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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發夢?就說小嘉怎麽會跑他府上來嘛!

紀策故意挑眉說:“怎的就不可以是我?只是我沒想到,你竟是這般不堪一擊。借酒澆愁算什麽男人該有的本事?你若是條漢子,往後就別作賤自己,今兒我紀策便将話撂在這裏,有本事你就來争,若我紀策輸了,絕不會怨你一句,大不了讓你大伯去宮裏退親。可你也必須答應我,若是輸的人是你,可不能再讓皇叔為你擔心。知道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嗎?那是比死還慘!”

紀策這話可是說得認真,當年兄長走那陣子,他娘可是死去活來地哭了好幾個月,差點兒就此盲了眼,若不是念着她還有自己這個兒子,恐怕一早便撐不過去,如今瞅上去雖沒那麽傷了,可要誰揭了她這傷疤,她還得哭上半宿。

他家那老東西,雖說一滴眼淚沒流,可也沉默了好些日子。自己抗旨挨的那一腳,除了老東西不想看着他去送死,還有便是在他身上撒氣。那可是卯足了勁兒啊!終是将這傷痛放了下來。

紀策那時候不明白這些道理,可在沙場上厮殺久了,見多了生離死別,自然也就漸漸懂了。當初他以為,除了大哥,他不會在乎別人,可與那幫漢子呆得久了,竟也有了些出生入死的情義。一開頭他不顧人家的生死,只想着攻城略地,宣洩自個兒的恨意,可直到某日身邊兒少了個人,他才開始覺着心裏某處空落落的,說不出的滋味兒。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在乎生死,更珍惜身邊的每一條命。

紀寧聽了他這話,以為是他在挑釁,忍不住被他氣得咳嗽了兩聲,接着便說:“我才沒你想得那麽脆弱不堪!昨兒我是借酒澆愁了,只是沒喝過這麽多酒,不知道會喝出事,以為醉了能好受些。現在這滋味我也嘗過了,絕不會輕易就輸給你的。不信咱走着瞧。”

紀策沒想這小子居然還有些骨氣,只是聽到他說自己不會喝酒,忍不住便跟那兒噴了出來,“堂堂七尺男兒,居然被酒給傷了身子。要不要哥哥我哪天得空了教教你?下回也好別犯傻。”

紀寧那是被他氣得差點兒爬起來揍人,奈何身上沒有力氣,只得狠狠咬了下牙。

沈嘉瞅着二人這會兒有句沒句的争,害怕等會兒又出事,唯有沖着身子骨好的那位說了聲:“紀策,你有完沒完?”

這是在安慰人嗎?他說的話足矣将人活活氣死。

紀策一聽媳婦兒發話了,趕緊轉身應了句:“這就完。”

以為他稀罕跟那兒廢話呀?不是瞅着這小子尋死覓活沒點兒出息嗎?他只是用了自己的法子,激起這小子心裏的一股氣兒。這在兵法書上名曰——激将法。看來還得回頭讓媳婦兒瞅瞅那些兵書,怎可以這樣曲解他話裏的意思呢?

作者有話要說:

☆、49

跟世子府裏一出來,紀策便牽着馬圍着沈嘉轉。那是媳婦兒媳婦兒地喊了好些聲,沈嘉愣是別過臉沒應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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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紀策是真碰着她棉球裏的那根針了,原本前些天兒她還狠不下心這樣對他,但今兒她可是親眼所見,只怕人家紀寧殿下臉上的傷也是拜他所賜吧?這人能不能再混點兒?

紀寧殿下跟她可算是打小便認識,即便算不上青梅竹馬的情分,即便沒有二哥這層關系,她也打別人口裏聽過這位殿下的脾性,從小到大,人家就沒跟什麽人紅過臉。別說打架,就是動口擱人家身上也是少有的。朝裏朝外,就沒一人說過紀寧的不是。

紀策自個兒也覺着今兒這事兒沖動了,一點兒沒怨她冷淡,就跟那兒一個勁兒地說,他在認真寫字,回頭寫好了就送去給她瞧。他可是思量過,這會兒跟媳婦兒鬧脾氣不值。好不容易等到她在跟前兒了,哪能除了耍性子,別的一點兒不幹?

