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六年級

在校長辦公室門口那次試探之前，斯內普其實也沒有仔細考慮過自己和西格納斯之間的關系。以前他雖有莉莉這個朋友，但莉莉永遠也不可能像西格納斯那樣理解他，他把這歸結為女孩兒和男孩兒的不同，從沒想過自己和西格納斯過于契合的相處方式，是不是已經超出了朋友的範圍。

他最讨厭別人進入自己的地盤，卻允許西格納斯霸占他房間裏的沙發。西格納斯并不是個無所事事的人，卻願意每天擠出時間在他那并不舒服的舊沙發上躺着，為的是和他盡可能多的待在一起。

朋友之間真的能這麽黏糊？如果換成本傑明，他是否還願意每天放他進門？或者說，如果換成盧修斯，西格納斯是否願意每天擠出時間，就為了在他身邊發呆？

答案毋庸置疑，無論是他還是西格納斯，都不會願意。那為什麽同樣的事情放在彼此身上就顯得那麽自然呢？

校長辦公室之行後，斯內普用了很長時間思考這個問題，在這段思考的時間裏，他默默看着西格納斯無數次嘗試和他保持安全距離，又無數次敗給自己。于是斯內普明白，他正思考的問題西格納斯也許早就想過，不過布萊克繼承人的身份讓他不敢面對那不符合家族傳統的答案，只能選擇逃避。

安多米達認為，西格納斯絕不會面對自己的內心，因為他對自己的未來毫無幻想，自然也沒有任何屬于個人的追求，這樣一個人不會為了感情而放棄家族，但斯內普卻不這麽想。西格納斯可以随波逐流，這輩子只當布萊克大少爺，但當他有了自己的渴望，他也能為之翻天覆地。他當然不會放棄家族，因為他有足夠的能力在達成願望的同時掌握布萊克家，讓其不再是一座充滿壓力的大山。

不過那一天安多米達是看不到，她選擇在霍格沃茨特快進站之後就離開，這時候回校的學生們還在馬車上慢悠悠往城堡而來，不會遇見她拎着行李的樣子。她到達站臺的時候，列車上已經空空蕩蕩，學生們的一路熱鬧散盡，只留下寂靜。她最後看了一眼夜色裏霍格沃茨巍峨的城堡輪廓，輕聲和魔法界說了聲再見，然後堅定踏上前往倫敦的列車。

聖誕節之後，學生們還沒從假期氣氛中緩過勁兒，就因為《預言家日報》上接二連三的壞消息被迫冷靜下來。不知道為什麽，一個假期過去，黑魔王變的更加不可理喻了。他簡直想殺光所有反對他的巫師，不管是麻種、混血還是純血。

每個月總有兩三天，《預言家日報》上登着滅門慘案，有人猜想，如果食死徒一直這麽下去，黑魔王壽終正寝之前整個英國魔法界一定能被他殺光。

斯內普以為在這樣緊張的局勢下，西格納斯煩心事一定很多，恐怕沒時間在感情問題上下功夫，要逼他面對自己的內心還有的等了。然而不知道聖誕假期發生了什麽，西格納斯回學校後就變了個人。他在外人面前還是布萊克大少爺該有的樣子，但是在朋友們面前卻不再裝模作樣的和斯內普當“普通朋友”，不再否認自己對斯內普的特殊，不再掩飾自己總追随着斯內普的目光。科瑞森一開始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還以為他也想被家族除名了。盧修斯則默默旁觀，西格納斯假期的舉動已經引起了他的懷疑，他知道西格納斯不是個笨蛋，這種轉變一定有原因。

一次到斯內普那兒為父親拿新療程的魔藥，盧修斯發現不知不覺中，這間曾經泾渭分明的兩人寝室已經徹底分不出界限。奢華精致和樸素簡單兩種風格混在一起，西格納斯滿房子亂扔衣服的習慣終于從布萊克家蔓延到學院，曾經分別擺在房間兩頭的書桌并在了一起。房間裏還多了個巨大的陳列櫃，裏面放着斯內普熬制的各種藥劑以及私人存儲的草藥。

