到關于孩子的事情,顧森的眼睛就亮了,但是下一刻他又顯得有些愁苦,“昨天醫生給你姐姐檢查身體,其實情況并沒有預想中的好,以她目前的年齡想要順産已經很勉強了,而且她最近的情緒也比較焦慮,到了分娩的那天,可能會有很大的危險。”
“可是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姐姐懷着司馬謙有這些症狀,照理說現在已經是第二胎了,應該不再那麽緊張才是。”
他的神情變得複雜,好像在無聲地試探着我某些事情,我不解,問他:“怎麽了?”
“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他低聲說。
“什麽?”
他笑了一下,沒有回答我,轉而又說:“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從和我開始談話到現在,你總是有意無意地提起某個人。”
我心虛地反問:“是嗎,誰?”
他不點明,只是說:“這樣其實證明了你很在意那個人對你的看法。”
“我一直都很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我逞強地辯解。
他溫和地微笑,沒有拆穿我。
“你這次回來會待多久?”他問。
“大概一周左右,我已經向學校請假了。”
“真希望你可以看到孩子出生。”
“我也希望。”
“如果學習不忙的話,就多點回家吧,大家都很想你。”
“我會的。”
他等了等,卻始終等不到我的下一句話,他的失望顯而易見。接着我們聽見病房裏傳來了一些聲響,大概是姐姐醒過來了。顧森連忙站起來,眼看着就要往病房裏走,我終于出聲叫他:“姐夫。”
他的背影頓了頓,他沒有回頭,但是,我卻似乎通過了他的背影,看見了無比舒心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偶然
姐姐醒來後看見我來了非常高興,她牽着我的手跟我聊了許多,顧森則站在一旁微笑傾聽,偶爾也附和了兩句。我們比從前更加像一家人了。
我聽說姐姐待會預約了醫生,便不再打擾她了。說是去倒熱水的司馬謙遲遲都沒有回來,沒有他在我的身旁,我獨自一人始終下不定主意。
我在姐姐的病房外徘徊了一段時間,來回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終于走向隔壁的病房,卻怎麽都沒有看見趙涵的身影。
我向病房裏的其他人打聽,趙涵仍然在住院,不過是恰好走開了,難得我充滿勇氣,卻無法見到她,我嘆了一口氣,忐忑不安地往電梯走去,然而視線的正前方,穿着病號服的趙涵居然出現了。
趙涵還沒有發現我在她的身後,我不敢立即叫她,她看起來似乎比我還要不安,她分明在等待着電梯,可是當電梯如願到達的時候,她又猶豫地止步不前。
我看着電梯門又一次關閉,終于發出聲音:“趙涵。”
趙涵回頭,怔怔地看了我良久,“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來看姐姐,她現在在醫院待産。”
我随意解釋的話好像觸動了她,她的手不由自主撫在了肚子上。
“我想去一個地方。”她說,“你可以陪我嗎?”
我答應了她的請求,我想她要去的病房應該不遠,但是我根本沒有想過,她居然帶着我來到了人流的科室,在那一條幽靜的走廊上,空氣中遍布凄慘的氣息,在走廊上穿梭的醫護人員被口罩擋住了大半張臉,卻始終擋不住眼睛裏如出一轍的冷漠。坐在長椅上等待手術的女性并不少,面無表情地盯着地板的她們,在聽到我和趙涵進來時的腳步聲,都紛紛擡了起頭,心死如灰地看了我們一眼後,又再次無動于衷地低下了頭。
我恐懼這裏,趙涵也是。
她握緊了我的手,她的手顫抖得很厲害,“我們回去。”她閉上眼睛,氣若游絲地說。
我幾乎是攙扶着她回到病房的,她的身體比我印象之中羸弱了不少,或許是她內心所承受的負擔太重了。我坐在她的床邊,看着她不停調整着情緒,等她再次睜開眼,她的神色已經不再動搖。
她如常地問我:“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兩個多小時前。”
“你知道我懷孕了?”
