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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二娘子與承恩侯夫人說些體己的話。

二娘子打發了丫鬟下去,只留着杏兒與桃兒二個在旁伺候,身子一軟,癱在了床上,把承恩侯夫人吓了一挑,她卻是擺擺手,苦笑道:“母親,我以後再也不能與您盡孝了。”

“別說那些喪氣話,咱們再找人瞧,我就不信千金萬金的撒出去就挽不住你一條命。”承恩侯夫人眼底浮着淚光,這句話的竟帶了幾分厲色。

二娘子勾起苦澀的笑,縱然心裏不甘,卻也知曉她命不久矣,如今支撐着她吊着這口氣的不過是為了元哥兒罷了。

“我的身子我自己曉得,如今強撐着不過是為了元哥兒,母親,元哥兒就是我的命根子,他若是有個萬一,我便是死也不得安心。”

承恩侯夫人反握住二娘子的手,點頭道:“我都明白,我都明白,你且安了心養病,我自會全你所想。”

二娘子嘴角剛剛一彎,就以手捂了口,肩膀微顫着,悶聲咳了起來,讓承恩侯夫人看着心裏一酸,面上一凜,咬了咬牙,沉聲道:“你父親已與我說過,他屬意嫣娘。”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哪個都疼,眼下說出此話更是讓她整顆心都絞了起來。

二娘子微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聲,帶着圓滿的安心與複雜的譏諷,瞧,她人還沒死呢!父親已經迫不及待的安排了接手的人,她真不知是該恨他的無情,還是該感激他與自己所想不謀而合,嫣娘,委實是一個好的人選,嫡親的妹子,又沒有深沉的心機,做不來一副僞善的樣子,更何況,她的身份也容不得她苛待了元哥兒。

“父親選的自然是好的,如此……我放心。”目光落在承恩侯夫人複雜的眼底,二娘子眸光閃動,眼底深處有了一絲了悟,輕聲道:“我知曉母親舍不得嫣娘,可我委實是沒了法子,侯爺……侯爺他會善待嫣娘的,就算看在我為了侯府苦苦的吊着這口氣撐過年節,他也得善待嫣娘。”

“少說些話吧!你安了心便是,我既應下的事就不會反悔。”承恩侯夫人見二娘子說話斷斷續續,一口氣有進無出的樣子,眼淚簌簌的落了下來。

二娘子卻是搖着頭,緩了口氣,笑容澀然道:“您讓我把話說完,今日不說,日後還不曉得有沒有機會了,如今還有一件事得求着母親,侯爺身邊少了個知心人,還望母親在舍出一個妹妹與嫣娘陪嫁進侯府。”

二娘子如此做,自然是有自己的用意,但凡是做妻子的沒有一個會賢良到主動為夫君納小,可她知曉嫣娘的性子,同樣了解文伯侯,文伯侯看在承恩侯府與自己的份上對嫣娘會給與嫡妻的尊重,但并不會眷寵,這也是她屬意嫣娘的原因,她所要的侯府夫人是一個會護着元哥兒的親人,而不是一個讓文伯侯愛憐的女人,嫣娘無寵并不重要,她自會給她挑一個能拿捏的人來穩固嫣娘侯府夫人的位置,而這個人自己的庶妹正适合,畢竟只要是一個聰明人就會明白在自己嫡姐手下讨生活總好比在陌生女人手下讨生活來得容易,更何況,只要母親在一日,就會為嫣娘拿捏住那個庶妹,除非那人是天生的冷心冷肺,絲毫不顧忌娘家的生母,若是真如此,她相信母親也會替嫣娘想法子拿捏住她,畢竟侯府夫人想要處置一個妾室還是最容易不過的事情,她只需要十年,十年的時間她相信已經夠元哥兒成長起來了。

承恩侯夫人一怔,猶豫了一下,才道:“這事還得與你父親商量一二。”

二娘子聽罷卻是冷笑了起來:“不過是一個庶女,怎得父親還舍不得了?”話音剛一落,二娘子便幹嘔了起來,留在室內伺候的杏兒忙端來了溫水與她漱口,二娘子卻是推開了杏兒,只用娟帕捂着口,把混了血水的唾液吐在了上面,之後才倚在杏兒的身上漱了口。

“母親,我只最後求您這一件事,您應了我,我也就安了心。”二娘子定睛看着承恩侯夫人,滿眼哀求之色,用盡所有力氣抓着她的手腕,卻沒有讓承恩侯夫人感受到絲毫的力量。

承恩侯夫人終究是不忍看二娘子眼下的模樣,阖了阖眼,微不可擦的嘆了一聲,嫣娘她都舍了,還有什麽不能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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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了,你安心的養着吧!”

二娘子牽起了一抹笑意,淚珠順着眼角滾落下來,費力的擡手指了指溫着的藥湯子,等杏兒端到眼前,也不用她一勺一勺的喂,只就着杏兒的手小口的飲,這一碗藥湯卻足足用了一刻鐘的時辰才見了底。

二娘子緩了緩氣,拿帕子拭了拭嘴角,輕聲道:“我多年未跟那些妹妹接觸了,母親瞧着哪個合适,幫我指一個人選吧!”頓了頓,二娘子又添了一句:“母親瞧着九妹妹如何?”既是要選,自是要挑一個能勾住侯爺心思的人,如嬌娘那樣的美人,正為侯爺所喜。

承恩侯夫人神色微變了一下,她能應下從府裏挑一個庶妹作為陪嫁,卻不能應下陪嫁之人是嬌娘,這些年來侯爺藏着掖着嬌養着,為的不就是借着她那張異常漂亮的臉蛋為侯府盡一份心嘛!

