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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喲,那個虎落平陽的你

作者:醜爵

文案

什麽叫人在屋檐下

什麽叫拔毛的鳳凰不如雞

嘿,那個虎落平陽的大蝦

就認命吧您嘞。

內容标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胡依依 ┃ 配角:關刀刀;白姑蘇;夏兮夜 ┃ 其它:

☆、1酒樓來客

1酒樓來客

我撿到了一個男人。

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我在我家酒樓的門口撿到了一個暈倒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由各種獸皮縫制的大衣,整個人都幾乎要被埋在皚皚的白雪裏,如果不是我剛好外出歸來,也許明天再看到他時,他便會成為一具冰涼的屍體。

好在我今兒個剛巧出門去找城郊的老乞丐讨了些秘制的酒曲,又好在半路居然碰上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所以此時他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我家酒樓的大堂裏,喝着我方為他溫好的一壺熱酒,靜靜低着頭,默不吭聲。

我為他溫的是酒樓裏出了名的烈酒,如若酒性不好,沾杯即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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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連灌了兩杯,被凍住的眉眼這才稍稍舒展了一些。

我托腮在他對面看着他慢慢由那個拖在地上都嫌磕壞了地板的冰人變成了現在這個臭着一張臉的野人,莫名的心情大好。

于是我說,“你得感謝我的救命之恩。”

“……”

意料之中,他沒有說話,只是薄薄的嘴唇看似不滿的抿了一下,我并不介意。

想是誰在風雪夜暈倒之後再被一個陌生女人撿回來還被要挾說要感謝她的救命之恩都會不高興的,這是所謂江湖的人臭脾氣,我能理解。

不過,他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有趣。

因為對于我的提議,他居然只是不滿,而沒有拂袖離開,更沒有出聲痛斥我的趁火打劫。

我咕嚕嚕轉了轉自己的眼球,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個壞點子。

他又喝了一杯烈酒,原本蒼白的臉頰此時已經染上了淡淡緋紅。

我并沒有提醒他這酒後勁十足,只是依舊陪着他出演這場奇怪的啞劇。

末了,倒是他先耐不住寂寞,半皺眉看着我問,“為什麽?”

我想當然的答他,“因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吶。”

“……”他又沉默,眉頭皺的更深,嘴唇抿得更緊。我有理由相信如果此時他的手邊有一把刀,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握着它向我揮去。

好吧,謝天謝地,此時他的手邊沒有刀,所以,只能默默在這兒,呃,虎落平陽被我欺。

我從櫃臺上頭抽過來平日裏算賬的算盤,在他面前撥開了。

“你算算啊,首先,你被我從外頭由凍死的狀态給救了回來,光這一出,你便欠了我一個大人情。”

他挑了挑眉,沒有反駁,我便當是默認。

“然後,我把你從外頭拖……帶進來,作為一個女子,我耗費了不小的力氣,而作為這個酒樓的老板娘,我耗費了不少的時間,你說對不對?”

他的嘴唇動了一下,不過反駁的話語卻依然沒有出口,我滿意的繼續撥着算盤,得尺進丈。

“再然後,你躺了我酒樓的板凳,喝了我酒樓的酒,是不是應該支付一定的銀子?”

“……是。”

“椅子的折舊費我就不算了,不過你方才喝的酒卻是有大講究的,念在你我也算有緣我又救了你一命的份上,這三杯酒便只算你這個價吧。”

我在鍵盤上撥了一個三,他皺眉,“三兩銀子?”

我搖頭,他眉間溝壑更深,“三文?”

“也不是。”

“那總該是三吊銅錢了吧?”

我把頭搖的撥浪鼓一樣,“三百兩,金子。”

“啪”的一下,他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我可沒有逼你,現在是你自己要損壞酒樓財産的。”

“……”

“三杯酒三百兩金子,加上你方才捏碎的那個酒杯——順帶一提,那可以上等琉璃玉做的,老熟人給你打個半價,只收你六百兩金子好了。”

“……”

“這三加六百兩,總共是九百兩金子,客官您打算什麽時候給錢?”

我谄媚的将算盤往他跟前湊上,如願看到那張好不容易紅潤起來的臉再度白了下去。半晌,他幾近咬牙切齒道,“我沒錢。”

“啪”,這回換我一把把算盤拍在他跟前,挑眉叉腰一副母夜叉模樣,“沒錢?”

