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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溫婉。若換了京裏那些皇親貴胄,還真喜歡不起來。
可紀策是誰呀?打小他就沒規矩地活過一天,這會兒瞅着媳婦的模樣,心裏樂呵着呢!那是越瞅越覺着可人,就跟見着溪邊兒偷着喝水的小白兔似的,連那雙鷹一般的眸子都跟着彎了起來。活了二十五年,他就沒瞅着誰這麽舒坦,一想着要跟媳婦兒獨自在外邊兒折騰段日子,這會兒瞅什麽都特別順眼。
沈嘉喝夠了水,站起身還特地用自己的袖子抹了抹嘴唇,就是想做給紀寧殿下看。沒想一擡眼,落入她眼裏的卻是對方那雙獵鷹一般的眸子。沈嘉覺着有些奇怪,總感覺這眼神也忒熟悉了點兒,自己究竟跟那兒見過呢?
紀策瞅着她那傻呆呆的模樣,忍不住扯了下嘴,“不會是喝水把你給喝傻了吧?”
再這樣瞧下去,就算他紀策定力再好,也招架不了啊。可又不想惹得媳婦兒不高興,這不離京城還很近嗎?萬一媳婦兒悔了上來,不願再跟他走怎麽辦?
沈嘉見着他那抹壞笑,咬着唇低下了頭,可跟那兒一想,她又替自己争了起來:“等會兒我、我坐後邊兒。”
“好!”紀策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以為坐後邊兒他便拿她沒轍了?還真是天真得緊,只要他想使壞,坐哪兒都一樣。跟軍營裏呆了這麽些年,若連這點兒馭馬的本事都沒有,他豈不是白活了二十五年?
紀策也喝了幾口水,暢快了一番,這才上馬帶着沈嘉繼續前行。
沒走一會兒,沈嘉就後悔了,以為後邊兒鐵定比前邊兒好過,沒想颠兒颠兒的,差點兒就打馬上掉下去。原本她不想再跟紀寧殿下有什麽接觸,最後也不得不伸手環住了人家的腰。沈嘉這會兒是腸子都悔青了,指不定人家這會兒怎麽看她呢!方才她還矜持着呢!到頭來不還得主動找地方圈。
紀策坐在前邊兒那是一直在偷笑,只要上了這馬,坐哪兒都得由着他占便宜,最多不過是這便宜占得大點兒還是小點兒。不過話說回來,他占了什麽便宜了?這丫頭遲早都是他的人,這麽一想,他越發理直氣壯了點兒。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終于記得了,
不過下午還是忘記吃藥了。
這記性……
☆、22
兩人跟路上走了一陣,沈嘉忽就覺得肚子疼了上來,拽着紀寧殿下的腰帶忍着痛問:“殿下,能不能找個地方歇會兒?我、我肚子疼。”
紀策在前邊沒見着她的臉色,只道是這丫頭不願與他一道騎馬了,不想遂她的願,只當沒聽見,繼續跟那兒催着馬。走着走着才覺出些不妥,那雙白嫩的小手怎的忽然就松了,剛回過神就發現這丫頭身子一歪,差點兒打馬上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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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紀策眼明手快,一把便将她拎到了跟前兒,這才瞅見這丫頭一頭冷汗,面色蒼白,連那櫻桃似的小嘴都沒了血色。一雙杏眼緊緊閉着,也不知是不是暈了過去。
紀策瞅着心裏一緊,哪還敢繼續折騰,将這丫頭緊緊摟進懷裏,揚起一鞭便在這小道上狂奔了起來。直到沖進一處鎮子,馬還沒停穩呢,就摟着媳婦兒打馬上跳下來,逮着人便問:“大夫住哪兒?”
