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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樣,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就勢又跪在了地上。爺吩咐的事兒即使是胡鬧,對他來說也是軍令,偶爾心裏嘀咕幾句也就罷了,但該辦的還是要辦得妥妥帖帖,否則他這會兒幹嘛來了?可不能辦砸了這事兒。

沈源自方才那會兒便在打量身前的人,見着他那一連串兒失控的舉動才斷定了他不是潘家那邊兒派來的人。人家家裏規矩森嚴,豈能教出這麽個沒規矩的人?一顆心頓時落了地,這會兒見他又規矩了起來,暗暗尋思,指不定這人真是對自己夫人感恩才如此的。

思量了一會兒,沈源故意說道:“堂堂七尺男兒,又有這身本事,就沒想過找份差事好好過日子?”

秦宇暗想,你以為我想的呀?這不是着緊你女兒和我家爺的好事兒嗎?可當人家的面兒,話不能這樣說呀。唯有說了聲:“草民本是打算來京裏投靠族裏一位遠房親戚的,順道謀點兒差事兒養活自己,可誰知路上丢了盤纏,合着連對方的地址也弄丢了。肚子餓得緊,因此才……”

沈源見他有心養活自己,掂量了一下問:“老夫正想替女兒找個跟進跟出的人兒。就你這身子骨,我看着還成,有沒興趣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

☆、10

秦宇一聽這麽好的招待,哪能推了去?趕緊點了點頭,那勁頭快趕上真找事兒做的人了。早知道有這一出,他幹嘛非得将自己弄得不人不鬼的模樣?還不如上門毛遂自薦的好。

可有一點他還沒弄明白,沈小姐遇上什麽麻煩事兒了嗎?看着她爹好似挺着緊的。

沈源也不是什麽人都願意往女兒身邊擺,尋思了一會兒,叫來人領着秦宇去梳洗幹淨,然後吩咐他,等吃完飯再到前院兒走一趟,他得瞅瞅他的本事。順便也瞧瞧這小子的模樣,是不是個可靠的人。所謂相由心生,沈源的确不是個那麽好忽悠的人,好歹他縱橫官場幾十年,這點兒瞧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不過沈太師府上一家子都不是嫌貧愛富的人,否則之前也不會看上人家馮路飲了。只不過秦宇一身衣衫确實有些“寒碜”,這會兒不是要用飯了嗎?瞅着他哪還能有胃口?趕緊打發人帶了他到一邊兒去拾掇。

吃過晚飯,喝了口茶,沈源就去了前院兒。沈府難得有件新鮮事兒,府裏上下忙完手裏的活,也都偷偷圍了過來,頓時那處院子裏裏外外堆滿了人,少說也有十來個擱那兒呆着。

沈嘉忙着湊熱鬧也沒回自個兒院子,命人搬了兩張椅子便陪着爹坐在了廊下閑話,等着那小叫花子梳洗完出來。倒是沈周氏愛清淨,吃完飯就回屋歇着去了。

沈源的所謂的瞅本事就是讓府裏的幾個護院兒都過來與秦宇比劃比劃,探探他的底兒。

這會兒秦宇吃飽喝足,換了身衣裳,一早“神清氣爽”起來。剛被人領着踏進前院兒就被這陣仗唬了一瞬!敢情太師府裏的人都這麽閑?好在他跟着爺見過不少大場面,就是千軍萬馬擱那兒呆着他也不會皺下眉,何況只是沈府這些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下人。不過看來往後的日子也不算難過!

沈源見他出來,眼睛跟着眯了一下。方才這小子穿了一身兒邋裏邋遢的乞丐衫,還真看走了眼。這會兒瞅着秦宇,沈太師眼裏不覺多了幾許贊嘆之意,果然是人靠衣裳馬靠鞍,就這麽稍稍一拾掇,立馬變了個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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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身兒衣裳不怎麽合身形,但秦宇在軍裏跟着爺混了好些年,那身板兒還真是太師府找不出第二個來。眉宇間一縷陽剛的正氣連帶着整張臉都端正了起來,雖然算不上多俊,但讓看見他的人都覺出一股子剛正勁兒。

沈源不覺點了下頭,倒是對這人有了幾分好感。

可秦宇打那兒一站,瞅瞅太師府那幾個護院兒,就暗自搖起了頭。就這幾個貨色還能跟他比呀?他一根手指頭就能撂倒一個了,今兒可不能在太師府裏丢這臉,可他也不能将看家本領都使出來呀!就他們那身子骨哪招架得住?