沈飛在邊上瞅着,才真弄明白了,這哪是人家世子殿下在欺負妹妹啊?正瞅着,聽見妹妹頭一回冷冷地說了句:“二哥,咱回府去。”

沈飛還沒來得及應妹妹一聲,就聽紀策接了話去:“我送你。”

說着他又繞到了媳婦兒跟前兒,笑嘻嘻地擋住了去路,巴不得媳婦兒瞅他兩眼便消氣兒。

沈嘉左右挪了幾下,愣是沒繞過這家夥的身子,差點兒沒被身前這人給氣笑了,終是跺腳叫了聲:“殿下!”

紀策見媳婦兒終于肯搭理他了,雖然覺着這聲殿下沒她直接喚名兒好聽,還是趕緊美美的應道:“诶!啥事兒。”

沈嘉深深吸了口氣,露出一絲兒笑容來,不過任誰見了都知道她這不是真笑,只怕是氣得沒了別的表情,“沈嘉不勞煩殿下相送了,還請殿下讓條道出來。”

紀策瞅着是真急了,哪肯這時候放她離開,見她神色依舊不悅,只得收起自己的嬉皮笑臉,問:“你要怎樣才不生氣?”

沈飛在旁瞅着,那是替妹妹捏了把冷汗哪!就怕妹妹真惹急了身前這家夥,回頭自個兒後悔,忙上前打圓場道:“殿下,我倆這幾日還受罰呢!今兒出門也沒來得及跟爹那兒打聲兒招呼,晚了回去指不定又要關府裏幾日,有啥事兒改日再說?”

沈飛這話可不假,要知道他今兒帶了妹妹出來,爹還不知會不會發脾氣,要再弄出點兒亂子來,指不定他剛跟那兒思的過都得白費。

紀策被他這樣一提,倒是想起茬兒來,心剛軟些,尋思着是不是真該先讓媳婦兒回去,就聽媳婦兒對她二哥說:“二哥,你先去前頭等等。”

沈飛瞅着妹妹那神情,不覺皺了皺眉,猶豫了一陣才邁開步子跟前邊兒去了,一邊兒走還一邊兒忍不住回頭望,就怕這兩人兒一語不合真跟那兒鬧起來。妹妹的脾氣他可是最清楚的,真生氣的時候誰的面子都不會給。

沈嘉支走二哥,才認真地擡起頭瞅了瞅紀策,問:“殿下真要我說?”

紀策瞧着她神色,知道不是說笑的時候,認真地點了點頭,再沒之前的胡攪蠻纏,“說!我要聽真的。”

沈嘉尋思了一會兒措辭,才說:“殿下十年來南征北戰,居功至偉,可曾想過您身邊兒的人日夜為您擔驚受怕,寝食難安?您一向做事兒只圖自個兒痛快是麽?”

紀策聽了這話,一點兒表情沒有,跟那兒便一直盯着沈嘉瞧,好一陣子神情嚴肅地問:“你擔憂我了?”

沈嘉被他問得有點兒懵,自己擔憂過他嗎?這麽一琢磨,沈嘉便低下了頭去,不自覺得揉搓起自個兒的指頭來。要說擔憂,她還真沒擔憂過這家夥,他沒傷着別人已經很不錯,哪輪得到她擔心?還不如擔心那些個得罪他的人呢!

半宿沒聽見媳婦兒出聲,紀策換了句話來問:“你在生我的氣?”

沈嘉是生氣來着,而且是很氣很氣,咬着唇終是嗯了一聲。

原本以為這家夥一定會很不高興,沒想紀策聽了以後反而跟那兒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先是扯扯嘴角,跟着便噗地一聲,接下來竟哈哈地大笑起來。

沈嘉被他弄得有些懵了,難不成這人傻了還是怎麽的?不知他笑個什麽勁兒,沈嘉也不出聲。

半宿紀策收起了笑聲,又嚴肅起來,說:“那我先回府了。你回去等着!”

