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我盡量輕點
危玩和符我栀很快就離開了S市,不久後,S市那邊的警方傳來消息, 找到了火災源, 廚房氣竈沒有關好, 漏氣了,未發現哪來的明火源, 目前正在深入調查中。
危玩越來越沉默, 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麽, 讓危典停止繼續調查。
符我栀有些不安, 危玩的房子太大, 她晚上下樓倒水時,能聽見腳步聲在靜寂的空氣中綿長地回蕩, 客廳空無一人,樓梯空曠。
隔天早上,她再睜眼,發現危玩就趴在她床邊睡着, 雙手緊緊攥着她的,睡夢裏眉心依然緊皺。
她和他說:“我爸媽去世前留給我和哥一套房,不大,但夠住好幾個人, 我們以後不住這兒了,去那兒住吧?”
他說好,當天晚上便收拾好了東西打包送去老房。
胡同巷子裏的老房, 環境幽僻,好些老人家還認得她,瞧見她回家,都有些不太确定同她打招呼。
她家隔壁住着馮叔和馮姨,另一邊還是過去的舊鄰居,鄰居家的哥哥前些年出了國,最近剛回來,剛好在門口碰見。
“真是好久不見了,小栀子怎麽突然要搬回來了?”
鄰居哥哥牽着哈士奇準備遛狗,笑起來和以前一樣開朗。
“家裏這不是破産了嘛,不得不搬回來啦。”她開玩笑似的說。
鄰居哥哥說:“哈哈,現在誰不知道旬哥早就東山再起了?你現在搬回來,該不會是和旬哥吵架了吧?”
“沒有。”符我栀說,“是我男朋友……”
腰上落下一只手。
危玩停好車走過來,剛好瞧見他們在聊天,攬着她,容色淡淡。
“路上堵車,東西得過會兒才能送到。”
說着,他看了眼鄰居小哥。
鄰居小哥拎着狗繩子,舉手:“OK,我明白,不多聊了啊,我得去遛遛狗,家裏這祖宗太折騰人。”
符我栀還沒來得及和人說再見,鄰居小哥就笑眯眯地揮揮手走了。
她“唉”了聲,去拍危玩的手,好笑:“你幹嘛呀?”
他心不在焉地說:“我吃個醋。”
符我栀噗嗤一聲:“你吃醋還要說出來?”
他反而嘆氣,攬着她往門口走,她拿出鑰匙去開門。
“你太乖了,這麽久連個吃醋的機會都不給我。”他說,“好不容易碰見一個,我當然得吃個醋。”
他這麽一說,符我栀才想起來,和他交往這麽久,從頭到尾她居然也沒個能給他添堵的追求者?
“下次争取争取讓你吃個夠。”符我栀說。
他笑,被她牽着領進老房,房子不大,但裏面很幹淨,馮叔馮姨常來打掃,就是想着或許有朝一日倆孩子可能還要搬回來。
符我栀帶他去她卧室,裏面的裝飾尚且停留在幾年前,大概是她高中的風格,床頭貼着幾張泛黃的明星海報,還有動漫的挂畫和抱枕。
床頭櫃旁邊擺着一個透明的櫃子,上層擺滿了各式手辦和立牌,都是她高中喜歡的動漫人物。
櫃子下層滿滿當當塞着一排排的書,有漫畫,也有名著,最顯眼的是那本磚頭厚的《忒修斯之船》,這本書是朋友送的,這麽多年她也沒看完。
隔壁還有一架單獨的書櫃,上面都是專業書,關于計算機網絡之類的,還有初高中的課本,有個隔開的櫃子裏面沒放其他的,只單獨放了兩套打印版試卷。
符我栀瞧見那兩套試卷時,心中一動,走過去,若無其事地拿起那兩套試卷翻了翻,順手遞給他。
“說起來,這兩套數學試卷還是我初中時的初戀送的。”
危玩接試卷的手停頓了一下,掀着眼皮瞄她。
他不是嫌吃的醋少麽?那她就給他倒一整瓶呗。
她倚着書架,随性自在,慢吞吞地說:“我初中數學不好,網上剛好認識了我那位初戀,他教我學數學,人很好,就是有點鋼鐵直,我過生日他居然送了我兩套數學試卷,把我氣得夠嗆。”
危玩:“……”
符我栀努了努下巴,瞧着他暗醋的模樣,憋笑:“喏,就是你手裏那兩套,我一直沒舍得扔,到高中還對他念念不忘。”
危玩不翻了,握着試卷,沉沉地盯她。
半晌,淡淡地說:“你不是說早戀不好麽?”