“你們這是在同居嗎？”盧修斯玩笑道，眼中卻充滿了憂慮。他希望西格納斯否認這個問題，然而對方只是聳聳肩，連一句解釋都欠奉。

斯內普擡頭：“你的臉色看起來好多了。”

盧修斯挑眉：“所以？”

“馬爾福先生的病好了？”

說起父親，盧修斯表情輕松了不少：“還沒完全好，不過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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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見到他了？”西格納斯問。

盧修斯搖搖頭：“還沒，不過他不會在這事兒上安慰我的。我必須清楚他的身體情況。”

馬爾福先生身體恢複這個消息對于西格納斯和斯內普來說足夠了，其中細節沒必要關心。盧修斯看着西格納斯自然而然走到斯內普身邊，仿佛看到未來某一天一定會發生在布萊克家的修羅場。

“西格納斯……”他還是覺得身為朋友，有必要提醒一下西格納斯注意分寸，但是對方卻沒讓他說下去，指了指門口：“把門關上，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盧修斯無奈：“別轉移話題。”

“這件事很重要。如果不是馬爾福先生的病已經讓你焦頭爛額，我早就想告訴你了。”

最終，西格納斯嚴肅的态度說服了盧修斯，讓他乖乖去把門關上。

“你最好先坐下。”西格納斯提醒。盧修斯翻了個白眼，猛的拉開張椅子，發出茲拉一聲響，一屁股坐下：“現在可以說了？”

“我要說的話聽起來可能有些荒唐，首先要從幾十年前的一個故事開始……”

西格納斯語氣緩慢，把曾經發生在小漢格頓城城裏故事講了一遍。盧修斯不耐煩的态度早在聽到小漢格頓城這個名字之後就收斂了，始終認真的聽着，越聽表情越震驚，到了最後整個人都處于驚恐的狀态，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恐怖已經要跌倒了。

“梅林，你不會是要說，這個故事的女主角是……是……”他張了張嘴，始終說不出後面的句子。西格納斯替他補充完整，一字一句說道：“這個故事的女主角名字是梅洛普·岡特，她是黑魔王的母親。”

盧修斯喘着氣，目無焦點瞪着前面，斯內普看着他的樣子，懷疑他是不是需要喝點鎮定魔藥。西格納斯還在繼續說：“我查過霍格沃茨年鑒，黑魔王的原名是湯姆·裏德爾，和故事裏那個麻瓜男人同姓。他來自麻瓜孤兒院，在斯萊特林學院的頭兩年穿的都是最普通的袍子，如果斯萊特林各大世家後來沒有接濟他，他根本到不了今天的位置。”

“這怎麽可能……”盧修斯喃喃自語：“我是說，他可是黑魔王啊！”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自己去查。”

“我會的。”盧修斯說着猛然起身：“我今晚就去！”

西格納斯：“我和你一起。”

“你去幹嘛？”斯內普皺起眉。

“去查點資料。這個假期我發現到了一種奇怪的黑魔法，難以想象，在之前的16年裏我居然從沒見過。”

斯內普想了想：“好吧，我也去。”

夜游計劃敲定。盧修斯夢游般回到級長寝室，一個人發呆到約定的時間，立即跑到公共休息室門口等待。

西格納斯和斯內普出現的略晚了一分鐘，盧修斯在這一分鐘裏幾乎要急的抓頭發，最後幹脆自己先走一步，反正西格納斯要查的黑魔法和他也沒什麽關系，沒必要非得一起走。

他一個人先沖到圖書館，等西格納斯和斯內普姍姍來遲，就看到他已經坐在地上，抱着1940-1950年的霍格沃茨年鑒愣神。

西格納斯嘆了口氣，突然有些同情。盧修斯和他不一樣，對于盧修斯來說，黑魔王不止編織了一個謊言，還親手毀了他從小崇拜的完美偶像。

讓他自己靜靜吧，西格納斯想着，往霍格沃茨圖書館裏占地極小的黑魔法區域走去，斯內普跟在他身後，一本本研究那些被他拿起來翻看的書。

“看出什麽了？”西格納斯笑着問。

斯內普聳聳肩，将手中天書一般的黑魔法典籍放回書架上：“看出你也不是個笨蛋。”

