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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盛寵王妃

作者:飛翼

正劇版:

一世盛寵,一路榮華,世人都稱她,端烈王妃。

真相版:

夷安郡主風光了一輩子,笑傲京都,全憑抱上了皇帝的粗大腿

可憐一朝病死,再睜眼,成了侯府嫡女

卻是個被欺負的小可憐兒

正舉目四望,猶豫要不要繼續興風作浪時

一只金大腿默默地,誠懇地伸了過來

宋夷安(斜眼):本……王妃,求着要抱你的腿了麽?!

某金腿(認真):是本王求你抱,求你了……

這是一個有仇必報的姑娘攜帶一只百折不撓的忠犬,一路戰鬥(喂!)的故事……

宅鬥宮鬥,女主略兇殘,1V1。

爽有,甜有,寵有,虐女主是絕對沒有的。日更黨,渣翅膀兒的坑品,還是可以信任一下的。

渣翅膀兒其它完結文,據說都是寵文~~

內容标簽:穿越時空 宅鬥 宮鬥 平步青雲

搜索關鍵字:主角:宋夷安 ┃ 配角: ┃ 其它:

【編輯評價】

夷安郡主風光了一輩子,笑傲京都,全憑抱上了皇帝的粗大腿。可憐一朝病死,再睜眼,成了侯府嫡女,卻是個被欺負的小可憐兒。正舉目四望,猶豫要不要繼續興風作浪時,一只金大腿默默地,誠懇地伸了過來。于是一世盛寵,一路榮華,世人皆稱她一聲,端烈王妃。金手指大開的寵文爽文,女主性情略兇殘,恩怨分明,有仇報仇,一路走來,風光飛揚之下,卻有男主的默默守護與付出。男主性情清冷淡漠,面對女主時卻又蠢萌狗腿,忠心赤誠。文筆流暢活潑,是一篇讀起來身心舒暢,輕松痛快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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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正是冰寒料峭的寒冬,天上飄着鵝毛大雪,兩個身上穿着青色棉衣的美貌丫鬟,手上提着八角紅木食盒,匆匆地走在抄手游廊上。

轉了幾轉,走到了正房,丫鬟的面前棉布料子被挑開,一個面容俏麗的丫頭探出了半邊的身子,指着這兩個丫頭瞪着眼睛罵道,“怎麽這麽慢?!姑娘病着,你們不知往哪兒鑽沙去了!一碗藥折騰三個時辰!姑娘若有個好歹,你們一個個都跑不了!”

說完,又轉頭不知在看着裏頭的誰,冷笑道,“你本事這樣大,怎麽來了我們的院子,好好兒服侍姑娘,不然,我就叫二太太攆了你出去!”

“少說幾句吧。”外頭的丫鬟裏,一個眉清目秀,更年長些的女孩兒出來壓住了她的手,急忙進去。才進屋就被迎面的暖暖的氣息烘在了臉上,露出了一絲血色,叫那丫頭捧着食盒,小心翼翼地端出一碗熱騰騰的湯藥來,一邊端着往裏走,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再拌嘴,也得先服侍好姑娘。”

“不是咱們慢,實在是竈下那幾個眼皮子淺的,非要先給三姑娘煎藥,要我與青珂姐姐等着呢。”後頭那個年紀小些的青衣丫頭,就很不忿地與那俏麗丫頭抱怨道,“紅袖姐姐,你說說,明明咱們四姑娘才是正經的主子,這一回落了水,也是叫三姑娘帶累的,憑什麽叫三姑娘什麽都占先呢?”她的眼角紅紅的,頓足道,“早知道,當初老爺太太往山海關外去領兵,咱們姑娘就應該跟着去!”

“又是三姑娘?!”紅袖面容俏麗好看,心也是一等一的高,因她厲害,這房裏頭她算是做主的,此時便冷笑道,“住着咱們老爺的房子,二老爺二太太竟然還這樣苛待姑娘,我這就尋二太太評理去!”

