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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個寒顫,直到銀寶看見那探頭探腦的小丫鬟,走了過去,低喝一聲:“怎麽一點規矩也沒有,管教嬷嬷是怎麽教你的。”
“銀寶姐姐,是……是平翠姐姐在外面呢!”小丫鬟吓的一縮脖子,低聲說道。
銀寶愣了一下,趕緊讓小丫鬟把平翠請了進來,口中笑道:“今兒是吹了什麽風,平翠姐姐怎麽來了?可是五姨娘那有什麽事不成?”
“是點子事要與九娘子說一下。”平翠低聲說道,随着銀寶進了內室。
平翠在臨水閣呆了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把五姨娘要傳達的話清晰而完整的敘述出來後就離開了。
嬌娘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順着膝上乖巧的小貓,嬌容冷凝,眸底透着複雜的神色,沉默了好半響只嘆了一聲,不知是嘆息二娘子的命運還是嘆息她即将迎來的風雨。
“主子,您得盡早有個盤算了。”金寶低聲說道,她素來是個靈透人,平翠所傳達的話她自是明白是什麽意思,若二娘子真的是那般狀況,她必然會趁早打算,畢竟她還有一子,依着二娘子以往的性子,定然會使出萬般手段讓文伯侯在她走後迎娶魏家女進門。
嬌娘阖上了眼,無聲的嘆了一口長氣:“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就是在籌謀,婚事也逃不過父親的盤算。
卻如嬌娘所想,她的婚事承恩侯自有他的成算,難得的早早回了侯府,無視承恩侯夫人驚訝的眼神,承恩侯依舊富有魅力的英俊面容浮現了一抹笑意,看向她的眼神更是難得充滿了溫情。
“今兒倒是難得,你竟然沒被外面的小蹄子勾了魂了。”承恩侯夫人冷笑一聲,承恩侯的風流她打進門的那天起就領會了,這些年若不是靠着幾個子女支撐,這日子她早就過不下去了,這府裏的糟心事堵得她心口直疼,只恨自己當年有眼無珠就相中了這麽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東西,更可恨的是當年太夫人自己對老侯爺納妾養外室恨得咬牙切齒,鬧得府裏是烏煙瘴氣的,結果自己只生了這麽個風流種,可輪到了兒子,就以子嗣為名絲毫不顧及她這個兒媳婦的顏面,可勁的由着她兒子往回擡女人,若不是她手段了得,那些賤人甚至要欺到她的頭上來作威作福了。
承恩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姿态随意的坐到了夫人身邊,說道:“別鬧脾氣了,我聽說今兒平國公夫人帶着小公爺來了?”
“來了又如何?”承恩侯夫人淡淡一笑,收斂了怨氣,她就知曉他不會無緣無故的早回。
承恩侯哪裏不曉得他這夫人對自己的怨氣,說到底也不過是因為他多納了幾房妾室罷了,可她也不想想,這世間的男子哪個不是風流種,對于女色又怎會不動心,若不然也不會有如今的承恩侯府了。
“嫣娘的婚事先不急,你也不必火急火燎的相看人選,我另有打算。”
一聽這話,承恩侯夫人臉色當即一變,把手中的蓋碗狠狠的擲在地上,怒聲道:“我告訴你,嫣娘的婚事我自有主張,你別想着用嫣娘來攀附什麽狗屁權貴,你有什麽主意只管往你那些女兒身上打,嫣娘你想也別想。”
