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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在後邊喊了句:“這回你要再賣了我,我可不會再這麽輕易饒了你。”

秦宇趕緊應了聲是,便出去張羅去了。

紀策等他走了,才在屋子裏想了一會兒,還真拿出了媳婦兒給他的那本字帖。心想自己也得拿點兒誠意出來不是?可媳婦兒怎麽可以這樣狠心,明明知道他是真稀罕她,居然可以對他冷冷淡淡。

既然是她要他寫的,那他就得讓她無話可說,挑不出毛病來,看她還怎麽回避。

這邊兒紀策一走,沈源便命人喚來了二兒子跟女兒。

人家世子那話說得沒錯,罰了這麽些天,也該讓這倆小的出來走動下了。其實在這之前,沈源已松了口,他哪真狠得下心哪?至少每日三餐一家子都在一塊兒吃的。兩人還去看過娘的病情,只是做完這些,又乖乖回了園子思過。

今兒若不是紀策來了,人家兄妹倆是會出來用飯的,只是先前沈嘉應允了端親王才留在了園子裏。至于沈飛,那是沈源打了招呼的,為了配合妹妹,他才在自己園子裏吃了這頓晚餐。

沈源叫來兒女,一家人坐下後,他才問:“這兩天兒,你們思過思成怎樣啦?”

沈飛趕緊認了錯,數落了自己一番。

沈源瞅着他那模樣是真知道自己胡鬧了,尤其說道妹妹丢了,沈飛那是差點兒掉了眼淚,連那把聲兒都帶着少許哽咽,沈源這才嘆了口氣。其實他比誰都清楚,這屋裏上上下下最疼女兒的人便是這小子,出個門從來不會忘了給妹妹捎禮物,打小就當寶貝似的捧在自個兒手心裏。

女兒呱呱落地那會兒,這小子就一個勁兒地摸着妹妹的手嚷嚷說他終于有妹妹了,這輩子都會護着她,誰都不準欺負。轉個眼兩人就長這麽大了。沈飛的心思,沈源哪能不明白,這小子就是護妹妹護過了頭,沒掂量過事情的輕重就亂來。

跟那兒教訓了他幾聲,沈源才說:“既是知道錯了,往後就不許再胡鬧了。不過別說爹沒事先打招呼,往後要再帶你妹妹出門,得先問過我。這樣的錯,絕不容許再有下回。”

沈飛知道這是爹松了口,趕緊應了聲是。

沈源這才轉頭去瞅女兒,見着她又是一副低着頭跟那兒數手指的委屈樣,也就不忍心說她什麽了。只故意瞅着二兒子嘆了聲:“今兒端親王家的世子殿下來府上替你倆求了個情,打明兒起,你們也不用總呆在園子裏了。有空出來走走吧!得空去陪陪你們的母親,可別再折騰她了。”

說完他便起身,讓大家都去休息。

沈飛原本想拉着妹妹再說會兒話,可父親臨走看了他一眼,他才悻悻地回了屋。尋思着還是等明兒父親去了朝裏,他再去問明白是誰在背後開了這麽大個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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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發得特別晚,因為香香的奶奶走了。

心裏很難過。但我答應過的事一定會做到。所以用手機發的。

如果有錯,等我回來再糾錯吧!

☆、46

可第二朝沈飛一起身,剛跟家裏人一道用過早飯,門房小厮便跑了進來。只對他說,榮親王世子身邊兒的小厮子衿來了,這會兒正在外邊兒着急地候着他呢。

沈飛有兩日沒見到紀寧了,也不知出了什麽事兒,跟爹那兒交代了一聲便趕緊出去見人。

這子衿可是紀寧身邊兒跟進跟出的人,平日裏有什麽事兒都是他在中間兒傳話。但也沒象今兒這麽奇怪,既然來了卻不進門,難不成紀寧有什麽急事兒找他出去?