“你且安靜些。”前頭名為青珂的丫頭,瞪了一眼那年紀小的女孩兒,這才嘆氣道,“還嫌姑娘過得舒坦?待姑娘好些,你再生事吧。”

紅袖眼眶紅了,只小聲道,“姑娘那樣耳根子軟,還能……”

“閉嘴!”青珂轉頭呵斥道,“你在意姑娘,我不說什麽。只是再叫我聽到你指摘姑娘,你也出去!”

紅袖被呵斥成這樣,捂着臉轉頭就沖出了屋子。

“紅袖姐姐也是對姑娘一心一意呢。”青衣小丫頭怯怯地說道。

“老爺太太在關外呢,如今這不是在給姑娘招禍?”青珂面上露出了憂慮的神色,頓了頓,轉身吩咐小丫頭道,“外間兒還有一碟子百花糕,你給紅袖送去,就說是我給她賠罪,只是姑娘病着,請她別鬧騰,萬事只等姑娘好了,咱們再一起勸。”

聽見小丫頭應了,青珂嘆了一聲,也覺得自家姑娘軟弱好欺,一心把老太太二太太當成長輩,不知吃了多少的虧,如今連命都差點兒沒了。

想到姑娘被從冰凍的湖水裏撈出來的時候,滿府的主子只去看二房的三姑娘,自己的姑娘卻沒有人搭理,連呼吸都微弱得幾乎沒了,青珂掩了掩眼角的淚痕,腳下走得更快了。

才走到裏屋,青珂就聽到一聲驚呼,她心中一緊,急忙進去,就見床邊一個窈窕美貌的丫頭正捂着嘴,瞪着眼睛看着紫檀木花雕大床上。

那大床上錦被紅帳之中,一個一頭青絲披散在肩上的少女,艱難地扶着床頭起來歪在了軟枕上,一雙狹長的水眸之中仿佛帶着氤氲的水汽,怔忡片刻之後,散為透徹的清明,仿佛帶着尖銳的光芒,向着青珂看了過來。

面對那樣冷冽的目光,青珂只覺得雙手發軟,心中有些害怕。

她見多了四姑娘眼中的軟弱謙卑讨好自卑,卻沒有見過這樣明亮的眼神。

“姑娘。”回過神兒來的青珂瞪了那個還不知所措的丫頭一眼,急忙上前将手上的藥碗放在一側,自己扶着這少女半靠在床頭,見她目光已經有些迷茫,似乎其中還帶着悲喜,只以為她是在大病之中竟沒有長輩姐妹看望難過,想到如今在府中的艱難,眼睛也跟着紅了,掩了掩,急忙擠出了一個笑容來,拿着藥碗,舀起裏頭滾燙的湯藥勸道,“前頭老太太正發怒呢,說是心疼姑娘病了,叫我們緊着給姑娘喝藥,雖藥苦姑娘不喜歡,只是病了好,姑娘才能與老太太請安,對不對?”

一邊說,一邊将藥送到了這少女的嘴邊。

宋夷安正覺得自己身在夢中,渾身發冷,軟綿綿的,腦海中似乎都被絞成了混沌,連意識都模糊不清。不知是不是清醒的時候,就覺得一股子發苦的氣息到了自己的嘴邊,看着面前那眉清目秀,丫頭打扮的女孩兒眼裏帶着水光,卻艱難地笑着安撫自己,她的心中微微一動,下意識地抿了那口藥,入嘴的苦澀叫她精神一震,再看到身邊陌生的擺設,她咳了一聲,輕聲道,“拿銀鏡過來!”