“你這像是什麽樣子,我看你是一點體面也不要了。”承恩侯低喝一聲,臉上頗為挂不住,本想甩袖而去,卻又想起了文伯侯說起的話,最終只沉聲一嘆:“過幾日文伯侯太夫人做壽,你尋個時間帶嫣娘、柔娘、嬌娘、瑤娘過文伯侯府去瞧瞧蓉娘吧!讓她們過過蓉娘的眼,看看哪個能得了她的眼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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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侯夫人先是一愣,待緩過了神,臉色猛然一變,染了鳳仙花汁的指甲扣進了掌心裏,聲音不自覺的帶着顫音:“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早前桂嬷嬷來還說蓉娘的身子見了好,如今都能起身了,是啦!蓉娘的身子見了好,想來是該好好熱鬧熱鬧了,讓嫣娘幾個去文伯侯府走一趟也是應該的。”
“夫人,何苦自欺欺人,蓉娘……怕是不行了。”承恩侯阖了阖眼,掩去眼底的哀嘆,到底是自己的嫡女,他亦是傷心的。
“你胡說什麽,蓉娘的福氣大着呢!怎麽會就不行了,是哪個賤蹄子在你耳邊胡言亂語。”承恩侯府人怒瞪着一雙眼眸,厲聲喝道。
“你給我冷靜點,就算為了蓉娘你也該早些作出打算來,文伯侯早前與我透了話,蓉娘如今不過是吊着一口氣,勉強撐着罷了,能不能撐過年節還說不準,真若是撐不過年節,也得捂下來,如今這個時候可不能給今上添晦氣。”
“你們都商定好了事情還與我來說什麽,蓉娘,我可憐的蓉娘,好端端的人嫁進了文伯侯府,怎麽就糟了這樣的罪。”承恩侯夫人癱坐在了寬椅上,淚珠子順着眼簾不斷滾落,可她到底是個要強的人,哭了片刻後,就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睜着一雙泛着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承恩侯,冷笑道:“蓉娘便是真有個意外,你也別想打她的主意,這府裏的小蹄子有我在一日就別想進文伯侯府的門。”
“元哥兒你還顧不顧了?”承恩侯只扔給承恩侯夫人一句話。
“你……你這是想活活逼死我啊!”承恩侯夫人恨恨的咬牙吐出這麽一句話來,元哥兒是蓉娘的命根子,文伯侯府唯一的嫡子,若是蓉娘真的走了,元哥兒在文伯侯府也就斷了生路,可府裏的那些庶女又有哪個是省油的燈,如今在府裏她尚且能拿捏她們,可真若進了文伯侯府的門,哪裏還是她能管束得了的,到那一日,只可憐元哥兒好好一個嫡子便要在那些小蹄子的面前讨生活了。
承恩侯微嘆一聲,自己夫人的想法他怎會不曉得,可文伯侯再續弦的人選只能是魏家女,這門姻親是萬萬不能斷的,至于元哥兒,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若是進門的那個善心,元哥兒也不會苦到哪裏去。
“你自己想想清楚吧!依着我的意思,嫣娘到底是蓉娘的嫡親妹妹,若是蓉娘與文伯侯願意……”承恩侯話未說完,就見承恩侯夫人瞪起了眼睛,不由苦笑道:“手心手背都是肉,蓉娘與嫣娘你自己拿捏吧!你也別覺得委屈了嫣娘,她那麽個性子哪裏是當家主母的料子,便是眼下這樣的情景,文伯侯也指不定樂意不樂意。”話音一頓,承恩侯也不勉強承恩侯夫人眼下就下了結論,只說起了另一件事:“過了年節萱娘的嫁妝你預備預備吧!待及笄後就該議親了。”
“萱娘?”承恩侯夫人張了張嘴,年節後雖說嬌娘、萱娘、瑤娘陸續都要及笄了,可也不該是萱娘率先議親。
承恩侯點了點頭,道:“萱娘是個有福的,難得謝尚書一家不嫌棄她是個癱子,肯讓嫡子娶她進門。”
“萱娘說的是謝尚書家哪位公子?”承恩侯夫人驚疑的看着承恩侯,又道:“你說不是謝三郎吧!那……那可是癡兒。”
“你胡說些什麽,我看你是犯了癔症,謝三郎不過是比常人憨厚了些,哪裏是什麽癡兒。”承恩侯冷喝一聲,聲音陰沉如寒潭。
承恩侯夫人被承恩侯高聲一喝驚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癡兒不癡兒與她何幹,左右不過是一個庶女,且還是一個癱子,能堂堂正正的嫁給謝家嫡子且還是她的福氣呢!
