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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

喬峰無耐地搖了搖頭,對着悅寧露出一絲苦笑,接着講了下去。

阿朱聽完了故事,嘆息一聲,輕聲道:“這樣兇狠的孩子,倒像是契丹的惡人!”

喬峰突然全身一顫,跳起身來,道:“你……你說什麽?”

一直沒出聲的悅寧輕嗤道:“殺個人渣而已,和契丹人、漢人又有什麽關系。”

阿朱這才發覺房間裏多了一個悅寧,見喬峰臉上變色,一驚之下,驀地裏什麽都明白了,顧不得與悅寧招呼,連忙對着喬峰說道:“喬大爺,喬大爺,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用言語傷你。當真不是故意……”

喬峰呆立片刻,頹然坐下,道:“你猜到了?”阿朱點點頭。

喬峰道:“無意中說的言語,往往便是真話。我這麽下手不容情,當真由于是契丹種的緣故?”

阿朱安慰他道:“喬大爺,他們說你是契丹人,我看定是誣蔑造謠。別說你慷慨仁義,四海聞名,單是你對我如此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丫環,也這般盡心看顧,契丹人殘毒如虎狼一般,跟你是天上地下,如何能夠相比?”

喬峰卻搖了搖頭道:“阿朱,倘若我真是契丹人呢?”

方才在講述中,喬峰突然察覺他父母待他,全不同尋常父母對待親兒。

本來以他生性之精明,照理早該察覺,然而從小便是如此,習以為常,再精明的人也不會去細想,只道他父母特別溫和慈祥而已。此刻想來,只覺事事都證實自己是契丹夷種。

阿朱一怔,說道:“你別胡思亂想,那決計不會。契丹族中要是能出如你這樣的好人,咱們大家也不會痛恨契丹人了。”

喬峰默然不語,心道:“如果我真是契丹人,連阿朱這樣的小丫環也不會理我了。”霎時之間,只覺天地雖大,竟無自己容身之處,一時間思湧如潮,胸口熱血沸騰。

悅寧見他們兩人一問一答,完全沒有自己說話的份,心裏氣悶,不由得輕哼一聲:“是契丹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真正的契丹人才不像你們想像的那樣,如同毒蛇猛獸一般呢!普通的契丹百姓終年牧馬放羊,逐水草而居,個個都熱情淳樸,豪爽直帥。你們覺得他們兇狠殘暴,他們倒覺得漢人無恥惡毒呢!”說将藥往喬峰手中一遞:“讓她喝了。”自己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

喬峰待要開口,悅寧卻一晃便不見了蹤影,只好先把藥讓阿朱服下,待藥性發作阿朱昏睡過去,自己再出來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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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出院子,卻聽見客店靠東一間上房中有人在談論英雄大會之事。他心裏一動,側身挨了出去,繞到後院窗外,貼牆而立。

只聽得裏邊的人正對自己這幾日發生的事大加談論,将自己說的極為不堪,這其中也不乏昔日與自己有交情的人,霎時之間,覺得自己遭此不白奇冤,又何必費神去求洗刷?從此隐姓埋名,十餘年後,叫江湖上的朋友都忘了有自己這樣一號人物,也就是了。這樣想來不由得萬念俱灰。

這時,突然淩空傳來一陣破空之聲,喬峰擡頭看去,卻是悅寧站在對面屋子的房頂上,一臉怒色地将手中的酒壺擲了過來,看樣子是聽見了屋子裏的人對自己的辱罵,氣不過想要出手教訓他們。

喬峰連忙伸出手來,沖着那個小酒壺淩空一抓,那個小酒壺仿佛被什麽吸引了一般,在空中轉變了路線,直接飛到了喬峰手中。

喬峰的身形被花木擋住,悅寧并沒有看到他,見到自己扔出的酒壺不見了,不由得奇怪起來,飛身下來親自察看。不料,剛落地便被喬峰一把抓住,直接拉到了客棧外邊。

悅寧借着月光看到喬峰臉色慘白,神氣極為難看,不由得怒從心起,一把甩開喬峰的手,就要往客棧裏沖。

喬峰一把将她拉了回來:“妹子不必如此,那些無知小人對我喬某造謠誣蔑,我還不會放在心上。”說話間,将心一橫,意氣風發地說道:“那幕後兇手這點伎倆就想要傷到我喬峰,那可沒那麽容易。”