那人被他唬了一跳,趕緊指了指前邊兒,紀策連多謝都忘了說,抱着媳婦兒就跑了過去,一腳踢開人家的大門便大聲喊:“大夫,出來救人。”
幸好這小鎮裏住得人不多,平日裏也沒幾個人患病,大夫聽到外頭的動靜,立馬跑了出來。
紀策這會兒心都緊到了一塊兒去了,見着人家便說:“快瞅瞅,無論如何都得把她給我治好。”
要是這丫頭出了什麽事兒,紀策都不知自己會怎樣,這還是頭一回瞅着人肚子疼,能讓他這麽着急的,就差點兒沒瘋掉。
照着大夫的話,紀策将媳婦兒放到了一旁的小床上。
可在邊兒上瞅了一會兒,他那張臉便板得跟黑鍋底兒似的,這丫的也不知是不是個庸醫,媳婦兒都跟那兒躺了好一會兒了,居然還一邊兒摸着花白的胡須一邊兒慢悠悠的診脈,半宿不說一個字。
媳婦兒那柔柔嫩嫩的藕臂,他都沒摸過幾回呢!這大夫還好似不花本錢一般跟那兒一直摸,瞅着那模樣倒像是在回味兒。總之這會兒紀策就沒一點兒好的念想,大夫的一舉一動落在他眼裏都跟淫賊似的可惡。
越瞅越火,紀策正打算抱了媳婦兒去另請高明,就聽見大夫終于說話了:“這位公子莫要慌,你家小媳婦兒是不是來的路上喝了不少山水?”
紀策本火着,聽見這聲小媳婦兒,頓時便消了氣兒,這大夫看不出還是個長眼的,心裏沒這麽氣了,臉色也自然好看了點兒。想起媳婦兒跟溪邊兒那狼吞虎咽的模樣,趕緊點點頭,“方才路邊渴了,她是喝了不少。”
人家連媳婦兒喝了山水都知道,看來還真不是個庸才。這會兒媳婦兒的病比什麽都緊要,紀策也沒心計較方才那些事兒了。
大夫打他一進門兒就瞧出來了,這兩人只怕都是身份矜貴的主,哪敢真的怠慢他呀!所以替沈嘉瞅得特別小心,沒個準兒不敢胡亂斷症,誰知剛診出點兒端倪來就瞅見對方繃着臉,跟要吃人似的,哪還敢再耽擱下去,立馬便問出了聲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大夫才說:“尊夫人也沒啥大病,只怕是一向身子矜貴,沒喝過什麽生水,這會兒鬧肚子呢。等在下開副藥方,吃上幾劑便會沒事兒。”
瞅着紀策對他那聲小媳婦沒反駁,大夫暗暗松了口氣,于是越發變本加厲起來,直接就跟那兒稱了聲尊夫人。方才這人臉上那抹陰郁,着實吓得他不輕。還好給懵對了,尋思着若不是這樣,只怕這人毀了他這間小藥鋪都有可能。
大夫這會兒是拿筆的手都在抖,別看人家生得俊朗,估計這人發起火來,定不是個好招惹的善茬兒。大夫寫完藥方,交到身邊的藥童手裏,又拿了顆小藥丸子讓紀策喂進沈嘉嘴裏。解釋說這是急藥,先給她墊着些底,緩緩氣兒再說。
紀策喂完藥,見媳婦兒還沒醒,又跟那兒急上了,忍不住問:“人都痛得暈過去了,該不會有什麽事兒吧?”
大夫哪敢怠慢他呀!趕緊應道:“吃了這藥,睡上一陣子便會醒。公子莫心急。”
紀策哪能不急?長這麽大,除了他家老東西和娘親,他就沒真心疼過一個人,早些年還有個兄長念着,自打長兄去了以後,身邊兒便沒個能說心事兒的人。好不容易瞅上媳婦兒了吧!她還怕着他呢!
他跟這兒折騰這些,還不都是為了讓他媳婦兒好好瞅他一眼,知道他紀策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可這人才跟了自己半日就生起病來了,能讓他不心疼的嗎?難道他跟媳婦兒當真無緣?連天都要與他做對?
