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小腮紅很快就安靜下來。

李令姝以為它沒什麽事了,便讓四喜取了鳥籠來,讓小腮紅先在鳥籠裏淡定一下。

四喜有些猶豫。

她總覺得那只鳥很奇怪。

明明只有巴掌大,又小又可愛的樣子,可那雙眼睛看着她的時候,她總覺得裏面似有刀光劍影,刀刀要她命。

不過李令姝的吩咐,她是不敢不聽的。

四喜磨磨蹭蹭取來鳥籠,蹲在小腮紅面前:“小腮紅,進來吧。”

赫連榮臻擡頭盯了她一眼,倒是沒有別的動作,只是一蹦一跳進了鳥籠,然後就站在橫木上閉目養神。

一會兒的賞花宴,他還得全神貫注守全場,誰知道那些人都想幹什麽。

李令姝看它老實了,這才去用早膳。

興許是楚逢年敲打過,這些時候禦膳房用心了些,沒再跟前些時候一般敷衍,不過到底還是跟皇後禦膳有很大差距的。

李令姝倒是不太在意這個,但她不能就這麽吃啞巴虧,受了欺負就要反抗,她自己犯不着去禦膳房鬧,讓楚逢年出手是最合适的。

怎麽也要讓這些宮人們知道,皇後娘娘性子好,卻也不能随意拿捏。

今日這早膳,打眼一看便都是好做不費事的蒸點,需要時間和火候的炖盅一樣都無,就連皇後該有的定例都不夠數,打眼一看,湯食就只給了一道最簡單的銀絲湯面,其他雞湯馄饨、酒釀湯圓、熱鍋等都沒有。

蘇果心裏有些不太高興,當着李令姝的面卻不顯,只勸:“禦膳房知娘娘最喜歡吃湯面,早上特地給叫備着的,奴婢去的時候剛才出鍋。”

宮裏的面都是現做的手擀面,面條彈滑勁道,配着濃厚的高湯炖煮,出鍋時再加兩片青菜,便鼎鼎好吃。

Advertisement

随是一路從禦膳房拎回來,除了更軟爛一些,味道是一點都不差的。

李令姝也沒說什麽,只先用了一小碗湯面,才開始吃其他的蒸點。

今天有南方很有名的小籠湯包,包子不過小腮紅的爪爪大小,一口就能吃下一顆。

把包子吹得冷熱适中,在嘴裏輕輕要開薄如蟬翼的面皮,裏面的肉皮汁水就如瀑布般噴湧而出,喚醒了沉睡的味蕾。

蒸點在宮裏是很安全不出錯的膳食,但手藝和技術可見一斑。

李令姝原就喜歡細品美食,現在唱過這麽多禦膳,到也有了些品鑒的能力,待一整個小籠包吃下肚中,她才覺得今日略有些三成飽。

“今天的小籠包和面,應當都是禦廚做的,很地道。”

她這話,其實也是安慰對禦膳房不滿的蘇果。

若是她們還住在坤和宮,這些早膳都應當從坤和宮的玲珑膳房出,現做現吃,那滋味才叫一個好。

現在娘娘都已經這麽通情達理,禦膳房的人還要糊弄,實在是太不知道尊敬人。

不過李令姝這一句,确實令她好受不少。

蘇果知道這是娘娘體恤她,心裏越發難受,卻也強笑道:“是呢,看着賣相就比徒弟們做的好。”

平平淡淡用完早膳,時辰也差不了些許,蘇果給她重新梳頭,又從妝奁中多挑了兩支團花,妝點在腦後的位置。

李令姝現在大概已經學會用古代的化妝用品,她自己給自己輕輕上了一層敷粉,然後又用眉膏染眉,眼線放着不去上,只在眼皮上淡淡上了一層淺橘色打底。

待臉蛋上在上一些幾乎看不出來的腮紅,整個人的氣色立即就好起來,打眼一看就十分精神。

蘇果給她弄好發髻,見她臉上的妝容也畫好,不由笑道:“娘娘布妝的手藝太好,以後還望娘娘不要嫌棄咱們。”

李令姝也笑:“你這丫頭,慣會打趣本宮。”