說完也不等媳婦兒應,與她擦肩而過,朝端親王府的方向去了。留下沈嘉一個人跟那兒杵着,半宿不知這家夥在搞什麽鬼。

紀策這會兒心裏美着呢!先頭那句問了以後,瞅着媳婦兒那模樣就知道她沒擔心過他,原本有些失落,沒想後一句到讓他心滿意足了。能不滿意嗎?媳婦兒肯為了他生氣,說明她心裏有他啊!比起前幾次丢下他頭都不擰一下的走掉,這回至少動了情。

紀策又不是傻子。若不真心在乎一個人,犯得着為這人生氣嗎?以免這時候惹惱了媳婦兒,他還不趕緊回府去接着美啊?

等他走得遠了,沈飛才回到妹妹身邊,瞅着紀策沒了身影才壓低聲問:“你真喜歡他?”

沈嘉回過神兒,點點頭,沒作聲。

沈飛一聲長嘆,只得說:“這人可是你自己選的,将來……”

盡管瞅着二人那股熱乎勁兒,他依舊覺得紀策與妹妹不配,這會兒是挺殷勤,可他畢竟是位親王家的世子,萬一将來膩了……

總之他不了解紀策,也不敢妄下斷言。只是紀寧與他多年情誼,自然知道他的為人,若是妹妹能嫁給他,即便将來紀寧要納妾,也不會待薄自個兒的妹妹,可紀策就不一樣了,這小子是想到什麽就會做,指不定将來又瞅上什麽人,妹妹在他跟前還有立足之地嗎?

二人回到府裏,沈源正板着臉。

沈飛趕緊将紀寧的事兒說了,沈源才沒責難,說了二人兩句,才讓他們去歇着。

可等兒子、女兒一走,他便蹙起了眉,兒子雖說得不清不楚,他也覺出些不妥來。難不成連榮親王家的世子殿下也對女兒有意思?要不自個兒病了,為啥非得見女兒。

這麽一想,沈源就記起那日禦書房外的事兒來,就說紀寧殿下怎會對他這剛回京的堂兄存着些敵意嘛!之前還以為是人家紀寧看不過表哥這些年的作為,敢情二人為了自己的女兒?沈源別的不怕,就擔心兩人若将事情鬧大,傳到皇上耳朵裏,還不定怎麽想呢。

這事兒回頭得想想法子,女兒可是已對人家紀策動了心,不能這會兒出什麽岔子。

可他卻料不到,不僅紀寧這兒比較難辦,自己女兒那兒還有另一出更麻煩的事兒。

那日安熙郡主帶了女兒去看自己的閨中玩伴兒,卻不料女兒與人家端親王妃竟有這麽多話說。聽着聽着,她就回過味兒來,女兒別的沒聊幾句,就跟那兒含糊地說着沈嘉的短,難不成若若喜歡她這表哥?回去一問,若若還真認了,在她跟前兒委屈地哭着說,自己是真喜歡紀策。

安熙郡主聽了就覺着心酸,想當年她也愛慕沈源的才華,可偏偏人家死活不願娶她。當着先皇的面兒說,若真要下旨賜婚,他寧願即刻辭官,什麽榮華富貴他都不稀罕,話雖說得比這婉轉,卻也決絕。先帝愛才,怎舍得放沈源離去,唯有回過頭來讓她罷手。

最終她屈于先帝的威嚴,無奈放過了沈源,先帝瞅着她偏愛才子,便替她挑了後來的夫君潘英正。但這麽些年下來,她依舊記得那日與沈源在禦花園裏初遇,人家舉手投足間的那股風雅,她竟念了好幾十年,怎麽瞅自己的郡馬怎麽不順眼。自己這一生只能這麽過了,卻不想瞅着女兒也跟自個兒一般郁郁寡歡。