他的本事可是在戰場上與人拼命用的,要真使出來,沈太師這精明人還不得立馬看破他的身份?因此與幾個護院兒切磋起來,秦宇已很是手下留情,可還是打得太師府的幾個護院兒嗷嗷直叫,跟那兒殺豬似的。

其間精彩時,沈嘉不覺拍了一掌,跟着院兒裏湊熱鬧的人一道喝了聲彩。瞅着爹那記沒好氣的眼神兒才吐了吐舌,規矩了幾分。

沈源見差不多了,對這小叫花的拳腳很滿意,便立馬叫了停,總不能瞅着自己府裏的護院在那兒跟蚱蜢似的四處亂蹦吧。還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發現這夥護院兒也忒沒料了,還好沒将保護女兒這重任交給這幫人。

只消一會兒沈源便對這叫花子刮目相看了,掂量了一陣子讓琪玉領着這小叫花去園子裏安頓,畢竟是個爺們兒,沈源自不會将他安置在自己女兒的院兒裏合着一群丫頭片子紮堆兒,只是吩咐他明兒一早來書房見他。

又暗暗叫了人去查查這小子的底兒,瞅瞅到底幹不幹淨。

秦宇自是沒聽到沈太師的那幾句私下安排,規矩地應了一聲便跟了琪玉去安置,一路上瞅着這丫頭眼熟,稍一琢磨就記起她乃是沈小姐跟前兒的貼身侍婢,雖只遠遠見過兩回,卻有些印象。這不以後還要指望她“指點指點”嗎?

秦宇尋着方兒便跟琪玉套起了近乎,“小的初初進府啥都不懂,往後還望琪玉姐姐多多提點。”

沒料他這話剛說了出去,琪玉便兀自轉過了身,一張俏臉不知為何就漲得通紅了起來,“你叫誰姐姐呢?”

就秦宇這大老粗怎看得明人家女孩兒那點兒小心思?見着人家臉上沒點兒好顏色,他就傻愣了起來,“你……呀!”

有叫錯嗎?從前王爺府裏那些人私底下不也管比自己先進府的“老人”哥哥姐姐的叫嗎?愣是想不明白自己錯在哪兒了。

琪玉忍不住跺了一腳,轉身便自個兒往前走了。

這人也忒沒眼神兒了點兒吧?她今年不過與小姐同歲,就算屋裏屋外地張羅,比小姐看起來确實大了些許,也不至于被這小叫花叫做姐姐吧!琪玉這會兒也不知道自己怎的就生起這小叫花氣來,橫豎覺得那聲姐姐忒難聽。若不是之前見過他的身手,她恨不得狠狠砸他兩拳。

她在府裏也算是個“老人”了,下面那些伺候小姐的侍婢平日裏也稱她一聲姐姐,可人家叫得好聽,這小叫花叫着就特不順耳,一股子無名火燃了起來。一路再沒搭理過他,直到領了他到一處小院兒才冷冷的吩咐了幾聲,轉身離開了。

秦宇望着這丫頭的背影那是比丈二和尚還懵,他到底哪裏招惹到她了呀?這第一仗便陷坑裏了,怎麽爬出來?難怪常聽人說什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折騰了一宿他的确有些累,沒想一陣子便爬上了床去歇着。還是趕明兒再弄明白這事兒吧!還真是女子心海底針。

沈嘉這頭倒是出了個稀罕事兒,她剛跟爹唠了會兒嗑,一回到自己的園子便見到琪玉拿着張小碎花兒的被子在發脾氣。随手招來屋裏的丫頭一問,才知道她從人家院子裏回來便成這樣了。