符我栀一本正經:“是啊,所以我只是暗戀他,他不喜歡我,我們沒戀過。”
危玩:“……”
好氣啊。
這瓶陳年老醋他喝翻了。
于是他順手把那套試卷扔回書架,擡手将她困在雙臂間,低頭去尋她的唇,酸不溜丢地說:“過來,讓你試試我喝了多少醋。”
符我栀笑得更厲害。
他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很久之前就在網上認識了。
不過,也不用特地告訴他,反正他以前又不喜歡她,只是她稍稍暗戀了他一段時間而已。
青春期的少女嘛,不懂事,或許對那人的喜愛就像是對路飛和愛德華那樣的喜歡,之後很快就忘了那段青澀的暗戀。
可還是想笑。
被他略帶懲罰地親吻着,她居然沒憋住,唇間洩出一絲笑,趕緊亡羊補牢地扭開頭,咬住他肩膀悶悶地笑出聲。
好好笑,好好笑啊,他居然在吃他自己的醋。
危玩很氣,非常氣,他知道她現在只喜歡自己,可一想到她高中仍舊對初戀念念不忘,他仍然氣得心裏直泛酸。
看她沒心沒肺地笑,他氣着氣着便也氣不出來了。
“笑夠了?”他低聲問。
“沒有。”她搖頭,“真的好好笑,你不懂其中的笑點。”
“……”他的确不懂。
“你再笑,這兩套試卷我就給你扔了。”他試圖威脅。
符我栀泰然自若:“扔了你會後悔的。”
“我會後悔?”
他狐疑,重新拿起那套試卷翻了翻,他甚至花了幾秒鐘的時間心算了一些題目,這兩套試卷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如果一定要說有,只能說題目出得還不錯,不過也就是初中生的水平而已。
他根本沒想起來這兩套試卷曾經是他親自編出來的。
聰明人就這點不好,記事兒不記小,不在乎的東西很快就會忘記,并且壓根不會放進心裏。
“啧啧啧。”符我栀抽掉試卷,珍重地将其塞回去,順便擡手拍拍他的臉,“沒發現也好,以後還能多嘲笑你一次。”
“什麽意思?”危玩敏銳地從她話中察覺出些許不同。
“沒什麽意思,”符我栀說,“好了,咱們快收拾東西吧,樓下都在催了。”
她擅自将這一茬揭了過去,危玩卻始終惦記在心。
他們搬來的東西不多,這裏的東西大多齊全,只需要帶些衣服鞋子之類的生活用品,收拾起來很快。
……
換完被褥枕套,終于才算是弄完,符我栀洗完澡出來,發現危玩還在對那兩套試卷翻來覆去地觀察。
“這回看出什麽名堂了沒?”她問。
危玩瞥她一眼,頓住。
符我栀習慣了他總是坐懷不亂,平時也不太在意他什麽眼神,反正他禁欲得要死。
可今晚她料錯了,被陳年老醋淹沒的男人壓根沒有理智可言,不用徹底做完也能變着花樣把她折騰得崩潰。
他趁她意識薄弱時誘惑她松口,把那兩套初戀的試卷給扔了,她一聽見這話霎時清醒,咬着他肩膀說不扔,死也不扔,可把他氣壞了。
哪有人會在做這種事的時候拿初戀來氣自己男朋友?