這麽一路尋思着,沈飛便到了府門口,見到子衿,他才覺出怕是出大事兒。子衿平日裏可是個有條不紊的人,這會兒人家在他府門前猶如一只熱鍋上的螞蟻。見着他出來便跑到了跟前兒,張口便說:“二公子,您趕緊去瞅瞅我家殿下吧!您要再不去,他……他恐怕就要出大事兒了。”

沈飛一聽這話,哪還敢再耽擱,人家已經連馬車都替他備好了,趕緊招呼了一聲,三兩步便跨了進去。路上一問,沈飛才知道紀寧昨兒一下午都在飲酒,就差點兒沒将他世子府裏的酒窖給翻過來。

說起飲酒似乎也沒什麽好奇怪,可怪就怪在紀寧的性子沈飛最是清楚,平日裏就算與他們一道玩兒,也是很少沾酒的。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便是酒會亂性,不想飲大發了,弄出什麽事兒來失了身份。就是之前妹妹丢了那會兒,沈飛借酒澆愁還被他罵了一頓,可他又為了啥跟那兒喝上了呀?

沈飛不解,自然得問,不弄清楚了,待會兒怎麽勸?

這點兒子衿自己也沒弄明白,只說了聲:“昨兒殿下回了趟親王府,瞅着只有幾步路,因此沒讓小的跟去。小的也是後來才聽說,殿下跟王爺在府裏大吵了一架,一回來就喝上了,小的怎麽勸都不成。殿下喝得醉了,倒是嘟囔過一句,說什麽除了……”

說到這兒子衿偷偷瞄了沈飛一眼,沈飛瞅着有些奇怪,趕緊問:“除了什麽?”

子衿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了口,“殿下說除了二公子家的妹妹,他誰也不會娶。”

這麽一說,沈飛倒是明白過來了,難不成榮親王瞅着兒子年紀不小了,想替他安排婚事兒?可這事兒近兩年也沒少發生,紀寧應該有法子應付過去,難道這回榮親王認了真?殿下拿他父王沒了法子,将自己心裏的事兒給說了出來?

沈飛可是知道紀寧對妹妹的心思,跟那兒忍了這麽些年,恐怕逼急了還真會出事兒。趕緊催了車把式兩聲,琢磨起對策來。

二人一進世子府的大門,就直奔紀寧的屋子去了。

沈飛推開房門便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随手扇了兩下,趕緊跨了進去。

這一進去,沈飛便愣住了,紀寧可是出了名兒的愛幹淨,可這屋裏已經亂得跟打過仗似的。書籍、紙張掀了一地不說,還四處可見空酒罐子,有些還被人用力摔了個粉碎。整間屋子充斥着散不盡的酒氣,沈飛趕緊叫子衿去将窗戶都打開,心想即便這酒沒将人喝出什麽事兒,這酒氣也得熏出毛病來。等窗戶開了一扇,沈飛就着剛透進來的光,才見到紀寧蜷在屋內的一個角落裏,懷裏還抱着一個不小的酒壇子。

許是聽到了響動,紀寧就着酒氣吼了聲:“都給我滾出去。滾!”

沈飛瞅着腳下的一團亂,小心地挪到他身邊,一把搶過壇子,也跟那兒吼上了,“你瞧瞧你現在象個什麽樣子?不是你說酒會亂性的嗎?那日你不還罵我,說什麽喝酒能解決事兒嗎?”

紀寧聽見他的聲音才苦笑了起來,也不知有沒分辨出是誰的聲兒,打算從角落裏爬起身子,沒想剛一用力卻又坐了回去,捂着嘴猛咳了兩聲。一攤手的功夫,倒是将沈飛給吓住了。

紀寧手心裏居然染滿了鮮血,也不知是傷了手,還是他剛吐出來的。這一驚可不小,趕緊對正在開窗的子衿吩咐道:“快去請太醫。”

子衿轉頭來瞅,不禁吓得愣住了,回過神拔腿就往外邊兒跑。一邊兒跑還一邊喊,讓府裏的人趕緊去禀報王爺,請太醫。

沈飛沒想會出這麽大的事兒,哪還敢再耽擱下去,三兩下扶起紀寧軟趴趴的身子,轉身将他背在背上便往床邊兒跑。

剛将紀寧放在床上,就聽見他在後邊兒說:“由着我吧!你可知道什麽叫做生無可戀?”