“對了,嬌娘的事還得暫且緩緩,文伯侯太夫人過壽不過是讓她見見人,若是蓉娘或是哪個相中了她,你話別說死,她的婚事我還得盤算盤算。”承恩侯眯着眼睛說道,神色有些凝重。
承恩侯夫人冷笑一聲,侯府這麽多姑娘,怎麽就到了她嬌娘身上就得着重盤算盤算了?手邊重新上來的茶盞一撂,承恩侯夫人淡淡的開了口:“嬌娘那太夫人早前發了話,咱們府裏難得出落這麽一個嬌人,來年宮裏又到了采選的時候,合該老天賞了嬌娘這個命,她及笄的日子正巧在采選之前,倒正應了這個機緣。”
承恩侯正起身要離開,卻突然聽見承恩侯夫人的話,眉頭一皺,也懶得跟她多言其中的內情,只攏了寬廣的袖擺,道了一句:“此事我自有衡量。”說罷,便出了正堂。
承恩侯走後沒多久,一個俏麗的小丫鬟走了進來,福身道:“瞧侯爺走的方向是南邊的院子。”
承恩侯夫人揮手打發了人下去,左手緊攥着帕子,冷聲啐道:“就是個離不開女人的軟蛋,那五姨娘都多大的年歲了,一點子臉皮也不要了,整日就勾着侯爺鑽她的院子,年輕時就是浪蕩的小蹄子,臨老也不安分,我倒是要瞧瞧她能得意幾日。”
“夫人何必與她置氣,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李嬷嬷柔聲勸道,心裏免不得一嘆,但凡夫人性子軟和一些,身段放低一點,與侯爺之間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
“與她置氣?她也配。”承恩侯夫人冷笑一聲,待看清了李嬷嬷心疼的目光後,眼眶一紅,抓着李嬷嬷的手道:“嬷嬷,你是瞧得清清楚楚,這些年我是如何過來的,只恨我當年有眼無珠,聽不進去家裏的話,如今落得這麽個下場。”
“夫人安了心,好日子還在後頭呢!有大郎和三郎在,哪個又敢給您受氣,至于五姨娘,她也留不住侯爺幾年了。”話雖如此說,可李嬷嬷心裏明白,那五姨娘只怕侯爺在一日她還得風光一日,都道侯爺是個風流種無情人,可待五姨娘卻是透着幾分真情在的,若不然,依着侯爺那麽個喜新厭舊的性子,這五姨娘他早就該忘到天邊去了,哪裏還會隔三岔五的去那過夜。
承恩侯夫人揮了揮手,神色倦怠,哼笑道:“得了,這話也就安慰安慰我罷了,我如今也不指望什麽好日子,只求着眼下能安心才是正道,我這輩子二子二女,可偏生沒一個能讓我不操心的,嫣娘和三郎什麽時候能讓我省省心我就該感謝祖宗保佑了。”
“七娘子還小,待再大點就知曉心疼人了。”李嬷嬷笑着說道,卻沒有提及魏三郎,仔細說起來,這滿府的女人就沒有誰想沾上魏三郎的,就連他那些庶出妹妹都遠遠的避着他,畢竟三年前六娘子的死和十娘子的癱如今說起來都駭人的緊。
“還小?也就你拿這話哄哄我吧!柔娘幾個哪個不比她小,偏生她最沒個心眼兒,你說說,眼下又攤上蓉娘的事,我真是犯了難。”承恩侯夫人搖着頭,沉沉一嘆,一時真是拿不定主意。
“夫人,老奴說句越軌的話,這事您犯不着為難,最後定下哪個還得看二娘子如何說,您眼下該防着的是另外三位,旁的不論,九娘子您卻是不能讓她入了文伯侯府的門,那般顏色,真若是入了門,與元哥兒無益。”李嬷嬷小心翼翼的說道,窺了窺承恩侯夫人的臉色。
承恩侯夫人微點着頭,略一沉吟,才緩聲而道:“你瞧着柔娘如何?”