這丫頭跟了她十來年了,打她五歲被人捏了面團兒後,便帶在了身邊兒,還從未見過這樣火的。見着她恨不得将被子撕碎了那股子勁兒,沈嘉也跟着走了過去,将她手裏的被子往自己這邊兒一扯,學着她的動作便使起氣來。

琪玉一回神兒見着小姐那模樣,頓時瞪大了眼,趕緊從小姐手裏将被子搶了回來,寶貝似的護在懷裏,嘴一努便問:“小姐幹嘛拿人家的被子使氣呀?誰惹着您了不成?”

沈嘉沒好氣地狠狠瞪了那碎花兒被子一眼,故意咬牙切齒地說:“不是這被子惹着我屋裏的可心人兒了嗎?橫豎看着礙眼,我幫你收拾了它,也好洩洩憤。”

琪玉傻愣了一會兒,忽地撲哧一聲笑了,敢情小姐是在替她出氣呀?可真正招惹她的又不是這張被子,真要弄壞了,她今晚蓋什麽呀?

主仆二人望着對方倒是笑了起來,笑完沈嘉才問:“誰招惹你了?我替你順了這口氣兒。”

琪玉一聽這話,臉上一抹紅暈忽地就染到了脖子根兒,“沒……沒誰。”

沈嘉瞅着她這模樣,抿抿嘴,故意打趣地問:“你該不會看上人家了吧?”

這才多一會兒呢?她就不嫌人家是個邋裏邋遢的小叫花兒?沈嘉可不笨,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她便将這事兒瞅了個明白。

琪玉羞得不行,故意聳聳鼻子,嘴硬着說:“哪有!就他那模樣,街上一抓一大把,洗洗幹淨指不定和他一個樣兒呢!奴婢怎會這麽沒眼神兒。”

沈嘉這會兒興頭上來,還真沒打算放過她,裝作一副正經的樣子點點頭,“也是!就他那身形兒,跟咱太師府裏那幫小厮還真沒法兒比。五大三粗的,指不定一不小心就捏疼了我的琪玉姐姐。既然他這麽沒眼,才進府就惹了咱家大丫鬟,明兒咱就給他點兒顏色瞅瞅。”

琪玉一聽她這話,臉上頓時紅得跟今晚飯桌上那盤醬豬蹄兒似的,不願再跟小姐說這事兒,轉身去收拾起小姐的床榻來。還是早點兒安置了她比較好,否則今晚只怕是要被她說得往地縫兒裏鑽。

嘻嘻哈哈地鬧了一陣,第二朝沈嘉剛起身梳洗完,府裏便來了人通傳,讓她快些去前廳,說是宮裏來了人,指着名的要找她,老爺和夫人還擱那兒候着呢。

沈嘉一愣一愣的,半宿沒緩過神兒,尋思着該不會是潘若若那點兒事兒真鬧到皇上跟前兒去了吧?

聽了這話,沈嘉哪還敢耽擱,趕緊帶了琪玉便往外間趕。一進前廳就見到爹陪着個宮裏來的公公在那兒閑侃,觀對方神色倒是看不出什麽異樣來,她才微微松了口氣。指不定又是宮裏的哪位想起她來,讓她進宮去走上一趟,這事兒雖不是時常有,但沈嘉長這麽大倒也遇到過幾回,一顆心總算寬了少許。

那公公見到她出來,才收起了和煦的笑容,打後邊侍從手裏取來一卷聖旨,揪着喉嚨咳嗽兩聲兒,跟鴨子似的在那兒說道:“皇上有旨。”

沈源趕緊領着府裏一幹人等跪了下來,衆人神色均莊重了幾分,敢情人家是來傳聖旨的呀!

那公公的眼神兒掃了下方一眼才重新回到了攤開的聖旨上,仿似被人捏了嗓子一般念叨起來。

只是沈嘉聽了聖旨的內容,撐在地上的手不覺一抖,差點兒沒摔趴下了。

什麽?皇上要她三月後嫁給端親王世子紀策為妃!!!