悅寧看着喬峰這副睥睨傲視的神态,只覺得仿佛看到了一頭又驕傲又神氣的雄獅。

她低下頭,慢慢地,堅定地對喬峰輕聲說道:“契丹人也好,漢人也罷,我永遠都站在你身邊。”言畢,給了喬峰一個結結實實地擁抱。

頓時喬峰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樣放了。悅寧看着喬峰這副傻樣兒,一跺腳,轉身飛一般跑開了。只留下喬峰呆若木雞地站在原處,久久無法動彈。

作者有話要說: 蕭哥太遲頓,妹子決定用行動表示

☆、再遇丐幫

第二天,三人繼續趕路,眼看聚賢莊已經不遠,喬峰在離莊二裏外先行下車,由悅寧獨自駕着車子上了聚賢莊。

這次英雄宴乃臨時所邀,但發的是無名貼,貼上不署賓客姓名,見者有份,只要是武林中人,一概歡迎,因此悅寧暢通無阻地進了聚賢莊。

悅寧将阿朱帶進大廳,便見到了坐在大廳東首主座上,一身書生打扮的薛慕華。悅寧直接走到了他的身邊:“薛神醫?可否借一步說話?”

悅寧今天為了扮世外高人着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純白月華緞的廣袖流仙裙,衣襟、袖口都用同色絲線繡着精巧的暗紋,行走時衣袂飄飄仿佛有月光流淌其上,一頭烏壓壓的長發僅用一根緞帶系住,整個人顯得格外超凡脫俗,不帶半點煙火氣。

薛慕華的眼風一一掃過悅寧與她身邊的阿朱,心裏了然:“姑娘想是來求醫的?真是不湊巧,今日薛某沒有空閑。”

悅寧面色不動,将手中一張寫着“逍遙”二字的紙在他面前一晃:“真的沒有時間?”

薛慕華見了之後臉色巨變,霍的站起身來:“跟我來。”

悅寧得意地扶着阿朱跟着他進了後堂,薛慕華看着悅寧,臉色數變,突然出手點了阿朱的睡穴。“姑娘可否解釋一下?”

悅寧好笑地看着薛慕華的臉色像調色盤一樣變來變去,心裏默默吐槽了一下逍遙派那個“不能被外人知道名字”的破規矩。

無涯子在逍遙弟子心裏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搬出他的名頭來一切事情都迎刃而解。

看着一把年紀的薛慕華被自己忽悠的暈頭轉向,對着自己一個小姑娘叫“師姑”,悅寧在心裏默默地為自己點了個贊。

把阿朱丢給薛慕華,悅寧一身輕松地走出聚賢莊,薛慕華一掃方才的倨傲,畢恭畢敬地将師姑送了出來,不想卻在大廳迎面碰上了丐幫中人。

悅寧現在對這群叫花子一點好感也無,只當作沒見到這夥人,不想人家卻不願放過她。

“浪姑娘留步。”開口的是徐長老。

悅寧停了下來,面無表情地問道:“徐長老有何見教?”悅寧本就絕色,今天着意打扮了一番,更是引人注意,她一出現在大廳便吸引了廳中衆多的目光。

她已經見到今天的來人中有眼熟的少林僧人,不想節外生枝的她本打算立刻離開,不料卻被徐長老攔下,心情頓時壞了起來。

徐長老聽出了悅寧口氣中的冷意,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還望姑娘告知喬峰的下落。”

悅寧皺了皺眉頭,不悅地開口:“我怎會知道!”