妝面都布置妥當,蟠桃就送了今日的新衣來。

近來她略有些空閑,便把織造所送來的所有常例都改了一遍,繡紋不好去動,穿上總也得合身一些,要不然松松垮垮得沒辦法瞧看。

她今日送來的是一身淺碧輕紅配色的衫裙,中衣是最透氣的棉麻,外面罩一層織造所特地給選的淺青色蕉紗,行走之間,仿若在連花叢中穿行,很是飄逸靈動。

李令姝的面容靓麗娟秀,若穿淺色輕靈的,便就顯得清純可愛。若着眼紅明媚的,便顯得妩媚多情。若身穿大禮服,濃重的墨色壓下來,卻是那麽端方高壓,令人不敢直視。

赫連榮臻從小在宮中長大,什麽樣的女人都見過,什麽樣的場面都經過。

也不知是不是偏心,但在赫連榮臻看來,自己的這位皇後,無論是氣度還是容儀,都比被世人稱贊的太後要好上一層。

無論怎麽看,都是那麽出色,讓人會下意識把她的樣貌牢記心中,時常品味。

李令姝穿好衫裙,在妝鏡前瞧了瞧,自己也很滿意。

蘇果便讓她坐下,叫四喜給她穿上厚底的并蒂蓮繡花鞋,自己則從匣子裏選了一條璎珞,給李令姝戴在頸間。

“這條璎珞是尚宮局剛送來的秋例,奴婢瞧着品相極好,正巧今日得用。”

尚宮局隔三差五就要給送一回份例,除了不給錢,面上的東西都還過得去。李令姝仔細瞧了瞧,看這條璎珞确實做得很用心,上面的寶石顏色也都很飽和,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确實不錯。”

打扮完,差不多就可以出門了。

臨出門前,李令姝俯身看着籠子裏的小腮紅,半天沒說話。

赫連榮臻:“……”

不知道為什麽,朕有些害怕。

李令姝看它慢慢低下頭,看起來很弱小無助,就忍不住笑起來。

“小腮紅,一會兒是大場面,好多其他的娘娘和其他的神鳥,你一定要給娘親好好表現,”李令姝認真說,“若是表現不好給娘親丢臉,罰你三天不能出籠子。”

赫連榮臻:“……”

娘啊,你真是嚴厲的母親。

想他一國之君,又怎麽會給媳婦丢人呢?不可能的!

赫連榮臻挺起小胸膛:“啾啾啾。”

你放心!

李令姝笑笑,知道它應該都聽明白了,也不叫鎖上籠子門,只說:“乖乖的,可不要到處亂跑,就是跑了也要記得回家。”

赫連榮臻不高興了,用小腦袋頂她的手:“咕咕咕咕咕咕!”

真怎麽可能亂跑!

李令姝囑咐完,就起身出了南華殿。

今天出門倒是沒有什麽“偶遇”,一路平平安安抵達禦花園,因着賢妃已經說過實在四海升平閣看戲,所以王有亮也沒叫停,直接把李令姝送到四海升平閣的門口。

蘇果和四喜上來伺候她下步辇,擡頭就瞧見半山腰上放了許多杜鵑,瞧着便很是妖豔。

李令姝笑道:“還是禦花園景致好。”

她話音落下,另一道柔和的嗓音便響起:“還好娘娘喜歡,咱們這些時候的布置沒白費。”

李令姝扭頭一看,就見惠嫔王小憐笑着走來,到了跟前跟她輕輕一福:“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惠嫔妹妹快快請起,今日咱們是悠閑小聚,無需多禮。”

李令姝看到惠嫔身邊的小宮女拎着鳥籠,裏面有一只蔫蔫的緋胸鹦鹉。

緋胸鹦鹉的臉是灰白的,眼睛黑漆漆,胸前有一整片緋紅的羽毛,很像是在小身體上圍了個毛茸茸的圍巾,瞧着也很可愛。

這種鹦鹉是保護動物,所以在現代是不能飼養的,李令姝只在動物園見過。

現在距離這麽近看到,難免有些好奇,不由多看了幾眼。

赫連榮臻:“……咕!”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皇後注意起別的鳥,他還有點不高興。

惠嫔很有眼色,見她似乎很喜歡鳥,就上前來親自扶着她:“娘娘若是喜歡,回頭臣妾多帶綠映去給娘娘請安。”

緋胸的身體大部分都是綠色的,這個名字倒也妥貼。

李令姝笑着看了一眼身邊的小腮紅:“再說吧,本宮的這只玄鳳,脾氣可不太好。”

論說長相,當然個人有個人的喜好,但皇後的這只玄鳳鹦鹉确實看起來異常可愛,不過脾氣不好也是真的,上次她就跟皇後說了那麽幾句,就惹得這只鳥大發雷霆,瞧那樣子兇狠得,似乎想要啄死她一般。

惠嫔也不怎麽敢招惹它,聽了皇後的話,便抿嘴一笑。

她們兩個慢條斯理上了四海升平閣,剛一到門口,就瞧見兩個面生的大宮女站在那,見兩人到場忙行禮。

惠嫔便說:“賢妃姐姐和端嫔姐姐可是到了?”