皇上雖已下了旨,這人不是還沒過門嗎?怎麽說也還有彎可以轉。再說那日她也見了紀連氏眼裏的那抹神兒,指不定這事兒還有戲。別的人在皇上跟前兒說不上什麽話,可自己那堂兄就不一定了。

打着這主意,今兒安熙郡主又帶着女兒上了門。

只是一到端親王府就聽說人家紀策出去了,也不知什麽時候回來。

安熙郡主只得與紀連氏在花園兒裏散步,時不時地問起自己的堂兄。紀連氏只說他去了宮裏,估計要到飯點兒才回來。

安熙郡主瞅着倆重要的人都不在,唯有拉着自己這打小的密友說起“知心”話來:“哎!連妹妹,你說咱也是好些年的情分了,早幾年你在邊塞,我們姐妹也難得見上一面。當初若若這孩子一出生,我就想着與你聯姻來着,可你又不在京裏,這事兒就這樣耽擱了下來。你說要是我倆親上加親,那是多美的一件事兒啊?可惜世子這一回來……”

其實這兩日紀連氏也在屋裏愁眉不展,幾次想去與兒子再好好談談,可一走到他園子裏就見着他在寫字,跟着了魔似的。壓根兒聽不進她的話,紀策還是頭一回對她這樣冷淡,紀連氏自己的心裏也不是滋味。

那丫頭還沒進門呢!就分薄了他們母子倆的情分,若真要娶了回來,兒子還能再聽她話嗎?可偏偏連他那老子也不理不管,還由着兒子折騰,紀連氏那是越想越傷心,聽了這話就嘆了聲:“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着了魔。”

潘若若在旁邊兒聽着兩人說話,忍不住插了句嘴:“依侄女看,指不定真是沈嘉給表哥灌了什麽迷湯。否則他怎會一頭紮了進去,一點兒瞅不見別人?”

紀連氏聽着這聲表哥叫得親熱,微微瞥了她一眼,越瞧這孩子越覺着遺憾,接着又嘆了一口氣,“那丫頭我是沒見過,不過他父子二人都說不錯。若是我家老頭子瞅不上眼,指不定還有法子壓下來,可連他都放任,估計這事兒難辦。”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終于發早了點。

☆、50

安熙郡主聽了這話就尋思起來了,三人又走了幾步,她這才說:“要說那丫頭倒也機靈,沒想連堂兄見過她一面也這般贊。上回她将若若推進了池塘裏,跟着便來我這兒認了個錯。做事倒是想得挺周全,我看妹妹你也不必太憂心。”

紀連氏頓時便愣住了,這話她能聽不明白?郡主的話雲淡風輕的,雖是在安慰自己,也不正好說明了那丫頭心地未必良善嗎?能将人往池塘裏推,是個什麽好人?末了還到人家府上去認錯,這心思……

只怕那父子倆也被這丫頭給蒙住了。

紀連氏打定主意,便琢磨着等兒子回來得與他好好談談,即便母子會為這事兒撕破臉,她也要點醒兒子。那丫頭還真指不定用了什麽手段讓兒子這般執意,那是越想越心驚。

三人正跟那兒說着這些,府裏便進來了一位身着戎裝的男子,聽到聲兒,紀連氏扭頭一看,是老頭子身邊的親衛首領,示意府裏下人放他過來。

那人來到跟前禀道:“王妃,王爺命末将回來傳話,說榮親王家的世子病得厲害,他得去府上瞧瞧,今晚可能不回府用飯了。”

紀連氏一聽榮親王的兒子病了,關心了一句,問:“世子得的什麽病?嚴重嗎?”