我沒有料到她會如此開門見上,興許她都猜到了,畢竟這也不是什麽難猜的事情。
“我看了你發給我的郵件。”
“你看了?”她的聲音終于有些了起伏。
“我最近才看到的。”我很愧疚,“我之前一直都沒有登陸過郵箱……”
“沒事。我發郵件給你的時候,原本就是抱着你可能不會看到的心态發的。所以,沒有關系。”
她的大度反而讓我更加難受,我咬了咬嘴唇,“趙涵,你的孩子……”
“是我男朋友的。”她坦蕩蕩地回答,“雖然我可能要稱呼他為我的‘前男友’了。”
“你們分手了?”
“還沒有,不過我在我跟他說了懷孕的事情後,他就吓跑了,現在我一次都沒有聯絡上他,我想他大概已經打算棄我和孩子不顧了吧。”
“孩子……是意外嗎?”
“就是意外。”她笑了笑,“那天我們的确沒有注意,沒想到僅此一次就有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雖然這個問題才是重點,卻異常殘酷。
她沉默,始終沒有正面回答我,反而說:“小亦,你好像真的胖了。”
她轉移話題的能力和我幾乎一樣差勁,但是我聽到她的話還是臉紅了,“大家都這麽說。”
她放聲大笑,病房裏唯有她清脆的笑聲在回蕩,“但是你還胖得挺好看。”
我不相信,“但是司馬謙說我的臉太圓了。”
她盯着我,目光閃爍,“你就這麽在意他說的話?”
“誰這樣對我說我都會在意。”我不服氣地狡辯。
“你先別急,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她皺眉想了想,“這麽好玩了?”
我靜下心來,不再回避問題,“趙涵,你會怪我嗎?”
“什麽?”
“你會怪我……”我匆忙換了一個說法,“這麽久都沒有聯系過你嗎?”
“如果我怪你的話,現在就不會和你這麽和諧地聊天。”
“對不起。”
“嗯,我接受了。”她潇灑地拍了拍我的臉,我卻是一點都不痛。
她明明可以用刻薄的态度來對待我,但是她始終待我如初,對我的所有過錯既往不咎,這樣懦弱卑鄙的我,根本就不值得出現在美好純粹的她的面前。
我和她天南地北地談了一大通,但是又好像什麽都沒有談。我和她此時此刻唯一的共通點,大概就是同樣在逃避着即将面臨的抉擇。
最後,她問我:“如果我決定要去做手術的話,你會陪着我嗎?”
她沒有點名她指的是什麽手術,不過我還是說:“我會陪着你。”
“那如果我決定把孩子生下來,你……也會陪着我嗎?”
我突然想起了十六七歲時候的我們,我故作成熟,她無所畏懼,而現在的我們,好像都成為了當初的我們最厭惡的模樣。
可是,無論對方變成怎樣,我們都會永遠愛着彼此。
我們是注定相親相愛一輩子的。
“我當然也會陪着你。趙涵,無論你決定要做什麽,我都會在你的身旁。”
——
離開趙涵的病房後,我仍然找不到司馬謙。
我特意回了一趟姐姐的病房,被司馬謙帶走的水壺已經端正地放在櫃子上,說明他曾經回來過,但是他卻沒有來找我。
我漫無目的地在醫院逛着,每時每刻都盼望着在下一秒就能遇見司馬謙,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他說,這是我前所未有地對某一個人産生了深切的渴望。
可是,我卻看到了什麽?
我終于找到了司馬謙,同時我也看到了他正在和一個女生站在一起。
他和她在聊天,女生一頭黑發高高地挽起,身穿醫院裏的制服,稍顯成熟溫婉的臉笑起來時眉眼是彎彎的,沒錯,她在對司馬謙笑着。
而司馬謙溫和地看着她,也露出了微笑。
他們目前的相處并不算太過親密,卻也不算生疏。
原來司馬謙也會對別的女生露出這樣的笑容。
我心酸得想要躲起來,司馬謙卻突然毫無預兆地回頭,一下子和我四目相對,我徹底把自己的彷徨暴露在了他的眼裏。
“小亦。”他有些驚訝,卻并不慌張,他朝我招手,“你怎麽來到這裏了?”
我自然而然跟着他的指示站到了他的身旁,我微微別開頭,不太敢對上他灼灼的目光,“我一直在找你。”
“我遇到了熟人,所以就聊了一會,沒想到讓你等了這麽久。你怎麽不打電話給我?”
