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七年級

霍格莫德村。

假日出來放風的學生們将平常安靜的街道弄得吵吵嚷嚷，幾個格蘭芬多低年級互相丢着惡作劇玩具呼嘯而過，一陣風一樣擦着斯內普的袍子跑走了。

這種讨人厭的場景在霍格沃茨城堡裏每天都能見到，沒想到離開了學校，失去束縛的小鬼們居然還能爆發出更大的能量，讓人找不到一點清淨之處。

“我們去哪兒？”斯內普皺起眉問道，有點不相信霍格莫德還能有什麽地方可以留給他們說話。

“馬上就到了，還記得上次西格納斯帶你去的地方嗎？”盧修斯說道。

轉過一個街角，那家熟悉的餐廳出現在眼前，或許是金加隆的力量吧，挨近這裏，周圍吵鬧的學生明顯變少了，只有那座外表普通的小樓孤獨伫立。

馬爾福家和布萊克家一樣，都在這裏擁有自己的包廂。盧修斯、斯內普、科瑞森三人由侍者領着穿過走廊，到達這家店最頂級的區域。盧修斯又慢吞吞選了三人份的下午茶，才讓侍者離開。

“現在可以說了？”斯內普一言不發的等着，直到侍者關上門，房間裏只剩下他們三個，才開口問道。

科瑞森也正盯着他，顯然不允許他逃避，盧修斯只有嘆氣：“我們本來沒打算告訴任何人的，西格納斯就只是自己出去一天而已，本不該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說着看了眼科瑞森：“特別是你，絕對在計劃外，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科瑞森挑眉，一臉莫民奇妙：“我幹嘛要走。”

盧修斯：“我和西格納斯在做的事情有關于那個人，你确定要聽嗎？”

紮比尼家族從不接觸食死徒，一直是斯萊特林裏的一股清流，保持這種狀态實屬不易，紮比尼先生和夫人為此每天都如履薄冰。科瑞森如果還記得自己繼承人的身份，就不該在這種時候攪和進任何有關黑魔王的事情，盧修斯的提醒完全是為他着想。只是科瑞森的态度并沒有因此改變，他顯然有自己的想法，而這想法和紮比尼家族并不一致。

“西格爾在哪兒？”見科瑞森已經做出決定，斯內普又一次問道。

科瑞森也勾起嘴角，笑着提醒：“說吧，馬爾福家主，逃避可不是你的風格。”

被兩雙眼睛直勾勾盯着，盧修斯只有無奈：“好吧，他去小漢格頓城了。”

斯內普挑眉：“小漢格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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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陌生的名字，在此之前斯內普從沒聽說過，不過對于世家出生的科瑞森來說，這個名字足夠讓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如果我沒記錯，岡特家就在那。”提到那個和薩拉查·斯萊特林有着千絲萬縷關系的家族，科瑞森的表情也跟着嚴肅起來。

“哈哈，你記憶力挺好。”盧修斯翻了個白眼，頗為諷刺的說。

“他不該去岡特家。”

“你以為我們想這麽冒險嗎！”盧修斯難得抓狂的低聲喊了出來：“西格納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以為我就願意看着他去岡特家嗎！”

“岡特？”斯內普看看一臉嚴肅的科瑞森，又看看激動的盧修斯，猛的站起身。他的動作突然，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滋啦聲，包廂裏瞬間安靜下來。

斯內普看着面前兩個高年級：“誰來解釋一下岡特家到底是怎麽回事？”

被那雙漆黑的眼睛盯着，盧修斯只覺得頭疼萬分。他忍不住看向科瑞森，對方立即舉起雙手以示立場：“別看我，你自己解釋吧。”

岡特家歷史複雜，不過重點非常清晰，解釋起來并不難，無非就是斯萊特林後裔，以及黑魔王的母系家族。西格納斯今天的計劃同樣很好說清楚——他去黑魔王的秘密基地偷一件關乎黑魔王靈魂的魔法物品，而且他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麽、被藏在哪兒，黑魔王還在岡特老宅設下魔法陣，很快就能發現他。