徐長老一頓,見四周的人都開始注意這邊,大廳突然變得安靜下來,只得壓低了聲音道:“敝幫的幫主信物打狗棒自杏子林那日之後便不見了蹤影,此事還是要落在喬峰身上,還望姑娘告知喬峰的下落。”

悅寧冷笑着大聲說道:“那天所有人都看到,喬峰走前将打狗棒交了出來,還是徐長老親自接的。怎麽,現在徐長老弄丢了幫中的信物,就要栽在喬峰身上?”

徐長老笑容已經全都沒了,他語氣平平的道:“當日咱們失手遭擒,打狗棒落在西夏衆惡狗手中。後來幫衆為喬峰所救,打狗棒卻遍尋不見,想必又為喬峰取去了。”他這話一出口,身後的丐幫中人倒有一半紅了臉,大廳裏也響起了一陣嗡嗡的話語聲。

悅寧笑了起來,向着大廳中的人團團一揖,脆生生地說道:“各位英雄可都聽到了丐幫徐長老所說的話麽?今後各位在江湖上行走時,若遇到了丐幫中人有難,可千萬不要援手,免得他們又丢了什麽打貓棒,紅玉杖的又要賴在各位身上啦!”大廳裏頓時響起了一陣哄笑聲。

徐長老臉色發青,狠狠道:“當日浪姑娘與喬峰一同離開,這喬峰的下落姑娘必定是知曉的,若姑娘執意不說,就不要怪在下不客氣了。”

話聲剛落,先出聲的卻是他身後的幾位長老:“浪姑娘于丐幫有大恩,徐長老怎可對她無禮。”奚長老拉了拉徐長老。

“徐長老莫忘了,日前多虧了浪姑娘,馬副幫主才得以沉冤得雪,今日若是對浪姑娘無禮,怕是會被天下英雄恥笑。”宋長老一臉不贊同地看着徐長老。

吳長老更是直接:“徐長老若是想對浪姑娘無禮,我老吳第一個不答應。”

徐長老長嘆一聲,說道:“喬峰喪心病狂,行止乖張。本來嘛,他曾為敝幫立過不少大功,便在最近,咱們誤中奸人暗算,也是他出手相救的。可是大丈夫立身處世,總當以大節為重,一些了恩小惠,也只好置之腦後了。他是我大宋的死仇,敝幫諸長老雖都受過他的好處,卻不能以私恩而廢公義。常言道大義滅親,何況他眼下早已不是本幫的什麽親人。若姑娘一意孤行,定要維護喬峰,那麽大義當前,在下也只好做一回忘恩負義的小人了。”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加上他一臉的憂國憂民,在場的人竟紛紛叫起好來。

悅寧嘆了口氣道:“我知道當日馬夫人找到徐長老後,徐長老下了大力氣聯絡了許多武林前輩。沒想到我揭發了馬夫人與她的奸夫殺人叛亂之事,讓徐長老的一番功夫全部白費,徐長老因此恨我,欲置我于死地也是可以理解的。”悅寧一副“我懂得”的樣子,把徐長老氣得幾乎要噴出一口老血來。

看到衆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自己,知道當日之事怕是衆人都有耳聞。徐長老怒氣沖沖地喝道:“小妖女胡說八道!今日若不說出喬峰下落,便休想離開此地!”

少林寺此次也派了人來參加,其中怡好有人在喬家見過悅寧。玄難、玄寂二人聽得弟子回報,也開口道:“這位姑娘兩日前還曾出現在喬家命案現場,想必此時喬峰的下落,姑娘定是清楚的,還請姑娘說出來,免得連累了自己。”

薛神醫眉頭一皺,說道:“衆位暫息怒氣,聽老朽一言。”他掃視了一眼廳裏躍躍欲試的衆人,“這位姑娘與在下的師門頗有淵源,還望衆位與老朽個面子,莫要為難她。”