他太陽穴抽搐了一下,臉色由白轉紅,“……沒錢。”

我抑制住仰天大笑的沖動黑着一張臉煞氣沖天的瞪大了眼睛看他,“沒錢,你說怎麽辦!”

他只讷讷的動了動嘴皮子,喪氣的低下了腦袋。

我很善解人意的幫他解圍,“不如這樣吧,俗語有雲,人情債還不起,你還可以肉償。”

對面的人明顯索瑟了一下,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我。

無視他這種意味不明的目光,我繼續将算盤撥的噼啪響,“你看我這酒樓,雖然規模不大,但是也是這鎮子上唯一的一家挂牌的、老字號。”

“……”他低頭小聲了說了兩個字,“黑店”。

“看你年紀輕輕的,也是能做事的模樣,我也就不計前嫌的暫時雇傭你當跑堂的夥計來還債了,有沒有意見?”

“……”他的表情分明寫着鬥大的兩個字——不甘!但是被我用那種“你作為一個有手有腳青壯年小夥子居然敢知恩不報欠債不還錢你上對不起天皇老子下對不起在生父母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的眼神一瞪,滿腔怨氣便只能化作默默無言。

我滿意的點頭,識時務者——為俊傑。

“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關……”他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開口。

“關?關二狗?關傻牛?關兔崽子?”

“關、刀、刀!”又是咬牙切齒,幾近一字一句。

我趴在櫃臺上笑的樂不可支。

“我叫胡依依,不過從今兒個起,你得叫我——胡老板娘。”

明顯的,我又在那張雖然胡子唏噓卻明顯年輕的臉上看到了色彩紛呈的變臉雜藝。起身将算盤收好,又把酒樓的大門栓好插銷,我從後院裏将掃撒用的掃帚還有抹布遞到他手裏。

“喏,自己把這裏的殘局收拾好,酒杯的碎屑你給掃到後院的那個簍子裏,桌子上的酒漬……不用我吩咐了吧?記得把暖壺裏的酒喝完再把酒壺洗幹淨了,擱後院廚房裏就成。”

我還想繼續說下去,不過看着他接過抹布的手略有些發抖,我終于努力深呼吸,克制出了幸災樂禍的爆笑欲。

“嘛,總之少年……”

他用那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很看好你!”

“……”

作者有話要說: 舊瓶裝新酒

嘛,努力達成平完所有坑的宏願~

☆、2酒樓小厮

2酒樓小厮

胡家的“有間口店”最近來了個英俊的小厮,這個消息在原本就不大的潇隐小鎮瞬間就如長了翅膀一般不胫而走。

說來慚愧,我開的這家酒樓原本是叫“有間小店”,無奈挂在外頭的酒旗太久未換,長期雨打風吹去,那個“小”字便落了污,久而久之便成了遠近聞名的——“有間‘黑’店”。

潇隐小鎮實在太小,鎮上的居民整日除了一日三餐外,便往往跟我一樣無所事事的消磨閑暇時光。

所以,因為關刀刀的出現,平日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街坊鄰居們便跟約好了似的,把我家酒樓門前圍了個水洩不通。

打頭是鎮上唯一的一名捕快。

與其說是捕快,其實他更像是一名神偷。

瘦幹瘦幹的身子,尖尖的下巴,配上上頭滴溜溜的一雙鼠眼,如果不是那一身洗的皺巴巴的官服襯着,估計還不等他從街這頭走到那頭,就會被逮去見官。

他腰間配着一把只有刀鞘和刀柄的吓唬人的裝飾品,穿着官靴擺開官步慢搖搖的走進了我的酒樓。所謂來者是客,我笑着從櫃臺裏走出來,一路迎了上去。

“官爺今兒個想要什麽酒?”

