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撩徒第25天

原來，這傳說中的通神橋下有數萬人魚聚集。每到夜裏浮現，白日裏則消失得無影無蹤。

人魚一族，月下無影，亦無靈魂，在水下力大無窮，将夜裏過橋之人全都拉下水中吃幹嚼碎。

數千年來，曾有千百仙修來通神橋企圖收伏人魚，最終都被拉下通神橋，屍骨無回。

謝雲殊聽後，心中微微不安。雖說自己占着原主的身份，也平白坐擁了他的無邊法力，卻大半使用不來。對付前幾次那些小打小鬧的妖魔還行，要對付這種有點段位的boss，恐怕還真有點難度。

然而事已至此，無路可退。

天色漸漸沉下來，陸玄明松手放開了貓頭鷹。貓頭鷹仰頭一聲長唳，振翅飛向了叢林深處。

謝雲殊往崖邊走了幾步，坐在緊挨着崖壁僅僅尺餘寬的棧道上。向江上望去，一輪明月從對岸冉冉升起。銀光粼粼，灑滿寬闊的江面。

月光似一道雪白的輕紗籠在江面上，輕紗飄搖之間，一座橫跨江面的大橋漸漸浮現。最後，拱形的大橋如一道長虹，橫貫了鱗江兩岸。

望着橫貫江面的那一座大橋，謝雲殊不禁深吸一口氣。原本波光粼粼的江面上，盡然黑壓壓一片，不見了半點月影。

觀察片刻後，謝雲殊與陸玄明飛身下了山崖，往通神橋上飛去。

雙腳剛在通神橋上落定，四面頓時沖出一道道幾丈高的水牆。水牆頂端，俱是手持兵刃的人魚。黑壓壓的，成百上千。

不久，那群人魚中間，一道更高的水牆噴濺而出。一個綠發鱗衣、手持狼牙棒的人慢慢升出水面。正是人魚王久夜的左護法段西阮。

“謝掌門，你竟然沒帶一兵一卒。”段西阮見了謝雲殊孤身一人，身後只有個一看就還沒成年的小弟子，把玩着手中的狼牙棒，挑眉嗤笑道，“到時候可別怪我以少勝多，勝之不武啊。”

“你不僅不值我帶一兵一卒，”謝雲殊冷笑道：“連我手中的劍，也不配出鞘。”

段西阮大怒，一棒就向謝雲殊頭頂打來。謝雲殊微微側身避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劍掃在段西阮腰間。

“啪！”一聲，段西阮被打落在水中。謝雲殊果然劍未出鞘。

這……這也太弱雞了吧？就算只是炮灰，好歹也是個左護法不是？謝雲殊正不敢置信，方才發現自己對面，方才段西阮身後，還站着一個人。

謝雲殊面前的陸玄明，白森森泛着綠鱗光的骨刺上，還淌着血。

謝雲殊：“……”敢情那個短細軟其實不是我打下去的。

“啪！”突然，一條巨大的魚尾拍打在水面上，水浪如利箭一般噴濺而起。豎起的魚鳍高若山丘，遮天蔽月。

人魚王久夜手持一卷畫軸，淩空飛出。手中的畫卷對着謝雲殊打開，泛着森森銀光。

謝雲殊記得原着中也有這個人魚王久夜出現，他手持萬裏坤輿圖，只要人眼看到了圖中射出的銀光，它就能把任何人吸納入圖中幻境。幻境由心生，如果人打不敗自己的心魔，就永遠出不來了。

突然出現的事物，人總是本能地要轉頭查看。謝雲殊連忙一把拉住玄明的手，大聲道：“玄明！不要看！”

可惜為時已晚。那銀光像是一只力量巨大的手，謝雲殊只覺有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将自己和陸玄明往畫卷裏抓去。

原着中，由于原主實力逆天，直接一劍把萬裏坤輿圖給劈了，根本沒遇到什麽幻境。所以，謝雲殊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究竟是什麽。

