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食死徒

斯內普看着老人的慘狀，第一次切切實實感受到黑魔王有多危險。那個人在他面前裝作溫和，雖然裝的漫不經心，多少也讓他放松精神，總覺得自己暫時是安全的。

可真的安全嗎？在這座莊園，在黑魔王面前，又有誰會是安全的呢？

“好了，這事和我們沒關系。”斯內普感覺的西格納斯的手壓在自己肩膀上，将自己籠罩在保護圈中，強迫他轉過來，別再盯着那老人，不由暗暗苦笑。

這老人的噩運怎麽會和他們沒關系，那些要命的魔藥就是由他親手熬制，他導致了現在這場折磨，讓一個老人代替他被黑魔法折磨。

他太清楚老人的無辜了，那歇斯底裏的慘叫也折磨着他，讓他難以平靜。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會沖動地站出來說出真相，把自己，把西格納斯，把朋友們，把未完成的計劃全都搭進去，于是只能眼睜睜看着老人漸漸失去意識，一灘爛泥似的倒下。

折磨一個沒有反抗能力的老人沒什麽意思，黑魔王很快就對這個俘虜失去了興趣。他向後靠在高座之中，随意揮了下手，示意食死徒們可以随意處置這個人。很快就有好幾個年輕人出列，興奮的走向新玩具。

這種游戲對食死徒來說已經不新鮮了，斯內普或許還不了解，西格納斯卻早就見過很多次，并且深惡痛絕。他撇開視線，懶得多看一眼，黑魔王卻不打算放過他。

“西格納斯，總是不合群可不好，年輕人的游戲你也該适當參與。”高座上的人低聲說道，一雙血紅的眼睛盯着西格納斯，其中蘊含的深沉讓人無法不緊張。

在西格納斯找理由推脫之前，魯道夫·萊斯特蘭奇諷刺的開口：“來吧，讓我見識一下你到底有什麽本事。”

布萊克家和萊斯特蘭奇家的兩位繼承人水深火熱的關系沒人不清楚，魯道夫的話簡直就是挑釁，西格納斯不可能在這時候選擇退讓。他不能沉默，也不能表現平平，他得用足夠強大的魔法，讓魯道夫閉嘴，也讓看戲的衆多食死徒明白，招惹他并不是明智的選擇。

斯內普感覺到西格納斯按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松開了。不知為何，他還沒反應過來正在發生的事情意味着什麽，就已經條件反射的抓住西格納斯，莫名并不想讓他走向那個老人。

西格納斯腳步頓了一下，低頭看向斯內普，那雙眼睛沉靜，複雜情緒都被壓抑的看不真切，斯內普卻只一眼就明白了。西格納斯沒有選擇，不管他是否願意這麽做，他都必須表現出一個食死徒該有的樣子，必須抽出魔杖。

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被迫松開，西格納斯看起來依舊漫不經心，閑庭信步走到老人面前。他沒有理會呼吸已經非常微弱的老人，而是先沖魯道夫淡淡笑了下：“我還以為你已經足夠了解我，不需要反複見識我的實力了呢。”

魯道夫皺起眉：“你什麽意思？”

西格納斯聳聳肩，笑的非常欠揍：“梅林！你是金魚腦子嗎？還是上次在你家打的不夠過瘾？那天我還挺爽的來着，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忘記了。”

西格納斯說話的聲音可不小，大廳裏每個人都聽的清楚，也都想起暑假結束前，發生在萊斯特蘭奇家的那次“意外”。一群人圍攻一個，還沒打過，對于萊斯特蘭奇們來說，可不是什麽值得到處宣揚的事情。魯道夫的臉色立即難看起來，惡狠狠瞪了眼西格納斯，偏偏被他眼神攻擊的人一點不在乎，還沖他笑了下，敷衍的樣子讓人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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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道夫。”萊斯特蘭奇先生低聲叫道，眼神示意兒子回到自己身邊來，別和小布萊克繼續口舌之争。他看了眼西格納斯，波瀾不驚的态度襯托的自家還不夠成熟的繼承人越發沖動愚蠢。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斯萊特林的老狐貍們最好還是少招惹，西格納斯不再理會魯道夫，魔杖慢慢指向老人。他拿不準黑魔王希望看到什麽樣的咒語，于是暫且沒有動作。

在他思考的這短暫時間裏，老人稍微換了口氣，勉強擡眼看向面前的青年。西格納斯注意到老人認出自己後，立即再次驚恐起來。這是意料之中的，畢竟對于英國大部分的巫師來說，西格納斯·布萊克這個名字已經等同于食死徒，而且還是極受黑魔王重視的頭號食死徒。

“試試三年級時，我教你的那個咒語吧。”黑魔王突然開口。

西格納斯回憶了一下，黑袍遮掩下的左手漸漸緊握成拳，克制着自己不要露出不該有的情緒。

黑魔王說的那個咒語非常邪惡，能讓人從內髒開始腐爛，感受着自己從裏到外一點點死亡，也感受生命快速流逝的痛苦。那是**和精神的雙重折磨，有些人還沒有完全死去，就已經瘋了。

