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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寧說的有理,咱們還是先找丐幫的徐長老去。”
兩人商議已定,便改道從嶺間穿過雁門關,一路往河南而去。路上經過一個叫三甲鎮的小鎮時,兩人卻在酒樓中聽到了徐長老死在衛輝的消息。
在談論這個消息的是酒樓外的兩個乞丐,喬峰聽完兩人的談話後,帶着悅寧到了郊外:“徐長老在衛輝開吊,不如咱們去看一看,說不定能發現什麽端倪。”
悅寧點點頭:“衛輝自然是要去的,不過那裏定然到處是丐幫的人,大哥形容出衆,太容易被人認出來了。”
喬峰聞言也犯了難,以往他最愛與幫中低等弟子喝酒,以至于他只要出現在丐幫弟子面前,被認出來是分分鐘的事情。
悅寧凝神想了片刻,從她的荷包裏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竹筒,打開後從裏邊倒出一個軟軟的像綢布一樣的東西:“這是以前我爹爹的手下做給我玩的,大哥要不要試試?”
喬峰接過仔細一看,心裏頓時一驚,原來他手中的竟然是一張十分精致的人皮面具!悅寧小心地看了看喬峰,見他臉上的表情不太美妙,連忙怯怯地解釋道:“是專門做給我玩的,用的是剛出生的小豬仔的皮,不是人皮。”
喬峰聽得心裏一凜,艱難地将自己的疑問咽了下去,天知道他有多想問上一句,莫非你爹爹的手下自己用的都是人皮?
心裏不由暗自思量:阿寧從小不知在何處長大,怎的身邊有這許多古怪的玩意?也是悅寧的來歷太過詭異無法盡說,以至于她對自己的事總是語焉不詳。否則若是讓喬峰知道自己的準岳父是黑榜第一高手,怕是要大大地驚訝一番。
眼下沒有別的辦法,喬峰也只能戴上面具改扮一番,成了個面色青白,五官普通的中年人。悅寧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會,不放心地叮囑道:“這個面具的效果比不得易容,大哥千萬記得,不能做太大的表情,否則就要被人發現你戴了面具啦!”
喬峰摸了摸自己的臉,點點頭:“我醒得。”
兩人準備停當,改道向東,一路向衛輝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譚婆與趙錢孫之死
第三天來到衛輝,進得城來,果然滿街滿巷都是丐幫子弟。一路行來,只見有的在酒樓中據案大嚼,有的在小巷中宰豬屠狗,更有的随街乞讨,強索硬要。悅寧見得眉頭緊鎖:“丐幫如今幫規廢弛,無複當年大哥主掌幫務時的森嚴氣象,過不了多久必将為世人所輕。”
喬峰沉默不語,眼見自己多年心血廢於一旦,心中不免難受,雖說丐幫與他已經是敵非友,但心裏總覺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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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買了些香燭元寶,随着旁人來到城西的一處廢園,徐長老的靈堂便設在此處,園中盡是丐幫中的長首腦,喬峰擔心給認瞧出破綻,兩人祭拜過了徐長老,便告辭而出。
走在路上,喬峰長嘆一聲:“徐長老一死,這世上知道帶頭大哥之人可就少了一人。”
悅寧正欲答話,卻看見小巷盡頭處接連閃過兩個人影一閃,均是輕功極佳,卻是譚婆與趙錢孫,兩人鬼鬼祟祟向着城東而去。