她這究竟是倒了哪輩子的血黴呀!!!

作者有話要說: 噗!紀策這招叫做先下手為強!

沈嘉老倒黴了!

☆、11

沈嘉自打聽了那聖旨就沒醒過神兒,連怎麽将聖旨接過來的都不記得了。

腦子裏就想着這些年打二哥那兒聽來的一些事兒,端親王世子紀策那可是個如狼似虎的人。人家十五歲之前的事兒就不提了,打小他就生活在邊塞,倒也沒聽說過他什麽傳聞。但這人十五歲後倒是真揚名天下了,可沒一件他的好事兒傳回來!先是他為兄報仇,一夜間血洗敵營,外間有人在傳,那晚屍橫遍野,血染十裏,跟阿鼻地獄似的可怕。

這位世子可謂一戰成名,就那晚死在他銀槍之下的亡魂便有一千之巨,還個個都是身首異處。

沈嘉當時聽了,可是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打那以後只要她不聽話,二哥一準兒拿這吓唬她。

此後三月內,他親率麾下将士攻占敵國十二州郡,所到之處生靈塗炭。十年來,他帶着手下兵卒踏碎敵國河山,一路打到南海邊兒上才停下他殺伐的腳步,這不過也是數月之前剛剛發生的事兒。其間皇上無數次下旨讓他休養生息,均被這人一語駁回,說什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個狂到連皇上都不怕的人,沈嘉實難想象如何相處。

若要往真了說沈嘉這十年來,心裏唯一覺着惡的人,便是此君,即便于國他的确算是功不可沒。可她怎麽也沒想一道聖旨,便要與這人終身相伴,也難怪半宿沒能回過神來。

那位公公倒是念完聖旨,道了幾聲賀,便笑盈盈地出了門兒!

沈嘉擱那兒愣是杵了半宿,聽到爹的幾聲叫喚才回了魂兒,沖着爹那張擔憂的臉便說:“爹,咱請大夫好不好?這次咱可不能再遮遮掩掩。”

沈源聽了這話還能不明白女兒的心思?這端親王世子啥人吶?說起來他也不怎麽看得上眼,雖說貴為皇室貴胄,但憑這些年他在朝裏聽來的那些事兒,就沒當他是個善茬兒。女兒怎能嫁給這樣一個人?何況他一直以來的心願都不是讓女兒攀龍附鳳。

給女兒這一提醒,沈源估摸着只怕對方确實不知女兒的病,這也未嘗不是一個法子。若他出面讓皇上收回成命,定是壓根兒不可能。自古君無戲言,皇上既已早知女兒的病,仍一意孤行,只怕是經過一番思量的,不是自己三言兩語能解決的事兒。但若端親王方面出聲兒,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端親王多年戎邊,戰功赫赫,又是聖上一個娘胎裏出來的親哥,皇上登基以來一向待他不薄,加之他疼愛的長子在十年前為國捐軀,皇上一直覺着對他有所虧欠。若對方知道兒子将娶之人可能會連他們的樣貌都記不住,怎會那麽順攤地接受這安排。不怕他端親王府丢不起這個人哪?

心裏有了主意,沈源只對女兒微微點了下頭,便命人着手去辦。

秦宇在太師府也不是跟那兒閑着沒事兒幹,不是要替爺張羅他的“正經事兒”嗎?探到沈府欲請大夫這消息,才将之前發生的種種合着想了一遍,敢情沈小姐之前不是在回避爺吶?她只是記不得爺的模樣,當中必然有些誤會。可這誤會也忒大了去了,爺這會兒指不定還擱那兒氣着呢!再說爺真打定主意娶這樣的一個女子過門?只怕他樂意了,王爺和王妃也未必肯呀!還是想個方兒支會爺一聲兒比較妥當。

心裏有了主意,秦宇便趁着沒人留意到他,偷偷溜出了府門。跟了爺這許多年,他自然知道如何通知爺見面兒,一個人摸到太師府外的一處牆角,掏出靴子裏暗藏的匕首,便在那兒畫起了暗號。

弄完這事兒,秦宇将匕首重新收進了靴子裏,站起來瞅着那處标記滿意地拍了拍手。剛轉過身兒便見到琪玉擱那兒盯着他看,秦宇可被她吓得不輕,這丫頭怎麽走路沒聲兒的?不會自己剛做的事兒就被她瞅了去吧?這還了得?秦宇臉上頓時有點兒不好看,擱軍營裏呆了這麽些年,居然連這點兒警覺都沒有,他有什麽臉面對自己的爺?