左邊的大宮女就回話:“回禀惠嫔娘娘,兩位娘娘均已到場,就等皇後娘娘呢。”

單獨說要等皇後,就把惠嫔撇下來,但惠嫔卻似全然不在意,跟李令姝笑意盈盈。

“兩位姐姐到得倒是很早,也不知說了多少話了。”

李令姝也笑,知道她這麽含沙射影,卻是不說話。

宮女通報之後,竹簾被拉開,李令姝當先一步便踏入四海升平閣。

今日的閣內布置十分精巧,四周擺放着姹紫嫣紅的花叢,前有戲臺,後有流水,當間是一組桌椅,正是讓娘娘們休息用的。

因着一共沒多少人,閣中瞧着空空蕩蕩的,倒是有一種古樸的寧靜之感。

賢妃跟端嫔這會兒已經起身,往門邊這裏迎來:“給皇後娘娘請安,謝皇後娘娘賞光。”

李令姝點頭,等惠嫔跟她們兩個見禮,她才道:“自家姐妹無需多禮,都坐下說話吧。”

今日閣中擺放的是四組桌椅,李令姝的自然在第一排正中央,左手邊是賢妃,右手邊是端嫔,而惠嫔的位置被單獨擺放在左邊的副位上,若是一會兒好戲開演,她還得側着身瞧。

惠嫔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昨日她來,布景還不是如此。

“這四海升平閣的奴才,真是不知好歹。”惠嫔低聲嘲諷道。

賢妃卻是不理她,只扭頭跟李令姝道:“娘娘這位置最好,瞧得也清楚,不如咱們先看戲?”

李令姝心道:她們今日這唱的是哪一出?

————————

李令姝原本還以為這三個是要聯合起來糊弄她,萬萬沒想到居然是想要在惠嫔身上做手腳?這個結果令她很費解,她其實都不知道這些人在鬥什麽。

皇帝好好活着還好說,争些寵愛位份,若真籠絡好皇帝,說不得還有改天換命的機會,宮鬥劇裏都是這麽演的。

但李令姝萬萬沒想到,就光她們這幾個宮妃,就已經可以鬥得風生水起了。

她總覺得這些人是因為太閑了,不鬥難受。

不過,這些也不關她的事,她只要不招惹她們,應當就能平平安安活下去。

李令姝心裏如此想,便就被賢妃請着在主位上坐下,立即就有個宮人立了木架過來,讓小腮紅能穩穩當當挂在她身後。

賢妃同端嫔對視一眼,賢妃便笑道:“娘娘的這只玄鳳真好看,咱們的都比不上呢。”

說着話,她們三人的神鳥也都被請上來,一個個都在籠子裏站着,瞧着都很淡定。

李令姝回頭看了一眼小腮紅,見他昂首挺胸站在那,明明是身量最小的一只,卻偏偏站出山大王的氣勢,別提多神氣了。

“瞧瞧你們的神鳥,都很漂亮,足見用心。”李令姝道。

賢妃跟端嫔立即就捧場地笑,惠嫔就孤零零坐在邊上,黑着臉也不說話。

位置這麽擺,确實很打她的臉。畢竟也是一宮主位,卻偏偏在在場四人裏位份最低,陛下身邊并無侍寝宮女,因此宮中也無低位小主,王小憐就直接成了末位。

既然是末位,就要有末位的位置,四海升平閣這座位也不知道是誰安排的,既氣着王小憐,又讓她無話可說。

倒是十分惡毒。

李令姝淡淡瞧她一眼,決定充當一回腦子不清醒的和事佬:“惠嫔的綠映剛路上瞧見過,很是可愛,跟小腮紅玩得也很好。”

小腮紅:“……”

不,不好。

賢妃垂下眉眼,淡淡道:“娘娘,時辰差不多了,開戲吧?”

