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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寧打電話給恒銘道：“我就在樓下，能到你辦公室談談嗎？”

恒銘道：“你上來吧。”

懷寧走進來，恒銘正坐在辦公桌前看文件，她四下看看轉了一圈來到跟前坐下道：

“這是我第幾次來你的辦公室，記得上次還是你和越然沒結婚的時候。”

恒銘放下文件夾道：“找我來有事情嗎？”

懷寧道：“你今天倒是很冷靜。”

恒銘道：“你想怎麽樣？”

懷寧笑道：“不過我還是喜歡你不冷靜的時候，那樣很可愛。”

“你來就是要和我開玩笑嗎？”

“不是，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談。”

“那說吧。”恒銘端坐着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懷寧道：“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和張晖沒有什麽的，當初之所以沒有解釋是為了氣你，他是喜歡我，不過我一直和他說的很清楚。那天是他來家裏告別，我看天太晚了，雨又很大，就叫他在客廳住了一夜，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恒銘如釋重負，伸過手握住懷寧的手道：“這樣把話說明白了多好，我們今後還可以繼續好好的生活下去，何必總是這樣鬧得彼此心力交瘁的呢？”

懷寧抽出手對恒銘道：“是啊，所以，我們分手吧。”

恒銘一瞬間僵住了，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話，久久才擠出幾個字問道：“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分手吧，就這樣結束吧。我已經向報社遞了辭職信，不久我就會離開這裏。那棟房子是你給我買的，房産證我放在梳妝臺的抽屜裏了，我走後這麽處置你自己看吧。”懷寧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起身就要走，恒銘出來一把抓住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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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說什麽，這麽多年了，你和我說分手，14年了，我們在一起不是一朝一夕，你現在和我說分手。”

懷寧望着他道：“是啊，不是一朝一夕了，就是因為已經不是一朝一夕了，我們才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我們怎麽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你知道嗎？這些年，對你來說或許一切都很簡單，但對于我來說卻是沒有盡頭的煎熬。當初我父母雙亡，是姨媽收留了我，她對我就像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我從小就和越然在一起，她把我當做她的親姐姐，可是我呢？我做了什麽，我和自己妹妹的丈夫在一起，我覺得我犯下的錯太大了，大到不可寬恕，你明不明白？”

恒銘不知道能說什麽，許久對懷寧道：

“越然從來沒有愛過我，她愛的始終是良駒，我們不算對不起她。”

“沒錯，這些年來我也是這樣對我說，越然不愛你，你也不愛她，我沒有對不起她，其實我根本就是心虛。如果沒有我在中間，即使你不愛她，可是你們已經結婚了，你也會努力去愛她，你們倆個今天也不會是這樣的結局。我總覺得是我斷送了她的幸福，你不覺得嗎？否則你也不會覺得虧欠她，要向她忏悔。”

“我覺得對不起她不是因為這個，即使沒有你，我和她也不可能，這裏面的事情我不能和你說。”

“不管是不是，總之我要走，我不能再這樣自欺欺人下去。”

恒銘懇求道：“我知道，可是你能不能也想一想我，你走了叫我怎麽辦，我需要你。”

懷寧道：“你需要的不是我，你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陪在你身邊，給你安慰的女人，只不過我在你身邊太久了，你已經習慣了這個女人是我，你總是不願意改變。其實只要你肯嘗試，你會發現，這樣的女人一點都不難找，憑你今時今日的地位，不怕沒有比我好的。”

恒銘抓住她道：“你說的是什麽話，我們這些年的情意，今天在你眼裏難道就是這樣的嗎？你把我當成是什麽人了。”

“什麽人？”懷寧凝視着恒銘道：“好朋友啊，我曾經問過你在你心裏我是什麽，你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懷寧轉過身，極力壓制這自己的痛苦，又笑道：

“是啊，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好到前四年可以一起暢談心事，後十年可以在一起睡覺。”

恒銘猛地把扳過她的肩膀，激動的道：

“我知道當初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對你的感情你心裏應該明白，你這樣說自己心裏難道都不覺得心寒嗎？”

“我不明白。”懷寧流下淚道：

“你知道嗎，從小到大，在我眼裏越然就像公主一樣，她有父母寵着她，護着她，整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為她而存在的。而我，我一無所有，姨媽對我很好，越然對我也很好，可是我知道，在她們家裏我永遠都是一個多餘的人，所以我要時時刻刻承受彭榮長的臉色，處處順應越然的心情。可是我沒有埋怨過，因為這一切都是我應該承受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越然有她的命運，我有我的命運，她們能夠收留我已經是對我最大的恩德了，我不該再奢求別的。我總是想，總有一天，我會遇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無論将來怎麽樣，都能在一起。直到我遇見了你，我以為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在我心裏你就是屬于我的，即使你要和越然結婚你也是我的，所以我不願意放手。可是今天知道我錯了，我錯在我不該妄想要得道別人的東西，根本就不屬于我的，可是我卻不肯放手。”