“八娘子看似乖巧柔順,卻怕是個內裏藏奸的,畢竟二姨娘當年也委實有些手段讓人不敢小瞧了去,更何況,六娘子的死,二姨娘與八娘子怕是心懷怨恨的。”李嬷嬷低聲說道,平心而論,六娘子走的不幹不淨,臨了只落得荒墳一座,擱誰是生母心裏也過不去那道坎。
“府裏這麽多個庶女,倒了竟然沒一個省心的,萱娘若是個健全的,她倒是個好人選,只可惜福薄了些。”承恩侯夫人搖了搖頭,把府裏的庶女尋思了個遍。
李嬷嬷嘆了嘆,二娘子若是能撐過明年下半年十二娘子倒是個好人選,只可惜,這話她不好對夫人說。
“罷了,等文伯侯太夫人壽宴那日讓蓉娘瞧瞧吧!若是柔娘、瑤娘入了她的眼,我自有法子拿捏住她們。”承恩侯夫人眸底閃過冷光,聲音驟然陰沉下來。
李嬷嬷心思沉了沉,多少明白了承恩侯夫人的心思,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舍得七娘子進文伯侯府的門。
☆、第 5 章
文伯侯太夫人壽宴那一日,嬌娘起了個早,昨晚得了信後她就琢磨了許久,直到一早起來,她才下了決定,讓銀寶把昨個兒預備出來的衣衫收攏起來。
“前兒幾日新裁出來的那身可熏了香?”
銀寶愣了一下,随即回道:“主子說的是那件鵝黃色繡了折枝牡丹紋的對襟外裳?”
嬌娘點了點頭:“把那件孔雀羅的雲水裙也一并找出來,對了,父親賞的那件紫貂皮大氅趕緊拿出來熏了香,同喜也別愣着了,給我梳頭吧!”
四個大丫鬟對視一眼,雖是眼底帶着疑色,可也不敢問,只各自的忙乎去了,同貴把多層的首飾匣子展開,又瞧了瞧嬌娘緩和下來的臉色,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今兒是文伯侯太夫人做壽,主子打扮的喜慶點看着也讨喜。”說着,抽出了一層歸類了紅寶石的飾品匣子往前推了推。
嬌娘随意的掃了一下,紅豔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今兒是得好好妝扮妝扮,怎麽得也得讓人瞧見魏家九娘子有着待價而沽的本錢。”
“主子。”同貴與同喜齊聲喚道,同貴甚至紅了眼睛。
嬌娘阖了眼阖,輕緩的呼出一口長氣,嘴角微微一抿,脆聲道:“麻利兒的吧!別耽誤了時間。”
同喜喏喏的應了一聲,手下利落的為嬌娘挽出一個精巧的側蝶髻,發髻尾端斜插了一支珍珠玲珑卷須簪,并排的位置又挑了一支蝶花紋鑲紅翡珠顫枝金步搖,嬌娘擡手穩了穩金步搖,對着鏡面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鏡中的美人嬌滴滴的笑着,粉頰上梨渦隐現,甚是甜美可人,唯有眉心一點朱砂痣讓她略染上幾分媚态。
“還是有些稚氣,若是再消瘦些就好了。”嬌娘抿着朱唇,左手把玩着右腕上溫潤通透的翡翠镯子,那镯子水頭極好,套在那雪白豐盈的腕子上盈盈似一汪剔透碧水。
“主子這般才正是應了纖秾合度四字呢!”同貴大睜着一雙杏核眼,揚聲贊道。
嬌娘彎唇一笑,緩緩起了身,玉臂一展,由着銀寶為自己換上了熏得又香又暖的裙衫,複而回首對着鏡面展顏一笑,自語道:“這般也算配得起父親的待價而沽了。”說罷,再不留戀,甩了袖擺邁步而去。
銀寶急急的追了上去,臂彎裏挂着件紫貂皮大氅,随着她的幾個快步,大紅的裏子翻露了出來,上面金銀絲的牡丹紋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讓外院的幾個小丫鬟瞧得直咂舌。
到長春院的時候,除了七娘子嫣娘外,八娘子柔娘、十一娘子瑤娘都規矩的坐在寬倚上,嬌娘上前與承恩侯夫人請了安,便落座在了柔娘與瑤娘中間的位置上。
承恩侯夫人擡眼打量着嬌娘,見她穿的是自己賞的料子裁剪的裙裳,嬌嫩的黃,明媚的綠,這二個顏色撞在一起原該襯得人庸俗,膚色暗淡,可偏生這嬌娘生的白嫩,這二個顏色着了她身上反倒顯得她容貌嬌嫩,氣質嬌憨,尤其是那細柳似的腰肢曼妙至極,就這般瞧着已然成了一道絕妙風景。
“母親,我來晚了。”七娘子人未到,聲先入,随後一個粉影進了內室,她也不着急與承恩侯夫人請安,反倒是先打量起了三個姐妹,這一番打量,七娘子眉頭一挑,不得不承認魏家的女兒生的都是極好的,各有各的美。
眸光一閃,七娘子的目光落在在了嬌娘端着蓋碗的左手腕上,神色一變,忿然道:“那镂空絞銀絲玲珑镯子是誰給你的?”