喬峰見悅寧閃神,也順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由一怔,心想:“二人都已六七十歲年紀,難道還在幹什麽幽會偷情之事?”他本來不喜多管閑事,但轉念一想若能抓到他們一些把柄,便可乘機逼迫他們吐露真相,當下在悅寧耳邊道:“你在客店中等我。”
悅寧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乖乖點了點頭,喬峰立即向趙錢孫的去路追去。
悅寧等了一會,見的喬峰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中,自己也運起輕功悄悄地跟了上去。
從原著中蕭遠山與喬峰的對話可以看出,兩人都以為譚婆與趙錢孫是對方所殺,可見這兇手令有其人,悅寧此時想做的便是一探究竟。
浚河上的那艘大木船很是顯眼,悅寧藏身于河邊的樹林中遠遠地望着,喬峰下船後不久,一個蒙着面的灰衣人便悄悄摸上了木船,悅寧見狀立刻跟了上去。
經過上次在喬家與灰衣人一戰,悅寧已經清楚地知道了自己與這個世界頂尖高手的差距,她并沒有在灰衣人手下全身而退的把握。因此一上來便向着船艙扔出了一把“爆裂丸”,這是根據江湖術士們所用的“隐身丸”改制的,悅寧加了點“料”在裏邊,作出了古代版的附帶迷煙效果的催淚瓦斯。
煙霧中,灰衣人飛身而出。叫悅寧佩服的是,她加了如此多的料在裏邊,就為了能一睹廬山真面目,而那灰衣人竟能忍受住催淚瓦斯加迷煙的雙重攻擊,明明已經涕淚橫流,卻仍然沒有取下面罩,倒叫悅寧的一番布置付諸東流。
思量再三,悅寧咬牙跟了上去。灰衣人到底功力深厚,即便已經如此狼狽,仍然很快便覺察到悅寧的所在。做賊心虛的他二話不說,便動了手。
悅寧只覺得排山倒海般的掌力撲面而來,自己用盡全力變換身法閃避,可那掌力仍然如影随形。悅寧忍受着令人窒息般的壓力抽出長劍,一點光芒亮起,霎時間暴出了漫天光雨,覆雨劍特有的嘯聲響起,迎頭撞上了灰衣人雄渾的掌力。
這些日子以來,喬峰常在閑來無事之時常與悅寧拆招。在他的細心指點之下,悅寧臨陣對敵已大有長進。此次遇上灰衣人,竟然在他手下撐過三十招未敗。
悅寧越打越是心驚,這灰衣人所用的武功招式雖然也是平平無奇看不出來路,但她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此人并非之前出現在喬家的灰衣人。
悅寧已經被這樣的神展開弄糊塗了,敢情造成這些命案的兇手竟然是三個人?蕭遠山、慕容博、玄慈統統都有份?
悅寧所面對的是絕頂高手,哪裏容得她晃神,這攻勢稍稍一緩,對方便已抓住了破綻,一掌拍來,悅寧極力閃開,卻仍被掌風掃到,頓時胸口一窒,內息紊亂。
悅寧無法,只得将身上所有的“爆裂丸”一股腦地沖着灰衣人扔了過去,那灰衣人吃過這小丸子的虧,一見之下連忙向後一躍遠遠避開。悅寧乘機後退,借着煙霧的掩護縱身而去。
另一邊,喬峰眼見譚公于自己面前自盡,滿腔的憤懑無處可說,心道:“這一次,這殺人的罪名怕是又要被安在我的頭上了。眼下知情人只剩下單正、智光大師,我若不加緊行動,怕是又會讓兇手搶在我前頭。”
回到房間,卻沒有見到悅寧的身影,不由得心裏一緊,正要出去尋找,卻見悅寧面色發白地走了進來。喬峰一驚,上前将她扶到床邊坐下,察覺到她氣息紊亂,心跳氣促,連忙以手抵住她的後心,将內力緩緩注入她經脈,将體內亂竄的真氣平息下來。
半晌,悅寧長吐出一口氣,神色委頓地靠在了喬峰懷裏:“我見到了殺譚婆和趙錢孫的人。”
喬峰臉色一變:“你跟來了?”