而且，由于自己這個變數的存在，好像很多劇情和走向，和原着都對不上了。

謝雲殊在一片白茫茫中漸漸失了意識，待再度清醒時，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條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看起來這是一條沿河的商業街，兩旁都是賣壓貨和小食的小攤小販，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

這是那萬裏坤輿圖中的幻境麽？玄明去了哪裏？謝雲殊迷迷糊糊地跟着人群沿着街道走了一會兒，就到了一座石拱橋頭。青石的拱橋滄桑古樸，橋頭立着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

看到糖葫蘆，謝雲殊的舌尖仿佛感受到了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一般，忍不住多看一眼。然而想到這是個幻境，不知道食物是否有問題，也不敢買來吃。

賣糖葫蘆的小販是個矮瘦的小個子，面容清秀。穿着粗布裋褐，頭上戴着一頂藍色小方巾。尤其是他那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起來幹幹淨淨，從未染過一絲人世的污垢。

小販見謝雲殊多看了自己的糖葫蘆兩眼，連忙舉着一大棒的糖葫蘆湊上前去。

“道長，買串糖葫蘆嗎？”小販笑眯眯道，“很甜的喂。”

“不用了。”謝雲殊沒有理會那小販，迳自往拱橋上走去。

小販連忙拉住謝雲殊的衣袖，道：“道長，我看你面生，你是新來的外鄉人吧！”

“我也是從外鄉來的，不知怎麽的就到了這個裏面來。剛來的時候身無分文的，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小本的買賣可以糊口。”小販地拉着謝雲殊，在他身後叽叽喳喳道，“我們出門在外都不容易……”

“一串。”謝雲殊摸摸從袖中摸出了一兩金子，放在小販手心裏——花錢買個清淨。

看着手心的一兩金子，小販的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手都顫抖了起來。支支吾吾半天張不開嘴，顫抖着聲道：“這……這麽多的嗎？”

“我……我找不開……”小販撇了撇嘴，委屈地低聲道，“我一個月都賺不到這麽多錢……”

謝雲殊自己從小販的木棒子上摘下一串糖葫蘆拿在手中，轉身道：“不用找了。”

“那不行的道長！我不能要這麽多錢的！”小販連忙一把拉住剛要轉身的謝雲殊，硬是把一兩金子塞回他手中，“道長，糖葫蘆送給你吧！這麽多錢我不能要的！”

這小販不是個見錢眼開之人，多給他銀子硬是不肯收下。謝雲殊垂眸看了看躺在自己手心裏的一兩金子，道：“等我稍後有零錢再給你吧。”

小販笑眯眯地擺擺手道：“道長你拿着吃吧，沒關系的，不用專門為了糖葫蘆去換零錢的。”

手中拿着糖葫蘆走在拱橋上，看着串在竹簽上那一個個個頭飽滿色澤紅豔豔的山楂，外面還裹着一層晶瑩的冰糖，謝雲殊的喉結不禁上下動了動。

不能吃！謝雲殊咬了咬牙忍住。在幻境之中，誰知道這串糖葫蘆吃下去會怎麽樣。

剛走上拱橋的正中最高處，謝雲殊只聽身後一聲慘叫。接着，便是拳頭劈裏啪啦落下的聲音，和一個熟悉的聲音的哭喊聲。

謝雲殊連忙回頭，只見一群袒胸露臂、胸口手上到處紋身的青年男人正圍着方才那個賣糖葫蘆的小販拳打腳踢，一邊打還一邊罵道：“敢在小爺們的地盤賣東西，不想活了是不是！”

謝雲殊連忙折回，站在橋上呵斥道：“住手！”

“嗯？”聽到謝雲殊的呵斥，那幾個渾身刺青的小混混都停住了手。吊兒郎當地擡起頭，見了謝雲殊，其中一個微微眯眼道，“喲，是個小美人兒啊。”

幾個混混見謝雲殊容貌甚好，都對毆打那小販失去了興趣，紛紛走上橋頭來，圍着他動手動腳。

“喲，小美人兒何方人士？長得真漂亮啊。”一個胳膊上紋着一條青龍的小混混伸出手來，輕浮地去挑謝雲殊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