可他紀策偏偏不信這邪,拿了藥包,瞅着這地方太小,也沒法安置,抱起媳婦兒便在鎮子裏尋了個落腳的地兒,讓她躺下了,紀策跟那兒就忙活開了。
長這麽大,紀策就沒服侍過人,好在那年長兄過世,娘親病得不輕,他滅了那幫蠻夷回來便在她榻前盡過幾天孝,還知道藥是如何煲成湯的。折騰了半宿,終于将那碗藥端到了屋裏,見着媳婦兒那張白得吓人的臉,紀策的心又揪在了一起。
趕緊問人要來一個匙羹,一勺一勺地擱那兒喂起藥湯來。怕剛煲好的藥燙着媳婦兒那兩片嫩唇,他小心地吹了又吹,試過之後才送到媳婦兒唇邊兒。
只是沈嘉這會兒沒清醒,紀策喂的藥一半都淌到了旁邊兒的繡枕上。紀策那個急啊!一時也想不出別的辦法,把心一橫便自己含着那苦澀的藥水,對着嘴地慢慢喂進媳婦兒嘴裏。
打小紀策就最讨厭喝這奇苦的藥湯,即使病了,他也跟那兒死頂。可這會兒不是為了媳婦兒嗎?吃什麽苦都認了,只要她能好起來,別說是喂藥湯,就算讓他喝上半個月的苦藥也心甘。
喂完藥,紀策也折騰累了,趴在床邊兒守着媳婦兒,不知怎的就睡了過去。
沈嘉醒來時,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天兒已經黑了。不知自己跟這兒躺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跟哪兒呆着,就是覺着渾身沒勁兒,嘴裏苦苦的。就着順手摸了摸,驚覺旁邊兒有人,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坐了起來,縮進牆角問:“琪玉?”
嘴裏雖這麽叫,可心裏卻知道此人鐵定不是琪玉。就對方身上的衣衫料子,也不是那丫頭身上的裝扮。
紀策被她一折騰倒是醒了,這才發現屋裏沒掌燈,怕吓着媳婦兒,趕緊應了聲:“是我!世子。”
沈嘉長長舒了口氣,正打算躺回方才那裏,忽地就想起有個男子在自個兒房裏,捏着被子又縮得更進去了一點兒。這會兒才記起她跟了紀寧殿下出來,可人家怎會在她旁邊?
紀策打地上爬起來,從外邊兒尋來一個火折子,将屋裏的油燈亮了起來。瞅見那丫頭縮做一團的模樣,不覺好笑,估計這會兒她身子依舊虛,也沒心思與她胡鬧,趕緊解釋說:“之前喝了山水肚子疼。我帶你去找了大夫,這會兒可覺得好點兒?”
沈嘉這才記起之前的事兒,敢情人家在屋裏照顧了她一宿?想到這,沈嘉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出門還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是這麽弱的,才折騰了一早上就差點兒出事,虧得人家紀寧殿下纡尊降貴地來照料她,趕緊說了聲:“謝謝殿下。”
紀策拿着那盞油燈走到床前,仔細打量了她幾眼,見着她臉色似乎比之前好些了,就是有點兒潮紅得不自然,以為這丫頭又跟那兒害羞臉紅了,也沒多看,說了聲:“大夫說你得好好休息兩日,咱也先別急着趕路了,躺下歇會兒。”
說完他将油燈往旁邊兒的桌上一放,便打算出去。看這丫頭病成這樣,他啥瞎折騰的心思都沒有了,再多瞅上幾眼,他怕自己會胡鬧。
誰知剛轉身,沈嘉便叫住了他:“殿下。”
沈嘉打小便有奶媽陪着睡,長大後雖分了床,琪玉的小榻也在她目光所及的外屋,還真沒一個人黑漆漆地呆着。見着紀寧殿下要走,她便怕了起來,腦子裏也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些書上看來的恐怖場面。
紀策一回頭見着這丫頭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不自覺地便想起二人初遇的那晚,抿嘴一笑,戲谑地問:“怎麽?舍不得?”