沈飛這會兒什麽都顧不上了,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平在床上便罵:“說啥混話呢你?我妹妹不還沒嫁人嗎?你不也還沒娶!是個男人就起來跟他争到底,瞧你現在象個什麽樣子。”

這麽一說,還真将紀寧給說哭了,兩人玩兒了這麽些年,沈飛還真沒見過他這麽無措的。只聽紀寧碎碎念着:“昨兒他來了府上,人家一家子壓根兒沒在意小嘉的病。父王已經知道了我心裏的事兒,認了真要去請旨賜婚。可我……可我是真心喜歡小嘉的呀!”

紀寧話雖說得不清不楚,沈飛一琢磨便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這會兒瞅清楚了紀寧那張憔悴的臉,才見到他眉骨處的那抹淤青。心想難不成昨兒兩人為了妹妹打起來了?

那就難怪榮親王會這麽決絕了。

想着想着,就聽見紀寧又咳了兩聲,嘴裏嗆出一口血,那是說不出的觸目驚心。沈飛這才确定了是他在嘔血,喚了他兩聲,紀寧卻沒應,好似皺着眉暈了過去。

榮親王在府裏剛用了早飯,正打算去上朝呢!卻聽見兒子府裏的人前後兩次來報說紀寧吐血了。頓時吓得臉都青了,趕緊着人去宮裏請太醫,自己帶着王妃趕到了後邊兒的世子府。他可就這麽個嫡親的寶貝兒子,哪能瞅着他出事兒。

一進門就見到沈源家的二兒子正在床邊兒一把一把地替兒子擦臉,一看那絲絹上的斑斑血漬,榮王妃頓時就暈了過去。

榮親王忙叫人來送王妃回去,自己走到兒子的床前,揪着眉瞅了眼臉盆裏的水。那盆本應清透的水早已被兒子的血染成了血紅色,榮親王這才真是怕了。

他是怎麽都沒想到沈嘉在自己兒子心裏竟然植根這麽深。昨兒侄兒一走,他便與兒子吵了上來,兩人還是頭一回鬧得極不愉快,心一鐵便跟那兒撂了句狠話,說今兒就去宮裏請旨。

當時紀寧只跟他說,那就試試。

卻不料他一回了府便喝起了酒。榮親王怎會不了解兒子,平日裏沒什麽大事兒他幾乎滴酒不沾,即便府裏備着些酒,也是用來招呼他那些朋友的。他壓根兒沒往這方面兒想,只道是他回府生悶氣去了。

榮親王怎會真那麽絕,今兒就去請旨?不還在琢磨着等他氣兒消了,好好再跟他談談嗎?卻不料這小子居然搞出這麽大件事兒。這回榮親王自己也算明白了,那丫頭就是兒子的命,十幾年了,叫他怎麽一下子放得下?

命人找來兒子身邊的子衿便跟那兒狠狠罵了一通,罰了他二十杖棍子,榮親王才說:“這麽大的事兒,你就替你家殿下瞞着呀?你家殿下要是沒事兒,本王就不與你算了,要真出了什麽事兒,你自己掂量去吧。”

子衿這會兒是真後悔了,昨兒殿下回來就要酒喝,他瞅着殿下心情不好便沒阻止,心想殿下一向知道節制,不用他太操心,因此也沒在意。可夜裏他才發現事情不對,殿下壓根兒沒想過消停,他也打算去趟王府将這事兒報了的。

可殿下一開頭就不準哪!還說他敢去嚼舌根兒,就打斷他的腿。要說殿下平日裏倒也好伺候,可發起脾氣來,也不是他受得了的。尋思着他喝醉了也就不會鬧了,卻沒料今早都沒停過,他這才怕了上來,卻不敢再去支會王爺了。心想沈二公子是殿下的拜把兄弟,趕緊去請他來勸勸殿下,哪會想到殿下喝酒傷了身子。