“給小爺我來一壺——”他拉長了嗓子甕聲甕氣的叫喚,到了後頭便變成了跟我的竊竊私語,“跌打酒,要我常用的那種。哎呦喂昨兒個聽說鎮子上來了賊,我一宿沒睡好,這不,今兒個這個腰啊,疼的躺不下去。”

您還真別奇怪,鎮子太小,我家這酒樓,還真就連跌打酒都算在業務範圍裏了。

招呼一聲正黑着一張臉半靠在櫃臺旁邊的店小二關刀刀同學,他看我的眼神此時便跟看個瘋子沒什麽兩樣了。伺候官爺在我家酒樓裏坐好了,他便習慣性擺開了派頭,跟我唠一唠那個讓他昨晚苦等了一夜也沒現身的賊。

傳說,那不是一個普通的賊。

傳說……呃,那居然是一個采花賊。

采花賊這類生物在正史之上往往是落不着什麽好名聲的,但是卻在野史裏頭深受八方人民的喜愛。

當然了,話也不能說的太死,比如說當年風靡萬千少女的香帥楚留臭(xiu),又比如當年一把飛刀走天下的小杜尋歡,因為一個“雅”字,便成為了采花賊裏頭典範中的模板。

官爺從店小二關刀刀的同學手裏接過了跌打酒,臨走前意味深長的告誡我,“鎮上适齡的姑娘不多,雖然依依你打小就一個人照顧起這個酒樓,有些道理是不用我多說的,不過畢竟你還是一個女孩子,晚上多留個心眼,如果發現什麽緊急情況就趕緊呼救。”

……暫且不論我家酒樓到底離捕快所在的衙門隔了幾條街,也不論三更半夜在我呼救後是采花賊把我擄走快還是捕快到我家門前快,更不論光評我這個嗓門呼救後捕快能不能聽到,好吧,作為一個體恤鎮民的官爺,他能替我考慮到如此地步,着實可以稱得上是百姓之福!

于是我忙不疊點頭稱是,在官爺走之前又給他捎上了二兩小酒,以表達我對他茫茫似海滔滔不絕的謝意。

對于我這種谄媚的态度,關刀刀的同學很是不屑。

我思量半晌,覺着他這種不屑之中又隐隐帶着點兒憤憤的不甘。

想他不過喝了我三杯酒,捏碎了我一個杯子便被我壓在這兒做牛做馬來償還整整九百兩金子的賣身債,我送出去的酒可是整整二兩,足夠他賣身在我這兒喝好幾年了。

當然了,關少年他之所以好,就好在無論他有什麽話都喜歡爛在肚子裏。

如果說我之前遇見的一個小哥因為悶而被稱為悶油瓶的話,他碰上關刀刀同志那便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關刀刀同學是朵奇葩,第一點就表現在,他渾身上下都寫滿了一句話——我是江湖人。

他的手上有練功留下的厚厚的老繭。

他的胳膊、肩膀、小腹上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人打鬥留下來的疤痕。(不要問我是怎麽看到的,嗯,不要問……)

他每天早上起來都要在我家後院裏練習一種我叫不出名字但是看起來很霸氣的拳法,好吧,也許那是刀法,反正他手上沒刀。

所以對于這個突然在小鎮上出現的采花賊,我表示我的心永遠是妥妥的放在肚子裏的。

無論是長了眼睛還是沒長眼睛的人都能一眼瞧出來,我跟關刀刀倆人站在一塊,他俨然就是那朵光鮮亮麗的油菜花,我就是旁邊踩上去還嫌髒腳的牛便便。

作為一個關愛員工,關心下屬的好老板,我還是例行在每天夜晚入睡前神叨叨的叮囑關刀刀同學,“注意關好門窗,小心采花賊。”

“……”回應我的,依然是看白癡的眼神。

如此平安無事的過了一個禮拜。

關刀刀同學的拳法已經升級到了虎虎生風的地步。

有間“黑”店的生意也随着越來越寒冷的天氣而蒸蒸日上了起來。

一壺好酒的釀造其實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從原料的選擇到酒缸的挑選到酒曲的使用到窖藏地點和時間的估算都是一步也不能錯,甚至連釀酒所用的泉水的選擇,不同種類的酒也有它不同的講究。于是自從酒樓裏來了關刀刀,我便有了更多的時間在外邊處理這些瑣碎的事情。

常常是一個大清早,我懶洋洋的從被窩裏爬起來,關刀刀已經在後院打好了一套拳,穿着一件單衣站在酒缸前分門別類的給前頭櫃臺上的小酒缸裏灌上新鮮的好酒。

而我半夜半身污泥半身雪的從外頭回來的時候,酒樓大廳裏永遠也會為我留着一盞小油燈,旁邊擺着一個小火爐,上頭暖着一壺最最柔和的清酒。

對于我這種當甩手掌櫃的态度,關刀刀同學很是不滿。

他表達不滿的方式也很直接,就是每每在我回家的時候一臉嫌棄的看着我這身已經分不出原始顏色的厚棉襖子。

我笑嘻嘻的厚着臉皮湊到他身邊,從小火爐上拎起來已經暖呼呼的好酒給他倒了一杯,他警惕的看着我問,“多少錢一杯。”

