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假期

“早上好。”懷裏的男孩兒含含糊糊說着，将西格納斯推開些，給自己騰出些呼吸的空間。兩人不再緊挨着，西格納斯嘆了口氣，慢吞吞起床，也懶得穿好衣服，就大敞着睡袍先去洗漱，等再出來的時候，斯內普已經在換衣服。

開學就要四年級的男孩子一個暑假長高了不少，身高抽長讓他顯得更加瘦，配上長年窩在房間裏養出來的蒼白，和西格納斯一身的結實肌肉對比起來明顯不同。

西格納斯靠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等他穿好衣服才開口：“寶貝兒，你需要鍛煉身體。”

“我不需要過于發達的四肢。”斯內普無所謂道，從西格納斯身邊走進盥洗室。西格納斯靠着牆換了個方向，繼續通過鏡子看着他。

“你太瘦了。”

“我只是在長個子。”斯內普一邊刷牙一邊含含糊糊說。

“這個麻瓜小區環境不錯，如果你願意，可以每天出去跑跑步，當然我會和你一起的。”西格納斯提議。這次斯內普看都沒看他，只專心刷牙，好像根本沒聽見似的。

好吧，這種結果意料之中，西格納斯沒多失望，不過又開始考慮其他能讓斯內普鍛煉的方法。在學校的時候，每天從地窖走到各個教室有不少路程，斯內普被迫也要習慣運動。現在他們住的這棟麻瓜小別墅可沒那麽大，而斯內普又熱衷于每天只待在魔藥實驗室裏，簡直走路都少了。

這種情況非常不利于斯內普的健康，但西格納斯只能想辦法引他多活動，不能直接以健康問題來提醒他。沒辦法，每當他們說起這個問題，斯內普總有一堆理由把話題引到西格納斯自己身上。誰讓他當初和黑魔王決戰時的所作所為簡直連命都不要了，何談健康呢。

不過這些可以明天再考慮，今天他們要到游樂園去。

西格納斯對即将要去的地方一點都不了解，只有從麻瓜小朋友們那大概了解到，應該是個玩樂的地方。而且和世家子弟們的玩樂非常不同，聽起來比較……幼稚。

不管如何，游樂園對于純血家族出身，之前對麻瓜世界不甚了解的西格納斯來說，依舊是個讓人好奇的地方。早餐之後，他便和斯內普一起出門，興沖沖的趕往目的地。

“你去過那嗎？”路上，西格納斯問道。

“去過吧。”斯內普想了想才回答：“我記得很小的時候确實去過。”後來那個男人生意失敗，母親和自己的巫師身份暴露，家都不成樣子，他也沒工夫和其他孩子一樣，吵着要去游樂園。事實上，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快忘記世界上還有讓人快樂的事情了。

後來是什麽改變了那種絕望來着？哦對了，是莉莉·伊萬斯的出現。那個和他同樣有着魔法的小姑娘。莉莉沒有被親生父親當成魔鬼，她的父母還為她特別的能力感到驕傲。那對夫婦的态度也影響到了斯內普，讓他得以說服自己，他”不是帶來噩運的魔童。

憶及往事，斯內普才意識，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和莉莉說過話了。或者說，在他有了西格納斯，有了真心接納他的朋友之後，他就很少再想起莉莉。那段灰暗的童年，隐藏起卑微和羨慕的友誼，正在被他刻意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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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樂園裏有些什麽？”西格納斯還在身邊好奇的問。

斯內普從思緒中回神，奇怪的看他一眼：“你都不知道有什麽，就要去？”

“他們說那是附近比較有趣的地方。”

“他們？”

西格納斯聳聳肩：“就是幾個住在附近的麻瓜小孩兒，好像是中學生吧。”

“那你不該叫他們小孩。”斯內普糾正：“有的中學生可能比你還大一歲呢。”

可他們無憂無慮，每天只想着學校裏那點小事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小孩兒，就連現在的雷古勒斯都比他們成熟的多。西格納斯這麽想，卻沒有反駁斯內普。他知道是魔法界的混亂逼着小巫師們成長，麻瓜孩子們傻乎乎樣子只不過是因為他們生活在美好和平的世界。這沒什麽不好，孩子可以安安穩穩、開開心心當孩子，用不着為自己的兄弟什麽時候會成為權力的犧牲品而緊張。

“他們說那有很多好玩的東西。”西格納斯繼續說道：“額，我沒記住，那些名字太奇怪了。轉馬？飛車？大概是這意思吧。”

“差不多，到那你就明白了。”斯內普笑了下，突然期待起這次游樂園之行。

他們出門的很早，但因為遇上周末的緣故，白天的游樂園人也很多。西格納斯發現周圍不是父母帶着孩子，就是年紀不大的小情侶。看來這裏不光是孩子們的樂園，也是約會的好地方。

他想着，看向身邊的男孩兒，斯內普可不知道他內心在想什麽，正順着門口的指示牌去給兩個人買票。

“拿着這個，一會兒我們得靠這個進去。”

一張滑溜溜的紙被塞進手裏，西格納斯來回看了半天，直到被門口的工作人員一把抽走，撕掉半截再還給他。

“這也太随便了吧。”西格納斯一言難盡的将剩下的半張票揣進口袋。

斯內普：“我覺得比起用舊鞋子，髒手帕當門鑰匙，撕票的方式已經好多了。”

此時他們站在游樂園門口，周圍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拿着玩具販賣的小醜，斯內普捅了捅西格納斯的腰側：“現在呢？”