我隔着衣料摸了摸口袋裏的手機,“我以為我可以找到你。”
他笑了:“你現在不就找到我了嗎?”
我猛然醒覺剛才的表現太過小家子氣,連忙正色起來,“我不打擾你們了 ,你們繼續聊,我先回家。”
司馬謙伸手拉了我一下,“沒事,我和她也只是随便說一下話而已,現在我就和你回家。”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保持緘默的女生,她仍然笑着,只是笑容好像顯得有些落寞。
司馬謙拉着我,對女生說:“她就是小亦。”
我愣了愣,也跟着說:“你好,我是小亦。”我的語氣裏居然存在着類似示威的意味。
她無聲地打量我,接着友好地說:“你好小亦,我叫沈年年。”
我如雷貫耳,還來不及掩飾我的震驚,我就看向了司馬謙,他明白我的想法,肯定地對我點頭,“沒錯,她是沈年年。”
猝不及防的會晤讓我變得無措起來,自從我得知了司馬謙和沈年年的關系後,我其實很想知道能夠給予司馬謙安慰的女生是怎樣的人,但是我沒有想到,當我終于看到她,卻是以這樣的方式。
沈年年說:“我接下來還有事情要忙,我先走了。”
“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司馬謙的話意味深長,“謝謝你,再見。”
“再見。”她笑了笑,離開前又看了我一眼,接着便走遠了。
我茫然地看着沈年年離去的方向,久久都說不出話來。司馬謙問我:“你好像對沈年年感到很驚訝?”
“有一些。”我回過神來,對他撒謊,“我還以為她會是很活潑的女生。”
“她是。”他笑出了聲音,“不過可能因為在醫院的關系吧,她又打扮得正式,所以她就顯得正經了,私底下她挺活潑的。”
“她現在在醫院實習嗎?”我記得司馬謙說過沈年年比他年長兩歲,照理來說,差不多就是實習的階段了。
“是,她最近也有在婦科值班,所以我剛才就跟她打聽趙涵的情況。”
“可是我見你們聊得挺歡的。”
他的嘴角有了明顯的笑意,“難道你觀察了很久?”
“不是,就是……直覺而已。”
“看來你的直覺也不是特別準确。”他忽然認真地說,“我和她已經沒有複合的可能性了。”
他有意無意的解釋好像在暗示着我的在意,我只好轉移話題:“你和她聊了這麽久,她說趙涵怎樣了?”
“難道你剛才沒有去看趙涵嗎?”
“我去了。”
“那你不是比我更加清楚她的情況嗎?”
“不是的。”想起趙涵,我又有些失落,“其實我們沒怎麽聊過孩子的事情,她好像有點忌諱這個話題。”
他頓了頓,“沈年年說趙涵的身體很健康,因為還在懷孕的初期,所以身體還沒有完全适應起來。不過,她說趙涵好像有堕胎的想法。”
這個問題我最初就想到了,趙涵現在才二十歲,如此年輕的她就要開始承擔起一個幼小的生命,對她來說太過艱難,無論是自身的條件還是人情世故都不可能輕易接受未婚生子。雖然我答應了趙涵無論她要做什麽我都會陪着她,但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我并不是一個堅實的依靠,如果某天趙涵真的要和這一條弱小的生命血肉分離,我可能一點作用都沒有,更別說冷靜地給予她安慰。
“小亦。”聽到司馬謙的呼喊,我才從悲痛的想象中驚醒。我入戲太深,險些讓他看到了我的脆弱。
他對我微微一笑:“我想你應該累了,我們回家吧。”
回家。這是一個多麽動聽和溫暖的詞語,它既包含了動詞和名詞,如此一個簡單的動作,卻也是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
幸好有他在我的身旁。
哪怕這種安穩的停留只是短暫的,是一種無望的奢求,我也滿足了。
“不知道媽媽現在在做什麽?”我愉快地問。
司馬謙遺憾地叫了一聲:“我居然忘記跟你說了。”
“什麽事?”
“外婆現在不住在老房子裏了,她住在顧森家。”
“為什麽?”
