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今天在學校發生了什麽開心的事情嗎?”

司機王叔從後視鏡看到黎懷澄一直眉眼彎彎的看着窗外, 不由問道。

想到江斯源剛剛接近落荒而逃的模樣, 黎懷澄臉上笑意更深, 說:“對, 看到了非常有意思的一幕。”

王叔也笑了起來,沒有問他看到了什麽,而是感嘆道:“很少看到你這麽開心的樣子。”

黎懷澄笑了笑沒有說話,王叔也收回了視線,專心開車。

看着路邊熟悉的風景, 黎懷澄腦海裏又浮現出江斯源紅着臉蹦起來,連一聲再見都不說撒腿就跑的模樣,他覺得好笑的同時也有些奇怪,江斯源性格雖然有些孩子氣, 但是大多數時間都表現得從容不迫, 像今天這樣還是第一次,他真的挺好奇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然而直到車子停在黎家門外, 黎懷澄也沒有想出來到底是因為什麽。

進門剛換鞋, 初七就一陣風一樣跑過來趴在了黎懷澄身上, 腦袋在他身上拱來拱去, 還一邊叫一邊狂搖尾巴, 黎懷澄笑着抱住初七,幹脆坐在地上揉了揉它的腦袋, 笑道:“想我了吧。”

說完, 黎懷澄往初七身後看去, 發現平時都會和初七一起沖出來的黎懷欣今天卻不見蹤影。

叫住經過的王阿姨, 黎懷澄問,“您看到蛋卷了嗎?她今天還沒有回來?”

王阿姨說:“早就回來了,剛剛鬧着要去社區裏的兒童水上樂園玩,小曹帶她過去了,不過也是奇怪,以前這個時間她都回來等你放學了,今天卻還沒回來,可能是在那和小朋友玩得開心忘了時間吧。”

黎懷澄心髒猛地一跳,剎那間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湧上他的心頭。

“懷澄?”王阿姨關切道:“你臉色怎麽這麽蒼白?”

黎懷澄驀地回神,拔腿便向外面跑去,身後的初七見狀叫了一聲,小尾巴似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看着黎懷澄飛快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王阿姨皺着眉十分不解,自言自語道:“這孩子怎麽了?”

黎母走過來恰好聽到了王阿姨這句話,不由看向敞着的大門,發現黎懷澄的鞋子就在玄關,問道:“王姨,懷澄回來了吧?我剛剛聽到他的聲音了,一轉眼他又去哪了?”

王阿姨将剛剛的場景複述了一遍,說完搖頭道:“二少爺也太緊張蛋卷了,不過這麽一次沒見到她,就吓得臉都白了。”

聽了王阿姨的話,黎母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不安,這段時間一直都很平穩的心髒開始墜墜的疼,一會漲一會刺,讓她胸口都有些發緊。

“等等!”

黎母突然抓住王阿姨的手,問道:“你剛剛說蛋卷什麽?”

不等王阿姨說話,黎母自己想了起來,低聲道:“蛋卷就算是從幼稚園回來累得睡着了這個時間都會醒過來等懷澄的,以前我陪她去游樂場到時候也會鬧着要回家,她不可能玩得晚了沒回來……”

還沒說完,她的心髒像是預示般的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黎母臉上蒼白起來,不過一個瞬間額頭就已經布滿了冷汗,她抓住王阿姨的胳膊道:“你打電話給曹阿姨,我現在出去找懷澄和蛋卷。”

說完不等王阿姨反應過來,便捂着發疼的胸口向外跑去。

兒童水上游樂園建在一座小型園林裏面,綠意環繞、池水清澈,水池中央有許多專門為孩子設計的水上游樂設備,旁邊還有一座沙池,裏面鋪滿了細軟幹淨的沙子,即便這個高檔別墅小區每家都有泳池,但是住在這裏面的孩子還是更喜歡來這邊玩。

水上樂園離黎家不遠,繞過一個花園再經過一個人工湖就到了,黎懷澄跑得飛快,不過三分鐘便出現在了游樂園的入口,剛好撞見了滿臉焦急的曹阿姨。

見到黎懷澄,曹阿姨像是終于看見了救星一般,抓着他的手臂道:“我剛剛沒注意,一轉眼蛋卷就不見了,水上樂園我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她,怎麽辦?”

黎懷澄喘着氣,心裏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烈,想要推開曹阿姨的手時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曹阿姨道:“你确定整個水上樂園都找遍了?”

曹阿姨連忙點頭,“全都找過了,就連滑梯下面可以藏人的小房子都找過了。”

“這個水上樂園除了這個出口,還有哪些出口?”

