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有人安全落地

挂完電話，白雨梧心情明顯好了很多，有了幹爹話，她就像吃了枚定心丸，不管張奇有多大能耐，她都堅信他逃不出她幹爹“五指山”。

……

宮凝袖去病房裏看了下公公，就走出病房，張奇站走廊窗戶邊，夜風透過只有成人半掌大縫隙徐徐飄進，吹得他簡短發絲空中舞動，白熾燈光漏他發間，像是深夜舞動精靈。

宮凝袖看着比白楊樹還要英挺身形，忍不住嘆了口氣。

張奇聽到聲音，轉過臉朝母親看來，“媽媽，這麽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張家不管是張建國還是張清士都配有專職司機，張奇剛才朝車窗外看去，已經看到了走下車原地跑步取暖司機。

宮凝袖笑着說：“媽媽這就走，你也進去眯會兒。”

張奇點頭，然後目送宮凝袖離開。

張奇怎麽會看不出宮凝袖臉上落寞和擔心，所以她轉身時，又喊住她，“媽媽。”

宮凝袖轉身看着兒子，“怎麽了？”

張奇走到她身邊，展開雙臂，給了她一個擁抱，“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像爸爸那樣一輩子只愛，只娶一個人。”

宮凝袖拍了拍比她一個頭都不止兒子後背，欣慰道：“你能這麽樣說，媽媽非常開心。”

想起了什麽，她又說：“你爺爺暫時也算穩定，媽媽想過個兩天去B市照顧小歆。”

張奇抱宮凝袖雙臂攏了攏，她耳邊輕聲說道：“媽媽，謝謝你。”

宮凝袖嗔道：“你這傻孩子，我是你媽媽，對媽媽還要說謝謝嗎？”

……

傅歆今天醒得有點晚，睜開眼，只覺得頭很痛，這一夜，她做了很多夢，基本沒怎麽睡好，抓過床頭櫃上鬧鐘看了下時間，她就飛下床。

頭痛，手也痛，傅歆找了粒止痛藥吃進去才去洗漱。

衛生間裏，她看到頭發蓬亂，雙眼浮腫自己，活像個女鬼。

手傷到了，她沒有辦法自己開車，就走到路邊打車，已經過了上班高峰，她很就等到一輛車，上車後，把地址告訴司機，她才從包裏拿出手機，把手機打開。

才開機，手機就連着響起了好幾聲叮叮聲，是短消息。

她點開一看，除了一條垃圾消息，還有是葛馨予發來，就告訴她一件事，打她電話關機，她今天跟卓燦去北京，到了後，再打電話給她。

傅歆繼續看下一條，是張奇發來，他雖然沒有說破，言辭間，已經是告訴她，他知道葉雪渝回B市事了。

傅歆想了想，給他回了個消息，很簡單，“放心吧，我沒事。”

她早就過了想媽媽要媽媽年紀，這個時候有人再站她面前告訴她，她是她媽媽，她真已經不乎，何況那個人并沒有那樣做。

邱意明當年對她那麽絕情，自己對她來說，是個恥辱也不一定。

這個世界上是有很多敢面對恥辱，仍微微一笑人，傅歆不了解葉雪渝，沒有把握說她也是看到她這個“恥辱”也會面帶微笑。

給張奇回好消息，她又朝下翻看，又是一個陌生號碼，她以為又是什麽垃圾消息，剛想删掉，瞥到開頭對她稱呼，朝删除鍵按去手頓了頓。

這是條非常具有職業化消息，像是知道她不知道他是誰，還後注明自己叫周軍，是“星凡經紀公司”經紀人。

那條短消息，他也沒說什麽，只是表達了對傅歆肯讓葉雪渝當她們公司産品代言人感謝。

傅歆笑了笑，出于禮貌，給他回了個“互相合作，希望合作愉”消息，然後就合上手機。

……

王秘書很職把今天日程報給傅歆後，就站一邊等着她還有什麽吩咐。

傅歆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工作上确有些怠慢，拿過第一份文件，對她說：“沒什麽你先出去忙吧。”

