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一想到你
聶西旬到警局時, 危玩剛做完筆錄出來,上身換了件黑色加絨衛衣,胸前繡着一只張牙舞爪的大白貓, 是和符我栀同款的情侶服。
他來時穿的就是這件, 做筆錄前先換了身幹淨衣服, 順便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從外表看, 暫時瞧不出他受了傷。
從審訊室出來的警官和他說了幾句話, 最後才擺了下手, 意思是可以走了。
危玩活動了一下胳膊, 和滿臉烏黑的聶西旬打了聲招呼。
聶西旬瞥了他一眼, 只留下一句冷酷無情的:“自己想好如何向栀栀交代。”
危玩擡手摸了摸鼻尖,無奈笑了下。
惹到大舅子了。
……
符我栀是親眼看着監控裏危玩滿袖子都是血地從桌球室出來的, 壓根沒注意其他人的情況,鏡頭裏,危玩甚至擡頭四處看了片刻,最終将目光投向其中一個攝像頭, 安撫性地笑了笑。
他分明知道她此時此刻正守在監控前等他。
當時她臉色瞬間煞白,渾身冰冷,險些沒氣血沖上頭當場暈過去。
這下子誰也攔不住她去B市了,等待的時間過于漫長, 她神經質地給他發微信罵他,罵得這輩子的詞彙量全貢獻了出去,腦子裏空空如也。
他不回。
那會兒危玩正在包紮傷口, 剛包紮完就被帶去做筆錄了,之後拿到手機,一時之間又不太敢回複,猶豫了半天,才試探性回了個“求饒”的表情包。
符我栀已經登上了飛機手機關機,沒看見他的回複。
她到B市時已是深夜,危玩雖然已經被放出來了,但因此游戲的性質着實惡劣而不得不被重點監控,短時間內無法離開B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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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西旬去接的符我栀,呂如臨陪着她一塊兒來的。
符我栀坐在車上邊哭邊罵,眼睛紅彤彤的,嗓子也罵啞了,聶西旬越聽越想揍人,心想早知道出門前先揍一頓危玩。
而後轉念一想又揍不得,叫符我栀曉得他動了危玩,不得和自己拼命?
于是愈發煩躁,只能暫時将這筆賬記在危玩頭上等着日後再算。
到了酒店他也沒上去,坐在車裏抽煙,穩重的眉眼籠在淡淡的煙霧之下,燥意愈盛。
呂如臨也沒有下車,看着他抽了會兒煙,忽然開口問:“老板的傷怎麽樣了?”
“死不掉。”聶西旬冷聲,“子彈都要不了他的命,幾條刀傷算什麽?”
呂如臨靠着車後座,斂着眼皮瞅他:“我說,你現在這是在無能狂怒?”
聶西旬掐滅煙,車窗是開着的,但車裏的煙味極重,他煙瘾不大,這會兒是實在忍不住,呂如臨那句話像是一盆冷水,兜頭将他滿身的燥意沖了個一幹二淨。
他側着頭,眯眸,不答。
呂如臨又說:“我不知道聶家那些人對栀栀具體做過些什麽,以至于老板寧願冒着承擔法律責任的風險仍然不肯輕易放過聶聞深,聶家做的那些事一定罪大惡極,否則你們也不會付出那麽大的代價也要整垮午金。”
聶西旬沉默着,權當是默認。
她停了一下:“在英國時,我碰見過栀栀洗澡,看見了她胳膊上的傷,我沒問過那些傷是哪來的,現在我有點明白了,應該和聶聞深有關系吧。”
“既然你是栀栀親哥哥,你當然不會不知道她身上的傷,你也想報複聶家,你确實做到了,你可能想的是,只等警察把聶家一網打盡,将聶聞深那些人送進監獄你們的仇就算徹底報完了。”她語調平平地陳述。
聶聞深回頭看她,表情冷得宛如十二月的冰雪:“接着說。”
“嘿,就算你不讓我說我也打算繼續說,給我根煙……”呂如臨朝他伸出手,被他一巴掌拍掉,眉心皺起,不滿,“聶西旬你有病?準你抽煙不準我抽?剛剛誰讓我抽的二手煙?”