幸好沈二公子替他說了幾句情,王爺才只打了他二十棍子,心裏就巴望着殿下早些好起來,可不能出什麽事兒,否則他這條小命怕是要交代了。

榮親王罵完子衿,宮裏的太醫也早來了。

替紀寧把了脈,施過針,又喂了些藥粉進嘴裏,才将情勢暫且緩了下來。回頭跟榮親王那兒禀道:“王爺,世子殿下這是空腹飲酒過度,傷了髒腑,眼下确實有些兇險。下官定将竭盡所能,确保殿下無虞。”

榮親王一聽兒子半條命都快沒了,那是又後悔又擔心,趕緊讓他去替兒子張羅湯藥,自己卻守到了床邊兒,握着紀寧的手便跟那兒念叨起來:“寧兒,你真是傻。心裏裝着人家怎不跟父王好好說呢?你要早說……哎!這事兒父王也有錯。你可別出什麽事兒,啊?”

說着說着就感覺兒子的手在他手掌裏動了一下,榮親王以為他醒了,趕緊瞅了兒子兩眼。卻見到紀寧依舊是禁閉着眼,只是嘴唇似乎微微動了一下,趕緊俯低身子去聽,卻聽見紀寧幽幽地念着一個人的名字。

“小嘉……”

榮親王心裏一緊,差點兒就沒哭出來,往旁邊兒一瞅,見到立在那兒的沈飛。

沈飛方才聽了太醫的話,也知道這會兒紀寧尚未真的緩過來,恐怕還很兇險,眼巴巴地瞅着榮親王不敢将心裏的話說出來。

榮親王這會兒腦子空得很,就怕兒子一撒手就這樣走了,聽見他念着沈嘉那丫頭的名字,眉頭一皺便跟那兒點了下頭。

沈飛自是覺出些什麽來,趕緊轉身便跑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47

沈飛趕回太師府,抓了人就問可有見到妹妹。

府前府後找了一大圈兒才在內府大花園兒的涼亭裏瞧見了妹妹的身影。

沈嘉昨晚好不容易等到爹松了口,在府裏興奮了一早上,雖還不能出去,卻也玩得挺樂呵。要知道她那小院兒就那麽丁點兒大,幾天不許踏出去,還真能将人給活活悶死。今兒一放風,她便再不願回去呆着,夥着府裏一幫侍婢便在這花園兒裏玩了個夠本,剛累了歇會兒,就瞅見二哥打外邊兒回來了。

可今兒也奇怪,二哥一到她跟前兒二話沒說拉着她的手就往外面拽。沈嘉以為有什麽好東西在等着她,也沒與他拗,可到了府門口,見到那輛停在府外的馬車,她才回過神來。

二哥該不會又打算帶她出門兒吧?昨晚爹可是說了,往後他要再想帶她出去,得先問過爹。沈嘉哪能瞅着他犯錯不管?趕緊掙了兩下,卻不料今兒二哥挺用勁兒,她是怎麽用力都沒能将他的手給掙開。

急了上來,沈嘉不覺叫了聲:“二哥。”

沈飛哪有功夫跟她耗着,不由分說地便将她抱上了馬車,拖着妹妹坐進去,立馬就吩咐了車把式啓程。

這才坐下與妹妹慢慢說:“殿下病了。”

沈嘉自是知道他口裏的殿下是誰,可紀寧殿下病了,二哥找幹嘛她?就算是要去探病,也可等到爹回來,問過他再出門兒呀!于是說:“殿下病了那就讓人替他傳太醫呀。拉了我去有什麽用?難不成我還能替他瞅病?”

沈飛這會兒着急着呢,想了下措辭,才跟妹妹說:“殿下是因為你才鬧出的病。昨兒王爺說要替他請旨賜婚,他跟屋裏喝了一日一夜的酒,早上都吐血了,命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殿下這些年……心裏就裝着你了。方才念叨着你的名字,你怎麽都得去瞧瞧吧?”

沈嘉聽了這話就懵上了,打小她就跟紀寧一處玩兒,可他從來也沒跟她說過這事兒呀!這麽一想,沈嘉又記起紀策來,難怪他前些天兒在她屋裏見了人家送的東西那麽奇怪,難不成他一早就知道了?