很多天工作堆到一起，傅歆真是非常忙，被她推了好多次和國稅局局長飯局，終于真正付諸行動。

官商自古以來就是互惠互利，官員希望可以通過商人提升自己豐功偉績，而商人則需要從官員手裏得到多社會資源，創造出多財富。

這樣吃飯，很光明正大，王秘書B市好海鮮酒樓訂了位置。

傅歆手還是很痛，為了不讓人大驚小怪，她一直都戴着手套。

一般人想到局長，第一印象肯定是肥頭大耳，傅歆第一次被傅世誠帶着去見B市國稅局局長時，也是這麽認為。

帶着那麽不好印象，卻看到真人時愣了愣，這個局長也太年輕了，頂多也就三十出頭。

看傅歆一直盯着他看，年輕稅務局長對她展顏一笑，“傅小姐，怎麽了？難道是我今天早晨出門臉沒洗幹淨？”

傅歆笑了笑，這個正處級局長不僅年輕，為人還很幽默。

那個時候傅世誠身體已經很不好，有時候，一些必要出席場合，傅歆會代替他出現，也就和這個年輕，叫莫池瀚年輕局長有了頻繁接觸。

反倒是這大半年，随着傅歆真接受傅氏兩個人聯系反而少了。

就連今天這頓飯，也是莫池瀚助理幾次三番打電話給王秘書，這才定了下來。

莫池瀚雖然年輕，為人卻不是一般聰明，話說回來了，即便是因為家世關系，讓年紀輕輕他就坐到這麽高位置，自己沒有兩把刷子，那也是不行，何況，據傅歆所知，他仕途上有今天這樣成就，全憑是自己。

莫池瀚早就到了，看到傅歆走進來，起身很紳士幫她拉開椅子。

傅歆道了聲謝，就他對面坐下。

侍應生送上菜單，男士女士各自一份。

傅歆沒看菜單，直接對莫池瀚說：“莫局長，你來點吧。”

包廂裏開着暖暖空調，莫池瀚把外套脫了，只穿着一件深色V領羊毛衫，他皮膚本就很白，也許是等時間有點長，臉頰上出現了兩坨紅暈，白裏透着紅皮膚，讓傅歆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莫池瀚也沒客氣，翻看菜單就點菜，只是兩個人吃，他點并不多。

全國都推行節儉之風現，倒真很合他清廉為官身份。

侍應生退下後，莫池瀚看了傅歆一眼，“怎麽了？傅總一直這樣看着我，難道我今天出門臉又沒洗幹淨？”

“哪裏話。”傅歆扯了扯嘴角，“我一直看莫局長，不是因為莫局長臉沒洗幹淨，恰好是因為臉上太幹淨了。”

傅歆看着他，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想到了張奇，兩個長相迥異男人，卻同樣有着近乎完美皮膚。

莫池瀚忽然間就斂起笑，一本正經地說道：“傅歆，我說過多少次了，私下裏，不要局長局長叫，不知道人還以為我是個糟老頭。”

傅歆沒接話，端起水杯輕輕抿了口，心裏腹诽，就算我不這樣叫，別人一聽局長，也以為是個年過四十中年男人。

像是猜到傅歆想什麽，他又嘆了口氣，“好了，親愛傅大小姐，不管你叫我什麽，我都只想說一句，謝謝你今天賞光終于肯和我吃這頓飯。”

他這麽一說，傅歆還真挺不好意思，這頓飯，王秘書已經放日程上提過好幾次，都因為她原因被取消，舉起水杯，笑着對他說：“莫局，都是我不好，要不這樣吧，我以茶代酒，以示賠罪。”

莫池瀚嘴角含笑着看着她，看她真舉起水杯要一口飲進，忙伸手阻止了她，“別喝那麽多水，馬上就上菜了。”

果然，包廂門很被人敲響，是上菜服務員。

傅歆驚訝發現，菜式雖不多，卻都是她喜歡。

兩個人吃飯時，除了偶爾會有幾句，也是關于菜品交流，基本都很安靜。

莫池瀚用公筷給傅歆夾了塊菠蘿咕嚕肉裏菠蘿，開口，“傅歆，近有聽說邱意明消息嗎？”