“除了這個還有一個。”曹阿姨道:“沙灘那邊那個出口可以往健身房的方向去。”

黎懷澄點頭,“你從這個出口出去往與家裏相反的方向找找,我去健身房那邊。”

說完不等曹阿姨反應過來,黎懷澄便拔腿向沙灘的出口跑去。

初七跟在黎懷澄身後,跑出水上游樂場的出口後便開始汪汪的叫着,黎懷澄太過着急沒有留意,一邊跑一邊四處搜索着黎懷欣的身影。

“汪——”

黎懷澄的校服褲突然被咬住,他跑得速度太快,驟然被拉住來不及收腿差點踩到初七,好在及時歪過身子。

“初七……”黎懷澄剛想讓初七松口,就見初七咬着他往一個方向走,喉間發出嗚咽的聲音。

黎懷澄一愣,腦子裏靈光一閃,問:“你是不是知道蛋卷在哪?”

初七松開黎懷澄,一邊叫着一邊飛速朝一個方向跑去。

黎懷澄跟在初七身後,發現它竟然朝着與他剛剛走的路完全相反的方向跑着,那邊是一條連接了整個別墅區四個方向的人工湖。

初七跑到人工湖的中段才停了下來,對着護欄中間空出來的樓梯叫了一聲又往下面跑去。

黎懷澄跟着下了樓梯,下面是修繕完整的湖邊觀光帶,他四處環顧,這時候正是晚餐時間,觀光帶空無一人,也沒有找到黎懷欣的身影。

“汪汪汪——”

可是初七卻還是一直叫着,時不時湊着鼻子在地上聞來聞去。

黎懷澄皺眉再次環視四周,視線突然定在湖面上鼓起的一塊嫩黃色布料上。

如果他沒記錯,黎懷欣幼兒園的夏裝裏就有一條嫩黃色的連衣裙,而她今天早上穿……

黎懷澄腦袋突然一片空白,與此同時背後冒起一層冷汗,身體快過腦子,他還來不及思考就已經跑到湖邊,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

慶市的五月底已經可以下水游泳,但是黎懷澄卻感覺湖水沉重而冰冷,一點點拖着他往下沉。

他使勁滑動着手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憶之前在網上看過的游泳動作分解,然而不論他怎麽游都不得要領,還沒滑出幾米遠就已經嗆了一肚子水。

前面的黃色布料緩緩下沉,突然一只小小的手伸出來撲騰了一下,在湖面上蕩起一圈漣漪,然後整個湖面又沉靜下來。

“蛋卷!”

黎懷澄攢緊了掌心,刺疼感讓他從入水起就開始昏漲的腦袋清醒了些許,他咬緊牙往那一片浮起的黃色衣料游去。

手腳都十分沉重,黎懷澄卻終于掌握了游泳的要領,不再嗆水,速度也快了起來。

沒過多久他就游到了看見黃色布料浮起的地方,屏氣潛入水裏,果然看見了緩緩下沉了黎懷欣,他疲憊麻木的四肢像是驟然有了力氣,蹬腿游過去一把抱住已經失去了意識的黎懷欣,用盡全力滑動手臂往岸邊游去。

……

江斯源到家靠着門站了幾分鐘才覺得自己後背和臉頰上的熱度有了開始消退的跡象,一片空白的腦袋也恢複了些許思考能力。

剛剛他就那樣跑了,懷澄不會看出一些什麽吧?江斯源眸光閃爍,他的臉那麽紅,懷澄應該能猜到吧?

不會,他不可能往這種方向想。

江斯源輕咳了兩聲否定了自己的猜測,然後又想到黎懷澄見到他那樣跑了會不會覺得非常奇怪?

連招呼都沒有打,書包也沒有拿,直接就這樣跑出學校上了車然後回家,懷澄一定會覺得他奇怪的。

不行,必須找一個合理的借口,江斯源想,最好越快解釋越好,可是什麽理由比較好呢?

平時思維敏捷的江斯源,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連一個合适的理由都編不出來。

突然想起家裏還有事,所以才會連招呼都來不及打就跑回家了,思來想去,江斯源覺得這個理由雖然牽強了一點,但也是他目前亂糟糟的腦子裏唯一能想出的正常一點的理由了。

找到理由之後江斯源就站不住了,要不現在就去找懷澄解釋吧,不然明天再說可能就沒有今天的解釋有誠意了。

這樣一想,江斯源打開了門,走了幾步才想起黎懷澄這時候應該還沒有到家,于是連忙跑到衣帽間換了身休閑的衣服,抱起躺在庭院裏曬太陽的來福,不過一個瞬間就想好了等會要怎麽做,在黎家附近和他來一個偶遇,然後再順便解釋一下今天的事情會更自然。

江斯源抱着掙紮的來福出了門,在黎家附近的花園裏散步,眼睛時不時向黎家看去。

“喵——”

來福終于從江斯源懷裏掙脫開來,蹦到地上舔了舔爪子,給了江斯源一個不屑的眼神便向草叢跳去,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