想起他發的那頓火,沈嘉這才覺着二哥說的話許是真的。可越想她就越覺得自己不該這時候去,趕緊說:“二哥,送我回去。”

沈飛怎麽都沒想到她居然見死不救,頓時便火了,跟那兒罵說:“人家殿下心裏惦着你,你怎可以這樣對人家?再說你失蹤那些天,他可是沒日沒夜地找。就算撇開這些,你們也認識十來年了,關心個朋友總成吧?”

沈嘉低下頭,滿腦子裝着紀策那雙眼,揉了兩下指頭,咬了會兒唇,才應道:“二哥,我、我喜歡紀策。”

沈飛那是半宿沒回過神,自己不過跟園子裏思了幾天過,沒想一出來連這天兒都變了?昨兒爹讓人來說,那家夥來了府上,妹妹不想見,叫他也別出去吃飯。他還道是妹妹在回避人家呢!可這麽一尋思,他就想起妹妹剛回來那晚叫的混球來,難不成……

沈飛趕緊捉住妹妹的手,問:“之前是他擄了你去?”

沈嘉就着點了下頭。

沈飛這才明白過來,他的伎倆一早被人家紀策給看穿了,可他是怎麽知道的?沈飛這會兒也沒心思深究這個,握着妹妹的手,便跟那兒勸了起來:“二哥不管你是不是喜歡了他。但現在殿下性命要緊,指不定你一去,他就會緩過這口氣。無論怎樣你去說幾句話就成,二哥不逼你做其他的,但看在我份兒上,也看在這些年殿下對你的好,能不能替二哥幫幫他?再說打小他可對你好得很。”

二哥一提起這個,沈嘉就想起小時候的事兒來。

頭一回見到人家紀寧殿下應該是她五歲那會兒,那時兩人還小,沈嘉也記不得那麽多了,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不知被誰揉了面團兒。但此後數年,紀寧殿下一直對她很好,每次與二哥一道出去,和他玩到一塊兒,他從來就沒擺過世子的譜,反倒是有那麽幾回紀寧殿下還護着她說話。沈嘉那會兒只道是他就着二哥面子,她也将他當了異姓哥哥,卻沒想到人家是真對她好。

知道了她那糊塗的毛病,紀寧殿下也從來沒取笑過她,有一回還打趣地說:“這樣挺好,免得小嘉老記着我的不是。”

可她怎麽都沒想到紀寧會喜歡她呀,還為了她喝酒都喝出毛病來了。

就這會兒沈飛又跟那兒說了:“殿下這麽對你,你要不去,他真出了什麽事兒,能安心嗎?”

這句可是說到沈嘉心窩子裏去了,她別的不怕,就怕紀寧殿下要是出了事兒,自己得內疚一輩子。這麽一琢磨,沈嘉便默默地點了下頭。

沈飛這才松了口氣,路上又叮囑了妹妹幾句,讓她撿好的來說就成,可別這時候提起紀策來。

就這麽兩人便到了世子府,沈嘉跟着二哥踏進紀寧的屋子,就愣住了。

屋裏仍飄着淡淡的酒氣,還未散盡,雖一早打掃過了,卻也還瞅得出之前的些許痕跡。沈嘉真是沒想到記憶中那個溫文儒雅的紀寧殿下會弄出這麽大的陣仗來。她這會兒來了都能覺出些不妥,可想而知今早二哥見到的場面是多麽觸目驚心。

心裏暗道幸好自己來了,否則日後若真知道了,卻沒來關心下人家,自己得怎麽內疚啊?

沈嘉在門口愣了好一陣子,瞅見床邊兒坐着的人,沈飛自是知道妹妹的毛病,趕緊跟旁邊兒提點了一句:“還不快見過榮親王。”

沈嘉已認出這人,倒不是她記得榮親王的模樣,而是他身上穿了一身親王的朝服,能在這屋裏呆着,面露愁思,又做這身打扮的人,還能有第二個嗎?