悅寧點點頭,見喬峰面色不善,連忙拉着他的衣袖,讨好地說:“我只是好奇,那譚婆與趙錢孫鬼鬼祟祟不知要幹些什麽。原本見大哥離開我也要離開的,不想卻見一個蒙面的灰衣人上了船,我怕他們有什麽陰謀,所以才過去看看。”
喬峰聽了一陣氣悶:“這等陰私之事最是要命,你今後萬萬不可如此行事。”
悅寧見喬峰的臉色陰的能滴出水來,不敢再讨好賣乖,連忙将自己的發現說出來轉移他的注意:“大哥,我覺得今天的灰衣人與我上次在你家裏遇到的不是同一人。”
喬峰聽得一呆,原本想要教訓悅寧的話頓時驚得忘記了:“怎會如此?”他在喬氏夫妻與玄苦死後,心裏已經有了一些模糊的念頭,覺得他們的死怕是與自己身世之事脫不了幹系。之後徐長老與譚婆、趙錢孫之死,更是堅定了他的想法,可現在悅寧卻說兇手并非同一人,這倒叫他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兩次我都沒有看到他們的真面目,但我與他們都交過手,他們對招之時,雖然都故意用些平常招數,讓人看不出他們的武功路數,但在一些細微之處卻不盡相同。”悅寧皺着眉,一邊思索一邊慢慢地描述着自己的感覺:“與剛才那人對招之時,每到緊要關頭,我便覺得自己的攻擊被莫名化去,劍上附着的力道總會奇怪的被轉移開來,與之前在少室山遇到的人應該不是同一人。”
喬峰聽了,心中霎時轉過了千百個念頭,驀的靈光一閃,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是慕容家的人!”他思量片刻,冷笑一聲:“怪不得慕容家要派個千般伶俐的丫環跟着我,原來是打着這個主意。”
悅寧一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大哥是說阿朱?”
喬峰點點頭:“那慕容複怕是打着坐收漁人之利的主意,他搶在我之前将知情人全都殺了,激得我在中原武林中大開殺戒,他便好混水摸魚。”
悅寧在心裏默默地為阿朱點了根蠟,想不到慕容家的複國大計被蕭哥知道後還附帶這樣的效果,顯然慕容家的一切都被蕭哥陰謀論了。
好歹也是情敵,悅寧雖然不會去故意抹黑阿朱,可若蕭哥自己對阿朱有了誤解,悅寧也不會聖母地去為她辯解。
沉默片刻,悅寧轉移了話題:“如今知情人只剩下單正和智光大師了,大哥有什麽打算?”
喬峰想了想道:“智光大師雖與我有仇,但他曾經為百姓遠赴海外求藥,活人無數。自己卻也因此而身染重病,痊愈後武功全失。這樣的有德高僧,不到萬不得已,我并不想與他為難,且山東離這裏也近些,我們不若明早出發,去尋那單正問個究竟。”
悅寧知道哪怕現在兩人即刻起程,也會被兇手搶在前頭,她也有心想試一試,若這次兩人比原著遲一夜出發,那單正一家是否還會在喬峰面前起火,便幹脆地點了點頭:“那大哥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們便出發。”
作者有話要說:
☆、單家覆滅
第二天離了客棧,兩人便日夜不停地向東疾行,悅寧雖然絕口不提辛苦,喬峰卻不願讓她太過勞累,過得兩天便将馬換了車,讓悅寧上車休息,待睡足了方才棄車乘馬。
雖是如此日夜不停地趕路,喬峰心中仍隐隐擔心,總覺這兇手每一步都始終占了先着,此人武功當不在自己之下,機智謀略更是遠勝,何況若悅寧所言不錯,那麽自己的對頭卻是有兩人,而且自己直至此刻,仍是陷在一團迷霧之中,對對方的身份動機一概不知;但自己一切所作所為,對方卻顯然清清楚楚。他一生之中,從未遇到過這般厲害的對手。只是敵人愈強,他氣概愈豪,卻也絲毫無懼怕之意。
兩人日夜兼程到達泰安時,正趕上早晨開啓城門,進得城來找人問明了單家的所在,兩人複又從東門出去,趕往單家。
行了不到一裏路,便開始在路上遇到三三兩兩的行人,個個神情疲憊形容狼狽。兩人從行人口中得知,昨夜裏單家被一把火燒成了白地,單家上下三十餘口無一人生還。