“噗……”我喝進去的酒險些就這麽噴了出來,“年紀輕輕的怎麽可以這麽斤斤計較呢,嘛,今兒個我心情好,就算我請你的好了。”

“……”

他沒有問我每天在外頭都在忙些什麽,也沒有問為什麽每次我回來都是一副如此狼狽的模樣。

我自然也樂得不告訴他其實我每天除了去自己的酒窖裏頭轉轉,去預定我家好酒的花樓裏溜溜外,還會翻山越嶺的去看城郊的那個老乞丐。

老乞丐人老了,知道的東西卻很多。

常常我過去,除了從他那兒讨些酒曲外,還會順道給他捎上些酒,捎上些熱乎的下酒菜。

分明是數九寒冬,老乞丐卻能只穿一身破爛的麻布衣裳,亂沒形象的窩在破廟裏的稻草堆上,不用生火卻也不懼嚴寒。

他偶爾會跟我說一些我所不知道的江湖辛秘,當然了,常常會出現張冠李戴的事情又或者王二麻子抓花了李二狗的手……

我便也只是聽聽,不會在意太多。

喝完了關刀刀熱的美酒,暖好了被風吹的快要凍住的胃,我像往常一樣神叨叨的囑咐他,“晚上一定要關好門窗啊,注意貞……”

還不等我說完,他已經手腳利索的将大堂裏的東西收拾的整整齊齊然後卷起簾子奔後院去了。

嗝兒。

我滿意的打了個酒嗝。

識時務者,為俊傑。

作者有話要說:

☆、3酒樓采花賊

3酒樓采花賊

俗話說的好,所謂怕什麽來什麽。

那一夜喝過關刀刀的愛心宵酒,我和衣而眠的時候幾乎是心滿意足的。

作為一個一切都好只缺煩惱的老板娘,除非天崩地裂,除非海枯石爛,不然一般只要我睡過去了,便很少有半夜再醒來的先例。

那一晚也着實邪門,大概是睡前酒喝的太飽,我竟然意外在醜時(淩晨1點到3點)醒了。

起床去了躺茅房,再回來趴床上的時候我驚悚的發現——我失眠了!

這是我當老板娘以來,不,甚至可以說是我出生有意識以來第一次的失眠,于是我只能睜着眼睛望着一邊半開的窗戶,一顆一顆無聊的數着星星。

等、等等!

我突然意識到事情有點兒不對。

我出門去茅房的時候房間的窗戶明明是關上的!

還不等我起身叫醒隔壁房間的關刀刀同學,一道黑影已經從房門旁的陰影裏竄了出來,徑自跳到了我的床前。

“啪”。

不是采花賊擰斷了我的脖子的聲音,也不是采花賊的武器掉到地上的聲音。

好吧,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在這個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裏,我居然準确無誤的一巴掌甩到了采花賊的臉上,并且發出了這一聲悅耳的脆響……

采花賊被我這一巴掌拍的原地愣住。

從此可見,這個采花賊的心理素質還需要培養。

等等!我為什麽要一本正經的思考這種完全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啦!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呼救不是嗎?!

正這麽想着,采花賊已經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我的啞穴點上了。

我,“……”

采花賊,“……”

事情到了如此境界,基本已經回天無力了,我只思考了一小會兒,便果斷躺直攤平,把自己當成了鐵鍋上正在烙的煎餅。

倒是采花賊看到我這副模樣,居然笑了,“你這個小姑娘倒是有趣的很。”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笑起來的時候也很動聽,不過這一點兒也不妨礙我悄悄在被子裏頭摸匕首的決心。

透過半敞窗戶外透進來的半地月光,我能察覺到他在黑暗環境中的一舉一動,等到他走得又近了一些,剛剛伸手想要碰到蓋在我身上的被子的時候,伸手的動作永遠定格在了那裏。

我慢騰騰的起身,又檢查了一遍鎖好的房門。

他站在那裏。

起身将窗戶檢查了一遍,很好,沒有什麽太大的損傷。

他依然站在那裏。

将一旁桌上的蠟燭點亮了,又給自己倒了杯水,潤了潤嗓子咳嗽一聲,能夠說話了。

他還是站在那裏,不過卻開口說話了。

“等等,你是怎麽自己解開啞穴的?”