嬌娘微微一笑,見姐妹們把目光都落在了她左手腕上,不由搖了搖手腕,待腕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才笑道:“上個月父親給的,說是合了我的排行,怎麽?七姐姐也喜歡?”
七娘子冷笑一聲:“什麽稀罕玩意兒,也就你眼皮子淺,當個寶貝。”說罷,一扭身,朝着承恩侯夫人的方向走去,眼底卻帶着委屈之色,那镂空絞銀絲玲珑镯子原她就瞧上了眼,也跟父親要過,可父親沒有應允,原來是給了嬌娘這個小蹄子。
坐在嬌娘身側的十一娘子擡着嬌娘的腕子,仔細的瞧了瞧那镯子,眼底閃過了悟之色,不由笑道:“這镯子按說貴重也當不得,不過勝在了精巧,置在縫隙裏的紅寶石倒是有幾分意思,九姐姐可仔細數過,裏面是不是九顆?別是父親哄你呢!”
沒等嬌娘應聲,七娘子已然冷聲道:“什麽精巧,別笑死個人了,這種東西虧得也能入了你們的眼。”
十一娘子抿了抿嘴角,臉色微變,也不理會七娘子,只與嬌娘笑道:“我是最喜歡這種精巧的玩意兒,等回了府裏,九姐姐借我幾日,我照着原樣也打上一只。”
“你瞧得上眼送你便是了。”嬌娘輕笑一聲,當即就要退下镯子送與十一娘子。
十一娘子卻是攔了回去,只道:“父親送九姐姐的,妹妹我可不敢搶,只照着樣式打上一只便是了,倒是這一水的紅寶石我怕是尋不來,還得九姐姐與我淘弄淘弄才成。”
“紅寶石我卻是沒有,早先那幾顆都鑲在了簪子上,倒是黃晶石與藍寶石還有幾顆,你若喜歡只管拿去,打上一對才好看。”嬌娘笑盈盈說道。
“那可說好了,等回來我就去九姐姐那取。”十一娘子眼睛一亮,笑着說道,倒是把七娘子與八娘子晾在了一旁。
承恩侯夫人嘴邊含着淡淡的笑意,目光從嬌娘與十一娘子的身上掠過,眼底閃過一抹譏諷之色,在一瞧依偎在自己身畔的嫣娘,心裏少不得一嘆,雖是不願意承認,可若是嫣娘能有嬌娘或瑤娘一半的心機,她出嫁後自己也能安下心來了。
清咳一聲,承恩侯夫人拉着七娘子起了身,淡聲道:“時辰不早了,該動身了。”承恩侯夫人話音一落,嬌娘等人就随在了她的身後緩步而行。
承恩侯府門前人馬簇簇,門二旁是站姿筆挺的侯府侍衛,腰間挂着寬刀,随身伺候的幾個丫鬟站在馬車旁,承恩侯夫人與七娘子率先上了一輛四駕八寶朱輪華蓋車,嬌娘三人則是上了後面的二駕翠蓋朱纓車,七娘子上車前頓了頓,回首瞧了瞧等着承恩侯夫人先入車架的三人,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輕蔑的笑,任你在侯府養的金尊玉貴又如何,出了這府邸,你就得矮上自己一頭,這就是庶女。
七娘子的蔑視嬌娘三人皆看在眼中,八娘子沒有任何反應的上了馬車,十一娘子則是緊攥着手裏的帕子,輕哼了一聲,才不緊不慢的踩着矮凳上了車架,嬌娘站在車旁,手搭在銀寶的胳膊上,不經意的攏了攏身上的紫貂大氅,露出一個略顯嬌豔的微笑,才在十一娘子的催促下上了車。