李令姝低頭吃了口茶:“如此甚好。”

這一出纏綿悱恻的折子戲,很快便唱了起來。

李令姝其實并不是很能聽懂古代的戲曲,不過今日的流暢安排不長,不是全折戲,倒也還能忍受。

臺上的戲唱起來,臺下的鳥兒們也會忍不住哼唧兩聲。

鹦鹉學舌很厲害,它們算是最聰明的鳥類之一,說話能力和思維能力都是一流。

大戲剛開始一盞茶的工夫,李令姝左右的鳥都唱起歌來。

左邊是賢妃的葵花鹦鹉,叫白鳳,它的體量是最大的,頭上的冠羽翹着漂亮的弧度,又高大又威風,整只鳥都很精神。

它唱歌的聲音偏高昂,特別亢奮,瞧着就跟打了雞血一樣。

李令姝看了它一眼,賢妃就立即解釋:“還請娘娘寬恕則個,臣妾的白鳳就是這般性子,略有些吵鬧。”

“無妨,還挺可愛的。”李令姝誇贊。

赫連榮臻聽不下去了,這是她今天第二次誇別的鳥了!

“啾啾啾!”赫連榮臻提醒她注意分寸,不要随便移情別戀。

剛才賢妃的葵花和端嫔的虎皮都跟着唱,只有它安安靜靜站在那,仿佛對戲臺上的唱曲不感興趣,賢妃還以為它不愛說話呢。

沒成想,叫聲等在這裏。

賢妃看了看它,對李令姝笑道:“娘娘這只玄鳳,真的好聰明。”

端嫔聽到這話,冷笑一聲。

“當然聰明,賢妃姐姐也不看是誰養的。”

她們剛才還姐妹倆似得排擠惠嫔,現在就又開始內杠,李令姝只覺得臺下的戲比臺上的還精彩,很是看不過來。

“神鳥之所以是神鳥,就因為它們天生聰慧,”李令姝和氣道,“本宮看着,妹妹們的鳥都很神氣呢,一只比一只可愛。”

赫連榮臻瞪了她一眼,這次倒是閉嘴了。

場面話,他還是聽得出來的。

端嫔也會奉承:“娘娘說得是,臣妾也總覺得神鳥能聽懂人言,平日裏最喜同它說話聊天,倒也算是解悶。”

她那只葵花只比小腮紅略大一些,看上去健康又精神,睜着那雙黑漆漆的小豆眼,以順不順盯着臺上的旦角看。

李令姝道:“确實可愛,就跟它能聽懂一樣。”

赫連榮臻低頭喝了口水,心裏卻說:這三只都是傻子,什麽都聽不懂。

之前在司羽監的時候,大灰就跟她說過,公裏頭只有太後那只葵花開了靈智,能跟它交流,其他的小神鳥都還年輕,什麽都不懂。

赫連榮臻也能聽懂,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只鳥,若他真的是小腮紅,現在肯定也是傻了吧唧的,在那咿呀亂唱。

這麽一想,赫連榮臻竟然還覺得很驕傲。

他真是一只毫不做作的清新脫俗的走地雞。

然而還沒高興多一會兒,赫連榮臻就趕緊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醒醒啊,朕是皇帝,是個活生生的人,什麽走地雞啊,呸呸呸!

李令姝自然不知道小腮紅都在那胡思亂象什麽,她用了一小杯茶,佯裝特別感興趣地,在那聽起戲來。

端嫔和賢妃也都閉上嘴,不再相互指桑罵槐,倒是讓閣中和諧許多。

今日也不知道是誰安排的戲,大概是演一對男女因家中媒妁之言成為未婚夫妻,兩個人從小相識,日久生情,倒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在成親之前,女方家突然落魄,從富甲一方的大宅門變成了破落戶,男方家自然就不肯承認這門親事。

無論男方怎麽争取,最後都抵抗不過家中,被迫娶了另外一位富家小姐。

婚後自然是不甚和諧的,男方相思成疾,以致重病在床,還是這位新進門的少夫人知書達理,知道這一典故之後,便懇請公婆讓女方入門,一平妻之禮待之。

最後自然是皆大歡喜了。

男主跟兩個妻子和和美美,成了人人稱頌的佳偶奇緣。

李令姝:“……”

這是什麽狗屎的劇情?