沈嘉趕緊上前問了聲安好。

榮親王先前兒一直沒留意到有人進來,一顆心都懸在了兒子身上,這會兒才瞧見沈嘉。

這丫頭,他已有些日子沒怎麽見了,出落得那是越發标致了些。難怪兒子會對她念念不忘,還記得她五歲那年,一衆朝中大臣到太師府裏替沈源慶賀生辰,他瞅着這丫頭便說了句,她越來越有父親的風範了。

誰知身邊有人跟着便接了句,不知将來誰會娶了她。

榮親王便是那時就起了意,一回來就跟兒子面前說,讓他上點兒心,将這丫頭娶回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錯,有沈源這樣出衆的爹,女兒将來也定不會輸給任何人。

這丫頭此時也正好向他證明了這一點,雖然不是個傾國傾城的胚子,卻生得嬌俏可人,樣貌還是其次,打小在書本堆裏長大,這丫頭身上透着一股書卷的靈氣。越看越象是那書卷裏走出來的翩翩仙子,難怪自己的兒子和紀策那小子都瞅上了眼。

可他偏偏那會兒聽說了這丫頭的糊塗病……

說起來,榮親王還真覺得自己對不住兒子,長長嘆了口氣,便沖沈嘉招手,“小嘉,本王恐怕得麻煩你件事兒了。來,替本王跟這任性的兒子說幾句話。”

榮親王往邊兒上一讓,沈嘉才瞅見床上躺着的人,頓時驚呆住了。

要知道沈嘉雖不認不出紀寧的模樣,可記憶裏,他該是個俊朗儒雅的英俊公子。但這會兒落入她眼裏的卻是一張蒼白的臉,唇邊的血漬許是沒有完全抹盡,越發襯得他的肌膚泛着淡淡青色。

沈嘉沒見過什麽醉酒的人,可能醉成這模樣的,她瞧着也挺驚心。上前幾步,沈嘉喚了聲:“殿下。”

見着紀寧的嘴唇在動,她又接着說了句:“殿下,小嘉來看您了。”

不知是不是紀寧真聽見了她的聲音,嘴唇比方才動得稍快了些,沈嘉瞅着他的舉動,趕緊往後邊兒退了少許。

榮親王俯過身子去聽,發現兒子的聲音比方才有力,雖是仍喚着這丫頭的名字,他也不覺喜了上來,趕緊示意沈嘉接着說。

沈嘉咬咬唇,又邁了過去,跟那兒說了句:“殿下,您可得早些好起來呀!小嘉還等着與您一道吟詩作對,撫琴對弈呢。”

紀寧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接着便輕輕嗯了一聲。

沈嘉瞅着他眼裏熱了起來,是真沒想到有人會這麽在意自己,難免也跟着有點兒動情,趕緊接着說:“殿下可還記得春暖花開那會兒,二哥帶着我與您一道去東淩河上游玩。當時您作了首詩,小嘉覺着應了景,便跟那兒拍着手直贊,您還笑着說我是在恭維您。可您知道嗎?小嘉是真心覺着好,真沒忽悠您。”

聽了這話,紀寧又嗯了一聲,眼角淌出一滴淚珠子來。

沈嘉見他終是有了些知覺,便又說了:“要不等您好起來,我再與二哥一道陪您去一次?”

這話剛說完,還沒聽見人家紀寧應呢。身後門邊兒就傳來一聲冷冷的呼喝:“沈嘉!你說什麽呢?”