危玩磨不過她,最終只得認輸,抱着她一言不發。
她喘息急促,渾身都是濕的,背對着他靠近他懷裏,裸露的肌膚相互親昵,黑夜裏感官過于敏銳,她能聽見兩種心跳微妙的交錯跳動聲。
他仍然緊緊攬着她,細細地親吻她白皙的後頸,她脖頸的頭發濕漉漉的,被他吻得腳趾忍不住蜷了起來,哼唧着去磨蹭他的手背。
“你能不能……”
他不說話,從後頸緩緩吻到她後肩。
她咬咬牙,心一橫:“做完行不行?”
他不動,半晌才啞聲說:“卷子扔了。”
她抿唇,又氣又笑,故意生氣:“你能不能不要因為那兩套試卷故意用這種事氣我?”
他皺了下眉,抱緊她,埋進她頸窩,沉悶地說:“我舍不得。”
她怔了下,推推他的手,小聲問:“你舍不得什麽呀?”
他反握住她的手,許久沒說話。
身體的汗意逐漸蒸發,越來越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暖暖地烘烤着她後背。
“去英國吧。”他忽然說。
符我栀愣住:“什麽?”
他修長手指一根一根擠進她指縫,與她黏糊糊地糾纏在一塊兒。
“去英國,讀研,該做什麽做什麽,等你讀完研,這裏的事情也會徹底結束。”
“那你呢?”她沒被他騙,冷靜問。
“我還有些事要做。”他說,“我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她更是驚詫,完全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知道的,他居然半點消息也沒有透露。
“是誰?”
他吻了吻她滾燙的耳尖:“不管是誰,我會替你讨回公道。”
可她莫名地慌:“等等……”
“去英國吧。”他依然在重複。
“我不去!”她打斷,翻身,和他面對面,滿臉不悅,“你別自顧自說話替我做決定,去不去英國,讀不讀研應該由我自己做決定。你說清楚,你要幹什麽?非要把我支走才行?”
他似乎有些疲憊,想抱她,被她一巴掌拍開。
其實這情況是有點尴尬的,畢竟他們身上,嗯,沒穿衣服,這樣面對面說話,十分奇怪。
他擡手摁了摁太陽穴,平緩地将目光落到她臉上,盡力不往別的地方看。
“再過段時間,我或許會失去一切,一無所有。栀栀,我什麽都沒有,可能連那套房子也要捐出去,你待在我身邊會受苦。”
“……”符我栀揚了揚眉,感到不可思議,“就這?”
他也揚了揚眉:“就這?”
符我栀十分理直氣壯地說:“你沒有,可是我有啊,我有錢有房也有車,我可以養你啊。”
危玩:“?”
符我栀說:“你要是感覺不好意思也沒關系,我可以借給你創業資金,等你和我哥那樣東山再起了,不就又什麽都有了嗎?”
危玩:“……”
符我栀繼續說:“我明白了,你想把我支走的意思是,不想讓我親眼看着你一無所有的狼狽樣子嗎?你是不是想等我讀完研,然後你用這四年的時間重新創業?”
危玩眼神飄了一瞬。
符我栀氣得去掐他臉:“你有病!我是那種嫌貧愛富的女人嘛?你要知道,就算你再窮,起碼還有一個天生的優點啊,你長得帥呀!我天天看着你的臉我都高興,看不見你這張臉我就不高興,你想讓我高興,還是讓我不高興?”
危玩:“……”
見她居然還要繼續講道理,危玩腦仁發漲,索性一翻身将她壓在身下。
“是我糊塗了。”他清醒過來,神色冷肅,“怕不怕疼?”
她還沒說話,他猶自将話接了下去。
“現在怕也沒用,我盡量輕點,好不好?”
“……”
符我栀那句氣哼哼的“不好”被他直接堵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大結局在淩晨,已經寫到收尾了。
別罵我別罵我別罵我(抱頭鼠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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