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兩人就這麽靜靜的相依着, 看着周圍的夜景, 誰也沒說話。

柳家地處比較高的位置, 這站在房頂放眼望去竟能看見不少往日柳汐從未見到過的美景。

“那地方是蕭華書齋, ”柳汐有些激動的指了指遠處樓層最高，光亮最顯著的地方道。

顧長珺哪裏知道那是什麽地兒, 柳汐說是什麽她就點頭，一點兒也不見敷衍之色。

直到顧長珺感覺夜風有些大了後, 才依依不舍的道：“等夏日時我天天帶你上房頂。”

柳汐聞言突然一笑, 她轉頭看着顧長珺眨眼道：“到屋頂來吹風嗎？”

顧長珺嘿嘿一笑, “哪能啊，夏日的時候夜空上全是星星, 即使吹着夜風也不覺得冷, 反而能減去許多燥熱感呢。”

柳汐點頭，“好啊。”

顧長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她将柳汐帶回地上, 在手離開對方腰身之際低頭靠近柳汐的耳邊道：“這武就先不練了，我回去沐浴, 待會兒到你房裏找你。”

暧昧至極的姿勢, 暗示意味極強的語言讓柳汐臉不紅都不成。

顧長珺滿意的看着面前越發紅潤的耳垂, 邁着輕快的步子便離開了。

柳汐看着顧長珺離去的倩影，不知為何只覺得心裏甜絲絲的，就是剛剛被顧長珺摟過的腰間都覺得火/熱得厲害。

“姑娘。”

柳汐還站在原地發呆呢，身邊突然出現奶娘的聲音，柳汐轉過身見奶娘滿臉嚴肅的看着自己, 頓時有些心慌。

也不知道奶娘是不是看見了。

“奶娘可有什麽話要說？”

柳汐咬了咬唇，手裏扯着帕子道。

奶娘看了一眼顧長珺離開的方向，無比正色的對着柳汐道：“雖說你們都是姑娘家，可是剛剛那般親近的動作還是要避免些，免得被小人見着了胡亂說話。”

柳汐腦子頓時一片空白，奶娘真的看見了。

她有些急，又有些慌張的扭過頭道：“奶娘你說什麽呢。”

“哎喲，老奴我可不是瞎說的，您是不知道，去年都城裏就發生了一件大事兒呢。”

奶娘皺着眉頭将那件轟動一時的事兒與柳汐說了說。

原來這件事是發生在城北潘家的事兒。

潘家世世代代都是做豆腐生意的，這麽多年下來那豆腐的手藝是越發的好了，漸漸的潘家的日子也過得越來越好。

潘家的小少爺幾年前不幸病逝，留下了潘少夫人一人，連個孩子都沒能留下，這潘少夫人原本就是潘家小少爺的表妹，這小少爺去世了，潘家也沒虧待潘少夫人。

該用的用，該吃的吃。

可誰知道潘少夫人因為耐不住寂寞與自己身邊的大丫鬟有了首尾，這事兒還是被潘家夫人帶着一衆下人不小心碰見的！

這可氣得潘家夫人當場就暈過去了，那潘少夫人見自己的醜事被潘家的人撞破，哪裏還有臉活着，還未等潘家處置她便一把火将自己與她的大丫鬟燒死在了自己的房裏。

“這事兒在城裏傳了好長的時間，後來還查出了好幾個與此相似的事兒，都是些大戶人家，這外人的嘴賤着呢，你與顧姑娘可得處得分寸些，莫要讓小人傳是非，壞了名聲可就麻煩了！”

奶娘生怕柳汐不當回事兒，特意加重了語氣道。

柳汐聽完這事兒，原本就亂的心頓時更亂了。

她木着一張小臉，道：“我與顧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樣。”

“哎喲，姑娘喲，這嘴雜的人哪管你們是不是姐妹情深啊！這潘家的事兒才過去沒一年呢，就怕那些個胡亂說話，有的沒的一起來，怎麽平息得了。”

奶娘苦口婆心繼續道。

柳汐不想再聽下去了，她輕拂着衣袖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我知道了。”