八娘子坐在車廂的左側,見嬌娘落座在十一娘子身邊,神色複雜的盯着她瞧了許久,猶豫了好半響,方才開口道:“九妹妹,七姐姐到底是嫡出。”
沒等嬌娘開口,十一娘子已然尖着嗓子冷冷道:“都是侯府的女兒,真論起來誰又比誰高貴幾分,她不過是投了個好胎罷了,可惜卻沒長腦子。”說罷,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八娘子被十一娘子的話堵了個滿臉紅,手足無措的瞧着嬌娘,動了動嘴角,才軟聲道:“十一妹妹何苦說這些話,我原也是好意。”
十一娘子彎了彎嘴角:“八姐姐,六姐姐和十妹妹的前車之鑒還不夠你明白過來嗎?”
八娘子愣了愣,眼底浮現了水光,黑眸眨了眨,掩去那險些滾落的淚珠,低聲道:“就因為六姐姐和十妹妹的前車之鑒我們才得認命。”
“認什麽命?嫡女的前程是老天賞的,我們的前程卻是自己走出來的,想要清清白白的走出侯府,就認不得命。”嬌娘冷笑一聲,魏家的女兒打生下來就是待價而沽的,她們再認命誰又能放過她們,左右都是待價而沽,倒不如争個好的前程,沒有琴瑟和鳴至少還有榮華富貴。
一句清清白白,說進了八娘子與十一娘子的心坎裏,旁府的庶女羨慕她們的錦衣玉食,可哪個知道她們活得有多難,偌大個府邸,就沒有一處就幹淨的,怕是連那養的貓兒啊狗兒啊都是不清不白。
嬌娘垂眸用餘光打量了八娘子一眼,見她神色微變,嘆了嘆,開口道:“十妹妹來年要說親了。”
十一娘子一愣,随即反應過來,扯着嬌娘的袖子道:“前面三個姐姐還沒說親,怎麽就說了她呢?你這話是打哪聽來的?”
“打哪聽來的你就別問了,我只聽說,說的是謝尚書家的三郎君,至于咱們,也留不住幾日了,你以為今兒我們是做什麽去的?”嬌娘低聲苦笑,這就是承恩侯府,哪怕你是癱了傻了,也得為承恩侯府的富貴添磚加瓦,便是死了,哪天承恩侯府用到你的時候也得從荒墳裏把你的白骨擡出來。
八娘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嬌娘,好半響才顫聲道:“我聽人說起過,那……那謝三郎是個癡兒。”
“九姐姐,咱們今兒去文伯侯府到底是做什麽的?”十一娘子也害了怕,身子微微發抖,緊抓着嬌娘的手不放。
嬌娘反握住十一娘子,輕聲道:“別害怕,二姐姐身子越發的不好了,今兒帶咱們去文伯侯府是給二姐姐過過眼,畢竟元哥兒日後還得人照看。”
話已自此,八娘子與十一娘子也不是個糊塗人,哪裏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一時都沉默了下來,八娘子回了神,神色複雜的看向嬌娘,動了動嘴角:“九妹妹這般說與我們知曉,是另有打算了嗎?”