說這個的時候,宋夷安有些悵然。

她以為她是死了的。

多好笑,錦衣玉食,在宗室中風光無限,連太子都聽她話的夷安郡主,竟然這麽簡單就死了。

病死了。

倒在病榻前,宋夷安咽氣前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把面前一對兒跪着流淚,叫她成全的男女真的成全了一回。

多年的夫妻,她一路扶持那男子位極人臣,用自己的權勢輔助他,成全他的抱負,一心一意對他,百般籌謀。到最後,他牽着自己待之如親生妹妹的女人的手,懇求自己的成全。

那一刻,宋夷安甚至有一種想要大笑的沖動,看着榻前的那男子,他依舊俊美挺拔,儀态風流,可是此時卻牽着另一個女子的手,含淚對她說,從前對她宋夷安的感情不過是感激,感激她的扶助與厚愛,他手上牽的這一個,才是兜兜轉轉驀然回首後發現的真正的愛人。

就算知道她馬上就要死了,他都等不及,想要證明給她看——傻女人,瞧瞧?從前那都是騙你玩兒呢,竟然還真的相信,容色冠絕京都的他,真的會看上一個只能困在病榻上的憔悴女人?

不過是在炫耀,叫她死不瞑目。

以為她要死了,就無可奈何?

看着他那張依舊俊美的臉,宋夷安就想起當年,那衣冠勝雪的妍麗青年在自己面前求親時的誓言。

若他日我負夷安,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宋夷安與他成婚八年,夫妻情深,自然舍不得他不得好死,只能起身一劍送他做了太監,雖斷子絕孫,好歹命卻保住了,也算是她最後到死的夫妻深情了。

他無情,可是夷安郡主,卻從不無義。

再次的反手一劍,就是給她的好妹妹面上劈了一道血痕,既然是真愛,那麽面容如何,又有什麽關系呢?

只在意皮囊的,怎敢來污蔑真愛這種高尚的感情呢?

好好兒過日子去吧。

到死都做了成全夫君的好人的夷安郡主,這才沒有了任何的遺憾,閉目而逝。

至于當皇帝,當太子得知他們最疼愛的侄女兒,最信任的堂姐被兩個真愛氣死後的故事,從來不管死後洪水滔天的夷安郡主只能遺憾的表示,閻羅殿上再給她講一講吧。

只是她明明死了,卻再次醒來,入目的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宋夷安熟悉的樣子,不耐煩地将湯藥一口飲進,宋夷安艱難地咂了咂嘴,看向面前丫頭放在自己眼前的銀鏡。

銀鏡中,是一張眉如遠山,宜喜宜嗔,雪為膚花為骨的絕色女孩兒的容顏,顧盼之間,一雙眼中仿佛彙合了天地的霞光。連見慣了美色的宋夷安都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容貌,竟是她生平僅見,只是這女孩兒的面上帶着幾分蒼白,帶着另一種病弱的脆弱的美,恍惚間,宋夷安以為見到了從前的那個藥不離身,永遠都只能伏在病榻上掙命的夷安郡主。

顫抖着摸了摸鏡中女孩兒的臉,就算實在匪夷所思,宋夷安也不得不承認,她重生在了另一個女孩兒的身體裏,不再是從前的夷安郡主了。

“姑娘。”宋夷安這樣痛快地喝了藥,也叫青珂詫異不已。

從前的四姑娘,最是嬌氣,一點兒的苦澀都受不住的。

想到這兒,青珂急忙收了心神,從荷包裏取了蜜餞喂給宋夷安,卻見這目中帶着不一樣神采的少女,微微側頭,聲音嘶啞卻帶着另一種叫人迷惑的力量,輕笑道,“說說,這幾日,老太太就眼看着我死?!”

從前的這個女孩兒,帶着不甘的怨恨消失在了這個身體裏。宋夷安回想到了許多從前的記憶,目中微微發沉。

真是對不住,夷安郡主,從來不是個任人欺負的小可憐兒,該報的仇,她只能親手來報,來回報那個信任着長輩,卻到底死在了冰冷湖水裏的可憐的女孩子。

青珂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姑娘,她的目中,仿佛帶着能灼傷人的光芒,竟一時呆住了。

四姑娘,似乎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第 2 章

“姑娘這說的是哪裏的話。”