西格納斯右手摩擦着魔杖，低頭看向老人。老人也正看着他，目光不像大部分格蘭芬多那樣，臨死也像只充滿憤怒的公牛，而是帶着卑微的祈求。

對了，西格納斯後知後覺的想起，這位好像是個拉文克勞，本來也和格蘭芬多沒關系。

大概是嫌他動作太慢了，布萊克先生輕輕咳嗽了一聲，沖他做了個快點的口型。西格納斯不再多想，終于揮動魔杖，念出那段殘忍的咒語。

相比剛才被鑽心咒折磨的慘叫，此時老人表現的安靜許多。他已經精疲力盡，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而且他的喉嚨很快也開始慢慢腐爛，只能發出細微的嗬嗬聲，聽起來就像僵屍。

“你還滿意嗎？”西格納斯突然開口，過了一會兒才擡起頭，看向魯道夫，似乎這話确實是在問他。

魯道夫陰沉沉的盯着他，西格納斯一笑，目不斜視從他面前走過，回到斯內普身邊。

老人的屍體現在真的就像一灘爛泥了，納吉尼圍着他轉了一圈，慢吞吞退開，并不樂意享用這道加餐。黑魔王便随便指了兩個食死徒，讓他們把屍體扔出去，最好扔在足夠明顯的地方，讓鳳凰社的人給鄧布利多帶個口信。

西格納斯就看着那一攤爛肉被人用咒語收拾起來，被帶走，直到斯內普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這才注意到食死徒們已經跟在黑魔王身後陸續離開，大廳裏漸漸不剩幾個人了。

布萊克先生沒有走，此時就在他面前，認真仔細的觀察着他，好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似的。西格納斯眨眨眼睛，無辜的看回去。他注意到布萊克先生似乎想說什麽，但幾次都沒成功開口。

“您……”

“lord希望你們這段時間就在莊園住下。”布萊克先生先一步說道，讓西格納斯的疑問不得不咽回去。

“可是……”

“沒有可是。”布萊克先生冷淡的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記住，這是lord的命令，不是和你商量。”

“西弗還在上學。”西格納斯飛快的說，這次總算沒被打斷。

布萊克先生這才看了眼斯內普，很快又撇開視線：“他需要學的東西，lord會教他。”

西格納斯皺起眉：“我能知道為什麽嗎？”

“你不需要知道。”布萊克先生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做好你該做的事情。”

西格納斯無奈，敷衍了兩句，就和父親道別了。反正在父母看來，能住進黑魔王的莊園，是一件值得榮幸的事情，一點都不會為此而擔心。

直到這時候，西格納斯才有功夫和斯內普面對面。他扯了下嘴角，很想露出個笑容，但試了兩次都失敗了。這一天太累了，無論是無數次使用黑魔法，還是作為食死徒，一次又一次闖進巫師們家中，毀掉一個又一個簡單幸福的家庭，都太讓人疲倦。

“你這一天過的怎麽樣？”最終，西格納斯放棄了勉強自己，一手攬着斯內普的肩膀，慢吞吞往樓上走去，一邊問。反正斯內普總是能看穿他的情緒，裝模作樣也只是多餘而已。

西格納斯以為這只是個非常日常的問題，斯內普卻遲遲沒有回答。這種反常讓他忍不住低頭觀察斯內普，想從他過于嚴肅的面癱臉上看出點什麽端倪。

“我今天和……他在一起。”斯內普停頓了一下，并不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該怎麽稱呼黑魔王，于是這麽說道。

“為什麽？”西格納斯皺眉問。

斯內普沉默了一會兒：“我不知道。”他說着将一直藏在衣服裏的挂墜盒拿出來：“他還給了我這個。”

這是斯萊特林的挂墜盒，西格納斯盯着斯內普手裏的東西，一時大腦空白，過了好一會兒才幹巴巴開口：“這東西對他很重要，他怎麽會給你了？”

斯內普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他說，找到了更好的代替品。”說到這，斯內普猶豫了一下，不确定道：“我覺得，這個代替品好像在說我。”

砰！

随着斯內普的話音，西格納斯在樓梯上一腳踩空，結結實實摔了一跤，寂靜的走廊中都是他弄出來的巨響。幾個食死徒從花廳裏探出頭，看到布萊克繼承人難得的狼狽，都嘻嘻哈哈笑起來，以為這只是西格納斯和男朋友在打鬧。

“你沒事吧？”斯內普一言難盡的看着他自己扶牆站起來，上前幫他拍拍袍子上沾染的灰。

西格納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明天起，你和我一起出去。”

斯內普愣了一下：“什麽？”

“你必須跟我待在一起。”西格納斯低聲說。

“可……”斯內普茫然的看着他：“如果他不同意呢？”

如果黑魔王不同意呢？西格納斯垂下眼，一種深深地無力感蔓延上心間。

與此同時，兩個被派去扔屍體的食死徒正走在回莊園的路上。今晚的游戲已經結束，兩個人走的悠哉，還聊着布萊克繼承人的事情。

“沒想到他連那個黑魔法都會，真不愧是天才。我都沒力氣嫉妒他了。”

“如果你和他一起執行任務，就會發現他的黑魔法能力遠比我們以為的強大。瞧瞧那老家夥的屍體吧！”

兩個人說着話走遠了，直到周圍徹底安靜下來，一個身穿舊鬥篷的巫師才從隐身之處走出，一只魔法假眼睛來回轉了幾圈，向老人屍體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