嬌娘微微一笑:“我好賴還有五姐姐能幫襯一把,二姐姐這水我是不打算趟的,說與八姐姐跟十一妹妹聽,不過是想你們有個成算罷了。”
嬌娘說的卻是實話,她被一個嫡字壓了十四年,哪裏還甘心将來有一日對着嫡姐的牌位叩頭行妾禮,只是這話,卻也不知道八娘子與十一娘子信是不信。
馬車駛在了文伯侯府正門前穩穩的停了下來,沒一會車門打了開,錦織的絨布簾子也被挑了起來,随身的丫鬟有序的扶着嬌娘三人下了馬車,又各自為自己伺候的主子披上大氅,仔細的攏了攏擺尾。
承恩侯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在外面,侯府的姑娘代表的就是侯府的臉面,這三個小蹄子雖是不讨人喜歡,可随便站出來哪個卻得讓人贊上一聲侯府的姑娘好生體面,讓她臉上也有光。
文伯侯府正門,一個梳攏着婦人發髻的年輕女子早早等在了那裏,身上穿着嶄新的緞子小襖,見了承恩侯府的車,幾個快步走了上去,朝着承恩侯夫人福了一禮,語氣激動的道:“奴婢請夫人安,可算把您給盼來了,主子一早就命奴婢侯在這裏。”這人是原是承恩侯夫人身邊得力嬷嬷的女兒,二娘子出嫁的時候陪嫁到了文伯侯府,沒二年就配給了文伯侯府管事的大兒子,如今在文伯侯府裏也很是得臉。
“杏兒,蓉娘可好?”承恩侯夫人手搭在杏兒的腕上,面上雖是不見波瀾,可眼底卻透着難掩的激動。
杏兒紅了眼眶,咬了咬下唇,輕搖着頭,眼底難掩憤恨之色:“主子一病就是小一年,早前還能壓得住人,如今那些個賤蹄子卻是越發的不把主子放在眼裏了,前個大郎君還險些掉進池子裏,這大冷的天,池子裏一層薄冰,真若是掉了進去,旁的不說,可不就是生生要了主子的命去。”
承恩侯夫人咬了咬牙,心中發恨,只拍着杏兒的手道:“我先去太夫人那見個禮,你回了蓉娘,就說我馬上就帶着她四個妹妹過去瞧她。”
杏兒應了一聲,也不敢耽擱,快步離了去,她曉得眼下主子最盼的不過是見上夫人一面,把心裏的事圓了。
在說承恩侯夫人在文伯侯太夫人那打了個照面,說了些吉祥話就去了蓉娘的院子,文伯侯太夫人是和祥和人,又明白事理,也沒有多留承恩侯夫人,只使了丫鬟在前領路。
承恩侯夫人前腳一走,文伯侯太夫人就問向身邊的安老嬷嬷:“承恩侯府那四個姑娘你怎麽瞧?”
這安老嬷嬷是文伯侯太夫人當年的陪嫁丫鬟,對她極為忠心,一生伺候在她的身邊不曾嫁人,極得文伯侯太夫人的信任,便連文伯侯對她都禮遇有加,不曾說過半句重話。
“不過是打了一個晃眼,品行如何老奴也不敢妄斷,不過模樣都是好的。”安老嬷嬷想了想,又添了句:“那九娘子的模樣真真是極好,修眉鳳目,通身的氣派倒不是像是庶出的。”
文伯侯太夫人笑了笑:“這有什麽不敢說的,你直說那九娘子的模樣子然喜歡便是了,再者,承恩侯府的姑娘,呵,素來分不明嫡庶。”
安老嬷嬷笑了起來,抿着嘴道:“那九娘子生的花容月貌,眉心一點朱砂痣更襯得她好似觀音座下的童女,哪個瞧着都是歡喜的,侯爺的眼光向來是頂好的,真若是瞧上了那九娘子,還是她的福氣。”
“你這個老貨,在我面前還不說個實話,我與你透個底吧!若不是為了元哥兒,魏家女我說什麽也不會再讓進門了。”文伯侯太夫人沉聲一嘆,若不是當年子然執意娶魏虞蓉進門,今兒這侯府也不會只有元哥兒一個子嗣,現如今那魏虞蓉躺在床上起不得身,誰能說不是報應呢!