這話一出口,衆人都斂了神情,畢竟在刀頭上讨生活之人,誰又保得定沒有兩短三長?眼下要是得罪了薛神醫,日後要是有個什麽,他卻袖手不理,不亞于親手斷了自己的生路。

徐長老自然也不想太過得罪了薛神醫,聞言忍了又忍,方才做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對悅寧道:“既然薛神醫開口了,我等自然不會為難姑娘。不如這樣,姑娘只要在此說出與喬峰恩斷義絕,從此不再相助于他,我等便放姑娘離開。”

悅寧一聽頓時怒從心起,上下打量了徐長老片刻,冷笑道:“說話口氣這樣大,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徐長老被悅寧不屑的目光激怒了:“小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就算是薛神醫也保不住你。”

悅寧輕哼一聲抽出長劍:“老不修不要給臉不要臉,今天只要你說出從此與你爹斷絕關系,改姓餘,我就饒你一命。”

被人這樣說到臉上,哪怕薛神醫有言在先,徐長老也不能再忍下去了,否則今後江湖上的人都要看他不起。徐長老冷哼一聲:“小妖女不知道天高地厚,今天就給你長點教訓。”

眼看“小姑娘”又變成了“小妖女”悅寧一哂,抱拳一禮:“請!”率先向廳中走去。徐長老沒想到她真的要打,一愣之後連忙跟上。丐幫的其餘長老都見過悅寧的武功,心知動起手來徐長老絕對讨不了好,便也不上前阻止,全都站在了一旁。

徐長老站定之後還要再說什麽,悅寧卻不耐煩和他啰嗦下去了,直接長劍一抖攻了過去。頓時大廳中亮起了一點極刺目的光芒,突然間這光芒一閃,變成了漫天的劍光,如同暴雨一般将徐長老的身形完全籠罩在其中。

徐長老驀然覺得有千斤大石壓在胸口,全身有若刀割,四周全是劍雨,劍身急速移動,嘯嘯生風。他在劍雨中失去了悅寧的身影,只能憑着直覺拼命向前攻去,只聽得一串暴響之後,劍光忽然一斂,徐長老口吐鮮血向後倒去。

這一切發生的極為迅速,在場的人只有廖廖幾人看清了經過。原來,悅寧每一劍都點在了徐長老的刀尖之上,徐長老竭力運功相抗,卻無法擺脫劍氣的旋渦。最後這柄鋼刀無法承受兩人的內力,被絞成了碎片,徐長老也被悅寧一劍刺中肩頭,傷了經脈。

衆人萬萬沒有想到,悅寧小小年紀武功竟是如此高明,就憑她這一身功夫,若論單打獨鬥,在場之人能勝過她的不過廖廖幾位武林前輩而己,一時間廳上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喬峰拜莊

在一片沉默之中,一個人大叫起來:“這女娃武功了得,與喬峰關系匪淺,若放她離開定然會成為喬峰的一大助力。大夥上啊!今天日定要将她留下!”

說話的聲音極熟悉,原來是那日曾在客棧大罵喬峰的人中之一。

一時間大廳內群情激動,衆人望向悅寧的目光都變得極為不善。

游老大游骥在此時終于站了出來:“既然姑娘定要與喬峰那契丹胡虜一道,那我等也只好得罪了。”他說到這裏,右手一擺,群雄齊聲吶喊,紛紛拿出兵刃。

大廳上密密麻麻的寒光耀眼,說不盡各種各樣的長刀短劍,雙斧單鞭。跟着又聽得高處吶喊聲大作,屋檐和屋角上露出不少人來,也都手執兵刃,把守着各處要津。

悅寧随手挽了個劍花,對着廳內衆人輕嗤一聲:“來啊,我倒要看看,誰有這個本事。”丐幫幾位長老與薛慕華均是臉色一變,待要上前阻止,悅寧卻一擺手制止了他們。

她面對着廳中躍躍欲試的衆人,面色不屑:“喬峰就算是契丹人也一樣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好漢子,你們這群污合之衆,給他提鞋都不配。”

薛慕華跌足長嘆:“姑娘何必為了喬峰與天下英雄為敵!”