“住顧森家更加方便去醫院看我媽,而且最近顧森的爸媽也搬過去暫住了,有同齡人作伴,外婆應該也比較高興吧。”
我想象着顧森那所高級公寓突然間住進三個老人的情景,就有些想發笑,“那你呢,你沒有搬過去嗎?”
“我沒有。”
“那你現在是一個人住?”
“嗯,我現在就自己一個人生活。”
“那我們現在是回哪一個家?”
他揚眉,“你說呢?”
我笑着說:“當然是回我和你的家。”
我終于回到了老房子,在久違地拿出鑰匙開門的一刻,我居然緊張了起來。
我打開燈,好好地審視了裏面一番,表面上看來,家裏的一切如昔。
司馬謙走在我的身後,一邊詢問我的意見:“今天晚餐你有什麽打算?是我們兩個人到外面吃,還是去顧森家和外婆他們一起吃?”
我不回答他,直接上了樓,往某個房間走去。
“你累了嗎?還是你先休息一下後再說?。”司馬謙的聲音從一樓傳了上來。
我走進了那個房間,房間的一切收拾得十分妥帖,我卻覺得異常刺目。我顫抖着打開了衣櫃,裏面幾乎空無一物。
大概是因為遲遲等不到我的回答,司馬謙追了上來,我沒有回頭看他,死死地拉住了衣櫃的把手,把手上雕刻的金屬紋路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司馬謙,你騙人。”我咬牙切齒,聲音卻不經意哽咽了起來。
他走近我,握住我的肩膀,稍稍用力就把我的身體扳了過去,我沒有反抗,狠狠直視着他的眼睛。
“你是個騙子。”我用力踢了他一腳,他吃痛,悶哼了一聲,卻始終沒有躲開,任由我的魯莽和放肆,“你的房間衣櫃都沒有了你的衣服,家裏也沒有你的味道,你騙我,你根本就沒有住在這個家裏!”
司馬謙沒有解釋,我一下子沒有忍住,居然哭了出來,“你為什麽要搬走?”
“對不起,可是我真的不可以再留在這個家裏了。”他悲恸地說。
“為什麽?我們不是一家人嗎?”
“我們不是家人。”
我哭着,但又笑了:“你說什麽?”
“我不是你的家人。”他一字一頓,認真又殘酷地說,“我和你,根本就沒有血緣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未來
三天後的傍晚,我接到了顧森從醫院裏打來的電話,他焦急地通知我,姐姐的羊水破裂,剛剛被送入了産房。
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媽媽、司馬謙、顧森的父母都随之趕了過來。我們坐在産房外,看着醫護人員進進出出,等了好久,都沒有一個人為我們帶來姐姐的消息。
直到晚上十一點,姐姐在産房裏仍然杳無音訊,媽媽和顧森的父母已經面露疲倦,于是我讓司馬謙開車送他們回家,起初他們當然是不願意離開,不過他們也明白繼續留守在這裏确實毫無作用,始終還是妥協地離開了。
寂靜的走廊上只剩下了我和顧森兩人,顧森一言不發地坐在長椅上,眼神空洞地注視着地板。
他一定非常不安,同樣我也是。
“亦藍,你姐姐會沒事的。”他像是在陳述,又像在尋求我的肯定,現在的我成為了他唯一的寄托。
顧森在我的心裏一直都是一個自信又強大的人,他總是站在我們之前,不管任何時候,他都是一副游刃有餘的姿态,但是當面對着姐姐的時候,他就不過是一位平凡的、又深愛着妻子的丈夫而已。
我在他的身旁坐下,認真而又堅定地說:“姐姐當然會沒事的,還有你們的孩子,也一定會平安順利地出生。”
顧森默默地捂着臉,過了一會後,他擡起頭,對我笑了笑,有些疲憊,但是絕望已經消散。
後來我聽見有人朝着我和顧森走了過來,顧森對那個人點點頭,又繼續看向産房的門口。那個人坐在我的身旁,他溫暖的身體輕輕貼着我,似乎随時在準備着成為我的依靠。
我的心漸漸也安定了下來,不再逞強。
産房的門終于敞開,一位醫生緩緩地走了出來,我們都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顧森最先問:“醫生,我的太太怎樣了?”