我笑眯眯的靠近他,将他的身子整個兒轉了個向面對我,一剎那,在他眼神裏看到了見鬼的神情。

……不就是笑得淫.蕩了點麽,不帶這麽搞歧視的。

這是一個很年輕的少年。

目測也不過弱冠之年。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渾身上下都包的嚴嚴實實,這讓我有點兒小小的喪氣。

——原本還以為采花賊這一行應該會有自己專門的服飾,比如猥瑣一點兒就完全中空外頭套個黑色披風,文雅一點兒的渾身上下纏點兒繃帶保護三點。怎麽會有這種把自己包的像個粽子一樣的采花賊呢?這要真做起事來,該有多不方便吶。

從被子裏摸出一直藏好的匕首,我拿着那把削鐵如泥的小玩意兒在手上掂了掂,沖着采花賊挑了挑眉——我該從哪裏下手開始割好呢。

大約是收到了我眼神的暗示,采花賊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十分微妙,他只蒙了小半張臉的嘴唇隔着黑布都能看出來微微的哆嗦,“這位女俠,這一定是個誤會,我可是江……”

我把匕首貼到了他嘴邊,他果然乖乖的閉了嘴。

“我知道,不就是江湖人稱喪心病狂一棵草,殺掉不嫌少;風流萬家一身臊,沒病也早夭的采花賊麽。”

他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般,只不過依舊顧慮着我手上的匕首,沒敢開口辯解。

想了想,我把蠟燭端近了些,用匕首挑開了他臉上的黑布,然後呆在了原地。

……

…………

………………

大家常常都愛用半盞茶,半柱香來表示時間的流逝。

我盯着眼前的這個采花賊整整十分之一柱香過後,這才緩過勁來。

太帥了。

這人簡直有一想之帥。

記得之前看畫本的時候便有風流文雅的學士形容某某“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時挾彈出洛陽道,婦人遇者,莫不連手共萦之。”

我歪頭看着眼前這張哪怕放大了也瞅不出絲毫瑕疵的臉來,滿腦子想的只有“有這種長相還做毛的采花賊啦!送去勾欄裏頭絕對不捧也是頭牌沒得跑啦!”

他見我為他的容姿而傾倒,臉上露出了一副頗為自傲的神情,我吸了吸口水,将匕首從他眼前挪開,他興奮道,“女俠你改變主意,不殺我了?”

我背過身去打量我的房間,點頭,“殺你做什麽。”拿去賣掉不是更掙錢麽。

他的聲音開心的幾乎在飄,“那能否把在下先放了?”

……放你個大頭鬼啦!

把蠟燭重新固定到了桌上,我轉身回來。他看着我的眼神裏幾乎都要放光。

自然,那不是一種“居然見到比我更美的人了耶”之類的傾倒,更不是一種“我對你一見鐘情再見傾心女神求你嫁給我”之類的狂熱,若要真說明一下的話……大概就是和尚廟裏的大師們看到上門送巨額香火錢的香客時的表情=_=

面對對面少年滿腔憧憬的看着我,我果斷的搖了搖頭。

咦……怎麽憑空傳來了什麽東西碎掉的聲音。

他沉痛的看着我,“我覺得我們之間需要談談。”

我上前把他僵直的右手擡到了頭頂,“我覺得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談的。”

“不,我有很多事情想問你。”

我把他的左手也擡了上去,順道跟右手一起擺了一個心“?”的姿勢,“你說。”

“你怎麽知道我今晚回來。”

“……我怎麽可能知道你今晚回來。”

“那你手上的匕首不是為我準備的?”

把他的一條左腿擡了起來向後折了折,擺了一個金雞獨立窩愛你思密達的粉紅少女姿勢,滿意的看着眼前的戰利品,把他轉過去,當着他的面擡起了我的枕頭。

下面毅然放着兩把菜刀,開過刃的。

我覺得他的額角留下了一滴冷汗。

将厚重的棉被抖了抖,抖出了一床的各色暗器,我一個個數給他聽,“這是見血封喉的暴雨梨花針,掰一下這個小轱辘會瞬間發射出九百九十九跟銀針。”

“……=_=。”

“這是袖箭,裏頭的箭羽我剛補充好,順道還給上頭淬了點毒。”

“……=_=!”