“你在這兒搗鼓什麽呢?”

琪玉原是瞅着小姐在屋裏為聖旨的事愁眉不展,尋思着做幾道小姐平日裏喜歡的小點哄她開心。卻發現屋裏差了幾味香料,打算出門兒買點兒回來。沒想剛走到外面便見到這讨人厭的小叫花兒蹲牆角那兒鬼鬼祟祟的,因此便摸了過來。瞅着他在牆角畫了個奇怪的玩意兒,就在他身後癟嘴。

沒料就是沒料,畫出來的東西還那麽難看!這會兒她正打算借機糗他一頓,也好洩洩昨兒的心頭之憤。

秦宇哪會想到這丫頭的心思,擔心自己的事兒被她看出端倪來,趕緊往她身前一邁,妥妥地擋住了那處标記。随即解釋道:“擱府裏呆着無趣,出來找找樂子。”

“找樂子找到牆腳根兒來了?”琪玉沒想這人居然有這嗜好,還真是注定呆街邊兒的小叫花兒,死性不改,“你這畫的啥呢?”

秦宇皮笑肉不笑地應着:“羽箭。”

這可是跟爺聯絡的暗號,只得他和爺知道其中的玄機,每一處細微的變化都代表着不同的含義,相信就算這丫頭看了也瞅不出什麽來。

琪玉撲哧一笑,跟那兒樂了起來,“也忒難看了點兒,羽箭怎會無翎?”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琪玉可是打禁衛軍那兒見過世面的人,唬誰呢?

說着她便從籃子裏摸出一把平日繡花用的剪子來,尋思着反正正打算順道兒拿去磨磨,走過去三兩下添了幾筆,直瞅得秦宇冒冷汗。爺還看得明白他要說什麽嗎?這丫頭怎麽這麽多事兒呢?就擱這兒添亂來了是吧。

可他又不敢阻止,總不能說自己在支會什麽人吧?他剛與沈太師建立了那麽點兒微薄的信任,豈不是要因為這丫頭前功盡廢?

琪玉倒騰完,心滿意足地站起身收起了剪子,轉頭沖秦宇說道:“我要出去買點兒東西給小姐做小點,你跟着來,別跟那兒刨牆角,小心老爺回來見到有你好看。”

以為這是他以前要飯的大街邊呢?姐今兒可是救了你的小命兒,還不跟着來好好感謝一番?

秦宇還想等她走了再弄個暗號出來,沒想這丫頭倒使喚起他來了,尋思着她若不是沈小姐跟前兒的人,他真想問她一句:“憑什麽呀?”好歹他也是個副将,居然要聽個小丫頭呼喝,這臉還真不知道往哪兒擺才不那麽難看。尋思着等這事兒完了,他得想個方兒治治這丫頭,也忒不給面子了吧?

怕她生疑,秦宇只得随了她出去溜達,走了幾步,回頭瞅瞅那處牆角暗暗發愁,爺可別正好出來撞見。

可有些事兒巧了上來,還真沒處說去,紀策昨兒進宮先是去禦書房見了下皇叔,擱那兒聊了會兒,便去了皇奶奶跟前兒。那是好說歹說地終于讓二人點了頭,一番鬧騰下來他才從皇叔和奶奶那兒得知自己誤會了沈嘉這丫頭。

聽了沈嘉這些年鬧出的那些烏龍事兒,紀策差點兒跟那兒笑得背了氣兒,只怕活了二十五年都沒這麽樂呵過,非但沒打消娶她的念頭,反而越發執意了起來,連他皇叔都拿他沒轍。想着與這丫頭的幾次“巧遇”,他就恨不得立馬到她跟前兒向她表明心跡,無論她眼下、将來什麽樣兒,他紀策都照娶,絕不含糊一個字。