沈嘉這會兒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想,只得低着頭抱着雙腿擱那兒坐着,跟只鹌鹑似的可憐。
要說紀策還真不想出去,就怕自己留下耽誤了媳婦兒休息,見着她那樣子,才轉過身找了個地兒安置自己。就這膽量還學人家出走呢?紀策是越想越覺得好笑,越尋思越覺得有趣兒。
沈嘉見他不走了,這才坐了會兒,摸到方才的位置上躺下,拖過被子将自個兒藏了起來,頓時覺得累了,沒一會兒又忽忽地睡了過去。
紀策擱那兒坐了一會兒,心癢癢的,輕腳走到床邊兒瞅着媳婦兒那酣睡的小模樣又走起了神兒。那張小臉紅撲撲的,紀策伸手比劃了幾下,指不定自己一個巴掌便能将她蓋住。瞅着瞅着就想起之前喂藥的情景來,一雙眼盯着媳婦兒的紅嘴唇兒便移不開了。
那會兒心裏惦着她的病,沒能好好嘗下,也不知這丫頭的嘴是不是跟她人一般甜。紀策只覺得這會兒有點兒口幹舌燥,就想撲過去好好嘗嘗。
狠狠咽了一啖,紀策走回方才的桌邊兒給自己倒了杯水,可怎麽喝都不覺着解渴,一想到媳婦兒的那兩片紅唇,他就莫名口幹。難不成真要抿了才能鎮住這心魔?
于是接下來半個時辰,這位爺便在屋裏走了好幾圈兒。親吧!怕弄醒了媳婦兒,萬一她惱了怎麽辦?不親,他又覺着自己渾身象着了火似的難挨。
紀策長了這麽大,什麽事兒不敢幹?怎的一對着這小丫頭就沒了往日的果斷。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香香明天回家了。
不過字照碼,坑照填。
☆、23
終究,紀策還是把心一橫,坐到了床邊兒,就一下,輕輕的,媳婦兒應該感覺不到吧?
這麽一想,紀策便貓低了身子,怕弄醒媳婦兒,還特地支起了身子,沒敢碰她一下。唇在媳婦兒的瓣兒上一點,他便立馬坐直了身子,見着這丫頭沒反應,他跟做賊似的順了兩口氣,卻又覺得還不夠。這回越發貪婪了點兒,俯下丨身子便将唇輕輕地印在了媳婦兒的嘴上。
這下才真的覺出味兒來,原來媳婦兒的唇還真嫩,輕輕含下都跟那兒彈幾彈。
紀策這可是頭一回,難免有些貪婪,直到聽見幾聲唔唔的聲兒,他才趕緊坐了起來,瞅了一會兒發現媳婦兒居然沒醒,不由得又抿嘴笑了起來。這丫頭真貪睡,不過這樣也好,不然他哪有便宜占?
這會兒有了膽,紀策又跟那兒埋低了身子,正想再吃一口媳婦兒的馨香,卻聽見她跟那兒模模糊糊地不知在呓語什麽。
紀策好奇,把嘴挪開換成了耳朵,剛湊過去就聽媳婦兒在那兒念叨:“我不要嫁,放開……放開我。”
紀策猛地坐了起來,頓時咬牙切齒,這丫頭做噩夢都忘不了這事兒。他就這麽惹人厭嗎?
簡直太可惡了!不嫁?這得他說了才能算!!!
沈嘉再醒來時,天兒已經亮了,只是不知什麽時辰。
腦子昏昏沉沉的,只記得昨晚睡時,紀寧殿下還在這屋裏,四下打量了兩眼,卻沒見到人影。瞅瞅自己的衣衫還算整齊,便跟那兒長長吐了口氣。
剛坐起來,房門吱呀一聲開了,紀寧殿下手裏不知端了碗什麽東西走了進來,只是一張臉陰沉得跟才從竈裏爬出來一般。
瞅見沈嘉醒了,紀策拎過一張凳子,将手裏的藥湯往上邊兒一放便扭過了頭去,“喝了!”
沈嘉怎麽也想不明白,不過就一晚,殿下怎的翻臉比翻書還快,那把聲兒冷得就快趕上下雪天兒了。自己哪兒惹到他了?沈嘉乖乖端過那碗藥湯,三兩下便灌進了肚子裏,正想說話,殿下卻一把拿過空碗出去了。
沈嘉正發呆,尋思這古怪事兒,便聽見外面有把陌生的聲兒在問:“尊夫人可好些了?公子莫氣,在下也是一時看走了眼,沒想她會夜裏發起熱來。這都兩天過去了,上回抓的藥也該喝完了吧?讓在下再替尊夫人瞅瞅?”