“這是附骨針,這是手指劍,這是飛蝗石,這是脫手镖……”

“……=_=|||||||”

“好了。”我輕輕合掌,把這個巨大型雕塑整個扛起來,然後讓他站在了倒放在地上的椅子的一條腿上。

“晚安了,少年。祝你有個好夢~?”

作者有話要說:

☆、4酒樓的黑白雙煞

4酒樓的黑白雙煞

第二日,關刀刀便憑空多了一個樣貌英俊,卻“略有腿疾”的同僚。

他倆一個整日沉着一張臉着一身黑衣裳,另一個則整天笑嘻嘻的沒個正行着白衣裳,久而久之,我便習慣性稱呼關刀刀為小黑,采花賊為小白。

小白對小黑很好奇。

小黑對小白愛理不理。

小白常常瞅着日頭正好想拽着小黑一道去鎮子裏最富盛名的花樓裏喝喝小酒。

小黑常常,呃,白他一眼繼續去後院廚房裏忙活。

小白僵着一張笑臉瞬間鼓成包子,我坐在櫃臺後頭笑得幾乎岔氣。

小白心情郁結。

我樂得眉眼彎彎。

“小白小白,過來。”我對沮喪的小白招了招手。

他像鬥敗的小狗一樣耷拉着尾巴湊到我跟前。

“老板娘,有何吩咐。”

“嗯……”我沉吟,“沒事,就是想叫你一聲。”

“……”小白的低氣壓愈甚。

其實對于小白這個稱呼,自诩風流倜傥的采花賊一直都不滿。

那一日酒樓空閑,于是他便來找我理論。

“我本名不叫小白。”

我百無聊賴的半依在櫃臺上玩算盤,“那你叫什麽。”

他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挺直了背脊看我,正色道,“我乃名動江南揚名海外威耀四方聲名遠揚的……”

“……小白。”我打了個哈欠,截住了他的話茬。

“……”

“好的,我記住了小白。”

“……謝謝。”

“不客氣小白。”

“……”

“老板娘。”酒樓裏有熟客叫住我。

“啊?”

“為什麽你家那個喜歡穿白衣裳的夥計正一個人蹲在牆角哭?”

“呃……”我撓了撓後腦勺,“大概是太感動了。”

“……嗚嗚嗚嗚。”

小白很有意思。

他不但對于自己的稱謂采花賊意見很大,對于關刀刀同學悶葫蘆一般的性格,似乎也是頗有微詞。

于是,平日裏每次酒樓打烊,他最大的愛好就是慫恿關刀刀在酒樓裏跟他劃拳喝酒。

介于“有間黑店”裏對內美酒銷售的價格,關刀刀同學酒自然是不敢喝的,于是,他倆日常劃拳賭的內容便成了脫衣服——對,你沒有看錯,就是脫衣服。

起初我還把這事當成兩個小孩的把戲,但是某日聽到他倆賭的內容之後我便挪不開眼了。

采花賊似乎瞧見我對此事興趣很大,便開始拾掇我也一塊兒加入戰局。

我站在通往二樓的樓梯口看着他倆,關刀刀同學心眼實在,玩這個實在不對采花賊的對手,要是照着這個速度玩下去,估摸着還不等我去睡覺,關刀刀同學就會輸得連褲衩都不剩了。

雖然說他個大男人就算脫也沒什麽好怕的,不過好歹也算我們家半個夥計,哪能讓這個後來者給欺負了去不是。

于是我便從樓梯徑直走到他倆的飯桌前站定,示意關刀刀同學讓開。

見成功把我拉進渾水,小白面上明顯展露出些得色。

“老板娘可知道玩法?”