青珂不知要不要與姑娘告狀的時候,那個驚呼的美貌丫頭,卻已經上前來,推開了青珂賠笑道,“老太太太太,且疼姑娘呢!這日日垂問,奴婢還往前頭去回禀,老太太命奴婢好好兒服侍姑娘。”

她頓了頓,一頭的珠翠寶光閃動,在青珂憤怒的目光裏拉着宋夷安的手笑道,“姑娘可別聽小人挑唆,我就說,這有的人呀,心思大了,如今不知道想怎麽轄制姑娘呢。”

說完,就用一雙得意的眼卻看青珂,口中冷笑道,“姑娘早就不準你進裏屋,你這是在忤逆姑娘麽?!”

“你!”這丫頭名綠香,是老太太賞給四姑娘的,素來被四姑娘看重,言聽計從的,青珂雖心中恨極,卻知道四姑娘更聽綠香的話,一時就往不做聲的主子看去。

可巧兒,如今這個身子的名字也是夷安。宋夷安正等着青珂說話,卻迎面被這個丫頭打斷,頓時挑眉,看着這個一臉親近的丫頭,淡淡地說道,“滾下去!”

得意中的綠香怔住了,看着一臉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四姑娘,竟說不出話來,許久,方才強笑道,“姑娘,我是綠香,你是不是……”燒壞了腦子啊!

“我還在病中,醒來時你竟然安坐酣睡,”宋夷安想到這丫頭竟是老太太賜下,這些年在自己身邊不知說了多少忠心自己的奴才的壞話,叫她疏遠,主仆離心,就覺得惡心透了。

她不是那個傻傻的姑娘,自然明白這裏頭的緣故,見這丫頭頭上竟都是從前夷安賞下來的貴重的首飾,另竟有這丫頭膽大包天自己去首飾匣中取了戴的,便冷淡地說道,“得了我的信重,卻辜負了我,便是方才我一病死了,你竟還安睡,這樣的奴才,只老太太用得起,我是不敢要的。”

“姑娘這話,是在疑我不盡心?!叫我在這府裏還有什麽體面呢?!”綠香就掩面哭道,“我一心一意為姑娘,如今竟成了心懷叵測,不如一頭碰死,倒還清淨!”說完,就要一頭往床邊碰去。

宋夷安只是含笑看着,那綠香不過是裝模作樣,見她并不阻止,只好讪讪停下,卻還是在一旁嗚咽。

“老太太對我一片的心,竟叫你這麽個不知好歹的丫頭敗壞了,這傳了出去,還叫人以為這是老太太故意禍害我這個親孫女兒,想着看着我去死呢。”

宋夷安看着驚慌起來的綠香,轉頭與臉上露出了驚喜的青珂道,“傳我的話兒出去,這丫頭不懂事,挑唆我與老太太的情分,不是個好的,三十板子長長記性。只是到底是老太太的人,我最是個孝順的人了,如何敢越過長輩嚴懲呢?且送回老太太的屋裏,請老太太自己處置吧。”

說完,便捧心蹙眉,露出淡淡的哀愁,輕嘆道,“也只我對老太太的一片心在了。”

青珂眉清目秀的臉上竟露出了呆滞的表情,看着床上,因說了許多的話往後一仰,虛弱不堪的四姑娘,竟覺得心裏某一處變得歡喜起來,頓時應了,卻不敢出去,恐綠香傷人,因此高聲喚了外頭的丫頭道,“姑娘的話,三十板子,送回老太太處。”

又将前頭宋夷安的說辭交代了,她覺得心中解恨,正要說話,卻見那綠香撲到了四姑娘的床前哭着求道,“姑娘,姑娘是奴婢錯了,別把奴婢送回老太太身邊去!不然,奴婢哪裏還有活路呢?!”

剛進來的丫頭見從來威風八面的綠香竟害怕成這樣,都露出了驚容來。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輕飄飄,仿佛下一刻就要斷氣的飄渺的聲音傳出來,“你這樣的話兒,是說老太太是個比我還狠毒的人麽?”