聽到這個消息,悅寧心裏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這系列的事件中,兇手一共有三個人,喬氏夫妻應該是玄慈所殺,玄慈怕是得知了杏子林的經過,覺得喬峰在丐幫中還有如此多的人支持,若是哪天徐長老壓制不住了,丐幫許是會迎回喬峰。
喬峰本就是他的巨大威脅,若有了丐幫作後盾怕是要變成他的心腹大患,幹脆一不作二不休,掐着喬峰回家的時間殺了喬氏夫妻。
一方面是為了掩蓋自己是帶頭大哥的秘密;另一方面則是讓世人認為喬峰喪心病狂,連養父母都殺,徹底絕了他重回丐幫之路,讓他在江湖上人人喊打,界時自會有人出來對付他。
蕭遠山則是殺了玄苦、徐長老與單正一家,當時他藏身少林,喬峰的身世一事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他定是得知了消息,找上玄苦求證,一言不合動起手來。
他最初時應該并沒有殺人的心思,否則不能解釋玄苦受了重傷後,蕭遠山沒有下殺手,還讓玄苦活着與寺中的高僧們談話。
後來經過聚賢莊一戰,蕭遠山見兒子的性命受到威脅,方才起了殺心。會出手殺了徐長老,怕是因為徐長老處處與喬峰為難,害他失了丐幫幫主之位,身敗名裂。而單正因二子之死,一心想要殺死喬峰,觸到了與兒子失散多年的父親的逆鱗,你想要殺了我兒子,我便殺了你全家,為我兒子出一口氣。
想來要一口氣殺掉單家上下三十餘口人,必定要事先布置一番。否則單家占地如此之廣,在這樣的地方哪怕是殺三十幾頭豬呢,要跑掉一兩個也不是不可能,何況單家人人會武。
與喬峰一同出現在衛輝的慕容博應該是沒有時間作案的。蕭遠山應當是在殺了徐長老後便取道泰安,事先在單家探察了一番,找到機會雷霆一擊,之後又放火把單家燒成了白地。這恐怕只是一個護犢子的父親在發洩心中的憤怒,與喬峰猜想的毀掉信件并沒有什麽關系,事情只是湊巧罷了。
至于慕容博應當是在得知徐長老被殺後的消息趕到衛輝的,他聽聞喬氏夫妻,玄苦與徐長老被殺,心下必定認為是喬峰所為,出現在衛輝恐怕是為了看看現下群龍無首的丐幫是否能讓他有機可乘。
雖然現時的丐幫幫規廢馳,如同一盤散沙。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天下第一大幫若能為他所用,對他的複國大計定會大有助益。
慕容博到了衛輝,見到喬峰擒住了譚婆與趙錢孫,擔心若是讓喬峰知道了帶頭大哥是玄慈,自己定然會被玄慈扔出來平息喬峰的怒火。
自己雖然早已假死,但父債子償,慕容複怕是要因此與喬峰對上,他便幹脆模仿喬峰的掌力震死了兩人,将這一切都嫁禍到喬峰頭上。譚公會在喬峰面前自盡于他來說便是意外之喜了。
悅寧心中的紛紛擾擾暫且不提,喬峰一路上聽得路人們對自己責罵不休,他的心裏各種滋味糾纏,直到見到了被燒成白地的單家後,全都化為黯然,想自己枉稱英雄,卻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竟無還手之力。
現在世上的知情人只剩下了智光大師一人,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去天臺山吧。”
悅寧點點頭,擔心地拉了拉喬峰的手,喬峰沖着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卻帶着三分凄苦:“這兇手始終快我一步,想來智謀武功均在我之上,我們若是去天臺山,不知是否會害了大師。”
悅寧将手放在喬峰掌中與他十指相扣,輕聲道:“智光大師是唯一的知情人了,咱們奔波了許久,對當年的事情仍然一無所知,眼下也只能盡力一試,成與不成,總要問心無愧才是。”
喬峰注視着悅寧,伸出手來憐惜地輕撫她因連日奔波瘦得只有巴掌大的小臉:“這段日子辛苦你了。我們上天臺山去找智光大師問一問,他若是執意不說,我也不會去為難他。”
悅寧輕笑起來,小狗般在他掌心蹭了蹭,呢喃道:“我就知道大哥一向仁厚。”
喬峰苦笑起來:“現下誰人不說我喬峰暴虐嗜殺,果然是豬狗不如的契丹胡虜,只有阿寧你還會這樣認為。”
悅寧皺了皺鼻子:“大哥可不能這樣貪心,只我一個便抵得上千萬個那些愚蠢糊途的人啦!”