尋思着今兒這丫頭該聽見聖旨了,擔心她萬一想不開,別鬧出什麽事兒來,他還巴望着三月後迎她過門兒呢!趕緊跟皇奶奶那兒說了幾聲兒就跑了出來,那是連早膳都沒陪老人家好好吃上一頓,一門心思就擱沈府這兒了。

秦宇前腳剛走,他便轉悠到了太師府的牆根邊兒,尋思着也不知這小子有沒聽他吩咐找着方兒混到人家府裏去替他探探風兒,便尋起暗號來。

這不尋還好,一尋還真被他找着了。紀策那是左看右看就沒明白,這小子搞什麽鬼呢?既然這裏有副這樣的标記,他應該已經成事兒了吧?才擱人家太師府呆了一晚,就酸腐起來了?畫個暗號還搞出那麽多花樣來,這是入府随俗,沒事兒找事兒來消遣他呢?等見了那小子再好好收拾他一頓。

紀策打定主意,也跟秦宇似的在牆角留了個記號,讓他知道他家爺正找他呢!弄完才打算回客棧去等着這小子來認錯,剛轉過身就瞅見太師府裏一幫下人拿着些寫了字的紙卷兒打府門口出來。紀策這會兒不知有多記挂那丫頭,否則也不會一出宮就直奔這兒來了,見着她府裏的人,跟見了她本人似的來了勁兒。跟着這些人出了大街,往那兒一瞅,才見到原來是太師府在張貼尋醫的告示。

難不成那丫頭聽說要嫁給他,真跟那兒尋死覓活了?

紀策心裏一緊,也顧不得別的了,趕緊湊上去瞅仔細了。只是瞧完那張告示,紀策嘴角一彎,這沈太師竟跟他耍心眼兒呢!他哪能看不明白這告示裏暗藏的玄機?只可惜沈家那一家子到現在還不明白,他紀策壓根兒就沒把沈嘉那病當回事兒,還覺着有趣着呢。不就是記不住他長啥樣嗎?能有多難?這天底下就沒他紀策辦不來的事兒。

這麽一尋思,紀策便計上心頭來。他這不正愁着如何再去瞧瞧那丫頭嗎?居然有人給他指了這麽一條明道兒。也不知那丫頭眼下怎麽樣了,雖然他請旨是霸道了點兒,可不能讓她跟那兒愁啊!這真要愁出什麽病來,最後心疼的還不是自個兒哪?

這會兒也顧不得秦宇那小子了,若他看了暗號,就讓他等着吧!誰讓他弄出那麽一副不倫不類的畫兒來糗他。

作者有話要說: 招狼了!啊!啊!!!!!!

☆、12

這日午後太師府裏來了一位年輕的大夫,一身素淨的布衣,背着個有些陳舊的藥箱子,咋看上去還真是那麽回事兒。

沒點兒真本事,紀策哪敢跑人家府裏來賣弄啊?這可是他在邊塞那會兒慣用的伎倆,但凡有攻不破的城,他就得來上這麽一回白龍魚服,早已成了家常便飯。只稍稍那麽一拾掇,立馬變了個人兒。

估計這會兒也只有秦宇那小子能看出他的真實身份來。他可是來時便打聽清楚了,太師府裏自己最忌憚的人,這會還跟宮裏呆着呢!他也是瞅準了點兒才上的門。

沈太師不在,話事兒的人自然便是他的夫人,自打今兒早上聽了那道聖旨,這位還跟那兒暈乎着呢!女兒要嫁給端親王世子,她倒沒那父女倆的心思,女子出嫁本就是天經地義,只是人家家裏可是皇室宗親,女兒那病還真是夠她愁的。

一聽真有人來替女兒治病,她是一刻都沒耽誤便從屋裏出來了。

沈周氏一出來就見着一個年輕的大夫跟那兒規規矩矩地杵着,對方雖看上去是個郎中不假,可這歲數也太年輕了點兒,不過二十來歲的模樣。女兒的毛病就連宮裏的太醫院正都束手無策,這人該不會是來混飯吃的吧?