悅寧瞥了他一眼,綻放出一個絕美的笑容,一時間方才還殺氣滿盈的大廳竟然變得春意融融,衆人仿佛看到了百花齊放的情景:“我就是敬他,愛他,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說他是壞人,我也信他。”

廳中衆人聽了頓時群情聳動,一片嘩然。

這時大廳外突然響起了一個豪爽的聲音:“喬峰拜莊!”方才被關上的大門“嘭”地一下被打開,一個大漢立在門口,只見此人方面長身,寬胸粗膀,眉目間不怒自威,正是此次英雄會想要對付的正主喬峰。

原來喬峰見丐幫與少林皆有人前來參加大會,不放心悅寧,便悄悄來到莊外察看。

不料先是聽得莊內響起覆雨劍特有的嘯聲,後又見莊上伏兵盡出,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便知道悅寧怕是出事了。

眼見得悅寧為了自己陷在聚賢莊內,說不得,哪怕莊內是龍潭虎穴也只能闖一闖了。

喬峰直接運起輕功闖進了莊子,見大廳門已被關上,知道莊裏的人怕是打着抓住悅寧,從她那裏得到自己消息的主意,不由得怒從心起,一掌拍開了大門。

進了大廳,喬峰第一眼便看到了正被衆人圍在當中的悅寧。大廳裏人人劍拔弩張,如臨大敵,可悅寧卻偏偏一臉鎮定,仿佛眼前的人都是些木頭樁子。

喬峰一經亮相,薛慕華便松了一口氣,這小師姑寧願與整個中原武林為敵也不肯吐露喬峰行蹤,讓他實在為難,眼下正主來了,群雄也不會再與她多做糾纏了。

他急忙開口道:“喬峰,你罪大惡極,我們正在商議圍捕,要将你亂刀分屍,祭你的父母、師父。你自己送上門來,那是再好也沒有了。你便自行了斷罷!”話音剛落,卻忽然覺得背後一涼,原來是悅寧下死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喬峰壓下心頭的怒氣,向衆人抱拳一禮:“衆位今日齊聚聚賢莊,不過是為了商讨對付喬某,姓喬的豈有不知?可是衆位為何要去為難一個與此事毫無關系的小姑娘?”

徐長老恨聲打斷了他:“她與你狼狽為奸,處處助纣為虐,怎會與此事毫無關系?”

玄難也開口道:“她與你一同出現在喬三槐夫妻被害現場,方才又抵死不肯吐露你的行蹤,定是與你關系匪淺,說不得她便是你的幫兇,我們自然要留下她詳加審問。”

不等喬峰發話,徐長老又說道:“喬峰,今日不但要将你種種惡行一一清算,還要向你讨還我丐幫的打狗棒!”

喬峰詫異道:“打狗棒?在杏林之中,我不是已交了出來了嗎?”

徐長老道:“咱們失手遭擒,打狗棒落在西夏衆惡狗手中。被你與慕容複救下後遍尋不見,想必又為你取去。”

喬峰仰天長笑,聲音悲涼,大聲道:“我喬峰和丐幫再無瓜葛,要這打狗棒何用?徐長老,你也将喬峰瞧得忒也小了。況且我并救過你們。”

話雖如此,可當日之事是衆人親見,哪有人肯信?眼見衆位長老衆口一辭。喬峰心裏料想這中間定然隐伏着一個重大陰謀。吳長老、宋長老都是直性子人,決計不會幹什麽卑鄙勾當,但那玩弄權謀之人策略厲害,自能妥為布置安排,使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在衆人眼中看出來處處顯得荒唐邪惡。

喬峰縱目四顧,一瞥間見到不少武林高手,這些人倒有一半相識,俱是身懷絕藝之輩。想到自己陷入一個重重陷阱的大陰謀之中,已然身敗名裂、萬劫不複。過去的舊交現下卻全都不分青紅皂白地對自己喊打喊殺,登時激發了雄心豪氣,心道:“本以為這些人都是行俠仗義之輩,決不會無故加害悅寧妹子,不想還是因身世之故帶累了她。我喬峰便是血濺聚賢莊,給人亂刀分屍,那又算得什麽?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這些人将我除去之後,自然也不會再去為難悅寧妹子了。”