喬峰聞言大笑起來,輕舒猿臂将悅寧攬入懷中:“是啦,得阿寧為妻,喬峰三生有幸!”
作者有話要說:
☆、智光大師
兩人此次取道南行前往浙東天臺山,喬峰卻不再拼命趕路,而是好整以暇地帶着悅寧游覽沿途勝景,品嘗當地美食,講述江湖趣事,仿佛回到從前在洛陽的日子,更兼兩人早已定情,這其中說不盡的柔情蜜意,饒是喬峰心中重重心事,也不免将那悲憤之意減了大半。
兩人慢慢走來,眼看天臺山已在眼前,喬峰不免心中惴惴:“不知這次是否能見到智光大師。”
悅寧明白喬峰的未盡之意,他擔心上得山去說不定只能見到智光大師的屍體,甚至怕那觀止禪寺也被人燒成了白地。
其實悅寧心裏也有些沒底,眼下馬夫人、白世鏡與全冠清已死,一路走來又發現了這許多原著不曾寫明的秘密,原本陪伴喬峰不遠千裏探尋真相的人也變成了自己,她也擔心劇情會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已經稍然改變,這智光大師的生死實在難以預料。
進城之後喬峰在客棧裏被店主叫破了身份,接着又見到了禪寺中前來迎接的和尚。喬峰索性讓悅寧為自己去了易容,跟着那和尚上了天臺山。
終于見到了活的智光大師,兩人都松了口氣。
喬峰知道了自己本該姓蕭,又從智光大師那裏得到了石碑拓本,一時間心懷大慰,他本就不願意為難智光大師,現下更是對他恭敬有加:“多謝大師告知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使蕭峰得以重新為人,蕭某只想再問一件事:那帶頭大哥究是何人?”
智光道:“老衲聽說蕭施主為了查究此事,已将丐幫徐長老、譚公、潭婆與趙錢孫盡數殺死,将山東單家燒成了白地,早料到今日施主會有此一問,請稍候片刻,待老衲與施主看一件事物。”說着便站起身來。
悅寧早防着他這一舉動,方才在他與蕭峰說話間便稍稍擋在了前往後堂的路上,見智光起身,悅寧立刻攔住了他:“大師既然能算到我與大哥何時到達天臺山,為何算不出來這些人都并非大哥所殺?”
智光聞言一愣,見悅寧神色不似作僞,腳步變得遲疑了起來。
悅寧一見有門,再接再勵道:“別的不說,若那單正一家真是大哥所殺,那他必然已經通過單家的書信得知帶頭大哥的身份了,又何必千裏迢迢到天臺山來問大師呢?”
見智光眼神掙紮,悅寧冷笑一聲:“當日徐長老明明是與那帶頭大哥聯系的,可那帶頭大哥寧願大費周折地找來大師與趙錢孫,也不敢自己出面,可見是有多害怕自己的身份被蕭大哥知道,他既然能不遠千裏到雁門關外毀掉石碑,又為何不能為了掩蓋當年的秘密将知情人一一殺死?”