沈嘉頓時僵住了身子,她雖未見到來人尊容,還聽不出這人是誰呀?能火成這樣的,除了紀策還能是誰?沈嘉硬着頭皮轉過身,瞅見了一雙熟悉的眸子,只是今日那雙獵鷹一般的眼眸裏盛滿了怒意,仿似裏面燃起了一團熊熊烈火,頃刻間便要将她化為灰燼。

作者有話要說:

☆、48

紀策怎麽都沒想到,今兒在屋裏乖乖聽了媳婦兒的話寫字,描了一早上,正打算喝口水歇會兒,就聽見秦宇使人來報,說媳婦兒剛出了門。

紀策正跟那兒樂着呢!心想這丫頭還真呆不住,果然被他給料中了,丢下手裏的筆,便跑了出來,那是連水都沒顧上喝一口,也沒聽清來報的人後邊的話。沒想半路上遇到秦宇,說是他一路跟了沈嘉出來,瞅着她跟沈二公子一道進了人家榮親王世子的府邸。

紀策聽了這話就火了,這丫頭不肯見他,難道還真是心裏有別人?可打這主意也就罷了,居然還找本字帖來糊弄他。這算什麽?當他紀策是傻子?好欺負?

兩處親王府離得也不算太遠,紀策騎着馬飛奔過來,一路尋思着如何找媳婦兒說理,闖到紀寧的卧房外就聽見了媳婦兒的那番話。句句都紮進了他心窩子裏,怎的就沒見她跟他說話那會兒這麽動情?

這婚還沒悔呢!她就跟人家明目張膽的邀約,再說他還沒和媳婦兒一道游過京都城呢!居然讓紀寧這小子搶了先。

紀策怎可能忍得下這口氣?壓根兒沒琢磨人家話裏的意思。

這會兒這位火大發了的爺,眼裏就沒瞅見別人,跟門邊兒站着死死盯着媳婦兒瞧。那是又咬牙,又切齒的,恨不得立馬就沖過去揍人。

可惹了自己的人是媳婦兒,叫紀策怎麽揍?他就算再混,也不會動手打自家媳婦兒。

況且這會兒媳婦兒眼睛紅紅的,瞅着就是被他吓得怕了起來,可做錯事兒的人是她,還委屈什麽呀?難不成他還錯了?長這麽大,他就沒聽說過媳婦兒紅杏出牆,得讓男人認錯的理兒。

兩人跟那兒杵了一會兒,沈飛是越瞅越心驚,就怕紀策火了上來找妹妹麻煩。趕緊上前壓低聲兒說:“殿下,能否借步說話?”

紀策這才瞅見自己的二舅子,越發火了些,若不是他在中間兒攪和,媳婦兒怎麽會這麽大膽,居然跑人家睡房裏來了。這麽一想,紀策對着他也沒好話說了,“這筆帳我回頭再跟你算,我跟媳婦兒的事兒你最好別再管。”

沈飛一聽這話也氣上了,當着這麽多人面兒管他妹妹叫媳婦兒也就罷了,畢竟二人是有皇上欽點的婚約在身,可他居然還讓自己別管?以為他是誰啊?妹妹這還沒出嫁呢,怎麽說也還是他沈家的人,他怎的就不能管了?妹妹打小跟他一塊兒長大,他那是放在心窩子裏在疼,哪能看着他這樣欺負妹妹。往後要真嫁了過去,妹妹指不定要受他多少氣呢。

再說今兒這事兒,他自打聽了妹妹的心裏話後,只是權宜之下,不得已而為之,并未真的偏袒紀寧。

心裏這麽一想,沈飛也變了臉色。壓根兒就沒跟上次見他似的那麽不自在,這會兒心裏就想着護着妹妹了,管他對方是誰。

沈嘉怕他二人在屋裏就要鬧起來,要知道人家紀寧殿下剛剛才有了些反應,見着紀策那火大發了的模樣,唯有憋足一口氣,跟那兒問道:“紀策,你、你講不講理?”

紀策本就在火頭上,聽見媳婦兒這句,立馬便調過了臉去,正想說上一句,卻聽媳婦兒說了:“要鬧外邊兒鬧去,別擾了紀寧殿下休息。他這會兒可折騰不起。”

怎麽就折騰不起了?紀策一轉眼正要找那折騰不起的人,才瞅見自己的三叔正皺着眉盯着自己,再往旁邊兒一瞧,頓時也愣住了。要知道他可是久經沙場的人,哪能瞧不出紀寧這會兒是失了血,正跟那兒躺着一動不動呢!