沈嘉這才知道自己這一睡便睡了兩日,敢情這兩天都是殿下在床邊兒陪着?難怪臉色這麽難看,要是她沒睡飽那會兒指不定脾氣比他還大呢!但那瞅病的大夫怎麽就叫了她一聲尊夫人呢?該不會是誤會了吧。
正跟那兒琢磨,便聽見紀寧殿下擱外邊兒冷冷應了句:“醒了。”
說完,外邊兩人便前後腳地進來了。
紀策沒到床邊兒,黑着臉打門口那兒停了下來,倒是那背着藥箱的大夫屁颠屁颠兒地來到了床前。
瞅病這回事兒,沈嘉最熟悉了,等人家摸出那個小軟枕來擱好,她便乖乖将手放在了上邊兒。眼睛卻沒瞅人家大夫一眼,就巴巴地望着門邊兒的紀寧殿下了,難不成是她忘了說聲謝謝?
大夫診了會兒脈,好似松了口氣,跟那兒便念叨上了:“夫人的命真好!遇上個這麽疼人的夫君。前晚您發起熱來,可把公子吓得不輕,那是半夜便來敲了在下的門兒,着急得跟什麽似的,沒等在下收拾妥當呢!就拽着在下直奔您這兒來了。還好來得及時,夫人這病才沒拖大發了。公子可是守着您兩日兩夜沒合過眼哪!褒藥還不準旁人插手,那是捧在手心裏在疼啊!上哪兒去找這麽好的男人?”
沈嘉聽着這有一句沒一句的夫人就臉紅了,正想解釋,卻聽見殿下不耐煩地說:“瞅完病趕緊開方子,別跟那兒瞎扯。”
沈嘉轉頭見到他臉色不好,只道他也為這事兒惱着,沒敢出聲。
待大夫開完藥方回去着人送藥來,紀策才抄着手打算再到外邊兒去呆着,不是他不想瞅媳婦兒,可這兩晚他剛心情好點兒,親上她兩口,媳婦兒就跟那兒說着胡話,句句都紮着他的心窩子。自個兒跟那兒熱乎着呢!卻沒想到媳婦兒竟是這般不願嫁給他的。念叨一晚也就罷了,居然還兩晚不停跟那兒說着。叫他如何不生氣?
可他哪裏知道沈嘉的心思呀?長了十七年,她就以為自己沒真遇上過什麽惡人,打小聽了他那些事兒,就當了他是世上第一大惡人了。這不發熱夢魇呢嗎?她哪知道自己被人一碰就發噩夢,還總是夢見自己要嫁給他啊?這不害怕呢嗎?
見着人家要走,沈嘉緊忙喚了聲:“殿下。”
紀策也不是真心硬的人,聽到這柔柔的聲兒在喚他,哪能不停下步子的。可腳雖不邁了,身卻沒轉過來,就杵門邊兒說:“說事兒。”
沈嘉低着頭,抿抿小嘴兒,終是認真地說了句:“多謝殿下。”
聽到這,紀策再硬的心也軟了,這丫頭不是覺不出他的好,只是還不知道自己就是她怕的人。這麽一想,這兩晚打她那兒聽來的胡話也忘得一幹二淨了,轉身走到床邊兒,聲音也跟着軟了下來,“覺着舒服些了?”
沈嘉點點頭,小心地瞄他一眼,“您……兩晚沒睡了?”
擱邊塞打仗那會兒,紀策曾試過大半月都沒睡過什麽安穩覺的,這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麽事兒,可難得媳婦兒關心他不是,紀策也不想跟那兒死頂。有了上回水榭裏的前車之鑒,他尋思了一會兒說:“是沒怎麽睡,這會兒還睏着呢!不過就一間屋,你又要好好歇着,怎辦?”