綠香一噎,竟不敢再說什麽了。

她不過是想裝可憐,可是一直都很心軟的四姑娘,怎麽事事兒都能想到這樣歹毒的話題上去。

難道,這才是四姑娘的真面目?!

想到四姑娘的母親,如今遠在關外服侍夫君的大太太,綠香的心裏就跟潑了一盆雪水一樣。

從前府裏就有人說過,大太太最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物,打死人眼皮子都不眨,還總是能叫她尋出公道來。想到從前老太太叫大太太頂住了許多年,恨得咬牙切齒,大太太走了才翻身,綠香慢慢擡頭,就見到四姑娘目中的一絲幽光,刺得她一哆嗦,心中就跟被死死地握住了一樣。

“她身上的首飾,我有些并未賞她,取下來就是。”宋夷安吩咐道。

青珂由着綠香被拖下去,遲疑了一下,卻見這美貌的少女對她露出了一個清淡的笑容,不複方才的冰冷,心中就一暖。

“過來。”宋夷安将青珂召到自己的面前,摸了摸她的臉輕聲道,“這些年,委屈你與紅袖了。”

從前的夷安有些糊塗,頗冷淡苛責這兩個大丫頭,然這兩個,卻從未離她而去。

“姑娘這說的是什麽話。”青珂的眼睛紅了,覺得心裏酸楚卻又歡喜,忍着淚意小聲道,“太太與姑娘對我與紅袖有大恩,太太走前,千叮咛萬囑咐,叫我與紅袖好好兒地守着姑娘,就算……”她頓了頓,方才低聲道,“奴婢永遠都是姑娘的人。”

“如今我身在府裏,能依靠的,也只有你們了。”宋夷安想不明白,從前那個夷安為什麽不跟着父親母親一同往關外去團聚,雖關外苦寒,一家子在一處又有什麽關系呢?

只是眼下,她卻只是笑笑,想到這府中境況,倒還覺得樂觀,含笑道,“這府裏頭,大多是母親留下的舊人,如今也忠誠與我,只這些,就能護住我了。”不然,當初老太太只連聲命人去尋大夫給落進水裏的三姑娘看病,愣是沒有想到她。不是忠仆冒着被攆的風險出去尋了大夫,竟只能眼看着她凍死。

“我落了水,府裏頭有章程沒有?”宋夷安目光微微一斂,方才漫不經心地問道。

有這麽多忠心的下人在,可比當年夷安郡主在狼虎之心的繼母手下掙命強了百倍,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就算那樣,她都能掙得帝寵,把滿京城的貴女踩在腳底下,如今,她雖沒有了從前的雄心壯志,可想要把日子過得順暢,還是沒有問題的。

“前頭正鬧着呢。”這一次,若不是自家姑娘被殃及池魚,青珂也得說一聲狗咬狗,大抵是宋夷安雖然還是病重,卻換了精神心腸,青珂一邊吩咐小丫頭出去給宋夷安端些白粥小菜來,一邊忍不住笑道,“這一回,表姑娘把三姑娘推下了水,兩邊兒都是老太太的心尖兒,争執起來連老太太都差點死過去,前頭姑太太哭了一場,正跪着給二太太賠罪,二太太閨女差點兒死了,哪裏是跪一回就行的呢?還在罵人,卻叫二老爺罵了,竟是一團亂。”

宋家三房,大房夫妻只留了個四姑娘在府裏,全家都在邊關領兵打仗,只是這宅子卻是大房的産業,因老太太還在,堅持不肯分家,因此二房三房也住在這府中。二房三房卻是老太太的心肝兒,連所出子女在老太太的面前都很有體面,如今管家的是老太太的外甥女兒二太太,因此二房在府中也更能說得上話。

青珂口中的姑太太與表姑娘,卻并不是正經的主子,不過也是老太太的外甥女兒,因早年死了夫君,因此帶着女兒投奔到府上,因這兩個可憐,老太太更心疼些。

這姑太太與二太太都是老太太的外甥女兒,還是表姐妹,這吵起來,老太太又能幫誰呢?