沈周氏有了這心思,沒敢立刻吩咐人将他往女兒跟前兒領,畢竟這些年下來,她也遇到過幾個渾水摸魚的騙子,被人忽悠過幾回,也漲了點兒心思。倒是命人奉來了兩盞茶,瞅着機會盤問起來。

紀策急也沒用,未免讓人家瞧出什麽破綻來,只得一邊陪未來岳母飲茶,一邊顯露下自己的本事。說起郎中這行當,這些年下來他也不陌生,軍裏自然有随軍的禦醫,他從前要用這身份出去打探消息,倒也請教過人家不少事兒,扮起上來那是相當的得心應手。面對沈周氏的盤問,他顯得十分淡然,沒一會兒功夫便讓未來岳母信了自己,末了那是連懷疑的眼神兒都不再有一絲兒。

直到二人說起沈嘉的病情,紀策才跟那兒撂了句話:“這事兒夫人請放心。草民祖上有一秘方專治沈小姐這奇症。雖說不能完全根治,但也絕對能讓她記住該記的人。”

紀策就為這事兒來的,他就不信自己整天兒打這丫頭跟前兒糊弄,她還能記不住他的模樣,要真這樣,他也認了,總之第一眼見到沈嘉,他心裏就再裝不下其他人。

沈周氏見他說得信誓旦旦,倒真信了幾分,卻忍不住問:“大夫打算如何醫治小女?”

這事兒紀策早有計較,還沒上門那會兒便琢磨好了,此時自然是對答如流:“說起沈小姐這病,當真有些棘手。沒見到她本人前還真難說如何對症下藥,就算真見到了,草民也得細細瞅上一陣子才可斷出症來。因此若是方便的話,草民倒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夫人應允。”

沈周氏這會兒一門心思都在女兒的病症上了,聽到這話,趕緊問了:“什麽不情之請?”

紀策嗯嗯兩聲,清了下喉嚨,“興許接下來的這段日子,草民會時常到府上來叨擾,要治小姐的病,還得多瞅上些日子。”

不瞅成嗎?就算那丫頭沒病,他早晚也得憋出事兒來。還真是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這下沈周氏可真犯難了,怎麽說女兒也是未出閣的姑娘家,如今又被皇上指婚給了端親王家的世子,哪是說見便能見的。還時常呢!正跟那兒猶豫不決呢!身前兒這大夫又說話了,“聽說沈小姐已被聖上指婚給了端親王世子殿下,這病若不早些治好,将來……”

沈周氏正為此事發愁呢!被他這樣一激,倒是沒想到這消息也傳得忒快了點兒吧。尋思着女兒的病治了這麽些年也沒見起色,橫豎她跟夫君都沒再抱任何希望,不如死馬當了活馬醫吧!治不好最多不過眼前這樣,要是萬一此人真有本事,自己跟這兒猶豫半宿不是耽誤了女兒的終生大事嗎?

前思後想,沈周氏終于點了頭,卻沒忘了囑咐對方:“小女的事兒,大夫看過就算了,可別四處張揚。”

紀策暗暗好笑,那可是他将來的世子妃,她的事兒他還巴不得自個兒揣心窩子裏捂着呢!怎會四處說去?于是想也沒想地點了頭。

沒一會兒沈周氏便使人喚來了琪玉,讓她領了大夫去見小姐。

琪玉瞅了眼這大夫也沒瞧出什麽名堂,想着這會兒屋裏多了個會拳腳的,底氣倒是挺足,也沒多想,領着紀策便朝後院兒去了。

紀策這身換臉的本事可是經過千錘百煉的,哪能被人盯兩下就看出破綻來,心裏想着就快見到沈嘉,不知有多興奮呢!昨兒一晚陪着皇奶奶在那兒唠嗑,他來來去去說的都是這丫頭,就差點兒沒把太後她老人家給活活悶死,一晚沒見就好似過了三載似的難熬。恨不得琪玉走快幾步,跟那兒磨蹭個什麽勁兒!