醫生扯下口罩,蒼白的臉有淡淡的笑容,“各位放心,顧太太的分娩手術很成功,母女平安。”
顧森先是愣了兩秒,才終于笑了,他從來都沒有笑得如此開懷,他用力地握住醫生的手,“謝謝你,醫生,真的謝謝!”接着他回頭又沖我們說,“若水生了個女兒!我當爸爸了!”
我很想祝賀他,但是我卻說不出話來。淚水似乎哽咽在我的喉嚨裏,只要我一說話,仿佛所有珍藏的情感都會洶湧而至。
原來,除了生離和死別,新生帶來的希望也會讓人流淚動容。
顧森再也等不下去,聽完醫生的話後,他第一時間就跟着護士去看姐姐,我不想打擾到他們一家三口的珍貴時刻,就留在了原地,想着姐姐,想着我的外甥女,便已經激動萬分。
一直站在我身旁的人此時突然握住了我的手,他低頭停在我的耳邊,溫柔地說:“一切終于都塵埃落定了,小亦,我們談談吧。”
——
深夜的天氣比傍晚時冷了不少。
趕來醫院的時候,我只随便套了件外套,哪怕我抱緊了手臂走出醫院,還是無法輕易抵擋寒風的攻擊。
一條柔軟的圍巾突然纏上了我的脖子,我回頭一看,司馬謙正在為我系上他的圍巾。圍巾沾上了他的溫度,就好像他在用雙手擁着我。
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些臉紅了,他以為我會推脫他的好意,雙手握了一下我的肩膀,“你先圍着,千萬別冷到了。”
醫院附近有一間咖啡館仍在孜孜不倦地營業,恐怕是專門做來往醫院的人的生意。我和司馬謙走了進去,咖啡館裏只有一個服務員悠閑地看着深夜重播的連續劇,除此以外還有兩三個客人,正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無聲地歇息。
我和司馬謙面對面地坐着,讓我有些不自在,他笑了笑,問我:“小亦,自從你三天前回國後,你有多久沒有和我單獨在一起了?”
這三天我的确一直在躲着他,倒不如說,是我沒有辦法去面對他。快二十年了,我一直都把他當做是家人,也一直都盡可能把他當做是家人,但是三天前,他卻突然告訴我,原來我們之間其實毫無血緣關系,深知對方脾性的我們,我知道他是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的。既然我暫時無法處理好他口中的事實,我唯有選擇躲避他,還有躲避內心中那份并不光明磊落又可恥的竊喜。
我輕輕地抿了一口溫熱的咖啡,終于鼓起勇氣問他:“你說我們沒有血緣關系,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并不猶豫,直截了當地說:“我并不是我媽的親生兒子。”
“你不是姐姐親生的?”我難以置信,明明想問他更多的事情,卻突然詞窮了。
“我有證據。”他故作輕松的語氣地說,他就像在電影裏常演的劇情一樣,拿出了一個文件袋,推到了我的面前,也不執着于我是否要把它打開。
這個文件袋裏的東西,其實不必打開應該也一目了然。這是一份DNA的親子鑒定報告,我只粗略看了一眼就放下了。白紙黑字寫得非常清楚,顏若水和司馬謙的親權概率為0%。
我才知道,“0”這個萬物伊始的簡單數字,原來可以在某一個瞬間變得如此殘酷。
“這份親子鑒定報告,是我委托沈年年找人幫我鑒定的,她是醫學院的學生,她認識很多這方面的專家,結果是很公正的。如果你還是有質疑,我可以在你的見證下,再次做一次親子鑒定。”司馬謙說。
“不,不用了,我相信你。”我搖搖頭,“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察覺到,你不是姐姐的親生兒子?”
“大概一直都有這種感覺吧。我媽……”他自覺失言地停了下來,盡管我覺得他的話裏并沒有錯誤,但是他仍然堅決地糾正了說法,“從現在開始,雖然可能不太禮貌,但我還是叫你的姐姐“顏若水”吧。”他見我沒有反對,又繼續說,“顏若水一直依賴對我出生時候的事情表達得很含糊,家裏也沒有一張我三歲以前的照片,起初我也只是覺得奇怪而已。直到去年暑假,我無意中得知她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