宋夷安緩緩地轉了轉眼睛,皺眉道,“二叔罵了二嬸?”她二叔閨女差點兒死了,竟還幫着外人?從前的那個夷安是個粗心大意的,并沒有多在意府中的這些閑事。

青珂欲言又止,見丫頭把粥端上來,只命屋裏的人退下,搭着床邊坐了,一邊給宋夷安喂粥,一邊小聲說道,“都說當年,二老爺瞧中的是姑太太呢,只是陰差陽錯的,卻娶了二太太。”

“還有什麽?”宋夷安見她為難起來,敏銳地問道。

“主子的閑話,奴婢……”青珂遲疑了許久,方才低聲道,“老太太院子裏透出來些,說是當年姑太太與三位老爺一同長大,本是與大老爺青梅竹馬的,”說到這,這丫頭臉色發白地看了不動聲色的宋夷安一眼,見她并未惱怒,這才放心,繼續說道,“可惜的是大老爺娶了太太,後頭二老爺三老爺都傾心姑太太,只是後來姑太太傷心不已,出府嫁了人。”說完,就緊張地閉上了嘴巴。

“喲,這還是個紅顏禍水。”宋夷安就笑了。

“奴婢卻不這麽想。”青珂見她的模樣有些冷意,急忙說道,“咱們老爺太太,那是什麽情分?連妾都不肯納的。若是老爺心裏有她,怎麽會往太太府裏提親呢?平日裏咱們瞧着,老爺一心都在太太身上,叫奴婢說,這是老太太故意說出來惡心人呢。”

“不管如何,這人确實叫我惡心了。”宋夷安目中流出了笑意來,似乎想到了有趣的事,青珂并不敢問,卻聽見她吩咐道,“扶我起來,我也去瞧瞧熱鬧。”

“姑娘的身子……”

“好的很。”宋夷安頓了頓,這才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如今,是哪一年了?”這樣問的時候,她的手輕輕地在被下攥緊了。

☆、第 3 章

“乾元三十三年。”青珂也覺得四姑娘這是有些病糊塗了,急忙說道。

宋夷安怔了怔,低聲道,“那麽,大鄭……”

“大鄭是什麽?”青珂疑惑地問道。

“沒什麽。”宋夷安只覺得心裏某一處徹底地消失了,微微阖上了眼睛,只叫青珂服侍自己更衣下床,雖還是有些頭暈無力,卻叫青珂扶住了。

待在青珂強烈的意見裏把自己裹進了長長的銀狐披風裏,宋夷安這才命青珂點了數名身強力壯的丫頭婆子,穿過了極大的園子往宋家老太太的榮壽堂去,如今外頭下着雪,然而宋夷安心裏卻帶着幾分火熱,并不覺得冷,只由着身邊一個名為紅袖的厲害丫頭在耳邊絮叨道,“姑娘身子還沒有好,做什麽亂跑呢?該又病了!”說完,有些負氣地扭身不說話。

“等回頭,我日日留在屋裏。”青珂的呵斥中,宋夷安卻心情不錯地說道。

她從前做郡主時,就對身邊的女孩兒頗為縱容,如今見紅袖一邊負氣,一邊撐着傘給自己擋着風雪,就與扶着自己的青珂笑道,“她不過是心直口快,你罵她做什麽。”

“她的嘴招禍。”青珂卻又是一種別樣的溫柔謹慎。

“這府裏頭,沒有人敢定我的罪。”宋夷安見紅袖抿嘴笑了,這才繼續走路,走過了從前跌下了的那個湖前,她定定地立着許久。

如今,她仿佛還能記起,那個無助的小姑娘拼命地在冰冷的湖水裏掙紮,又恐懼又寒冷,最後被四處的湖水沒頂的那種死亡的痛苦。

“姑娘。”青珂見宋夷安看着這湖水目光晦暗,仿佛帶着暗沉的黑暗,心中一突。

“這湖水不錯,該叫姐妹們都來享受一回。”宋夷安收回了目光,這一次直奔老太太處。

榮壽堂是宋府中最大的一個院子,外頭精致華美,裏頭也是雕欄畫棟,兩側的抄手游廊下不知挂了多少的鳥籠,就算是冬天也有叽叽喳喳的叫聲。宋夷安一進院子,就見這院子裏的丫頭面上大多帶着輕慢傲然,見了她進來也不招呼,只在廊下嗑瓜子說笑,一臉的熟視無睹。