二人剛走進沈嘉的園子,紀策就忙着四處尋起那抹魂萦夢系的身影來,眼裏除了沈嘉就再瞅不見別人。

倒是園子裏候着的秦宇見到外面進來的人,跟那兒愣了一瞬,他家爺這模樣哪能将他忽悠過去。他今兒陪了琪玉出去瞎轉悠,幾乎午時才趕回了府,一眼便瞅見了爺擱牆角那兒的急召,正尋思如何甩掉琪玉出去,卻不料被這丫頭逮了回來。心裏那個急呀!差點兒沒把琪玉給直接敲暈了。

回到府裏,他又被這該死的丫頭點去做事兒,也不知是不是跟他前世有仇,專揀粗重的功夫使喚,這會兒剛得空透了口氣兒,正愁着呢!沒想就見到爺堂而皇之地進來了。該不會是等得火了,直接找上門來了吧?

秦宇瞅着爺,有些心驚膽顫,一時沒想明白了,這沒長眼的家夥便朝爺身邊兒邁了兩步,張口便問:“您怎麽來了?”說着便好似犯錯一般低下了頭。

紀策聽見這聲招呼才瞅見秦宇,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沒見着他一身裝扮早已換過了嗎?這小子跟這兒找死來了吧?

秦宇擡頭瞧見他眼裏那抹碎人的眼神兒,才想起爺這會兒穿的不是自己的衣裳,臉上還抹了些軍裏換臉用的東西,敢情是在“微服私訪”。可說出去的話哪裏還收得回來?

琪玉已是一頭霧水,轉頭瞅瞅兩人問:“你倆認識?”

紀策盯着秦宇那是恨不得将他撕碎了的心都有,暗暗示意他自己捅出來的簍子自己費心神兒吧!若弄砸了,小心回頭剝了他的皮。

秦宇哪敢真壞了爺的好事兒,趕緊解釋道:“小的遭難那會兒,得過這位爺的恩惠。這不一直記着嗎?哪敢忘了恩人的模樣。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所以……”

琪玉對他的話沒有懷疑,心裏暗想這小叫花還懂得知恩圖報,卻問了聲兒:“大夫也是打邊塞來的?”

紀策不知道這小子都跟人家說了些什麽,沒作聲,卻聽秦宇說道:“對對對!他可是我們那兒出了名的神醫。”

不覺暗自琢磨,敢情爺今兒是以大夫的身份來的,這麽說沈小姐的病,他已知曉了?瞅着爺那執着勁兒,秦宇想呀,爺這是根本就不在乎?用起真情兒來了?爺的性子他還不知道啊?若是一時興致上來,尋下樂子也就罷了,可真打那兒較了真兒,就算王爺杵跟前兒指着他鼻子罵娘,都能給他頂回去了。

興虧秦宇将這事兒給兜回來了,琪玉看紀策的眼神兒也敬佩了幾分,趕緊領着他去見小姐。

沈嘉這會兒正坐屋子裏的茶桌邊兒上,捧着臉在那兒發呆,心裏想着早上的事兒,那是連午飯都沒胃口吃。哪還有心思吃飯呢?就那端親王世子的名兒都能把她給噎着。也不知自己走的什麽黴運,竟攤上這麽個破事兒。

方才琪玉做了幾味小點擱她面前,她愣是瞅都沒瞅一眼。這會兒琪玉進來見着了,也顧不得身後還跟了人,趕緊走到她跟前兒安撫道:“小姐,你還是吃點兒東西吧!這要餓出病來,叫奴婢怎麽跟老爺面前交代呀?”

紀策這會兒一句話沒聽進去,瞅着沈嘉那愁眉不展的小模樣就心疼上了。這事兒怎麽說也是他弄出來的,雖然是太霸道了點兒,可他不是擔心被人捷足先登,想先正了這名分再說嗎?只是沒想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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