聶西旬沒搭理她,猶自将煙盒塞進小抽屜,順手把打火機也扔了進去。
呂如臨罵罵咧咧了片刻,随後縮回身子,撩着眼皮,有些怏怏地諷刺起他:“老板今天的做法是不是刺激到了你?既能親手替栀栀報仇,讓聶聞深完完全全體會肉/體上的痛苦,又能讓他這輩子都待在監獄裏出不來。”
“老板報複的手法雖然存在一定的風險,但只要計劃好,最後還真不需要承擔法律責任,反觀作為哥哥的你,這麽多年了,不僅沒有把人送進監獄,甚至也沒能解決栀栀身上那些傷口帶給她的痛苦。”
“極有可能,這麽些年,你的感同身受也早已被磨得麻木了吧?尤其栀栀平時表現得開朗又樂觀,讓你漸漸覺得她可能已經不痛了,你麻木了自己,所以今天才會因為老板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做法而感到憤怒。”
“你在生自己的氣,你覺得自己特別無能,因此當看見栀栀為了老板哭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時才會連一句小小的安慰都不敢說出口,你在心虛,愧疚,以及懊悔。”
她說完了,陳述性的尾音在充滿刺鼻煙味的車內緩緩落下,沉默在蔓延,車外有路過的行人在小聲交談,也有汽車鳴笛聲快速遠去。
酒店門前的侍從訓練有素,臉上挂着得體的笑容,一邊拉開車門,一邊恭送乘客入內。
聶西旬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動了動,他又想抽煙了。
呂如臨的聲音從後座輕輕傳來,帶着嘆息。
“但你其實已經很了不起了。”她傾身過去,不輕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沒有幾個人願意用那麽多年的時間去畫出一個專門用來做陷阱的圓圈,也沒有誰心甘情願豁出那麽多年的青春竭力經營出自己的心血,最終卻只是為陷阱做誘餌。你和老板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幫栀栀,只不過方向不同而已。”
聶西旬拿煙的手頓住,偏頭看了她一眼,對于她的安慰并沒有表現出半點的開心。
呂如臨聳了聳肩,無所謂:“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是要說,你和老板都在努力,一個是為了栀栀的過去而努力,一個是為了栀栀的未來而努力,少了任何一個,栀栀都不可能開心。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現在才算是看明白了。”
聶西旬想要撫平符我栀過去的痛苦,危玩卻想連帶着未來的痛苦也一并拔除,身份不同,思考的方向自然也會産生微妙的差別。
聶西旬生氣,是因為他做的還不夠好,沒有為妹妹考慮到方方面面,可危玩卻做到了。
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他對符我栀的了解比聶西旬這個親哥哥還要深。
聶西旬最終也沒有拿起煙,只是撥弄了一下抽屜裏純黑色的打火機,随後收回手,打着方向盤把車停進了車庫。
“回去給你漲工資。”他說,呂如臨歡呼,他又說,“呂如臨,考不考慮跳槽?”
呂如臨:“?”
聶西旬平靜地說:“豐衡已經重新開始運行了,聲如朝很快就會回到危玩手裏。”
呂如臨懵逼:“豐衡不是破産到被并購了嗎?”
聶西旬:“負責并購的那間公司也是我們的。”
呂如臨:“???m這是在玩俄羅斯套娃?
聶西旬最後說:“你跳槽到豐衡來,工資數額随便你開。”
呂如臨:“……”
糟糕,有點心動了。
……
符我栀剛進酒店大廳就瞧見危玩坐在對面休息區的軟椅裏,黑色的衛衣,略微發白的臉色。
她又難受了。
“怎麽哭成這樣?”
他還好意思問?
危玩等了許久才等到她來,走近發現她眼眶一圈圈紅紅的,心尖軟軟的,用拇指蹭了下她潮濕的眼尾,放低了聲音:“眼睛疼不疼?”
符我栀很努力了,但還是沒能壓抑住聲音裏的哭腔:“你疼不疼?”
她想抓他的胳膊,但又不确定他的傷口究竟在哪裏,不敢亂碰,怕碰疼了他。
“你怎麽沒有去醫院?”符我栀忍了忍眼淚,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抓住他手指,指尖蒼白的,涼涼的,有些語無倫次,“我看見你流了好多血,好多血,袖子都是紅的,你哪裏受傷了?為什麽不去醫院包紮傷口?”
“已經處理過了,”看着她這副驚惶後怕的模樣,他難得心虛,頓了片刻,才說,“其實只是看起來血多,實際上沒多少,就劃了條小口子做樣子。”
他說:“你還在H市等我,我舍不得死,就是吓唬吓唬別人而已,你知道我很壞的。”
他抱了抱她,感覺到她身子細微的顫抖,有點懊惱,當時應該多穿件外套再出門的。
“吃晚飯了沒有?”他小聲問。
符我栀悶悶搖頭,埋在他懷裏不想動,雙手緊緊攥着他衛衣下擺。
“餐廳還沒有關,先去吃一點東西?”