我白他一眼,漫不經心的打了個哈欠。

“我玩這個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玩泥巴。”

“……”

小白不肯信邪。

我就滿足他,成為他不肯信的那個邪。

第一局。

小白旗開得勝。

他用那張帥臉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色迷迷開口,“老板娘打算從上面開始還是下面開始。”

我伸手一指關刀刀。

“從他開始。”

“……”小白。

“……”關刀刀。

認命的将外衫脫去,關刀刀抿着嘴,神态認真的站在一旁繼續端詳我跟小白的戰局。

第二局,小白又勝。

關刀刀脫去一件內衫,我仿佛聽見了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數九寒冬,天氣果真寒冷。

可惜關刀刀卻是不怕,眼觀鼻關口口關心站在那裏,未見寒意。

第三局,小白再勝。

關刀刀單衣在身,看我一眼,仿佛是在無聲的嘆息。

第四局賭完,關刀刀俨然一副砧板上的魚肉神态,赤裸着上身在一旁坐了,雙手緊緊的攥着膝蓋,盯着我倆的手仿佛要從裏頭看出什麽端倪。

小白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老板娘原來如此中意在下,盛情難卻……”

我卻是神秘一笑,看着他,“勝負現在才剛開始。”

第五局,小白身上的棉襖落地。

第六局,外衫貞潔不保。

第七局,一件做工精致的內衫同關刀刀的堆在了一起。

第八局……

第九局……

……

小白捂住自己的褲腰帶谄媚的望着我笑道,“老板娘,可是不能再賭了,再下去就有損你的名節了。”

我托腮看着他笑,用花樓裏挑姑娘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啧了一聲,“身材沒我家小黑的好。”

坐在椅子上的關刀刀明顯身子一歪,小白瞬間耷拉着臉不滿道,“用腦的不跟用蠻力的相比較。”

我起身伸了個懶腰回後院睡覺,留下兩個裸/男在大廳裏頭面面相觑。

“小黑。”

“嗯?”

“我總覺得……我好像被她給嫖了。”

“……”

小白來到酒樓後第七日,終于迎來了元慶二十七年的新年。

作為一個體恤下屬的老板娘,我很是仁道的給小黑放了一整天假,并讓他支了些銀子上鎮上去買些東西。

對此,被要求留在酒樓裏陪我看店的小白明顯很是不滿。

他哀怨的抽了條長椅坐到櫃臺前擡頭看我。

我扭頭,視而不見。

他起身,又繞到我身側,繼續可憐兮兮的瞅着我。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反看回去,就見他眨巴眨巴眼,背後仿佛有一條尾巴在風之中左右搖晃着。

我想了想,開口問道,“你這麽看着我,是做什麽。”

“出門。”

“不行。”

“那工錢……”

“哦。”我微微點頭,伸手示意他給我讓開出櫃臺的路。

小白很是歡快的側身,繼續搖着尾巴看我。

将櫃臺裏頭裝着工錢的盒子拿在手上,我不放心似的将它仔細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任何被除我之外的人打開的可能性之後。

我又将盒子放了回去,側身繞過小白來到後院門口,扭頭看着他搖晃着的尾巴開口,“做夢。”

小白:“……”。

小黑回來的時候夕陽已經将近落山。

如我所料,他兩手空空,一點兒也沒帶回來任何可以過年的東西,簡直辜負了我特別賞給他一個新春假期的好意。

好在下午小黑不在家的時候我已經從游街的單貨郎手中買好了過年要用的物什,指示小黑幫着小白把對聯貼上,屋子掃好,等到夕陽徹底落下,潇隐鎮被層層暮色掩蓋,有間黑店終于迎來了它第一個不那麽冷清的新年。

火鍋是早就備好的。

這是近些年來流行的吃法,似乎是都城某位王府家的小姐突發奇想創造的。

小白雖然廚藝平平,但是刀工卻是不錯,被我拖了切了二十來斤火鍋的下腳料,此時他便只能蔫蔫的趴在桌面瞅着爐子裏翻滾的火焰。

看着他這副模樣,我只得無奈折身返回後院,從地窖裏翻出來一個灰蒙蒙的酒壇子。

扭頭的時候才發現小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離我不遠的地方。

我笑了笑,放心的将手中的壇子朝他扔了過去。

他只輕輕一擡手,将将那壇子封好的酒穩穩接住

“這是什麽?”

“絕版珍藏。”

果然,将酒壇子抱回前廳,剛揭開封口,小白的眼睛就瞬間亮了起來。

他倒是識貨,從小黑手上接過壇子遠遠的嗅了一口,表情似乎已經微醺,“好酒。”

每人面前滿上一盅,又将火鍋料一樣樣放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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