她心裏吐槽,卻發現邊上的三個宮妃,甚至後面此後的宮女們都聽得如癡如醉,看樣子對這出折子戲特別喜愛。

李令姝:……行吧,古人真的不一樣。

她慢條斯理吃了一塊杏仁酥,心裏想,可能對于古時對女人來說,妻子沒有被休妻歸家,前未婚妻也能入門成為平妻,就真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

看了一會兒這出戲,李令姝感觸還挺深。

她自然不會被古代的這些封建教條所洗腦,但也需要融入這個世界,換位思考,好讓自己不會特立獨行,遇到任何事由都能正确分析。

她這邊正認真聽着戲,四海升平閣的宮人便端着茶點瓜果進來,準備伺候娘娘們歇息一會兒。

其中一個宮人來到李令姝身後的時候,也不知怎麽回事,手上一抖,突然把手中的白瓷碟打翻,一瞬間就把那六塊桂花糕抛在半空中。

李令姝本就沒在認真聽戲,耳朵也機敏,一見這場面,立即往邊上閃了閃,這才沒讓那些細碎的糕點落滿自身。

不過誰都沒想到她身手這麽敏捷,飛快起身躲過了大半糕點,因着動作幅度太大,還濺了不少在邊上的賢妃身上。

這一下,場面就更難看了。就連臺上的女伶都吓得立即噤聲,紛紛跪了下來。

李令姝站在那,只讓蘇果和四喜給她擦拭身上甜膩膩的點心渣。

身後所有的宮人都跪了下來,那個犯事的小宮女也吓得立即就跪倒在地上,哭着說:“娘娘饒命。”

李令姝其實只是有些生氣,她并不想讓這犯了錯的宮人如何,可如今宮裏所有的宮妃都在這,又有這麽多宮人看着,她便是想饒了她,宮規也不許。

因此李令姝就沉着臉,一句不言。

蘇果緊張地擦拭着李令姝身上的殘渣,不去理那小宮女,反而跟追進來跪在邊上的管是姑姑道:“周姑姑,你們怎麽當的差?”

周姑姑立即三個頭磕下去:“娘娘息怒,都是臣沒教好宮人,還請娘娘責罰。”

她求饒就比較有技巧了,只讓主子們責罰,口齒幹脆利落,絕不哭哭啼啼。

那小宮女吓得整個人癱在地上,這會兒倒是學聰明,一聲都不敢吭了。

然而李令姝就是不發話。

她沉着臉站在那,等蘇果把她身上的渣子擦幹淨,這才慢條斯理開口:“周姑姑,辦事太不仔細了。”

賢妃微微一愣,小心看了一眼端嫔,卻見她垂着眼眸,仿佛什麽都沒聽見。

李令姝這一聲,跟她平日裏說話不太一樣,多了幾分龐然不易察覺得威儀,那些猶豫和平和全都消失不見,若是仔細聽,能聽出她聲音裏是帶這些怒氣的。

但這怒氣卻又很輕,仿佛在壓抑着什麽,令人忍不住心裏頭打顫。

那周姑姑就更害怕了,她用餘光祈求地看了一眼賢妃,跪在那根本不敢言語。

賢妃畢竟還年輕,沒有怎麽辦過事,被這周姑姑一看,立即就出來打圓場。

“娘娘且喜怒,這小宮女年紀小不懂事,娘娘念在她年幼,拉出去打幾板子就是了,”賢妃讓自己的大宮女若蘭把李令姝的椅子擦幹淨,“娘娘快些坐下,臣妾一定好好訓斥她們。”

李令姝覺得她催自己坐下的語氣特別急切,看她站在那不肯上前,心裏就更是有些疑惑。

正因如此,李令姝便依舊站在那,面朝端嫔那個方向,看也不看賢妃。

賢妃也正急切地擦拭着自己身上的點心,臉色比李令姝還難看。

端嫔就站在邊上,低着頭,似乎什麽都沒聽見。

而遠離衆人的惠嫔,這會兒還有些迷茫,她正要上前指揮幾句,就感到身後的一陣冷風襲來。

她那只這幾天都有些病恹恹的葵花鹦鹉,竟不知怎麽從籠子裏飛出來,帶着一股兇狠的冷風,直奔李令姝而去。

場面一下子就更亂了。

李令姝背對着那邊,只來得及聽到惠嫔一聲:“娘娘小心!”

尖銳的利爪直奔脖頸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皇帝陛下:大膽刁民,朕就知道你們沒安好心!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