經過上次她主動走進檢察院澄清一些事，想必莫池瀚也知道了她和邱意明關系。

傅歆拿筷子手一頓，把筷子放下，低頭看着碟子裏蝦，生抽河蝦，她确喜歡，只是她今天就只有一只手可以用，撥蝦殼似乎有點困難，她聲音壓得很低，“哦，他近怎麽樣了？”

傅歆之所以不問，也不關心邱意明消息，因為她心裏非常清楚一件事。

自從她去檢察院主動澄清和邱意明關系，并且把那個所謂是邱意明受賄來兩千萬上繳後，以邱意明現還是張家女婿名頭，應該不會再出任何問題。

她所想不再出任何問題，無非是不會被判太重，沒想到……

莫池瀚看着她垂下睫毛，利用長長睫羽擋住所有心思眼睛，猶豫了一下，淡淡開口，“他今天上午被解除隔離審查了。”

雖然上面文件沒有說明他官複原職，以他這次轉危為安來看，就算不能被順利調到中央，平調成其他省省長也不是什太大問題。

傅歆沉默了很久，猛地擡頭朝莫池瀚看去，“莫局，這個時候你應該去恭喜他，而不是這裏和我吃飯。”

她忽然有些惱怒，随着這條消息，心裏湧出一股無名火。

官場上那一套，傅歆身為門外人，确不懂，她相信，商場和官場有很多相似之處，逢迎拍馬比自己強人，往往是不得已為之為之。

莫池瀚下午還要上班，中午自然不能喝酒，他晃了晃茶杯，漫不經心地說：“我和他們不一樣。”

這一頓飯，與其說是交際應酬必要，倒不如說是兩個人當朋友小聚，吃好後，傅歆讓服務員買單，被告知莫池瀚已經買好了。

走出包廂時，傅歆挺不好意思對莫池瀚說：“莫局長，真不好意思，說好了，我請，結果還讓你買單。”

傅歆話只是客套，沒想到莫池瀚卻一揚眉，半是玩笑半是認真說：“你要真覺得不好意思，下次可以回請我。”

傅歆笑了笑，正想開口，門口傳來一陣喧嘩聲，很熱鬧，好多人腳步聲，她凝眸看去，看到了一張熟悉面孔。

一段時間沒見，也許是隔離審查日子真不好過，他比起上一次看到時候樣子，真憔悴了不少。

一夕之間，他像是又恢複了往日風光，圍繞着他都是官位不低官員，每個看着他人臉上都帶着微笑。

先不去管這些人臉上笑幾分是真幾分是假，至少可以說明一點，當着他面不得不笑，就說明他邱意明又意氣風發了。

邱意明也看到了傅歆，他只是猶豫了一下，就大步朝她走去，“傅……”

他剛要開口，傅歆側過臉對莫池瀚微微颌首，“莫局，我有事先走了。”

莫池瀚面色淡淡，“傅總，慢走。”

傅歆真大步朝前，經過邱意明時連眉都沒動一下，剛走出飯店，身後就傳來一陣小跑腳步聲，“傅歆。”還有帶着喘叫聲。

傅歆頓住腳步，深深吸了口氣，這才轉身朝來人看去，春日暖陽下，邱意明正朝她小跑而來。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邱省長，剛才人多，有些話，我不方便說。”頓了頓，她看着邱意明眼睛，一字一句，“恭喜你平安落地。”

不帶着任何情緒語調，沒人任何一絲波瀾臉色，像是只是和一個沒任何關系人說話。

邱意明臉上出現尴尬，沉默了半響，他說：“小歆，謝謝你。”

他學着B市人習慣那樣喊傅歆，話說完後，身形微動，像是要對傅歆彎腰，傅歆發出一聲無聲冷笑，他做出彎腰動作前，大步朝前走去。

邱意明看着傅歆離開背影，眼前漸漸彌漫起一層水霧，有官員跑到他身邊，小心翼翼開口，“邱省，菜都準備好了。”

邱意明卻像是沒有聽到似，愣愣站原地，目光呆呆盯着某個地方，像是尊石雕。

那些官員還有哪個不知道傅歆和邱意明關系，只心裏感嘆，男人啊，不管官做得多大，多有錢，臨到頭，還是想有個自己孩子。

你看，雖然是見不得光私生女，關鍵時候，他還是想着把錢都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