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長風看着程朗和夏拾葉。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進還是該退。
天哪…
夏拾葉和程朗…原來有一腿。
夏拾葉原來是女的?不對,是程朗原來以為夏拾葉是女的?他們還去開房了。
還有……國旗檢讨?原來是高中的愛情故事嗎?
長風腦海中忽然蹦出當時看程朗資料時, 教導主任拍的那張照片。
仔細想想, 雖然看不清程朗初戀地那張臉, 但個子好像确實對女生來說有些高……
刺激。
長風逐漸腦補出了一場凄美的愛情故事。
高中的小直男程朗同學有一個相親相愛的女朋友。
兩個人什麽都做了,就差最後一步了。
然而當小年輕程朗懷着期待與向往的心情去酒店開房的時候, 程朗同學意外發現自個女朋友是個女裝大佬。
遂, 果斷分手。
後來女裝大佬內心不甘,苦苦追尋, 不斷作妖,經歷了一系列投藥, 偷拍, 故意雇水軍在網上黑程朗, 并且發出潛規則的邀請,然後對他身邊的人進行威逼利誘, 然而, 程朗表現的十分冷酷又無情。
也就是說……夏拾葉對自己的騷擾全是羨慕嫉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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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在醫院衛生間裏說的那個什麽“你再摸亂別的男人,我就把你的手剁下來。”
這個“別的男人”其實專指程朗,威脅他是為了宣布主權?
……醋了就說醋了呗, 弄地這麽吓人。
不過這個夏拾葉…好像真的挺難搞的, 程朗不會一時招架不住……從了吧?
程朗現在确實是挺難招架的。
夏拾葉這個人, 程朗其實是在幾個月前才知道他的存在的。
當時是臨近中秋節, 程朗在網上傳出了和一個女明星的緋聞。
他中秋節回家在廚房給母親打下手的時候, 母親忽然說:“那個女明星其實不錯。”
程朗解釋道:“那個人我都不認識。”
說實話, 那個女明星名聲不太好, 穿衣風格也相當大膽,程朗和她不熟,不做評價。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他這個保守的大學教師母親怎麽就能看上了眼。
程朗忽然想起他“醒來”3年,母親竟然一句催婚都沒有,便試探性地聊了會兒天。沒想到聊着聊着不知道哪句就戳中了母親的心窩,母親一下扔了手中的菜,怒道:“那你還是想和高中一樣找個不男不女的談?!”
程朗當時便心裏一驚。
他知道“自己”高中談過戀愛,他還查過一些資料,看見了那張傳說中被教導主任抓拍的照片,分明是個長頭發穿着裙子的女孩,又怎麽變成“不男不女”的了?
他試探性地問“朋友們”,為此還和他們喝了兩次酒,但這件事情好像是“自己”的雷區,他們總是語嫣不詳。
當時他都準備放棄了,哪知一次回老家,在箱子底發現了一個舊本子。
那不是原身程朗的字跡,也不是“自己”的本子。粉色的本皮,和上面貼的小東西告訴程朗,這個本子的主人像是一個女孩子。
他打開本子,一頁一頁翻過去,才知道這個本子的主人應該是原身程朗的初戀女友。
手賬本上全是寫給原身的情詩,從暗戀到明戀,再到追求。
最後一頁寫着。
“程朗,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這本子我要送給你,就好像我告訴你,我是有多喜歡你。”
這本來是沒什麽不對的,然而讓程朗注意到的是,這個本子幾乎全部被紅色的記號筆毀掉了。
似乎是少年憤怒地發洩,紅色的記號筆劃下一個個驚心動魄的叉號。
原身程朗用極大的字體寫:“騙子!”“娘炮!”“假的!”“變态!”
有一頁,本子的主人說:“今天買了好看的裙子,和你昨天穿的衣服很配。”
紅色的記號筆罵到:“男的穿什麽裙子!惡心!”
“為什麽要扮女人騙我!夏拾葉你是變态吧!”
“一想到差點兒和你這種人上床我就想吐!”
以上,就是程朗自己探索而知道的所有信息。
最多,再加上了前段時間夏拾葉用含糊的短信騷擾他,告訴了他一些稀碎的往事。
程朗第一次還冷淡地回兩句讓他不要騷擾自己,或阻止他招惹徐長風,後來就沒再回過短信了。
所以他現在面對夏拾葉真的很被動,他幾乎是猜測着和夏拾葉對話,就像玩掃雷游戲,生怕下一句話沒猜對,就漏了陷。
程朗看着夏拾葉,其實覺得有些不忍。
夏拾葉喜歡的那個程朗已經死了,就算是沒死,也不可能會接受他,程朗道:“夏拾葉,我希望你可以明白。自從八年前我知道你是男人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分手了。”
夏拾葉看見徐長風,情緒更加激動:“是!你知道我是男的所以要和我分手,那程朗你告訴我——為什麽徐長風可以我不可以?!”
徐長風:“……???”
程朗皺了皺眉沒說話。
夏拾葉看着程朗這幅表情,心中愈加是恐慌,他原先只是猜測,現在看程朗這幅模樣,俨然是默認了,眼眶都紅了:“原來是真的,程朗!你可以喜歡徐長風!你可以喜歡男人!你為什麽就不能接受我?!”
程朗冷靜地重複道:“夏拾葉,我們已經徹底分手了,我現在無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砰!”夏拾葉手中的玻璃杯朝着程朗的方向扔了過去,玻璃杯砸在程朗背後的牆上,碎了一地。
夏拾葉雙目赤紅,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
徐長風識相地退了出去。
兩分鐘後,程朗被夏拾葉從房間推了出來,門啪地一聲關住了。
長風有些尴尬地說:“那個…你怎麽不反駁。”
“反駁什麽?”