紀策可沒說謊,這鎮子還真小,連間客棧都沒有,那日找了好一陣兒才尋了間像樣的民宅。給了人家一些銀子,勉強算是安置下了兩人,可人家家裏地方小,就得兩間屋。幸好主人家的兒子不在家,他們才有這麽個暫時落腳的地兒。
沈嘉聽了這話,眼就瞪得大大的,他該不會是想着與她同睡一張床吧?說起來這床挺小的,一個人睡着還好,兩人擠上邊兒估計連翻身的地兒都沒有。且不說這個,他就算救了自己的命,但也終究是個男子呀!
紀策瞅着她那模樣就想笑,就喜歡瞧她這不知所措的小模樣,跟只受驚的小兔似的可憐,忍不住就想捏上兩把。可玩歸玩兒,媳婦兒的病要緊,這才剛好了一點點,可不願她再跟前兩晚似的折騰了,瞅着就心疼,再說他也不想再聽媳婦兒說不願嫁他的那些胡話了。這才抿嘴一笑說:“我到那邊兒去趴會兒,有事兒記得叫我。”
沈嘉也不知自己是怎麽瞅着他走到桌邊兒去的。
紀策是真累了,往那兒一趴,沒一會兒便真睡了起來。沈嘉瞧了他好一陣子,見他睡得沉了,偷偷摸下床,将旁邊兒放着的一件兒不知是誰的布袍子輕輕搭在了他身上。那是有多輕手就有多輕手,就怕一不小心驚醒了這剛睡下的人。
紀策也沒睡得多沉,不還惦記着趴會兒起來給媳婦兒熬藥嗎?被這丫頭一折騰就醒了過來,卻故意趴着沒動。心裏不覺泛起一陣暖意,媳婦兒還真會疼人,這會兒心裏不知多美了,這可是媳婦兒頭一回給他披袍子,就跟那兒品味去了。
只是這番折騰,沈嘉一轉身便聽見咕咕兩聲響,低頭就瞅上了自己的肚子,這是瞎叫什麽呢?
紀策在她身後沒忍住,噗地一聲笑出了聲,也不知發現了什麽開心事兒,那是越笑越大聲,沒差點兒将他眼淚給笑出來,“餓了吧?”他方才氣上了頭還真忘了這茬兒。
沈嘉給他這麽一說才知道自己這是餓了,唯有不争氣地點點頭。
紀策笑着站起來,将身上的布袍子順手一放,便說:“我去給你弄點兒吃的。這地方小,将就着點兒。”
沈嘉不好意思地轉過身,抿嘴說:“要不……您先睡會兒,我、我忍着。”
紀策聽着這話就不樂意了,“忍什麽忍?餓了就吃,累了就睡。擱我這兒就沒忍這回事兒。”
這丫頭想什麽呢?這都能忍的嗎?回頭還得讓她知道,做他紀策的媳婦兒啥都不用忍。就是天要塌下來,不還有他替她頂着呢嗎?難道還先砸了她不成?
沈嘉見着他臉色不好,不想再逆了他的意,只好問:“您去哪兒弄吃的?要我……要我幫忙嗎?”
“坐着!”紀策伸手指了指床榻,“乖乖在這兒等着就成。”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出去了,今兒一大早盼着這丫頭會醒,讓這家的女主人熬了鍋粥水擱那兒放着。倒也費不了他什麽事兒,只管熱熱便成。生火還難不倒他這長年在外紮營的懷化将軍,要知道在軍營那會兒,連鑽木取火都試過,能是什麽難事兒?只要他紀策有心想學,沒一件事兒是他學不成的,就看他願不願意費這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
☆、24
說起做飯這回事兒,紀策是相當地有經驗,最初跟在長兄身後跑,一到外邊兒去打獵,他便跟後邊兒生火燒飯,為的就是早點兒嘗到那些野味。後來自己領了軍,遇上心情好,他也會去獵一些東西回來烤,合着幾個軍裏的野小子一起喝上幾杯烈酒,吃吃這些平常吃不到的玩意兒,說不出的暢快。
沈嘉也沒真聽他話,跟那兒傻坐着等。
不是躺了兩天了嗎?骨頭都發軟了,想着走動下,剛踏進人家外面的小院兒便見到殿下在生火。那模樣瞅上去就沒讓她覺出一點兒京中皇族的風範來。
若不是紀策這會兒還穿着那身兒沒換過的錦衣,她差點兒便将他當了這戶人家的親兒子。也不知怎的就覺得他這模樣特順眼,一想到人家是在替她倒騰吃的,沈嘉就覺着心窩子裏暖暖的,整個人跟化了似的。難不成他跟二哥在外邊兒都是這樣玩兒的?