智光面色痛苦,雙手合什念了一句佛號:“那些人當真并非蕭施主所殺?”
蕭峰鄭重地點了點頭:“那些人絕非蕭某所殺。”
“這幾人被殺時我都與大哥在一起,大哥絕對沒有殺他們。”悅寧盯着智光意味深長地道:“那位帶頭大哥故意傳假訊息給大師,讓大師誤以為蕭大哥在江湖上大開殺戒,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智光大師輕聲一嘆:“什麽目的?不過是堪不破名利二字罷了。”言畢他繞過悅寧,頭也不回地進了後堂。
悅寧一愣,原本以為把一切都推到帶頭大哥身上能讓智光大師開口,沒想到他還是跑回後堂去了。
果然,過了一會便有和尚出來帶着兩人進了後堂,智光大師在兩人面前寫完了:“萬物一般,衆生平等。聖賢畜生,一視同仁。漢人契丹,亦幻亦真。恩怨榮辱,俱在灰塵。”這八句話後,便氣絕身亡了。
蕭峰看着地上的八句話,怔怔出神,心想:“ 智光大師是有道高僧,在他心裏自然是衆生平等,我到底是漢人還是契丹人,實在殊不足道。但我不是佛門弟子,怎麽做的到如他一般灑脫?
但眼下人死不能複生,哪怕他心中有在多的不甘,在多的仇恨,不知仇人是誰,今生今世,這場大仇是再也不能報的了。
這般想着,蕭峰心中凄然,在智光大師的屍體前跪下拜了幾拜,沉聲道:“走罷。”
兩人悄悄出了禪寺,一口氣走出了十餘裏,蕭峰方才長嘆了一口氣:“我并無加害智光大師之意,他怎會,怎會自盡?”
悅寧皺着眉頭想了想:“我總覺得,智光大師寫的那幾句話是給帶頭大哥看的。他覺得帶頭大哥為了掩蓋自己的身份殺了那麽多人,自己一定也難逃毒手,幹脆一死希望能借此點化那個帶頭大哥。”
蕭峰又嘆了口氣,說道:“恐怕也是有勸我的意思吧!總之現下線索全無,報仇無望。我本是契丹胡人,如今也只能回到塞北去,從此馳馬放鷹,縱犬逐兔,再也不回大宋了。”
悅寧輕輕偎在蕭峰身旁,柔聲道:“天涯海角,我總與大哥一道便是。”
蕭峰展臂将悅寧擁在胸前,心下一片柔軟,輕聲道:“如此,我們先去你家鄉一趟,我總要祭拜了岳父岳母,才好娶你過門。”
悅寧一聽,面上頓時布滿了紅暈,吶吶地道:“我爹娘并沒有墳茔…”
蕭峰聽得一呆,詫異地看着悅寧:“怎會如此?”
“我娘臨死前被我爹帶着乘船去了洞庭湖,之後我爹并沒有将她的屍首帶回來。”悅寧苦着一張臉,萬分糾結地道:“至于我爹,他在一個無人的小島上與一個大魔頭進行生死決鬥之後,便與那個大魔頭雙雙消失了。”破碎虛空什麽的實在太過玄幻,悅寧不知道該如何對蕭哥解釋,只好避重就輕地說。
蕭峰估計是腦補出了一代大俠為了天下蒼生,抛下獨生愛女,力戰大魔頭,最終與大魔頭同歸于盡的畫面。他一臉憐惜地揉了揉悅寧的腦袋,柔聲說道:“今後有大哥照顧你,大哥絕對不會抛下你一個人的。”
悅寧點了點頭,撲進蕭峰懷中,見他沒有再追問下去,悄悄地松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原著裏把智光大師寫的挺神的,好像什麽都算到了。可真要那麽神,怎麽連人不是蕭哥殺的都算不出來?