盧修斯解釋的時候，斯內普始終安靜的聽着，只有表情越來越難看，本就黑色的眼睛在壓抑的情緒中越發暗沉，像是一個黑洞。那副樣子讓盧修斯忍不住懷疑他也許是學了大腦封閉術。

“……就是這樣。其實等他晚上回來後，你可以直接問他。”盧修斯摸摸鼻子，飛快的說道。

“我要到小漢格頓城去。”斯內普起身，面無表情的說。

“不行，太危險了。”盧修斯也跟着站起來，嚴肅道。

“我必須去。”

“西弗勒斯，別沖動，相信他。”

盧修斯一把拉住斯內普的胳膊，然而三年級男孩兒看上去沒有他高大，力氣卻不小，盧修斯只能看着自己的手被掰開。

“我最近在和鄧布利多合作。”斯內普突然開口，丢出一個巨大沖擊，讓盧修斯和科瑞森都反射性的愣了一下。見到兩個高年級那副傻乎乎的樣子，斯內普撤了下嘴角：“放心，我沒有蠢到加入鳳凰社，只是幫他們熬制魔藥而已。你們知道的，英國巫師界能幫他們的人不多。”

“鄧布利多認識的魔藥大師也不少。”盧修斯提醒道。

“是啊，但他不敢接受那些朋友的幫助。”斯內普說：“他清楚如果那些人對鳳凰社伸出援手，将會面臨什麽。所以他才會答應我的要求，冒險使用一個三年級學生提供的藥劑，因為沒人能想到鄧布利多會需要和一個學生合作。”

“使用你熬制的魔藥并不是冒險。”科瑞森表示：“你出品的藥劑比一些成年巫師做的好多了。”

斯內普沖他點點頭，繼續說：“鄧布利多都清楚那個人的實力，知道自己那些幾十上百歲的朋友們不是他的對手。你們還有信心覺得西格爾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走對他來說極為重要的東西，然後全身而退？”

包廂裏只留下沉默，盧修斯當然不能信心十足的說出“他能做到”這種毫無意義的話，他只不過在強迫自己相信西格納斯而已。是他和西格納斯一起定下計劃，看着西格納斯離開，如果不說服自己抱有信心，那實在太難熬了。

至于一直表現的很冷靜的科瑞森，也只是保持着表面冷靜而已。盧修斯和西格納斯的計劃簡直瘋狂，已經讓他不知道要怎麽表達內心震撼了。

“你們要和我一起去嗎？”斯內普問。

盧修斯還沒來得及開口，科瑞森已經先一步說道：“你最好待在學校，馬爾福家主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看着呢，和西格納斯一起玩失蹤不是個好主意。”

他說着看了眼斯內普，三年級此時并沒有心情關心旁人，看得出來，如果沒人和他一起，他絕不介意一個人踏上去往小漢格頓城的路。

科瑞森繼續說道：“至于我，紮比尼家族向來幹淨，想必不會有人把我和黑魔王的事情聯系起來。”

斯內普皺眉：“我一個人也可以。”

“萬一遇上食死徒，你一個三年級能幹什麽？”

最終，盧修斯一個人回到斯萊特林七年級們中間，給他們打掩護，而斯內普和科瑞森避開人群，幻影移形到了小漢格頓城。

剛一落地，斯內普立即就要向城外沖去，科瑞森趕緊抓住他，将他拽回身邊：“你能不能謹慎一點！”

兩人的巫師裝扮已經引起了小城居民的好奇，科瑞森拽着斯內普左繞右繞，躲進條巷子裏，從口袋裏拿出兩瓶隐身藥劑。

“我們是來找西格納斯，不是惹麻煩，最好低調點。”