那人應道:“聽說是昨兒飲酒過度,傷了髒腑,今早吐血了。”

紀連氏皺着眉微微點了下頭,便讓這人退下了。

潘若若在旁聽了這些,忽地就記起那日東淩河邊兒的事兒來,故意幽幽地嘆了聲說:“寧表哥這估計得的是心病。”

她先前兒就覺着紀寧的态度實在有些奇怪,眼下雖不知道紀寧的想法,卻忍不住就着使了。

紀連氏自是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茫然地轉過頭瞅了她一眼。

潘若若哪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也不管自己猜的是真是假,只管說着:“寧表哥與沈嘉的二哥沈飛可是打小的情分,聽說早幾年還私下換了貼。前幾日我與大哥陪策表哥一同在東淩河游玩兒,還碰巧遇上了他。也不知策表哥怎麽就火了上來,一聲不出地與他動起了手。後頭寧表哥說了些話,侄女聽着才算明白過來,兩人這是為了沈嘉争風吃醋呢。寧表哥這些年可是滴酒不沾,這酒啊!指不定就是為沈嘉才喝的。”

紀連氏沒想沈嘉竟是這樣的女子,招惹自己兒子也就罷了,還與榮親王家那位侄兒不清不楚。這次是真覺得兒子太任性了,要知道寧國開國至今,世世代代皇家都是和睦相處的,若真為了這麽一個女子鬧得雞犬不寧,還真是愧對祖宗。

于是她咬着牙說:“這事兒我回頭得與你表哥好好談談。”

紀策這頭放了媳婦兒回去,興高采烈地便回了王府,正琢磨着再回園子裏去描字,回頭拿着去讨好下媳婦兒,讓她消消氣兒,卻聽見娘親身邊兒的老婆子來傳話說讓他過去一趟。

紀策這兩日壓根兒不敢見她,就怕她一哭,又令他手足無措。既不想惹她不高興,也不想自個兒犯難,唯一的法子便是躲着她不見。等娶了媳婦兒進了門,娘瞅着人了,自然就會喜歡。

紀策相信自個兒的眼光,就媳婦兒那溫順的性子,哪能真得罪他娘?只怕到時候喜歡都來不及。

可偏偏今兒來傳話的婆子說起話來焦急地很,紀策擔心娘為這事兒愁出病來,唯有往她屋裏去了一趟。

一進門就見到娘正跟那兒抹眼淚,紀策便知自己上了當,那是一個頭兩個大,見着娘只是哭,沒啥別的事兒,轉身便想溜回自個兒屋裏呆着去。

紀連氏見兒子來了,就知道這小子還是放不下她,瞅見兒子要走,她便放聲哭了起來。

紀策那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杵門邊兒擡着腳聽見娘那哭聲凄涼得不行,唯有硬着頭皮轉過身,來到了她身前蹲下,輕聲問:“娘這是怎麽了?”

紀連氏用這招哄了兒子回來,覺着好使,又哭地更厲害了點兒,一邊兒哭,一邊兒板着臉問:“你執意娶那丫頭進門?”

紀策聽她又提起這個,不覺有些煩悶,耐着性子篤定地點了下頭,“兒子是真喜歡她,非她不娶。”

紀連氏聽着這話還真氣了上來,這小子連她哭成這樣都不理,心裏就裝着沈家那丫頭了,這可是從前從未有過的事兒,不覺罵道:“為了她,你連親堂弟都打?她究竟給你吃了什麽迷藥了?還有,我問你,你堂弟是不是也對這丫頭動了心?你可知道他今兒差點兒為這事兒折騰得命都沒了。”

紀策是怎麽都想不明白,這些事兒怎的這麽快就傳到了娘耳朵裏?要說她回來就沒出過門兒,那只能是有人在她面前嚼了舌根兒,這人傳話的功夫倒挺快。聽娘這口氣,這人應該沒跟她說什麽好的,指不定怎麽中傷媳婦兒呢!

紀策越琢磨越火,什麽事兒都可以忍,唯獨不能容忍誰弄哭他身邊兒的女人。只得咬着牙問娘:“這些話,娘是打哪兒聽來的?”