☆、阿朱的心意
雖然岳父岳母都沒有墳茔,但他們最後的歸處都是洞庭湖,好女婿蕭峰還是決定前往悅寧的住處祭拜一番聊表心意。他一番心意悅寧自然不會反對,于是兩人離了浙東,一路向着岳陽進發。
待到得岳陽,蕭峰依言前往洞庭湖邊祭拜了岳父岳母,又陪着悅寧在岳陽多呆了幾日。原來兩人此去塞北,短時間內必将不會再踏足中原,是以悅寧招集手下商鋪掌櫃,将生意之事一一安排妥當。如此盤桓數日,兩人方才再次啓程,前往雁門關。
兩人一路行來途經信陽,蕭峰想起當日馬大元的維護之意,心裏感動,與悅寧一道準備了香燭元寶,前往信陽鄉下馬大元的墳茔處祭拜了一番。
回到客棧,蕭峰仍然感慨萬千:“在這世上,知曉我是契丹人,仍相信我,維護我的只有阿寧與馬副幫主而已。”
悅寧一手托着腮,一手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馬副幫主人雖然古板,但卻是難得的心思清明的人,顧全大局,不為權勢所動,可惜妻宮不順。”
蕭峰笑着望着悅寧:“說起來當日多虧了阿寧,我與馬副幫主才能沉冤得雪。”
悅寧擺擺手:“從西夏回來後我曾去馬家祭拜馬副幫主,正好全冠清也在,我不想與他碰面,便避開了去,不料卻怡好發現了他與康敏的奸情。”在蕭哥面前總不能也用馬大元托夢來搪塞,悅寧只好從全冠清與康敏奸情入手,一一為蕭哥解惑。“我偷聽到他們密謀反叛,這才發覺馬大元之死怕是有什麽古怪,便去找了宋提刑幫忙。”
蕭峰對悅寧總是撞破此等陰私之事已經無奈了,沉下臉來剛要說教,悅寧便已舉手讨饒,見她巴眨着一雙水眸,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是一心為了自己,一時也說不出什麽責備的話來:“若不是宋提刑,我們還不知道馬大哥是中毒之後被人殺死的。”
“那康敏根本不會武功,即便有十香迷魂散也不可能捏碎了馬副幫主的喉骨,可我瞧了幾天,見那全冠清似乎對馬副幫主之死并不知情,我這才懷疑康敏的奸夫恐怕不只全冠清一人。”悅寧露出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那康敏人前一副斯文嬌怯的樣子,人後卻是個瘋子。整天對着鏡子自言自語,也幸好如此,我才偷聽到與她一同殺了馬副幫主的是白世鏡。”
蕭峰回想起當日杏子林中康敏瘋狂的樣子,同樣滿心厭惡:“可憐馬副幫主一世英雄,卻毀在這樣一個婦人手中。”
悅寧心有戚戚焉地點點頭:“我查明了事情的真相以後便即刻前去洛陽尋你,不料遲了一步,大哥已經前往無錫了,只好一路追着你們也到了無錫。”
想起便是那時,悅寧為全冠清所擒,蕭峰心裏滿是憐惜,他輕輕握住悅寧的手道:“辛苦阿寧了,若不是心系大哥,你也不會被全冠清暗算。”
悅寧嘆了口氣:“別的倒不打緊,只是被他扣下害得我根本沒時間布置,除了屍格與迷藥,我手上其實也拿不出別的證據,匆忙間也只能先裝神弄鬼把那些人唬住。”
蕭峰想起那晚悅寧所作的種種布置,不由一笑,正待開口,卻被一個驚喜的聲音打斷了:“喬大爺,浪姑娘!”