斯內普點點頭，接過一瓶仰頭喝下。

他們穿過小城街頭，順着盧修斯說的方向一路尋找，遠遠就看到岡特家老宅在一片寧靜中伫立。那宅子已經太老了，像是随時可以被牆上爬滿的綠植撕裂，窗玻璃都是碎的，不知道是經歷了太多風吹雨打，還是小漢格頓城的麻瓜孩子們打碎的。

“他不在這兒。”斯內普冷冷說。

太安靜了，如果西格納斯或者黑魔王在這兒，怎麽會如此安靜。這個發現讓斯內普松了口氣，忍不住想，也許西格納斯已經順利逃走了呢？

但接着，他就不得不推翻了自己毫無意義的希望。繞過老宅大門，斯內普發現一處破窗外面零零碎碎撒着新鮮的血。他蹲下身，用手指去觸碰，粘稠冰涼的觸感無疑在說明，不久前這裏發生過什麽。

他受傷了，斯內普的腦子在一瞬間炸開，只剩下嗡嗡的噪音。

是黑魔王傷了他嗎？他現在安全嗎？他到底在哪……

一連串問題不斷湧出，斯內普卻一個也回答不了，一個也不願意深想。

“西弗勒斯？”科瑞森在喊他，似乎就在他不遠處，應該也看到了這裏的血跡。斯內普猛然回神，慢慢站起來。

“我在這兒。他只是受傷而已，他總是撐得住。”斯內普盡量冷靜的說：“我們得追上他。”

西格納斯的蹤跡不難找，他受傷不輕，一路跌跌撞撞間在樹林中留下了一條明顯的小路，路上還有他的血作為指引。斯內普幾乎能想象，不久前黑魔王也從這裏走過，順着西格納斯的血，輕輕松松跟在他身後。

越往前，血跡越明顯，樹葉掩蓋下，有的地方留下了大片紅色，是黑魔王再次擊中了他。

兩人的步子越來越快，到後來也不再顧忌這裏也許有食死徒隐藏，直接在樹林間飛奔起來。那漫長的一路鮮血見證了西格納斯有多堅強的想要活下來，無論是斯內普還是科瑞森，都迫不及待想要找到他，帶他回去。

“快到山頂了。”科瑞森說道。

也許西格納斯在那留了什麽陷阱，或者逃跑的魔法陣，兩人迫使自己只往樂觀的方向思考，然而事實并不會因為他們的想法而改變。山頂并沒有陷阱，更沒有任何魔法陣。斯內普順着一路滴滴答答到血跡到懸崖邊，靜靜站在冰冷的風中向下望去。薄霧中，只能隐約看到下面湍急的河水，由于距離太遠，本該激烈的水流看起來也無聲無息。

“梅林，他跳下去了？”科瑞森不可置信的叫道。就算是巫師，從這麽高的地方跳下去也會出人命，何況西格納斯的狀态已是強弩之末，他還能用出魔法保護自己嗎？

“這一路都過來了，他絕不會最後因為摔了一跤而出事。”斯內普幹巴巴說。

科瑞森很想說，從這兒掉下去可不叫“摔了一跤”，可斯內普那毫無波動的語氣又讓他無法開口。

“我要下去。”斯內普說。

“當然要下去，我們先下山，有條路可以通過去。”科瑞森轉身，卻沒聽見跟上來的腳步聲。

“西弗勒斯？”

在隐身魔藥的作用下，科瑞森看不到斯內普到底在哪兒，只能推測他還在崖邊。

“我就從這兒下去。”斯內普說道：“如果他可以從這下去，那我也可以。”

“梅林！”科瑞森勉強克制情緒，盡量尋找一些斯內普能接受的解釋：“西格納斯七年級了，而且布萊克家教給他的東西比霍格沃茨教的有用多了，他能保護好自己。你就不一樣了，低年級小鬼。”

“過來，別耽誤時間。”

“快過來！”

……

“西弗勒斯！西格納斯還在等我們去找他，你不要……你……該死的！”

科瑞森沖回懸崖邊，瘋了一樣到處摸索，又哪裏摸的到斯內普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