“不去。”
“多少喝點粥?”
“不喝。”
說氣話呢。
危玩莫可奈何,她不放開他,走不掉,只好向櫃臺對面的服務員招了招手,叮囑對方等會兒送些晚餐上去,複低頭輕拍了下她單薄的後背。
“咱們先上去,樓下人多,你想罵我也放不開去罵。”
大廳是公共休息的,這會兒人正多,後面有對外國夫妻正倚進沙發似的軟椅裏,頭對頭笑着朝他們這邊看。
符我栀這才慢慢松開手,跟着他上了樓。
……
危玩用盡法子哄符我栀吃了幾口晚餐,五星酒店房間自帶小冰櫃,裏面存着不少飲料,他問她要喝茶還是喝酸奶。
“喝血。”
符我栀吃飽了,臉色紅潤,只是面上的表情不太善良。
危玩錯開她目光,咳了聲,拿了一瓶甜牛奶。
“我錯了。”他選擇主動投降,态度相當誠懇,“沒有下次了,以後我再也不會瞞着你去做任何事。”
符我栀沒理他,咬着牛奶吸管将目光撇至窗戶的方向,窗簾拉上的,兩層,不透光。
她也不知道在看什麽,看着看着就出了神,牛奶也忘了喝,咬着吸管陷入自己的思維中。
危玩等了許久,等不到她吭聲,心裏懸了塊大石頭,慌。
“栀栀。”他輕聲喊她名字。
符我栀醒過來,坐在床沿上,低頭看向他,忽然開了口:“我來的路上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她看起來實在過平靜,他心中咯噔一聲,想要去抓她的手,不動聲色地問:“什麽問題?”
“我在想,如果我不在你身邊的話,你以後是不是就不會再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她淡淡說。
危玩臉色微微一變,極力保持鎮定:“不要開這種玩笑。”
她搖搖頭:“我沒有在開玩笑,我真的在思考這個可能性。”
“我不同意。”他提高聲音,擡手抽掉她手中的牛奶,放到床頭櫃上,轉身看她,緩緩開腔,“栀栀,別再思考那種可能性,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就算你離開我,該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
“你剛剛才保證以後不會再做那些事。”符我栀指出他的謊言,抿了下嘴唇,“對,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那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
他怔了怔,薄唇細微地動了一動,似乎想說什麽,被符我栀捂住了嘴。
她非常冷靜,甚至無法從她臉上看出她此時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不要告訴我你知道,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就不會去以身犯險,而且還是兩次。”她說到這,梗了一下,眼皮半斂,看起來有些難過,“我知道你是為了讓我以後不必再承受過去的痛苦,可是……”
她像是難受得有點受不了,話都說不完整,他手足無措,想抱抱她,被她推開了,她捂着嘴忍了許久,平息着胸口的起伏,顫着聲音繼續說。
“可是對我來說,你比其他什麽全都重要,什麽過去,什麽傷疤,就算是羅伊送給我的那份資料——我甚至可以不要那份資料,我不要再管那些人了,我就想你像以前那樣,養養花逗逗鳥,偶爾熬個夜教我打打游戲……”
“我就想你能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我很久以前就想過要不要放棄,可是沒等我想出答案,你就和楊老板賭了好大一場。那時候我想,我不知道你來了,我阻止不了你,也說服不了自己,如果有下一次,我一定能夠阻止你,也阻止我自己。”
她聲音裏的哭腔越來越濃,眼淚順着眼尾吧嗒吧嗒地往下淌。
“我都做好決定了,羅伊給我的錄像我也收起來了,我不想報複她了,只要把聶聞深和聶柯那兩個混蛋送進去就好了,其他人我都不在乎了。如果我知道把傷口給你看會害你受傷,我一定會早早地想辦法把傷疤祛除掉,我不要證據了,我要把自己打理得漂漂亮亮的,最好還要活得開開心心又沒心沒肺……”
“我想讓你知道,我很漂亮的,至少在別人看來,我們只看外貌也是極般配的,我還想告訴你,和你在一起我特別開心,就算好些天見不到你,但只要想到你我就會莫名其妙笑得像個白癡。”
她惡狠狠擦了把臉上的眼淚,站起身用力抓住他的衣領,鼻子哭得通紅,整個腦袋都是熱的。
“危玩,你還敢說你了解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孩子。
擡頭一看24w字了,天知道我當初只想寫20w字而已,我寫過最長的也才27w,這篇難道要突破記錄了嗎?
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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