對幾個奴婢,宋夷安并沒有什麽想法,只按住了不忿的紅袖的手,往老太太的正堂去。

才一進屋,就聽見裏頭傳來女子悲悲戚戚的哭聲,還有男子的呵斥聲。

宋夷安覺得這鬧騰勁兒叫人精神,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就往裏頭去,轉過了一個極大的百鳥朝鳳的十二扇大屏風,就見極大的花廳裏頭,正有幾個人争執。最上頭端坐的是一個滿頭銀絲,看着慈祥和氣的老婦人,這老婦人如今穿着一身福字紋白狐皮錦衣,頭上帶着抹額,不是青珂說過這老太太心思狠毒,還真似乎是個安享晚年的老封君。

老太太的下頭,卻坐着兩個三旬的女子,一個面若春華,面上帶着計較惱怒,另一個卻是懷裏抱着個嬰孩兒,眼角帶着幾分譏諷嘲笑,竟彼此面和心不合。

正中央,卻是一個面容柔弱,眉目似畫的女子,一身月白,身姿婀娜,一雙水一樣的眼睛,渾身上下都帶着柔媚。這女子牽着一個與宋夷安年紀仿佛的少女,正捂着臉哀哀地哭泣。

那少女正是将夷安撞到湖裏去的罪魁禍首賈玉,只是眼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宋家的人欺負了這母女倆。

真會哭,這不是把她二叔的心都哭化了麽。

宋夷安的目光落在最後的那個藍衫男子的身上,就見他一雙眼只帶着擔心與憐惜地看着那哭着的女人,竟完全沒有見到上頭二太太怨恨的目光,心裏啧啧稱奇,卻只當沒看見,上前先給老太太請安道,“見過祖母。”

“你身子可好些了?”老太太見到宋夷安,目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厭惡來,面上就淡淡地問道。

“托表姐的福,救得早了,沒死成,我得多謝表姐。”宋夷安安之若素,只對着那見到她後臉色發白的少女含笑點頭。

這樣的陰陽怪氣,像極了她的母親!

老太太想到這丫頭的母親,當初仗着自己出身勳貴,很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目中露出了抑郁之色,便呵斥道,“你這是與祖母說話的态度?!”

“孫女兒若說是表姐的錯,害了我險些死掉,您心疼表姐。”宋夷安喊了一聲頭疼,自己便坐在了下頭,由着青珂給自己解衣裳,這才與上手臉上有些發青的老太太含笑賠罪道,“祖母且饒我一回,如今我是個多病的身子,您慈愛,想必不忍苛待孫女兒,對不對?”

老太太被她噎得一個倒仰,正要呵斥,卻見這今日特別伶牙俐齒的孫女笑道,“如今我謝了表姐,您又不願意了,您是長輩,孫女兒自然聽您的話,如今,只能對表姐說,”她轉頭,對着那怯怯的賈玉含笑點頭道,“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來撞我?!吃着我宋家的住着我宋家的,你竟謀害宋家的姑娘,這樣的歹毒心腸,就該叫天打雷劈!”

說完,嘆了一聲,帶着幾分歉意地與老太太攤手笑道,“孫女兒是個不會罵人的人,這些已到極限,求求老太太饒了表姐,也別為難我了。”

老太太竟呆住了。

這樣颠倒黑白,竟太過分了!

這丫頭竟然這樣目中無人!