“笨蛋？”西格納斯轉過身低頭看着他：“我在你心裏就是這種形象？”

斯內普反問：“你以為自己很聰明？”

我當然不聰明，否則就不該被黑魔王那騙子耍的團團轉，還想過為他那偏執的幻想搭上自己的一生。西格納斯看着斯內普那雙黑亮的眼睛，心想這是除了雷古勒斯之外，唯一一個只看到“西格納斯”，而非布萊克大少爺的人。

在斯內普眼裏西格納斯就是西格納斯，那些別人趨之若鹜的身份、地位、權利，他說不定還巴不得沒有呢。

可若我是笨蛋，斯內普呢？西格納斯心裏好笑，一個會拒絕布萊克繼承人友誼之手的人，肯定也不聰明。

“喂！”斯內普被他盯的不自在，忍不住推了推他。

西格納斯回過神，卻還是盯着他，斯內普硬将他轉過去，面對着書架：“這兒就沒有你要找的東西嗎？”

西格納斯一眼掃過一本本毫無內涵的黑魔法書籍，腦子裏天馬行空全是些和正事兒無關的內容。斯內普又戳了戳他的腰，終于讓他跑偏的思路被拽回來面對現實：馬爾福家和布萊克家書房裏都沒有找到的東西，這兒又怎麽可能有。如果英國魔法界還有哪兒可以找到更多關于黑魔法的記載，那就只能是……西格納斯看了眼遠處失魂落魄的盧修斯，慢慢走到盡書區門口，那裏被鐵鏈攔住，晃晃悠悠挂着“禁止入內”提示牌。

如果還有什麽地方有着比馬爾福家和布萊克家都全面的黑魔法記載，一定是這兒了。

他伸出手，還沒觸碰到鐵鏈，就聽到走廊裏傳來一聲貓叫，是費爾奇的小寵物來了。

“我們得離開這兒。”斯內普低聲說道。隐身魔咒對貓這種靠感覺也能找到目标的生物沒用。

他們貓着腰輕手輕腳跑到盧修斯身邊，強行推着他站起來，拽着他逃離圖書館，可惜反應再快，還是被那只貓看到了背影，引來一連串喵喵的叫聲。

費爾奇就像是聞見腥味兒了一樣迅速跑來，在圖書館好一頓尋找，最終卻只找到一本扣在地上的霍格沃茨年鑒。他把書拾起來放回書架上，失望的嘀咕着，發誓下次一定要不聽話的學生好看。

貓咪還在盯着黑暗中某處，威脅的發出嗚嗚聲。費爾奇眯眼仔細打量，那黑暗裏有人慢慢走出來，居然是鄧布利多。

“校長先生？”費爾奇驚訝的看着他。

鄧布利多似乎非常無奈：“我就是睡不着來看看書，沒想到剛來就把你引來了。”

費爾奇立即道：“不不！校長先生，剛才确實有學生到這兒來過，學校年鑒還有被翻動過的痕跡，您可以自己去看看。”

“不用了，我相信你的判斷。”鄧布利多說：“可惜我沒看到他們，否則也許可以幫幫忙。”

費爾奇可不想勞動校長幫他抓夜游的學生，帶着貓迅速離開。他走的匆忙，于是也不知道鄧布利多根本就沒有看書，反而在盡書區門口久久伫立，盯着西格納斯剛才差點就觸摸到的鐵鏈陷入沉思。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了幾天，嘗試申榜，失敗。

不知道是因為日更的太少？

還是因為本文不入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