奶娘聽出她的不耐，頓時閉上了嘴，看着柳汐的背影深深的嘆了口氣。

柳汐腳步一滞，到底還是閉了閉眼繼續往前走了。

她的心太亂了。

如果奶娘今日沒提起潘家的事兒，柳汐還會把心中對顧長珺那奇異的感情壓在心底，不去想，不去深思。

偏偏奶娘提及了，這讓柳汐下意識的便想起了自己對顧長珺的所有感情，那是不是可以說，她喜歡上了一個與自己一樣的女人？

這個想法像是在柳汐心裏生了根一般越長越大，她的腳步越來越急，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而這邊的顧長珺歡歡樂樂的洗完澡，換好衣裙，正準備去柳汐呢，卻不想一推開房門便看見門外站着滿臉猶豫的奶娘。

“奶娘有事兒啊？”

顧長珺疑惑的問道。

奶娘也沒想到顧長珺會突然把門打開，她臉上一陣尴尬，随後咬了咬牙行了個禮道：“老奴有些話想與顧姑娘說說。”

顧長珺略帶深意的看了眼奶娘，然後側着身子指了指屋子，“既然有話要說便進來吧。”

奶娘雖然是下人，可是她對柳汐的恩情與關愛都讓顧長珺明白，怎麽也得把奶娘當成一個敬重的長輩好好對待。

奶娘覺得有些不合禮節，可是又明白自己要說的話不适合站在房門口說，于是糾結了一番後，還是跟着顧長珺進了房門。

“奶娘，坐吧。”

顧長珺坐下後對着奶娘道。

奶娘哪能坐得下啊，她連忙搖頭拒絕，“老奴只是下人，哪能與您一起坐啊。”

顧長珺知道奶娘的固執之處，倒也沒為難對方，只是自己沒再坐下，而是同樣的站了起來，示意奶娘說事，她現在想着的全是柳汐呢。

奶娘猶豫了一會兒，張了幾次嘴都沒能說出個一二。

顧長珺若有所思的看着奶娘，她剛剛與柳汐在一起的時候聽見了細微的腳步聲，原本沒在意，現在想想那腳步聲的主人應該就是奶娘了。

“奶娘有話不妨直說？”

顧長珺笑道。

奶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這、這讓老奴還真不好開口。”

顧長珺挑了挑眉，最後幹脆道：“不知是不是因為我和汐妹的事兒？”

“你和姑娘？你們之間有事兒？！”

極度緊張的奶娘一聽到這話連忙就擡起了頭着急追問道。

顧長珺輕笑了一聲，看着奶娘道：“我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麽其它的事兒能讓奶娘單獨找我了。”

奶娘臉一紅，很不好意思，可經過顧長珺這一段話後，也敞開了心扉道：“不瞞顧姑娘說，還真是，我們家姑娘命苦，這年紀輕輕便遭受了不少的事兒，如今這世道人言可畏，老奴生怕姑娘有什麽事兒....”

“放心吧，我在呢，沒人敢欺負她。”

顧長珺打着包票道。

奶娘笑了笑，“顧姑娘的話老奴自然是信的，可有些事兒老奴也就多嘴了，顧姑娘您也別小看這些事兒，弄不好這女子的名聲都壞了！”

“奶娘你說。”

顧長珺正色道。

奶娘見其如此，心中的大石頭放下了一半，她将潘家的事兒再次說了說，然後小心的觀察着顧長珺的反應。

顧長珺聽完嘆了口氣，“還有這等事兒。”

“是啊，這如今那事兒的風頭還在呢，有些好事兒缺良心的就喜歡拿這事兒非議人，老奴素來知道您與我們姑娘交好，這才想着提醒你們一句，在外別太親近，免得傳出什麽不好的事兒，到時候可不好收場啊。”

奶娘說着說着眼圈兒都紅了，她真怕大房的人污蔑柳汐，那柳汐日後還怎麽嫁人啊。

“奶娘說得極是，我明白的。”

顧長珺安撫道。

奶娘見顧長珺沒生氣，反而好言好語的，頓時覺得自己是想多了，可是以防萬一這些事兒還是得提醒着，萬一被人利用可不好。

送走奶娘後，顧長珺關上了房門。

她在房內來回的走着。

看來天元朝對于女子與女子之間的感情還是不能接受的。

顧長珺擰着眉頭細細的思索着，如今她一沒錢、二沒勢，若是直接戳破她對柳汐的感情怕是有害無利。

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可是柳汐不一樣，說到底還是自己纏着人家，進/入了人家的生活，抽/身那是不可能的事兒，一是顧長珺好不容易找到了心上人，二是她能感覺到柳汐對她也是有好感的，這半途而廢可不是她顧将軍的作風。

她能做的只有等，等自己的勢力足夠大，等自己能夠确保柳汐不受一點傷害....