想到她從前的那樣膽小,老太太微微皺眉,只是見了她身邊的丫頭不是自己的心腹,目中只一閃,想着這大概是這兩個丫頭教出的話,心中恨極,卻聽見那賈玉哇地一聲哭了,頓時懶得理睬這個叫她不喜愛的孫女,只連聲叫這少女到了自己身邊,摸着她巴掌大的小臉兒安慰道,“玉姐兒別聽這些瘋話!你是個好孩子,老祖宗最喜歡你了,旁的人,那都是嫉妒你比她強,無需理會!”說完,便用冰冷的目光看了宋夷安一眼。

從前的那個孩子,想必被這樣對待,會很傷心吧。

宋夷安含笑挑眉,拿起手邊的青花茶杯,抿了一口茶,看着對面那個姑太太笑了。

“你這孩子,疏于教導,怎麽說出這樣的話來!”宋二老爺此時回過神來,見心上人搖搖欲墜,頓時心疼的不行,指着宋夷安呵斥道。

“二叔的風骨,我自然是不如的。”宋夷安咔嚓一聲合上蓋盅,擡頭一笑,她本就生的絕色,如今懦弱退去,一雙眼睛之中神采飛揚,竟叫宋二老爺看的一怔,就聽這平日裏隐形人一樣的侄女兒笑眯眯地說道,“三姐姐還卧床不起,您就已經大人有大量,原諒了表姐,這樣的心胸見識,”她嘴裏啧了一聲,笑嘆着一攤手道,“不愧是做了官,有見識的人呢。”

“你!”

“下作的娼婦!”二太太方才還冷眼旁觀,用一雙烈火眼看着這個無情無義的夫君,此時叫宋夷安勾起了怒火,想到自己的愛女還病的起不來,心疼得要死。

她本就在府中說一不二,如今更是越發厲害起來,起身就上到老太太的身前,拉過賈玉,兜頭兩個大耳瓜子,抽得她倒在了地上,這才唾了一口罵道,“一家子喪門星!克死了你父親,你又來克我的柔姐兒!”

賈玉本柔弱,被二太太甩在地上,掩面痛哭,渾身都在顫抖,又聽了二太太這樣惡毒的話,小臉兒煞白,伏在地上痛哭失聲,口中只叫道,“老太太,老太太……”

“住手!”老太太只看的目眦欲裂,被二太太氣得臉色發青,一雙手顫抖着厲聲道,“你是要氣死我麽?”這外甥女兒如今越發地專橫跋扈,竟隐隐有不将她放在眼裏的模樣。

“母親若是公道,我也不會如此!”二太太叫宋夷安勾起了心中的隐怒,想到如今這表姐住在府裏不老實,奉承得老太太暈頭轉向,還在外頭勾搭她的夫君,只恨得厲害,也顧不得別的,撒潑道,“我親,還是這兩個賤人親!”

她也撲到了老太太的面前,一雙手死死地扣住了驚恐的老太太的胳膊,使勁兒地搖晃道,“您說話呀!是不是您心裏,她比柔姐兒還叫您喜歡!”

“夠了!”二老爺才從眼前的變故之中回過神兒來,見老娘有斷氣的節奏,頓時劈手将妻子抓下來罵道,“潑婦!”

“也比你強!”二太太見他百般維護這對兒母女,女兒都顧不得,頓時就與他扭在了一起。

剛剛醒過來就看到這麽一場大戲,宋夷安真是大開眼界,看的津津有味兒。

就這點子小手段,還能亂成這樣,也實在叫人詫異了。

手指尖兒悠閑地點了點,宋夷安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偷偷擡頭的賈玉的身上,臉上帶着莫名的笑意,目中卻露出了淡淡的陰沉之色。

就是她,殺了從前的夷安啊。

“二嬸兒何必與小輩計較呢?”宋夷安一雙流轉的眼睛落在了這少女的身上,見衆人皆看她,她便微微一笑,笑容純善虛弱,輕聲道,“表姐心地最善良了,也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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