喬峰主意既定,也不再與群雄客套,先是出手破了前來英雄大會作亂的“追魂杖”譚青的法術,後又重創了“窮兇極惡”雲中鶴。接着又要人擺上酒來,要與衆位英雄喝“絕交酒”。

一時間,酒擺上了桌卻無人敢上前來喝,大廳裏鴉雀無聲,衆人被喬峰蓋世武功所懾,不約而同地擔心自己若是上前喝酒,被喬峰劈空神掌拍上一下,小命便要交代在這裏了。

此次康敏已死,自然也沒有人出來當這個出頭鳥,于是大廳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最後還是悅寧一聲輕笑打破了這沉默:“徐長老,你既然處心積慮謀奪了幫主之位,現在又何必假裝矜持?放心,就憑你這點功夫,喬大哥要殺你易如反掌,根本用不着偷襲。”

徐長老心事被直接講出,面上一陣紅一陣白,雖然心中惴惴,但也只好咬牙上前拿起碗來與喬峰喝了一碗。

有了他出頭,衆人也一一上前來與喬峰喝過,一口氣喝了一大壇,喬峰酒意上來,反而精神越加健旺,連日來他多遭冤屈,心中憂悶難解,這時将一切都抛開了,索性盡情一醉,大打一場。

作者有話要說:

☆、血戰聚賢莊

喝到五十餘碗上,喬峰一把将對他無禮的向望海摔暈在牆上,自己卻躍入院子,大聲喝道:“哪一個先來決一死戰!”

群雄見他神威凜凜,一時無人膽敢上前。

喬峰喝道:“你們不動手,我先動手了!”手掌揚處,砰砰兩聲,已有兩人中了劈空拳倒地。他随勢沖入大廳,肘撞拳擊,掌劈腳踢,霎時間又打倒數人。

喬峰藝成以來,雖然身經百戰,從未一敗,但同時與這許多高手對敵,卻也是生平未遇之險。這時他酒意已有十分,內力鼓蕩,酒意更漸漸湧将上來,雙掌飛舞,逼得衆高手無法近身。

喬峰甫一出現,便把所有的火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廳中群雄已無暇理會悅寧,悅寧也樂得站在一旁好好地欣賞喬峰大發神威。

喬峰一邊用已滿級的嗆聲技能,把那些與他甩嘴皮子的高手們噎得說不出話來;一邊以一套□□長拳橫掃天下英雄。

開始的時候喬峰還留有餘地,雖然擊倒了十七八人,卻不曾傷得一人性命。但是喬峰酣鬥之際,酒意上湧,本就怒氣漸漸勃發,那些所謂高手們口中不幹不淨的辱罵卻把他激出了真火。