恒銘打斷她的話，搖動着她的身體道：“你這是說什麽，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怎麽就不屬于你了。”

懷寧喊道：“你從來就不是我的，我也不會再屬于你。”懷寧平靜下來道：

“這些年來，即使你就在我身邊，我也總是覺得你不是真正存在的，我不知道什麽時候你就會離開我，到了那個時候我不得不告訴自己，那只是我自己的幻想，因為你畢竟是越然的丈夫，而我什麽都不是。我曾經很希望你和越然離婚，和我結婚，後來我知道這根本不可能。我又想只要你愛我就夠了，可是這些年來，你真的愛我嗎？我從來就不敢确定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直到昨天，我去你家裏，我看見你對越然忏悔，說你對不起她，我又想，即便你沒有愛過我，如果在你心裏也能像對她那樣對我有一份感情也好。可是就在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很可笑，很低賤，我過去不是這樣的，但是自從遇見了你，我不斷的放棄了自己的原則，不斷的放棄自己的自尊，我甚至背叛自己的恩人，我已經把自己變成了一個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饒恕的可憐蟲。所以我要離開你，我不能在這樣繼續下去，我要找回我自己。”

恒銘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對懷寧道：

“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14年了，我是真的愛你的，為什麽你就不明白？”

懷寧笑道：“這是你第一次和我說愛我，十幾年了，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這句話。”懷寧閉了一會眼睛又道：

“但是現在說也沒有用了，因為你根本不愛我。”

“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了，我覺得好多事情即使我不說你也會明白，難道我們非要把一切都挂在嘴邊嗎，你怎麽會覺得我不愛你？”

“你不愛我，也不愛越然，甚至連你自己也不愛。你永遠都是在為別人活着，你太在意別人的目光，太在意別人對你的看法，你不想被別人輕視，你不想被別人覺得你是個無用的人，尤其是你父親。所以你放棄了自己的理想，去做根本不願意去做的事情。你活的根本就沒有自我，你每天在這裏忙忙碌碌的工作，你有錢，有勢，有無數人的恭維和敬仰，你仿佛擁有全世界，可是你真的覺得幸福嗎？這些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嗎？你敢回答嗎？”懷寧頓了一下道：

“多少次我問自己，你真的愛過我嗎？如果你愛我，你為什麽忍心叫我承受這麽多年的折磨。當初陳良駒摔死，你做了越然的男朋友，你說你不想要你父親覺得你永遠輸給他，每次姨媽叫你到家裏來，我只能遠遠的躲着，因為我不想看見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知道我有多痛苦。這些年了，我相信我真的已經竭盡全部的心力去愛你，可是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在你心裏我還不如你那個對你冷酷無情的父親重要。為什麽你永遠選擇的是他，而我永遠是要被舍棄的那一個。”懷寧說着淚水不住的流下來。

恒銘緩了緩道：“這些你為什麽早不和我說。”

懷寧道：“和你說又有什麽用，難道你會有其他的選擇。”

“懷寧，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給我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不可能的。”懷寧強忍住淚水道：

“面對現實吧，我們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就這樣結束吧。我們是不會有結果的。這世界上有好多事情注定不會結果，因為他們是不合理的，不合理的東西是不應該存在的。就像我們，我們根本就是不合理的，根本就不應該存在，不應該開始。”

“我們可以的，沒有什麽是絕對的。”

“不要再逃避，由始至終，你一直在逃避，逃避你的生活，逃避你的命運，逃避一切。我希望你能夠正視自己的生活，知道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還有越然，要麽去愛她，要麽給她解脫，不要再耽誤她。”懷寧轉身要走。恒銘拉住他道：

“你這算是把我轉交給她了嗎？你叫我怎麽辦？你相信我一次，我真的可以，我們可以不這樣的。”

“你叫我怎麽相信你？”懷寧流淚道：

“就連你自己都不敢相信你自己，你能拿我怎麽辦，你可以找任何女人，唯獨不是我——你妻子的姐姐。”

懷寧要走，恒銘緊緊的拉住她不放，懷寧突然痛苦的道：“你敢對別人說我是誰嗎？你不敢，你就是一個懦夫。”說完破門走了出去。

恒銘望着她的背影，轉過頭把桌子上的東西瞬間掃飛了，各種文件白茫茫鋪了一地。一副散場的情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