兩人兒正跟那兒自個兒琢磨自個兒的事兒,這家的女主人便聽到動靜從另一間屋子裏出來了。見着沈嘉打門邊兒站着,她便招呼上了,“哎喲!夫人,您可算好起來了。您這一病哪,差點兒折騰死你家公子。他那是屋裏屋外的跑,就怕我們手腳粗,連忙都不讓幫的。藥也自個兒煲,粥還自個兒熱,一連兩天了就沒吃過一口安生飯。我說夫人哪!您可是真有福氣呀。”
紀策聽到這聲招呼回了頭,見着沈嘉站在門外,丢下手裏的柴火又走了過去,伸手将她身子一轉,說:“不是讓你在屋裏呆着嗎?怎麽就跑出來了?快回去。”
那女主人見着二人的“恩愛”勁兒,羨慕的眼神兒就沒掩飾過,跟那兒啧啧了兩聲說:“瞧瞧!又着緊上了吧?您還是聽公子的話,回屋呆着去吧!”
沈嘉這會兒臉熱得跟着了火似的,紀策被她唬了一跳,趕緊伸手就往她額上探。
沈嘉羞得不行,輕輕拂開他的手便往屋裏走,留下一抹比蚊子還小的聲兒:“沒、沒事兒。”
怎的這會兒心口裏就跟小兔在跳似的靜不下來呢!
這粥也沒熱多一會兒,紀策端着那碗溫溫的小米粥再進屋裏的時候又仔細打量了媳婦兒兩眼,見着她臉色沒什麽異樣,這才覺出些味兒來。這丫頭先前兒是在害羞?難不成……
紀策心裏瞬間說不出的甜,這麽說只要自個兒對她好,她早晚會明白?
這麽一尋思,紀策又來了勁兒,死活不讓媳婦兒自個兒喝粥,非得一口一口地喂,就跟伺候老祖宗似的盡心,壓根兒不記得自己從小就沒這樣伺候過人。就他這模樣,若讓他那王妃娘見了,不得心疼死才怪。
反正這會兒他是一頭紮進去了,任誰也休想将他拔出來。
沈嘉自是被人伺候慣了,卻還沒被誰這般寵着的,喝下半碗粥,她才覺得有些飽了。見着殿下還打算喂,她趕緊伸手推了推。
其實說起來他喂粥的時候也不怎麽細心,好幾次若不是沈嘉自己留了心,幾乎差點兒糊得她滿嘴都是。可人家殿下一片心意,沈嘉就算再不懂事兒也不會這會兒笑話人家。
紀策瞅着她這模樣,知道她剛從病裏緩過來,估計沒什麽胃口,也沒強逼,瞧見媳婦兒唇角沾了些粥水,伸手替她輕輕抹了抹。
沈嘉沒想他會這般,渾身不自在,跟貓叫似的說了聲:“殿下,我自己來。”
紀策還沒回過神,方才那一抹,他的目光便停在了這丫頭嘴唇邊兒,想起前兩晚的事兒,差點兒忍不住湊過去就親。
沈嘉瞧着他那癡癡的模樣,心裏咯噔一沉,他該不會……
“我想回京。”沒等紀策移開目光,就聽見媳婦兒說了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紀策有些摸不着邊兒,這丫頭怎的改變主意了?心裏又喜又憂,喜的是,這會兒回京,她跟自己的婚事兒就鐵定黃不了了。但他也憂,這不還沒呆兩天兒嗎?媳婦兒就跟那兒生病了,都沒機會好好陪她玩玩。要真回了京,兩人隔着太師府那堵牆還怎麽親近?即便他又扮作大夫進去,也不能在人家府上動手動腳啊?媳婦兒還不以為屋裏招狼了啊?