怡好在此時,喬峰與玄難、玄寂相鬥正酣,小炮灰快刀祁六誤入戰團,被三人錯手殺死。

喬峰本就蠻性發作,此時殺戒一開,陡然間猶似變成了一頭猛獸。出手如狂,單刀飛舞,右手忽拳忽掌,左手鋼刀橫砍直劈,威勢直不可當,一時間大廳裏血肉橫飛,屍骸遍地。

這時喬峰已顧不得對丐幫舊人留情,更無餘暇分辨對手面目,紅了眼睛,逢人便殺,奚長老竟也死于他的刀下。

大廳裏猶如修羅地獄的慘狀讓在場的武林人士大多心生怯意,他們現在已經顧不得喬峰是不是有罪,只想着趕快離開此地,以免丢了性命。

喬峰卻是越戰越勇,又奪了游氏雙雄的圓盾當作武器,頃刻之間便有五人死在鋼盾之下。

誰想游氏雙雄失了圓盾,竟然雙雙自刎當場。

喬峰頓時一驚,酒性退了大半,心中起了悔意,将那兩塊鋼盾,放回到游氏雙雄屍體的足邊。

他彎着腰尚未站直,突然聽到悅寧輕叱一聲,一條白練越過他的身體直接迎上了他身前的青光。只聽“锵”的一聲脆響,悅寧的劍點上了譚公的劍尖。

譚公向喬峰偷襲,一擊不成,即刻遠避。不想悅寧的劍如影随形,森冷的劍氣如同潮水逼來,讓他不得不回身迎戰。

一時間大廳中又響起了刺耳的嘯聲,這聲音比方才更急,更尖銳,悅寧手中的“寄情劍”倏地不見,變作一團寒光,寒光再爆射開來,形成一點點閃爍的芒點,似欲向四方八面标射開去。譚公的身形已經完全籠罩在了滿空寒芒裏。

譚婆怒道:“好啊,你這小鬼頭,咱從前不來殺你,你卻來幫人。”身形一晃,揮掌便向悅寧擊來。

喬峰見狀立刻給身趕上,一把抓譚婆後心,将她硬生生的拉開,向旁擲出,喀喇一聲,将一張花梨木太師椅撞得粉碎。

悅寧劍勢不停,寄情劍寒芒暴漲,以奔雷逐電的速度,向譚公激射而去。譚公則以鬼魅般的速度移動,閃躲着悅寧滔天巨浪式的進攻。

幾個江湖人上前想要乘着譚公吸引了悅寧攻擊時占點便宜,不想剛一靠近便被喬峰一掌打飛。

一連串密集交擊聲響起,譚公跄踉倒退,手中長劍斷為兩截,胸前縱橫交錯着五六道深可見骨的血痕,胸前不斷起伏,襟前血漬迅速擴大。

喬峰雖然失了圓盾,但依然招數狠惡神威凜凜,一時間群雄竟不敢向他攻擊,眼見悅寧加入戰團,竟然都轉向她撲去。

悅寧奮力運功摧動劍勢,半空中爆出千百光點,大廳內嘯聲大作,叮當之聲不絕于耳。

那寄情劍是浪翻雲為愛女傾力打造的神兵,劍身纖長輕薄,卻鋒利無比,那些普通的刀劍交手不過幾合便被折斷,頃刻間悅寧身前已落下了七八柄斷劍殘刀。

其實覆雨劍法也可當作群攻招式來用,若是浪翻雲在此,就算遭受圍攻,覆雨劍法不用近身拚搏,純以劍氣,便可遙遙克敵,令敵手無法順利合圍。劍雨可大可小,大可如狂風暴雨使所有敵手以為浪翻雲正朝自己攻擊,小可凝作一團劍芒集中誅殺一人。

可惜悅寧內力不足,加上最近接連兩次受傷,損耗頗大,此時相鬥久了便有些難以為繼,那玄寂看出了這點,飛身加入戰團,一時間悅寧開始險象環生。

喬峰見了頓時怒氣盈胸,罵道:“好不要臉!”呼呼呼呼連出四掌,将一幹人都震退了,搶上前去,護在悅寧身前。

兩人并肩向着門口殺去,将将來到廳口,忽然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慘然道:“先殺這丫頭,再報大仇!”正是鐵面判官單正。他的兒子死在喬峰手上,卻耐何不得他,眼見悅寧是個軟杮子,便想要上前來捏一捏。

他大兒子單伯山應道:“是!”舉刀向悅寧頭頂劈落。悅寧正被玄寂纏住,□□無暇,喬峰驚愕之下,不及細想,右手一揮,格開了單伯山的刀,左手一掌拍出,結結實實地拍在他的胸口,将單伯山連人帶刀拍的飛了出去,狠狠地撞上大廳的一根柱子,屋頂瓦片泥沙紛紛躍落。