江斯源繞着花園走了小半圈才抓住了四處亂蹿來福,利誘道:“你乖乖的,晚上給你兩個罐頭。”

來福掙紮的動作一頓,沖着江斯源喵了幾聲,乖乖趴在他的懷裏不再動彈。

就是這幾分鐘的時間,江斯源回到原地時才發現平時接送黎懷澄的車已經停在了黎家門口,顯然黎懷澄就是在他抓貓的時候進去的。

就在江斯源思考該不該主動去黎家和黎懷澄解釋時,就看到黎懷澄的母親從門內跑了出來,她表情焦急,一邊走一邊四處看着,顯然是在找什麽。

江斯源猶豫片刻,追上去道:“黎夫人,您在找東西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黎母看到江斯源後認出他是黎懷澄的裴禹,連忙點點頭,語速飛快道:“懷欣一直沒回來,現在懷澄去找了,能麻煩你幫我找一找他們兩個嗎?”

“懷澄在外面?”江斯源一愣,看到黎母蒼白的臉色後連忙點頭道:“阿姨您別擔心,我馬上去找他們,找到之後第一時間給您家打電話讓您知道。”

黎母輕輕點頭,轉身向游樂場的方向走,邊走邊道:“他們應該都在水上樂園那邊。”

江斯源颔首,将來福放下後快步跟在黎母身後,視線在周圍搜索着。

剛走到水上游樂場不遠的地方,就看到曹阿姨站在門口打電話,說話的同時還四處張望,似乎也在尋找什麽,表情十分焦急。

黎母看到曹阿姨的表情,心裏咯噔一下,心髒綿密的疼痛感傳來,作為一個母親,她此時的感覺非常不好。

“阿姨,您沒事吧?”江斯源扶住黎母,看到她額頭上冒着冷汗,不由道:“您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黎母搖頭,推開江斯源的手往曹阿姨的方向跑去,抓着她的手,聲音焦急得失了儀态:“蛋卷呢?懷澄呢?他們兩個在哪?”

江斯源見到這一幕有些驚訝,之前他見過黎母幾次,舉手投足都是端莊且溫柔的模樣,說話的語氣也是不疾不徐的,讓人感覺十分溫婉,沒想到她會露出如此失态的模樣。

“懷澄是不是去找懷欣了?”江斯源怔愣一瞬便也反應過來,快步走到曹阿姨身邊道:“他往哪個方向走了?”

曹阿姨本來就因為看丢了黎懷欣而十分慌亂,現在更是被黎母慘白的臉色和尖銳的語氣吓得不輕,聽到江斯源語速平穩的聲音才緩過神來,顫着手指向游樂場道:“懷欣不見了,我找遍了水上樂園,懷澄從沙灘那個出口去找我,我現在沿着另一邊去找。”

聽到曹阿姨的第一句話,黎母就感覺腦袋一聲轟鳴,心髒劇烈的疼痛讓她幾乎直不起腰。

“你現在繼續去那邊找。”江斯源扶住黎母道:“我和黎阿姨去水上樂園那邊看看。”

曹阿姨連忙點頭,轉身往另一個的方向跑去。

江斯源扶住黎母,道:“阿姨,您不用擔心,小區時刻都有人巡邏站崗的,懷欣應該是跑到哪裏去玩了,說不定懷澄已經找到她了。”

“對。”黎母聽到江斯源的話冷靜了些許,此時此刻她絕對不能自亂陣腳,她點頭道:“我們往那邊去看看,麻煩你了。”

江斯源示意沒什麽,扶着黎母往水上游樂場走的時候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不知為何,明明黎懷澄只是去找人而已,他卻總有些不安,大概就是越在乎越容易胡思亂想吧。

水上游樂場确實沒有黎懷欣的蹤影,江斯源扶着黎母從沙灘的出口往外走,剛走兩步就隐隐聽到人工湖的方向有狗叫的聲音。

黎母顯然也聽到了,指着人工湖的方向道:“那是初七的聲音,懷澄應該在那邊,我們過去吧。”

江斯源點頭,與黎母一起加快腳步往人工湖走去。

兩人剛走到人工湖前半段,就看見了在觀光帶邊叫喚的初七,它正撲騰着往水裏游去,黎母和江斯源順着初七游的方向看去,竟然見到黎懷澄抱着黎懷欣往岸邊游來。

黎懷澄浮浮沉沉,越游越慢,顯然體力已經不支。

江斯源瞳孔微縮,顧不得黎母,直接從這邊的護欄翻了下來,滑了一下連腳步都沒穩住就飛速往湖邊跑,速度快得驚人,不過一分鐘就已經跑到了剛剛初七下水的地方,連忙跳下去向黎懷澄的方向游過去。

