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經過前天夜裏在前臺觀察後,刃唯心疼成景廷久站。
第二天一大早,刃唯就找人從市場上買了兩根凳子過來,上spu網站一頓投訴,說你們酒店管理層怎麽回事兒,長期上班一上就是快十個小時,連根凳子都沒有,前臺腿壞了誰賠得起啊?!
還有前廳那些亂晃的工作人員,把包袱全甩給成景廷一個人了,不像話。
他完全忽略了成景廷就是最大的老板這回事。
刃唯心裏一陣碎碎念,拿手機備忘錄出來一筆一筆地記。這是他以前當試睡師養成的習慣。
大部分人這一生都在三張床上度過:家裏的床、學校的床,以及婚後和愛人的床。而他不一樣。刃唯渴望所謂“流離失所”,想在不同的床上度過。
唯一浪漫的是,陪他睡的人,一生一個。
他想了想,掏出手機給齊流發個消息。
——你說,成景廷喜歡不喜歡小奶狗啊。
——他喜歡狗,不喜歡小奶狗。
刃唯看得生氣,又覺得好像是,暗暗在心中咆哮幾句“汪汪汪”!
小狼狗、小奶狗,不都是時下最流行的品種嗎,但感覺哪個都吃不住成景廷……那種人,到底什麽性格才吃得住啊。
一想到關于戀愛的事兒,刃唯簡直頭疼。
X酒店的标幟餐廳在十四樓大露臺,刃唯喜歡晚上餐廳關門前去露臺坐坐,就着晚風夜景,看露臺上巨大的“X”标志,刃唯會莫名有一種這裏是自己家的錯覺。
那個時候,他仰躺在軟椅上,滿眼“X”的奶白光芒,還沒有去思考過酒店為什麽叫這個名字。
當時他只覺得字母眼熟,越看越像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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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裏最近酒店業競争激烈,國際集團Marriott又引進幾家旗下品牌,說要在郊區建設高奢度假酒店。本市深處國內西南內陸,自然資源豐富,景區更是不計其數,再加上人多錢多,外資引進的度假酒店幾乎沒有虧本的。
刃唯發現,只要定價夠高,就不愁沒有客人。也總有人為了那麽一晚上的“朋友圈定位”,會省吃儉用來五星酒店享用一晚不同的生活。
費爾曼豪森皇冠大酒店已在歲月洪流中沖刷出金牌,從來不擔心客源,但X酒店作為創造潮流的領軍品牌,生意反而漲漲落落,有明顯的潮汐時期。
刃唯還沒仔細去想過這回事兒。
他自從發現了網站上預定不到這家酒店後,就給成景廷建議過要不要和幾家大網站合作,得來的結果是“不需要”。刃唯百思不得其解,懷疑成景廷不知道現在互聯網經濟所能帶來的力量。
可能是……不太喜歡熱鬧。
他有偷偷觀察過,成景廷一遇到人多,會迅速轉身或者避開人群,面帶疏離。
接下來三天,刃唯都沒在酒店看到成景廷,索性自己開車遠行,去了隔壁省市考察酒店。
換了地方住的感覺總是不同的,刃唯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他看這五星酒店富麗堂皇,裝潢也是一等一的好,自己躺在這兒,身上不冒冷汗了,也沒有在X酒店住着的壓迫感。
回來那日,市裏又下了暴雨。
寒潮來襲,浸入骨髓的已不僅僅是涼意。
刃唯下車,又被刃鎮烽派來圍觀他的小唐跟在身後為他披上大風衣,連忙說:“唯哥,能先把衣服穿上嗎?等會兒感冒着涼了,不舒服的還不是你嘛。”
“我想穿貂,”刃唯想辦法把他們支開,拿出一張卡,“密碼還是上次那個,去給我買身貂。”
“這,”小唐拿着卡不知所措,“合适嗎……”
“怎麽不合适了,誰規定年僅二十歲的人不能穿貂了?去買,”刃唯邊說邊偷偷挪步,“我就在房間等你,我還能去哪兒?”
刃唯這會兒心裏想的卻是,我能在房間等你來監視我就奇了怪了!
于是等小唐一走,他就穿着這麽一件單薄的毛衣蹿進X酒店大堂,立定踏步,一聲喊:“成景廷!”
成景廷正在擦客人的雨傘,聞聲擡眼。
緊接着,成景廷脫下他厚實的西裝外套,将衣服遞給蛋黃酥,蛋黃酥又迅速小跑過來,将衣物舉在手上,不情不願地:“成哥說要你穿。”
刃唯看着成景廷只穿一件襯衫的模樣,心疼了,“他不冷?”
蛋黃酥像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沒控制住表情,“他不會冷,永遠不會。”
刃唯還沒反應過來,那件西裝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披在自己背上了。
等蛋黃酥一走,刃唯小步跑到成景廷身邊,看他低頭專心致志地擦雨傘,愣道:“你不冷?等它幹了不就行了嗎,你擦它做什麽?”
“有水,不喜歡。”成景廷說着,離刃唯站遠了些,“你快回房間吧。”
站得太近,只會讓刃唯更冷。
刃唯冷得想打噴嚏,又怕樣子醜,于是忍得憋紅了眼,不自覺蹲下來,在那兒像朵蘑菇似的,“我去你更衣室等你吧?可以嗎?”
成景廷遲疑了一下,“好。”
他消失那三天其實就是回更衣室“充電”去了……現代社會,沒有清淨之處共他與陰氣接觸,只能依靠寒冷之氣。和人接觸得多了,他身上陽氣盛,對精力損耗極大。
更衣室如今按照現代的計算,只有零下幾度,成景廷等刃唯轉身去找更衣室時,叫來了蛋黃酥。
“去把溫度調高。”
“啊?調多少?”