兩人向門口看去,只見一個身着粉色衣衫的少女進得門來,俏生生地立在兩人桌前,正是多日不見的阿朱。
自雁門關一別已經月餘,此時的阿朱風塵仆仆,面色較那時要憔悴許多。
蕭峰見了阿朱沒有搭話,只輕輕颔首為禮。
悅寧看了看蕭峰,又看了看阿朱,見她星眸閃閃,眼中的綿綿情意幾乎要流淌出來,輕輕地撇了撇嘴,幹巴巴地道:“阿朱姑娘,又遇到你啦。”
阿朱的目光盯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神情痛苦地搖了搖頭:“我聽說喬大爺已經将仇人都殺了,想來你們就要出關,再也不回中原了,正打算去雁門關等你們。”
蕭峰聽得面色一沉,但他自有傲氣,也不屑去與一個小丫環分辯,只冷聲道:“我現在姓蕭。”
阿朱愣了愣,立刻反映過來:“恭喜蕭大爺,終于查明了自己的身世啦!”
蕭峰淡淡地道:“蕭某此去塞北,從前的恩怨榮辱一概放下,中原武林從此與蕭某再無關系,煩請阿朱姑娘轉告慕容公子 ,不必再為蕭某費心。”
阿朱面色煞白,晶瑩的淚水開始在眼眶中打轉:“不是的,阿朱的所作所為全都是為了蕭大爺,絕對與慕容公子無關啊!”
阿朱本就嬌俏,此刻妙目含情,盈盈欲滴的樣子更是動人,大堂中已有不少人頻頻向此處看來。蕭峰卻不為所動:“蕭某一介契丹胡虜,哪裏當得起阿朱姑娘如此看重。”
阿朱咬了咬嘴唇,從懷中取出一本書來:“此書本是為了慕容公子所盜,現下送與蕭大爺,以此證明阿朱對您絕無二心。”
蕭峰一眼看到書的封面上寫着“易筋經”三個大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道:這慕容家怎的盡是一些任性妄為之人,先有一個無兵無地無糧無權便想要複國的主家,又有一幫目中無人狂妄自大的家将,現在還有個不會武功卻上少林盜經的丫環。
他本就疑心潭婆與趙錢孫之死與慕容家有關,現下見到經書對慕容家的感觀更差,在他心裏,阿朱是慕容家的丫環,所作所為便代表了慕容家,有康敏的前車之鑒,蕭峰不介意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阿朱這些在他看來十分怪異的舉動。
蕭峰堅定的搖頭道:“蕭某武功雖然低微,可也不屑去偷學別派武功。”
阿朱一個小姑娘獨自一人連日奔波,本就已經心力憔悴,此刻又被心上人無情拒絕,一腔心事付諸流水,眼淚頓時紛紛而下,整個人都搖搖欲起來。
這時客棧突然沖進來一個大漢,将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鏡湖
這時客棧突然沖進來一個大漢,将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只見此人滿腮虬髯,神态威猛,手持一對柄巨大的板斧,但卻目光渙散,行若颠狂,一進客棧便大喊大叫:“快,快去禀告主公,對頭上門來啦!”
蕭峰見那大漢行動時開合攻守頗有法度,門戶精嚴,正暗自思量此人來歷,悅寧已經輕輕“咦”了一聲。
蕭峰見悅寧神情奇異,不由問道:“阿寧認識此人?”
原來大漢便是段正淳的四大護衛之一,悅寧沒想到自己與喬峰在岳陽耽擱了好幾天,還能在信陽遇上小鏡湖事件,心裏不由得大為驚奇。見蕭峰問起,她便點了點頭:“此人是大理鎮南王段正淳的護衛,似乎是姓古?”說到後邊悅寧有些遲疑起來,四大護衛裏只有姓朱的“讀”比較有存在感,這一位“樵”的姓氏悅寧已經有些模糊了。
大理段氏在中原的名聲一向很好,蕭峰見這護衛忠心護主,也有心相助,便起身攔下了大漢,從他口中問出了段正淳的所在。
兩人出得信陽行了不到十裏,又遇見了身受重傷的“耕”,悅寧為他上了傷藥,兩人繼續前行,不到十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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