黎懷澄感覺視線已經有些模糊,手腳也冰冷麻木起來,可是手上的重量告訴他,他必須堅持住。

然而湖水好似沒有盡頭,湖岸也好像遠在天邊,不論他怎麽滑動手臂都只是在原地打轉。

身體越來越重,懷裏的重量也越來越重,黎懷澄咬了咬舌尖希望自己保持清醒,血腥味傳來的同時,他聽到了初七的聲音,還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向這邊游來,他沒有看清那人是誰,卻意外的覺得安心,終于任由自己陷入黑暗。

江斯源扯着黎懷澄往岸邊游去,初七也跟在身後時不時用腦袋頂頂黎懷澄,像是想叫醒他又像是想替他分擔一點重量。

沒過多久,江斯源便上了岸邊,他拖出黎懷澄,發現他已經失去了意識,手臂卻還是牢牢護着黎懷欣,眸光不由暗了下來。

黎母也在此時到了這裏,朝沒有意識的兒子和女兒撲了過來,就在江斯源以為黎母會要抱着他們大哭時,她卻留着眼淚快速開始給黎懷欣做起了急救措施。

黎母擡起頭,眼淚順着眼眶滑落卻來不及擦,她語速飛快的對江斯源道:“你照着我做的樣子,幫懷澄急救好嗎?”

江斯源颔首,快速給黎懷澄急救起來。

黎懷澄很快嗆出了水,睜開眼看了看江斯源,轉頭看到躺在一邊黎懷欣,嘴唇輕輕張開,留下一句幾不可聞的“謝謝”後又閉上眼陷入了昏迷。

江斯源連忙掏出手機想要撥打自己家庭醫生的電話,手指顫抖着按了幾次手機也不亮,好半晌他才想起自己的手機應該是進水關機了。

“阿姨,您帶了手機嗎?”江斯源喉嚨發緊,感覺自己聲音都是從喉間擠出來。

“我已經叫了救護車。”

此時黎懷欣還沒有醒過來,黎母臉色已經蒼白如紙,後背上的冷汗也浸濕了衣服卻還是在堅持搶救。

在這一刻,江斯源好像突然知道了“為母則強”這四個字的含義。

黎家所在的別墅區不論是安保措施還是急救措施都十分完善,所以幾乎是在黎母話落的同時,救護車就開到了湖邊,有醫護人員帶着擔架迅速往這邊趕來。

……

黎懷澄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夢中他看見了上一世的自己。

他正在開車,雨水噼裏啪啦的打在擋風玻璃上,雨刷快速揮動着也只能隐約看到一點前路,從清晰到模糊不過一瞬間而已。

開車的他緊抿着唇,看着前方的雙眸一片冰冷,嘴唇幾乎和臉色一樣慘白,沒有絲毫血色。

開車的人面上再過冷靜,黎懷澄也能看出他隐藏在眼底的焦急和絕望,因為這是上一世他死亡的那天。

此時正在下雨,而他的車正開在環山路上,前路一片漆黑,就連遠光燈都無法照清楚——這是随時有可能出車禍的預兆。

事實上,他确實出車禍了,不過不是因為山路太滑也不是因為大雨阻隔了視線,而是因為後面追趕他的車子撞了上來。

車子砰地一聲裝在防護欄上,前輪有一邊已經懸空,駕駛座上的他也因為頭腦的撞擊意識模糊起來。

黎懷澄冷冷看着後面車上幾個黑衣人走下來,将失去意識的他拖出車外,一人啐了一聲:“不知道這小子是命大還是倒黴,要是掉下去一了百了就算了,現在沒掉下去還得受那個黎二少的折磨。”

另一人點頭,暴雨裏他的聲音有些模糊:“明……他才是黎家真正的……二少爺,黎懷康那個鸠占鵲巢的假……卻要真貨的命,這小……也真的是背到家了。”

那些人将他拖進車裏,說話的聲音也清晰起來。

“可不是嗎?明明是黎家的正經少爺,卻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過,反倒是被一個冒牌貨喊打喊殺。”

“哈哈哈哈哈……所以說這東西都是看命啊,投了個好胎有什麽用,結果過得還不如人家貧民窟出生的假二少呢!”

“也對哈哈哈哈哈,這樣說起來我們這種平常人反而更幸運……”

黎懷澄淡淡看着那些人毫無顧忌的說話,他們或許沒有發現後座的他還有意識,也可能早就知道但是也并不在意。

畢竟一個今晚肯定會死的人,就算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又有什麽用呢?

“……不過話說回來。”開車的人皺着眉突然道:“這豪門也不是好呆的,黎懷康那家夥确實有些運氣,如果不是他背後有人幫他,他一個冒牌貨能夠瞞住黎家一大家子人坐穩黎家二少的位置?”

“你這是什麽意思?”

副駕駛坐的人開口的同時,黎懷澄也眉目一凜,向開車的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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