紀策一尋思便問了句:“你不想悔婚了?”
沈嘉聽了這話,不覺有些懵。她是不想嫁給端親王世子來着,可也不想連累任何人,最初聽了二哥的提議,她原本只是打算出來走走,心裏想着的也不過是幾天兒的事兒。
可被世子這麽一問,她才回過味兒來,二哥這哪是要帶她出去散心哪!只怕是早已想好要替她拿這主意抗旨!若是這會兒再讓紀寧殿下也動了情,別說爹和娘要跟着受累,恐怕自己那兩個前途無量的哥哥也會受到牽連,更別說這莫名攪和進來的紀寧殿下了。
皇上就算再英明也容不得皇家出這樣的醜事兒,更何況這事兒會影響到兩家皇親之間的和睦,所以眼前這人自己是斷斷不能喜歡,也不能讓他喜歡自己。
有了這想法,沈嘉把心一橫,認真地說:“我……我沒打算悔婚。”
紀策聽着這話心裏美滋滋的,忽地就跟那兒哈哈大笑起來。她要真敢跟他面前兒說會喜歡別的男人,他指不定怎麽收拾她呢!不管這會兒媳婦兒心裏為的是什麽,她都沒想着要鐘情于別的男子。要不真有人對她這般好,她還不得立馬跟了人家跑啊!還好他有先見之明,一早讓皇叔下了旨。
說他手段卑鄙也好,怎麽都成,只要這丫頭還是自己名下的人,他都能想辦法将她折騰到自己懷裏。
沈嘉不知他怎的就笑了,還以為殿下被她那話給氣着了,畢竟他肯幫忙,也擔了不少風險。一時抿着嘴,不知說些什麽。要說她還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兒,也不知該如何處理,除了表明自己的心跡,還真不知該做點兒什麽。
紀策卻不想她再誤會下去了,要不這事兒指不定會被自己越弄越渾,萬一這丫頭有天回了京,非要嫁給堂弟怎麽辦?媳婦兒本就糊塗得緊,要再被他糊弄幾下,指不定就真一輩子記不得他的好了。
打定主意,紀策挑眉問:“若我告訴你,我并非你想的那個人呢?”
不是紀寧殿下?沈嘉聽了這話便跟那兒愣住了,可回頭想想又覺着不可能。自己離家這事兒可沒第四個人知道,沈嘉只道是殿下在糊弄她,于是反問:“那您是誰?”
紀策盯着她那雙迷茫的杏眼,一字一頓地說:“紀策!”
什麽?想糊弄人也不是這樣的吧?真當了她是三歲孩童在玩兒呢?沈嘉怎麽可能信,她可從來沒與紀策打過照面。
且不說這位在她心裏不是什麽善茬兒,哪會做這些好事兒,她就沒聽說過還有人會合着自己的未婚妻一起“逃婚”的。沒可能,肯定是殿下為了忽悠她,跟她面前兒說笑呢!
沈嘉忍不住呵呵幹笑兩聲,其實心裏也沒了底氣,正狐疑着呢。
紀策就知道這丫頭鐵定不會信,瞅了她好一陣子才問:“還記得國子監裏的子符嗎?”
沈嘉不覺蹙了下眉,世子怎的連這都知道?這事兒她都還沒跟二哥解釋呢!這會兒懵得緊,又跟着點了下頭。
紀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邪笑來,“紀策字子符。其實你我早已見過,只是你自己記不得我而已。我的糊塗世子妃,現在你明白了嗎?”
以為他跟這兒發瘋呢?做這麽多事兒,還不全為了她呀。
沈嘉聽着這話,不自覺地往身後挪了挪,一雙眼就沒瞪得這麽大過。這會兒倒似真記起什麽來,難怪瞅着人家這麽眼熟呢!要說榮親王家的紀寧殿下這兩年老夥着二哥一道出去玩兒,已經很少來府上了,人家長什麽樣她都有些模糊不清了,居然就沒想到這層。難怪之前就覺着這事兒怎麽這麽奇怪呢。
既然一早是他,為何他還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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