蛋黃酥傻了,他老大這是瘋了嗎!
“暖氣吧,”成景廷面無表情,“半小時左右,我受得住。”
“行。”蛋黃酥看刃唯往更衣室的方向走,明白了怎麽回事,也不敢多耽擱,瞬間閃現進更衣室,将溫度調高了不少。
刃唯披着成景廷的外套一開門,撲面的舒适溫度讓他着實放松不少。
今年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特別是X酒店,冷得受不了。每次問成景廷,怎麽還開空調啊,得來的回應又奇怪又可愛。
成景廷總是說“沒有啊”。
進更衣室,已經是夜裏九十點,刃唯等得困倦,也知道成景廷還沒有下班。他就這麽披着成景廷的外套,蜷縮在更衣室的軟沙發上,安安靜靜地睡了。
十一點成景廷端着糕點和熱飲進來時,刃唯正睡得香甜。
他手中的白瓷餐盤上盛着椰香奶凍糕和果仁布朗尼,都是他剛剛托人去外邊兒甜點鋪子買回來的。熱飲是他在吧臺跟着白荷學了半小時拿袋裝沖的……這些事情,他以前貴為伯爵,從未做過。
他身後站着蛋黃酥,手裏拿着刃唯手下小唐去買的貂皮大衣。
成景廷接過那柔軟的衣物,“下去吧。”
蛋黃酥半跪下來,回應一聲“是”,轉身關上房門,退出去了。
成景廷把甜點和熱飲放下,在沙發邊站了一會兒,擔心刃唯冷,又把貂皮大衣給他蓋上了。
最後,刃唯是熱醒的。
刃唯熱汗滿背,又聞到甜點的香氣,睜開眼翻身就起來了。他先是盤腿坐在沙發上眯起眼,一動不動,還屬于才開機卡掉的狀态。
沒過一會兒,他才慢慢轉過頭看成景廷,眨眨眼:“你下班啦。”
才睡醒,刃唯的臉紅紅的,脖頸也紅紅的,眼裏濕潤,鼻頭看着都是軟的。
成景廷點點頭,刃唯還是覺得唯有愛和美食不可辜負,便扭頭去看桌上的甜點。就這麽一扭過去的姿勢,成景廷看到刃唯耳下貼着發鬓的一片緋紅的痕跡。
特別像吻痕。
“看什麽?”刃唯注意到他的眼神,摸摸自己的那處痕跡,努力解釋,“這是胎記,不是草莓。”
成景廷皺眉:“草莓?”
“就是吻痕……不過我這個是胎記喔。”
“嗯,你一直都有。”成景廷說。
把肯定句聽成疑問句,刃唯點點頭,“對啊,從小就有。生得也是奇怪啊,像吻痕似的,整得我以前學校的人以為我初中就早戀呢,我還找創口貼貼過,結果簡直此地無銀三百兩,從此江湖就有了我的傳說。”
成景廷垂下眼,心中發笑。
他總不能說,是第一世“洞房花燭夜”那天,他吻得太狠,這處吻痕在刃唯脖子上就奇跡般的沒有再消散過。直到第二世,民國年間再見,這吻痕也還在刃唯脖子上。
“哎,還是熱的?”刃唯伸手摸摸那杯朱古力,“等了我多久?”
“才來。”成景廷說,“不過再過十分鐘,我就得上去辦公室一趟,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暖氣侵入骨髓,成景廷背後已起了不少淤血印,痛得發脹難忍,他快忍不住了。
在難得溫暖如春的更衣室裏,刃唯坐着吃,成景廷站着看,兩個人就這麽度過了剩下的十分鐘。
刃唯吃得認真,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成景廷搭話,聊到後邊兒,他也感覺成景廷不想講話了,表情看着也像身體不太舒服。他問了句有事沒事,成景廷搖搖頭,說只是困了。
擦擦嘴角的糖漬,刃唯咬完最後一口布丁,肚子吃得圓鼓鼓的。他将手探入衣擺往肚皮上摸摸,差點沒傻樂出來,這他媽可是成景廷投喂的啊。
看成景廷的目光掃過來,刃唯急忙抽出手,故作鎮定的拍拍自己的腰,誇了句真好吃。
“好吃下次再給你帶。”成景廷說到最後一個字,語氣已有些顫抖。
他甚至感覺,背脊如穿了一千根針,他快支撐不住了。
刃唯站起身來扶他,成景廷狼狽躲開,只是說:“你趕緊回房間休息,有什麽事叫我。”
“你不是困了?還要上夜班?”
“不上,但我就在辦公室睡。”成景廷說着,将背抵在門上。他伸手,猛地關掉了屋內的燈。
他的雙眼已經開始充血發紅,絕對不能讓刃唯看到如今可怖的模樣。
但刃唯就以為是成景廷要親他。
他先是乖乖應了一聲“嗯”,再蹑手蹑腳地向前走兩步,湊到成景廷跟前,伸手撐在門上,來了個“門咚”。
更衣室內太黑,他什麽都看不到,只能感覺到成景廷身上的涼意,以及他粗重而努力平複的呼吸聲——這種聲音,性感,隐忍,猶如星星之火,能将刃唯的欲念迅速燎原。
刃唯踮起腳,握住成景廷冰涼的手,被冷得打了個寒顫。不過他絲毫沒有退卻之意,反倒将成景廷的西裝領帶扯住,把成景廷拉近一些。
接着,刃唯吐息溫熱,小聲地誘哄他:“成景廷。”
他鼓起勇氣,才說:“你都關燈了,還不親我?”
作者有話要說: 景廷哥哥:我都快挂機了,我老婆還要我親他。
唯唯:-3-香一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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