“當然是反駁…剛剛夏拾葉說的話,你不說話,他會以為你默認了。”
“默認什麽?”
程朗定定地看着長風,一句話也沒說。程朗眼睛很黑,不參一點雜質,他用這樣認真的表情看這長風的時候,幾乎讓人感到一些惶恐。
長風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默認…”
默認你喜歡我。
這句話長風最後也沒說出來。
他看着程朗身上的浴袍,眼神閃爍了一下,轉移話題道:“那個…走廊太冷,你先來我屋吧。”
長風似乎有些慌亂,他轉頭就要掏房卡開門,從上衣摸到褲子,才摸出房卡。拿着房卡,又幾次放不對地方,最後還是程朗從他手裏裏了房卡開了門。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又是相對無言。
尴尬的氣氛在屋裏圍繞。
兩個保镖走後,氣氛更是難以言說了,長風簡直是坐立不安。
長風想說點什麽,緩解一下氣氛,就道:“原來夏拾葉喜歡的人是你啊。”
“抱歉,連累你了。”
“沒、沒事兒。”
然後又是一片沉默。
長風捏了捏手邊的一個布偶耳朵,說:“你要…睡覺嗎?”
現在天已經黑了。
程朗問:“你很困嗎?”
“沒、沒有…我剛睡醒沒多久。”
“那一起出去轉轉吧。”
“好…我給你拿件衣服。”
程朗個子比長風高,幸好長風的這套衣服款式比較寬松,程朗穿上雖然還是有些小,但不至于穿不上。
外面的景色真的很漂亮,這裏的雪很厚,現在天氣晚了,雖然冬季是這裏的旅游旺季,但路上又沒什麽人,打在雪上的燈光也是暖黃色的,看起來增了一些夢幻。
不遠處有個牌子,上面标注的是德語,長風不認識,程朗卻似乎讀起來毫無障礙,他看了看,問道:“這附近有滑雪場,現在想去嗎?”
“不會迷路吧?”長風問。
程朗伸手很自然地牽住了長風的手:“跟着我,就不會。”
長風手指動了動,卻也沒有抽出手。
程朗的手真的很暖和。
暖和到……連耳朵都熱了。
滑雪場不遠,他們徒步走了二十多分鐘就到了。
在滑雪場,長風給自己和程朗選擇了鵝黃色的滑雪服和滑雪板,是很溫暖的顏色,而且顏色顯眼,一眼就能看見。
長風滑雪沒有程朗滑的好,但還勉強可以,在遼闊的白色滑雪場,當他專注于如何滑地更快,如何避免摔跤時,幾乎很輕易地能忘記一些瑣碎的雜事。
長風踏着滑雪板從山坡上滑下來,風從耳畔刮過,前方是那個鵝黃色的身影。
長風耳朵凍地有些發紅,他卻急迫地想,快一點,再快一點,程朗就在前面。
長風差點就要到那個人面前的時候,他眉目飛揚,笑着喊道:“程朗!”
那個人轉過頭,露出一張陌生的外國人的臉龐。
長風一驚,腳下就打了個彎兒,摔了。
那個白人伸手把長風扶了起來,雪地很軟,摔了也不疼,就是有點尴尬。
長風朝着他用英語道了謝,拍了拍身上的雪,轉頭去尋找程朗,卻沒看見人。
長風感覺有些焦躁,他看不見程朗了。
那個白人還在和長風說着什麽,他說的好像是意大利語,長風聽不懂,但是他不斷地說,而且笑的很友善,長風只能尴尬又不失禮貌地微笑。
說着說着那位男人就伸出手,似乎想和長風握手,長風猶豫了一下,也伸出了右手。
可是下一秒,程朗缺憑空出現,伸手便握上了那個男人的手。
突然起來的動作讓長風和那個白人都愣了一下。
程朗臉上挂着疏離的笑,和那個男人說了什麽,然後那個白人也跟着笑了笑,離開了。
長風問:“你們剛剛在說的什麽?”
程朗道:“沒什麽。”
然後程朗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頂針織帽,給長風戴上了,他整理了一下,剛好蓋上長風的凍地通紅的耳朵上。
“冷不冷?”程朗問道。
長風搖搖頭,對程朗說:“你剛剛去買帽子了?”
“嗯。”
長風道:“剛剛我特別心慌,以為你自己走了。”
程朗笑了笑:“不會的。不過我剛剛也特別害怕。”
“你害怕什麽?”
程朗伸手牽住長風的手,輕聲道:“害怕你跟着別人走了,不要我了。”
長風愣了一下,他又不敢看程朗的眼睛了,他指了指遠處說:“我們去哪裏滑吧,那個地方坡陡,滑起來很刺激,我一個人不敢去。”
那個地方的坡确實陡,從坡頂疾馳而下的時候幾乎想是飛起來了一樣,整個身子都騰空了,可手上牽了一個程朗,卻莫名地安心。
然而兩個人一起滑的平衡性說到底還是沒有一個人滑的平衡性好。
他們第三次從坡頂滑下的時候,兩人的滑雪板碰到了,一起滾了下來。
他們停下來的時候,程朗剛好保持着壓在他身上的姿勢。
他們從坡上滾下來的時候沒什麽感覺,現在停下來了,長風卻只是看着程朗的黑沉沉眼睛,就覺得心跳得極快。
長風聽着自己心跳如擂鼓的聲音,手心都發了汗。
“徐長風。”程朗忽然開口。
他黑沉沉的眼睛盯着長風,長風也看着他,呼吸都快停止了。
一片寂靜中,他聽見程朗輕聲嘆了口氣。
“徐長風……你是當真不知道我喜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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