單正和他餘下的三個兒子悲憤狂叫,但卻是帶着更多的人向着悅寧撲去。喬峰眼見群雄不講公道,竟群相欺侮悅寧這個無辜的小姑娘,激發了高傲倔強之氣,大聲說道:“事到如今,他們也決不容你活了,咱們死在一起便是。”右手翻出,奪出了一柄長劍,刺削斬劈,向外沖去。

悅寧與群雄纏鬥已久,漸漸覺得氣力不繼,手足酸軟,丹田內已經開始隐隐作痛。喬峰卻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長劍狂舞亂劈,只一力護着悅寧,自己卻全然不顧。

僅僅跨出兩步,便覺後心一痛,已被人一刀砍中,跟着右肩頭與右胸又被人各刺了一劍。他大喊一聲,右手陡然探出,已抓住玄寂胸口的“膻中穴”,将他身子高高舉起。衆人一聲驚呼,不由自主的退開了幾步。

喬峰只覺背心、右胸、右肩三處傷口如火炙一般疼痛,說道:“我自行了斷便是!我死之後,你們不得再為難浪姑娘!” 說完将玄寂放下地來,松開手指。

悅寧驚叫一聲,紅了眼睛,想不到沒有了阿朱,竟然是自己成了喬峰的軟肋,心裏又氣又痛。

眼見單正黝黑的臉面扭曲變形,兩眼睜得大大的,挺刀向喬峰胸口直刺過來,悅寧心中悲憤難抑,一閃身擋在喬峰身前,急摧內力,寄情劍迎上了單正的單刀,只聽“锵”的一聲,單刀斷成兩截,悅寧被震得手臂發麻,長劍幾乎脫手。

單正頓了頓,單刀去勢不停,竟是打着将悅寧與喬峰一同貫穿的主意,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喬峰身受重傷行動不便,只來得及将悅寧攬在懷中。心中頓時悲憤難抑,不由得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大吼。

單正被喬峰震耳欲聾的吼聲吓得腳下一軟,竟然就此停了下來。

他身邊的單小山見狀,擡起長刀向着兩人劈來。突然之間,半空中呼的一聲,竄下一個人來,勢道奇急,正好撞中了單小山的腦袋,兩人同時腦漿迸裂。

廳中登時大亂,群雄驚呼叫嚷。驀地裏屋頂角上一條長繩甩下,勁道兇猛,向着衆人的腦袋橫掃過來,群雄紛舉兵刃擋格。那條長繩繩頭陡轉,往喬峰腰間一纏,随即将相擁着的兩人提起。長繩的另一端是個身形魁梧,臉蒙黑布的大漢。

悅寧見到來人,陡然松了一口氣,蕭遠山終于來了。心裏不免有些後怕,方才若不是正好抱着喬峰,只怕就要被丢在聚賢莊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山洞裏的表白

蕭遠山帶着兩個人,卻是起落騰挪毫無阻滞,片刻便出了聚賢莊。進得樹林,他将喬峰放在馬背上,二人一騎,徑直向北,悅寧一個呼哨招來了自己的馬跟了上去。

喬峰傷勢嚴重,流血過多,幾欲暈迷。蕭遠山為他敷上了上好的金創藥,悅寧又給他喂了一顆碧凝丹,方才讓他有了點精神。

蕭遠山帶着兩人走了許久,接連橫越了八處險峽,跟着一路向下,深入一個上不見天的深谷之中,終于站定腳步,将喬峰放下。

喬峰勉力站定,說道:“大恩不敢言謝,只求恩公讓喬峰一見廬山真面。”

蕭遠山一對晶光燦然的眸子在喬峰與悅寧臉上轉來轉去,過了半晌,忽然對着悅寧問道:“方才在那莊子裏說的話可都是真心實意?”

悅寧臉上一紅,知道自己的話都被他聽去了,不由得偷偷看了看喬峰,見他仍是一副茫然的樣子,心裏說不清是慶幸還是失望,只是對着蕭遠山鄭重地點了點頭:“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蕭遠山大笑起來:“小姑娘很好!”說着瞥了喬峰一眼:“這小子有福氣!”

悅寧跺了跺腳,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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