他可是知道,就軍裏那些人的脾性鐵定幹不出這樣背後捅人刀子的事兒,只能是他端親王府以外的人幹的。

紀連氏瞅着兒子那模樣就知道要出事兒,沒想自己這麽一鬧,還真惹得這小子不高興了,哪還敢将人家安熙郡主母子倆說出來,唯有哭着說:“你甭管我從哪裏聽來的。總之娘只有一句話,有那丫頭就沒娘,你自己想好了再選。”

紀策知道這會兒與娘說不清楚,單憑自己幾句話,指不定娘還以為他是在護着媳婦兒,一個不留神兒令娘越發不喜歡沈嘉了。可又不想跟她發脾氣,站起身說:“回屋寫字去了。您要不想我發脾氣找人晦氣,就別再哭了。否則我可保證不了會做出什麽事兒。”

紀策是真火了,要擱在往日,他一定會耐着性子慢慢哄,可今兒這事已破了他容忍的限度。一出來,他就到了門房那兒,揪着今兒當值的人問是誰來過府上了。

門房一見爺這張染滿怒火的臉,哪敢真瞞着不說,只得戰戰兢兢地将安熙郡主母女倆供了出來。

紀策這下是真明白了,就娘那性子,潘若若那點兒本事再怎麽折騰,也折騰不出這些來,估計她那郡主娘也有份兒。

紀連氏出生名門,也是個有涵養,極講道理的人,能讓她這樣深信不疑,定然不會是潘若若那小妮子一個人能幹得出來的。只是他沒想明白,自己喜歡個人招惹到他們什麽了?居然三番五次地來府上嚼舌根兒。看來這事兒怎麽都得弄清楚了,得從根兒上解決掉,這首先要搞清楚的便是安熙郡主母女倆究竟存的什麽心思。

今兒他剛被媳婦兒說了一頓,自然不會去他們府上找人晦氣,可不想再有什麽不好聽的事兒傳到媳婦兒耳朵裏。為了壓住這火頭,他唯有回到屋裏接着練他拿手字兒。

還別說,一邊練一邊想着媳婦兒,紀策一會兒便笑了起來。

但沒想到的是,人家安熙郡主母女倆可沒就這樣閑着。

這不聽說紀寧病了嗎?母女倆打人家端親王府一出來就直奔榮親王府這邊兒來了。再怎麽着也得“關心”下自己的侄子不是?

不過兩人也沒那麽順利,紀寧之前醒過一會兒後,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兒。母女倆到人家府上時,只見到榮親王陪着他大哥在院子裏飲茶聊天兒。安熙郡主瞅着倆兄弟那神色就知道這兩人根本沒為兒子的事兒傷敢情。于是她坐下後又在邊兒上,嘆了幾口氣,說了幾句看似安慰的話。

只是兩位國寶級的王爺除了與她打過聲招呼就沒怎麽搭理過她,壓根兒沒接過她的話茬兒。安熙郡主覺着沒趣,也沒再說下去,只是在一邊兒安靜地喝着茶。不然能怎麽着?這兩位可是她安熙得罪不起的人,尤其是聖上這位暴脾氣的大哥,連皇上都要禮讓三分。待到榮親王妃到了,她才起身一道去了園子裏轉悠。

潘若若自然也跟在了母親後邊兒,瞅準機會才說她擔憂紀寧表哥的身子,想去屋裏瞅瞅。

兩家本是皇室宗親,小時候紀寧與潘若若也在一塊兒玩過,雖說不是感情甚篤,但也沒紅過臉,榮親王妃不好拒絕人家好意,再說這會兒也沒心思去琢磨人家的用心,便使來跟前兒的人領着她去瞅瞅,心想有個人安慰下兒子也好。

潘若若來這兒的路上已得過娘的指點,走進睡房時,紀寧剛醒,屋裏候着的子衿見是稀客來了,立馬着了人去奉茶,安置好了潘若若,才立在了床頭邊兒。暗想這人怎麽來了?

打從潘若若一進屋,紀寧就知道她來了,卻沒啥心思搭理她,睜着眼躺了一會兒,就又閉上了。

潘若若見着他這神情,自然知道指不定是為了這些年沈嘉與自己的積怨,故意沉沉地嘆了口氣,卻沒出聲兒。她要早知道他惦着人家,她能這麽折騰?