顧長珺理通後，頓時嘴角便勾起一抹弧度。

沒有她顧長珺做不到的事兒，護不住的人！

柳汐自打回房後便一直垂着頭坐在床邊。

她的眼睛紅紅腫腫的，手中的白娟早已濕/透。

經歷了這麽多的事兒，她早已不再是不知人事的閨中小女孩，其實在回家的第一天晚上柳汐與顧長珺分房睡時便覺得心裏提不起勁兒，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着，那時候還想是因為習慣了與顧長珺同睡罷了。

如今想來，那時候的自己怕早就對顧長珺上了心了。

顧長珺來敲門的時候敲了兩次，柳汐才回過神将手中的手娟塞到枕頭下，然後快速的在眼睛處擦了點□□才走到門口，低聲道：“誰？”

顧長珺一聽柳汐那聲音便眯起了眼睛，“是我。”

柳汐聽到是顧長珺後，立馬咬住了唇，她才明白自己的心思，如何能見顧長珺。

她結結巴巴的道：“顧姐姐，我、我今日有些發困，想早點兒歇息。”

“傻子，自個兒偷着哭什麽呢？”

顧長珺嘆息道。

柳汐瞪大眼，有些不知所措，“沒...”

“沒有就開門，我看看。”

柳汐瞪着門，好似透過這門瞪着說話的顧長珺似的。

“你再不開門，我可就直接撞開了。”

顧長珺雙手環胸靠着門道。

“....我開就是了。”

柳汐咬了咬牙，慢吞吞的将房門打開，垂着頭站在顧長珺的面前。

顧長珺直接伸出手将面前人的下巴輕挑了起來，柳汐看了一眼皺着眉頭的顧長珺，随即便把頭扭開了。

顧長珺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将房門給關上了。

随着房門的關閉，一直在角落裏注意着她們的奶娘輕手輕腳的來到了房門口，支着耳朵聽着裏面人的說話聲。

顧長珺何止敏銳，立馬就察覺到有人在外偷聽，她故意大聲道：“你說你哭什麽呢，奶娘也是一片好心，我們行的端坐得正，不哭了。”

奶娘聽到這話立馬呼出一口氣，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柳汐萬萬沒想到奶娘還去找了顧長珺，而且說了同樣的事兒，她想到自己對顧長珺的心思，頓時轉過了身，背對着顧長珺再次擦了擦落出來的淚水，應着：“嗯。”

嘴上雖然應着，可這心裏別提多難受了，怎麽自己就顧長珺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顧長珺聽見門口的人離開後，才看着背對着自己的柳汐，聽見對方應了自己一句嗯後，顧長珺勾了勾唇，直接上前從柳汐身後擁住了對方。

柳汐吓了一大跳，她輕咬了一下紅唇，疑惑道：“顧姐姐？”

“噓，別說話，讓我抱一會兒。”

終于得償所願抱住自己心上人的顧長珺将下巴搭在柳汐的香肩上輕聲道。

柳汐的心随着顧長珺的這句話跳得越來越快，她腦子裏閃過一個想法，快得讓她不敢相信。

好一會兒後，顧長珺才再次開口道：“可舒服些了？”

柳汐愣愣的點頭，她現在滿腦子的漿糊，根本不知道怎麽辦。

顧長珺将柳汐轉過身，面對着自己。

“汐妹。”

柳汐擡起紅腫的眼睛看着顧長珺。

顧長珺嘴角含笑，眼裏帶着不可忽視的亮光，“看着我。”

柳汐張了張紅唇，最後吐出幾個字，“看着呢。”

顧長珺聞言悶聲一笑，惹得柳汐羞惱的瞪了她一眼。

顧長珺輕咳一聲，雙手放在柳汐的雙肩上，滿臉認真的看着柳汐，一字一句道：“汐妹，你可是心悅我？”

作者有話要說： 柳汐：！！！！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