紀策這才知道原來媳婦兒說那話是事出有因,可這人明明昨兒還好好的,怎的今兒就躺這裏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了?這幾眼瞅下來,紀策心裏的火也跟着滅了不少。三兩步走到床邊兒,瞅仔細了才問:“皇叔,這是……”

榮親王也不知該怎麽與他講,只得嘆了口氣,皺着眉解釋:“昨兒跟我鬧了一會兒,聽說我要去請旨,回來喝了不少酒,一直喝到今兒天亮,吐了幾口血,就成這樣了,怎麽喚都喚不醒。”說着便有兩聲哽咽。

紀策哪能不知道三叔話裏的意思,琢磨着敢情這家夥還是被自己給逼的?難不成這小子用情還很深?自己是不是逼他太急了點兒?

紀策畢竟也是個人,打小就與自己的大哥最親近,大哥一走,他最親的兄弟便剩下了這些堂表。所以即便前兩次他對着二皇子和紀寧,也沒真下狠手。要知道若他使上全力,就連一頭牛也能硬生生倒地上去。可這事兒畢竟是因他而起,多少有點兒內疚起來。

榮親王不知道他這會兒在琢磨啥,只得解釋說:“你堂弟昏睡不醒,嘴裏一直叫着……我只得讓沈飛請了小嘉來。想留住你堂弟一口氣,若有什麽不妥之處,皇叔跟這給你賠個不是。”

紀策怎會真與自己三叔計較這些,畢竟在他心裏人命大過天,說起來自打他回了京都城就瞅着紀寧最順眼,若不是他惦記自己的媳婦兒,他指不定能與他玩兒到一塊兒。趕緊應了聲說:“是侄兒魯莽,沒問清楚就發脾氣,還請皇叔見諒。”

榮親王倒是沒想到他會這般通情達理,卻也不好再讓沈嘉呆自己兒子屋裏,既然侄兒已找上了門,只得對沈嘉說:“寧兒的事兒就不再麻煩小嘉了,不如你先回去。”

紀策一回頭便瞅見了媳婦兒,這會兒那張小臉兒正冷冰冰地對着自己,一咬牙,只得說了句:“若是媳……沈嘉幫得上忙,不如讓她再繼續試試。”

就這樣出去?指不定媳婦兒回頭怎麽怨他呢!紀寧沒事兒還好,要真醒不過來,媳婦兒得恨他一輩子。這事兒怎麽算都不值。再說他哪能真瞅着人家紀寧出事兒,他混是混,卻還講點兒道理人情。

榮親王見他一臉誠懇,猶豫了一會兒才對沈嘉又點了下頭。

沈嘉瞥了紀策一眼,到床邊繼續說起了話兒。其實平日裏沈嘉與紀寧的話也算不多,只得說起那些往事。一邊兒說,一邊兒安撫紀寧。

紀策在旁那是越聽越酸,媳婦兒居然與自己的堂弟有那麽多“過去”,差點兒就沒将這位爺的牙給酸掉幾粒兒。不覺在心裏暗暗叫上了勁兒,去過這麽多地方是嗎?回頭他得帶着媳婦兒游山玩水去,這輩子就得讓她記住他的好。

沈嘉一個人跟那兒聊了半個時辰的往事,紀寧終是有了些反應,一皺眉,便緩緩睜開了眼睛。

其實太醫替他喂了內服的止血藥,一早他就有了些知覺,只是感覺全身沒力,連眼都睜不開,只得閉着眼聽小嘉念叨。沒想這丫頭居然還記得這麽些事兒,他是越聽越開心,不覺都跟着她的話頭回憶了起來。

一睜眼,便有氣無力地擡了下手,張嘴喚道:“小嘉。”

沈嘉正想上前幾步,卻被紀策一把拉了回來,壓低聲兒仿似警告地說:“不許過去。”這可是他的底線。

沈嘉又氣又好笑,可不知怎麽的,就随了他的意思。

紀策自個兒往前走了兩步。

紀寧許是沒想到自己頭一個瞅見的人會是他,一聲輕哼,虛弱地問:“怎麽是你?”

難不成方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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