紀寧知道她這是有話想說,指不定這會兒人家就是看他笑話來了,只是微微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依舊沒吱聲兒。

潘若若可不想白來這一趟,娘可是指了條明路給她,要再辦不成,就只能瞅着紀策娶沈嘉了。見着人家不願理會,不覺在心裏暗自輕笑了一下,才開口安慰道:“表哥這是何苦呢?”

紀寧原本以為她會嘲笑自己,早已做好了應對的準備,沒想卻沒從人家話語裏找到一絲兒嘲諷的意味,倒是真好像是在關心他似的。不過僅有那麽一瞬的意外,立馬就想起這人的秉性來,毫不掩飾地輕蔑一笑,睜開眼說:“有什麽話就直說吧!何必繞彎子。”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看不到人了呢?

☆、51

潘若若原本是打算讓紀寧對她稍稍改觀來着,可聽了這話,琢磨一瞬也就明白了,冰凍三尺豈是一日之寒,就算自個兒扮得有多關心他這表哥,人家也未必肯信。畢竟眼前這人是紀寧啊!從小被先帝和當今聖上稱贊為心細如塵,聰慧過人的榮親王世子怎會被她的小小伎倆欺騙?

卸下無謂的僞裝,潘若若直言不諱地說:“打小表哥便與沈嘉青梅竹馬,原本表妹我也不知道您的心思。那晚東淩河邊兒一出鬧劇,才算真看懂了,心裏着實替您惋惜。表妹我也不是來看您笑話的,只是想來提醒表哥一聲,多年的情誼怎會比不過一張聖旨?該争的可千萬別拱手讓人。”

紀寧聽到這話,倒真是挺意外的,但也知道對方絕非這幾句話這麽單純,可聽不出她這話對小嘉有什麽敵意,于是不動聲色地閉上眼,繼續養起自己的神來。其實不用潘若若提醒,他也絕不會輕易放棄。小嘉可是自己的命哪!若是沒了她,紀寧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了卻殘生。

潘若若見他再不願搭理自個兒,坐了一小會兒便起身告辭,來這兒的目的已經達成,她也不想老坐在這兒礙眼。

待潘若若出去,紀寧閉着眼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問床邊兒候着的子衿:“沈飛來過?”

早上他喝得伶仃大醉,只依稀記得沈飛那張熟悉的臉曾出現在眼前,自個兒就好似跟那兒發了一場夢似的,早已分不清究竟什麽時候是真,什麽時候是幻。看來這酒,往後還是少喝點兒!

子衿早上剛挨過榮親王一頓板子,這會兒是連凳子都沒法兒坐,雖然榮親王體恤他多年照顧殿下有功,沒真讓人狠狠地打,但這傷也不輕。聽見殿下終于問起早上的事兒,沒忍住,就哽咽着應了:“回殿下,不止沈二公子來過,沈小姐聽說您病了,也親自來看過殿下了。”

子衿這些年可是親眼瞅着殿下是怎麽稀罕沈小姐的,要說這世上只怕沒有第二個人比他更清楚了。之前只當了殿下是愛屋及烏,對沈小姐好,就和沈二公子似的,當了沈小姐是親妹子。但今早這一場鬧劇,他哪能還如從前一般想啊?可想明白了,難免也為自家殿下難受,也不知殿下如今心情是否好些了,便想也沒想地揀了好聽的來說。

紀寧聽了這話,心裏卻說不出的滋味,原來自個兒沒發夢呢!小嘉真的來過?那自己半夢半醒時聽見的那些話,真的是小嘉說的?原來不是自己獨自記着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呀!

可這樣一想,紀寧心裏猛地一抽,一股揪心的痛便瞬間劃過了心頭。若是小嘉對自己有情,她怎可能接受得了皇叔的安排?還有那個人,他怎襯得上小嘉?

紀寧越想越不是滋味,擰着眉頭問子衿:“他們都回去了?”