西格納斯怎麽知道現在應該幹什麽，于是兩個人随便挑了個方向跟着人流挪動，看什麽有意思就試試。在最初的新奇感過去之後，西格納斯對麻瓜游戲的熱情很快消退。那些機械構成的巨大設施一點沒有魔法刺激，就比如麻瓜們排着隊玩的過山車，絕對比不上巫師們的掃帚。在他還是斯萊特林魁地奇隊一員的時候，每次訓練都比這個有意思。

不過西格納斯并不為此行感到失望，他注意到斯內普今天玩的很高興。這種高興大概不是因為對游樂園本身的興趣，而是他終于又走進了這座兒時向往的地方。這裏對大部分麻瓜孩子來說，代表着最簡單的快樂和幸福。斯內普在過去的很多年裏失去，如今在西格納斯的陪伴下重新獲得。雖然如今的他在魔法界經歷了很多事情，已經不再是對游樂園充滿期待的孩子了。

“你想回家去看看嗎？我是說蜘蛛尾巷。這個假期我們還沒去看過普林斯女士呢。”西格納斯看着身邊人問。

斯內普想了想，平靜道：“去吧，只是去看看就走，我發現沒有我，那個男人一般不會輕易發瘋。”

“如果你願意的話，其實可以給他用個遺忘咒。”西格納斯斟酌了一下，還是建議道。遺忘可以解決很多問題，輕而易舉就能讓已經破碎的家回到曾經最美好的時候。不過斯內普并不打算做這麽做。

艾琳·普林斯如果願意，早就可以用魔法，但是她選擇了忍耐。斯內普不知道她為什麽在愛情裏這麽傻，但畢竟是艾琳和那個男人之間的事情，他就算身為兒子，也沒有資格擅自為他們決定。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這裏最顯眼的摩天輪下面，那巨大的慢吞吞的圓圈本來對他倆都沒什麽吸引力，然而看到前面那一對對小情侶，西格納斯腳步一頓，還是走了過去。

“我以為你對這種東西沒興趣。”斯內普跟在後面，沒什麽熱情的說。他還想說不如放棄這個無聊的項目，但很快也注意到周圍遍地成雙成對，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麻瓜界好像有什麽關于摩天輪的浪漫說法。具體是什麽內容斯內普以前沒有刻意關注，現在也記不清，不過再沒想着放棄，安安靜靜跟西格納斯一起排隊。

他們在麻瓜來看就是兩個普通的中學生，摻在衆多情侶中間有點奇怪，不過也不會引起太多關注。斯內普還聽到前面有為姑娘誤以為他們是兄弟，這讓他皺起眉，但又不好和西格納斯表現的太出格，也厭惡起麻瓜界對同性關系的态度。

輪到他們的時候，工作人員本想讓排在後面的一對母子和他們一起上去，但西格納斯禮貌的拒絕了。他長得英俊，談吐也自有一番世家子弟的氣度，沒費什麽功夫就讓對方放棄了自己的想法，讓他和斯內普像前面的情侶一樣二人世界。

摩天輪緩緩升起，西格納斯看着倫敦的車水馬龍，看着麻瓜世界的繁華和忙碌，不由握住斯內普的手。

“謝謝你。”他突然說。

斯內普愣了一下，并不明白這是在謝什麽。

西格納斯笑笑：“沒什麽，就是突然很感慨，我遇上你很幸運。”

這種過于柔軟的氣氛讓斯內普有點不自在，他撇過臉，嘟嘟囔囔，毫不真心的反駁：“如果沒有我，你說不定已經和哪個大小姐訂婚了，也不見得有多壞。”

“那倒是。”西格納斯點點頭，在斯內普發火之前繼續說：“不過那也意味着我現在大概已經被退婚了，畢竟沒有哪個純血家族願意未來的女婿是啞炮。另外也不會有人陪我度過那麽多難關，沒人會冒着生命危險到小漢格頓城的懸崖下去找我。事實上，如果沒有你，我也許不會那麽堅決的站在湯姆·裏德爾的對立面，也許，我已經死了。”

斯內普聽着聽着皺起眉：“幹嘛說這些。”

西格納斯聳聳肩：“沒事，大概是這裏的風景讓人容易感性。”他說着笑了笑：“我剛才聽到前面那對情侶說起摩天輪的故事。”

斯內普沒注意到剛才排在他們前面的人在說什麽，他注意到有人誤會他和西格納斯是兄弟之後，就一直在為麻瓜界對同性情侶的态度而不開心。

西格納斯繼續說道：“他們說如果在摩天輪到達最高處的時候接吻，就會得到祝福，永遠在一起。”

斯內普嗤笑：“麻瓜騙人的小把戲，為的就是吸引這些戀愛腦過來花錢……”

上升在變慢，他們所在的小空間緩緩到達頂點，在這裏短暫停留。西格納斯低下頭吻住斯內普那煞風景的唇，将他接下來的營銷科普打斷。

這只是個蜻蜓點水的吻，很快就結束了。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西格納斯捧着斯內普的臉晃了晃，動作和語氣依舊溫柔。

斯內普挑眉：“什麽好聽的？”

“比如表個白。”西格納斯期待的看着他。

斯內普咳嗽一聲，臉色爆紅：“我以為你都知道了。”

西格納斯繼續盯着他，斯內普張了張嘴，最後大聲說：“在摩天輪上表白，你不覺得俗透了嗎！”

好吧，好吧，看在斯內普已經快要炸毛的份上，西格納斯只有舉手投降。摩天輪将他們送回地面的時候，斯內普立即迫不及待的拉着他遠離這裏，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帶他幻影移形去了蜘蛛尾巷，就好像後面有巨怪在追他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