“夫人性子是要強了些,不過有句老話怎麽說的,龍生九子各不相同,想來承恩侯府的姑娘性子也該是不同的,老奴瞧着那八娘子的性子怕是個溫婉的。”安老嬷嬷知曉身份,心裏雖是雖是贊同太夫人的話,可有些話太夫人能說得,她卻是說不得的。
文伯侯太夫人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說道:“我瞧着秉性也是柔的,雖是一晃眼,可也能瞧出幾分來,那七娘子的性子怕是還不如蓉娘,瞧着就不是巧的,那頂漂亮的九娘子……”文伯侯太夫人搖了搖頭:“性子怕是個不好相與的,雖是生了一副雪團樣,可眉眼間透着厲色,至于那十一娘子,欠缺了穩重,咱們侯府可再禁不起折騰了,我也別的念想,只盼着日後入門的是個妥當穩重人。”說着,文伯侯太夫人沉聲一嘆,也不知她的期望會不會落空,只希望蓉娘萬萬別犯了糊塗,招進一個攪家精才是。
☆、第 6 章
二娘子出嫁時嬌娘年歲還小,便是後來幾次回侯府,也不過是打個照面,所以嬌娘對二娘子是陌生的,大抵的印象不過是二娘子嬌豔的臉龐與飛揚的眉眼罷了,故而這一次相見,卻是讓嬌娘吃了一驚,雖是知曉二娘子身子的狀況,卻沒有想到已是油盡燈枯的狀态。
瘦骨如柴的女子蒼白着消瘦的臉龐,神色疲倦陰郁,偏生穿着一件大紅色繡牡丹蝴蝶團花的緞面小襖,頭上頂着沉重的累絲嵌紅寶石的金鳳釵,偏側斜插着一支繞珠纏絲金步搖,按着二娘子以往的容貌,這般盛裝可謂是與她的神采極匹配的,可偏生如今她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臉色又白裏透着青,越發的顯得她瘦削的吓人。
“一晃眼就過了這些年,妹妹們也都長大了,這是九妹妹吧!你小時候生的就好,雪團似的人,父親瞧了歡喜,正巧房中的那盆魏紫那一日盛開,五姨娘玩笑說不若就以魏紫為名,父親卻搖頭說不好,只盯着那開的濃豔的花瞧了半響,才道富貴風流拔等倫,百花低首拜芳塵,古人雲惡紫奪朱,是為雜色,這般才選了牡丹為你的名諱,後小名又取了‘嬌’字,如今瞧着,你倒也不負父親所望,出落得竟這般好了。”二娘子擡眼瞧着嬌娘,一雙眼睛極黑極亮,眼下瞧着卻是駭人的緊,便是這番話也說說的斷斷續續,一口氣似有進無出一般。
嬌娘上前福了一禮,就見二娘子用鼓着青筋的手拿着娟帕捂着嘴咳了起來,在一瞧,那娟帕上染了一團紅。
承恩侯夫人紅了眼睛,眼角淚光閃爍,把二娘子摟緊懷裏,泣聲道:“我兒怎得這般命苦,老天怎麽就不開開眼,偏生讓你糟了這份罪。”
二娘子嘴角牽了牽,拍了拍承恩侯夫人的背,輕聲道:“這都是命,母親快別哭了,難得來我這一趟,讓您跟着糟了心就是我的罪了。”說罷,眸光一閃,掃到七娘子的身上,招手道:“嫣娘,快勸勸母親。”
七娘子邁着小步上前勸慰着承恩侯夫人,好半響,承恩侯夫人才斂了淚珠,口中發出了輕嘆聲。
二娘子朝着一旁伺候的丫鬟打了個手勢,口中卻道:“四位妹妹難得來侯府,也別拘在這我瞧我這張駭人的臉了,雖說是寒天了,可侯府的園子裏的暖閣養的花卻也是嬌豔的很,你們幾個去瞧瞧吧!一會宴席開了咱們在一道去大堂。”話音剛落,二娘子又咳了起來,卻強撐着身子倚在軟墊上,不肯卧床。
嬌娘幾人道了謝,随着丫鬟出了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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