子衿應道:“沈小姐估計是怕端親王府那位跟這兒鬧事,只得先出去了。沈二公子不放心,所以也跟了出去,估計這會兒都回各自府上了。”

紀寧沒想小嘉真是惦着自己的,嗯了一聲,吩咐子衿明兒去太師府再請沈飛過來一趟,說他有事商量。

第二天清早,沈飛剛梳洗完便聽見門房來傳話,說是子衿又來了。

昨兒被紀策那麽一攪和,沈飛擔心妹妹,也跟着回了府。一回來見着爹面色不大好,自是不敢再說要出門兒,這會兒聽說紀寧找他找得急,哪能在府裏呆得住,早飯都不及吃就匆匆出了門兒,就怕被爹知道了不高興。

說起來沈飛也不知爹是否在朝裏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事兒,打昨兒回來見着便一副不大高興的模樣。爹平日甚少如此郁郁不快,沈飛難免心裏有些摸不着底兒,畢竟是才思完過的人,可不想再無端被關在府裏幾日,再說紀寧那兒沒個人寬慰着哪能成?他也得尋着機會将妹子的心思給自己那摯友挑明了不是?

沈嘉是吃早飯那會兒聽二哥屋裏的人來傳話才知道他又出去了,二哥平日裏也時不時這樣,偶爾興致上來還會出門兒幾日都不招呼一聲,一家人都沒當一回事兒。唯獨聽見爹不鹹不淡地問了句,是否去了世子府,來人答了聲是,爹便讓他退下了。

用完飯,沈嘉去娘屋裏坐了會兒,出來時,爹跟大哥已經走了。惦記着娘方才說她用的香料已經沒有了,最近也沒精神頭弄,沈嘉便吩咐了琪玉去拿籃子,一塊兒到園子裏采些當季的花草來琢磨着自己調制。娘這病怎麽也是自己給鬧的,沈嘉心裏十分自責,全當是在恕罪。

可剛等了琪玉一會兒,沈嘉便見到二哥愁眉苦臉的回來了,見着她臉上的愁思越發多了幾分,也不知在琢磨啥,竟一聲不吭地朝自己的園子去了。

沈嘉越想越是奇怪,跟園子裏采了會兒花草,将手裏的籃子遞給琪玉,吩咐她接着采,自己便去找二哥。

來到二哥的園子,沈嘉遠遠兒便見到他立在自己的書房廊下,手裏捏着本兒書,目光卻一點兒沒沾邊兒,也不知這會兒在想什麽。

沈嘉輕手輕腳地走到二哥身後,忽地便伸出手将他手裏的書奪了過來。

沈飛一點兒沒察覺,倒是被這丫頭唬了一跳,這太師府上下就沒一個人敢這樣沒大沒小,不用轉身他已知道來人必定是自己的妹妹。嘴角一彎,便說:“又淘氣了不是?”

盡管二哥依舊是往日寵溺的腔調,但沈嘉卻覺出些不一樣的味兒來,也不知他跟外邊兒遇上了什麽不順心的事兒,故意調侃着問:“難不成今兒殿下給你臉色看了?”

怎的一回來便醜着張臉,這會兒都見不到他往日的神采。

沈飛被她一說,不覺愣了一瞬,心想這丫頭眼睛倒是挺尖,還是自己沒隐藏住心裏那點兒事兒,被她瞧出端倪來了?他今兒是跟紀寧拌了幾句嘴,這還是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事兒。

今兒一大早,他去了世子府,瞅着紀寧稍好了點兒,本想安慰幾句,沒想紀寧竟跟他商量說想見見妹妹。

昨兒他在邊兒上可是瞅得明白,妹妹只怕是真對端親王府那位動了情,再說就那位的脾氣,他哪敢再帶妹妹去紀寧府上?指不定到時候又鬧出什麽大事兒來。瞅着沒了轍,唯有小心地勸慰自己的摯友。誰知他剛說了句安慰的話,就被紀寧聽出些味兒來,逮着他就問是不是怕了那張聖旨。

沈飛是真有點兒氣,要真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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