二娘子見承恩侯夫人的神色,便嗤聲笑了起來:“我真真是病糊塗了,那般顏色想來父親早已有了盤算,又怎麽能會瞧得上區區一個侯府。”

“柔娘性子恭順,二姨娘又有二個兒子得在我手下讨生活,你若同意,我就與你父親商議一下,就讓柔娘作為陪嫁。”承恩侯夫人不接二娘子的話,只仔細的盤算了下人選,與二娘子商議。

二娘子回想了下柔娘的容貌,微蹙了下眉:“柔娘雖是不錯,可卻比不得瑤娘的嬌豔。”

承恩侯夫人也知十一娘子的容貌比八娘子要強上三分,可也正因為如此,她明白承恩侯必然不會舍得讓十一娘子陪嫁,心思微微一沉,把府裏的庶女盤算了個遍,眸光一亮,忽的想起一個人選來:“府裏還有一個适合的人選,雖比不得嬌娘與瑤娘,卻與柔娘不相上下。”

承恩侯府适齡的姑娘有幾個二娘子自是知曉,略一思索就知曉母親說的是十二娘子,只是這年齡……

二娘子擡眼瞧向承恩侯夫人,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年紀小也有年紀小的好處,身子骨都沒長成的花骨朵兒,哪裏經得住侯爺的采摘,幾番折騰下來,也就壞了身子,日後在想生出別的心思也沒了資本。

“母親說的人選必然是最适合的,此事就勞煩母親費心了。”二娘子嘴角微翹起來,綻了一個淺淺的笑意,又與承恩侯夫人敘了幾句體己話,再也撐不住乏意,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第 7 章

二娘子睡了去,承恩侯夫人悄聲讓杏兒去尋七娘子四人回來,免得出了什麽岔子,雖說如今風氣男女大防不是很嚴重,可那嬌娘與瑤娘都是個惹禍的胚子,沒得便宜沒占着,反倒是惹了一身腥騷。

杏兒得了承恩侯夫人的話,囑咐了桃兒幾句,便去暖閣尋七娘子四人,卻不想回來的路上打對面碰上了來文伯侯府賀壽的英王側妃。

這英王側妃是承恩侯府行五的姑娘,名為魏錦華,當年在承恩侯府的賞花宴上一眼被英王相中,三個月後以側妃之名被迎進了英王府,不到二年的時間就生下英王府唯一的男嗣,在王府裏甚是得意,便連英王妃對其都避讓三分。

能被英親王一眼相中,五娘子在容貌上自有過人之處,她五官生的豔麗奪目,一雙鳳眸與生母五姨娘同出一轍,眼尾眉梢都帶着灼人的媚态,朱唇上薄下豐,這一點随了承恩侯,顯得嬌媚多情,柔和了五官的尖銳,身上穿着一件石榴紅織銀絲牡丹團花褙子,下面着了一條玫紫色飛鳥染花挑線湘裙,梳了淩虛髻,插了一對八寶攥珠飛燕口銜明珠釵,左鬓攏了一枚半月型赤金鑲三色寶石的梳蓖,白玉似的耳垂墜着紅翡滴珠耳墜,襯得整個人神采飛揚。

嬌娘四人上前見了禮,五娘子一把托住嬌娘,爽朗的笑道:“自家姐妹哪有那麽多規矩,我剛從太夫人那出來,知曉母親也帶着你來了,正巧要去尋你呢!”五娘子挽着嬌娘的胳膊,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上面套着的金鑲彩鳳戲珠的镯子晃眼的很。

“我原還想着今兒姐姐來不來呢!”嬌娘薄唇一翹,笑了起來,她與五娘子感情極好,在五娘子未進英王府的時候是整日的膩在一處。

五娘子一攏身上的大氅,鳳眼一挑,脆生生道:“咱們王爺與文伯侯是老交情了,太夫人生辰怎麽能不來賀壽,原今兒是準備讓王妃過府的,偏巧了,王妃身子骨不舒坦,王爺只能使了我這糙人出來見人喽!”

嬌娘抿着嘴角打趣的睨了五娘子一眼,八娘子與十一娘子也陪着笑,七娘子卻是輕哼了一聲,這京裏哪個不曉得英王府那些事,正妃、側妃攪的府裏一團亂,今兒你踩我一腳,明兒我回踩你一腳,鬧的英親王在外面躲了小半個月,惹得宮裏的皇貴妃都知曉了,特意派了教養嬷嬷去英王府好一頓訓斥,英王這才算回了府。

五娘子挑了眸子斜了七娘子一眼,也不與她一般見識,只朝八娘子道:“我原就是來尋嬌娘的,正巧遇見了,你與母親說一聲,就讓嬌娘陪着我在暖閣看看花,咱們二姐妹也說說體己好,一會子開宴了,也不必使人來尋,我自帶嬌娘過去就是了。”五娘子顯然現在說話已經帶着上位者的頤指氣使,這番話不過是知會承恩侯夫人一聲,卻是沒有征得她同意的意思。

五娘子挽着嬌娘帶了随身的四個丫鬟施施然的朝前走了去,穿了假山,繞過了曲折的回廊,穿堂對面就是賞花的暖閣,五娘子留了二個丫鬟在外守着,拉着嬌娘進了暖閣。

“這文伯侯府裏也就這花招人稀罕些,卻比不得王府的昆山夜光、璎珞寶珠、銀粉金鱗,說來那些也都看夠了,不過眼下這個時節除了煮酒品梅也就能看看這些嬌花了。”五娘子由着丫鬟把身上的大氅解了去,半卧半倚在軟塌上,一拍手道:“前兒倒是有人送了一盆禦衣黃,顏色嬌嫩呈淡黃色,極為莺然可愛,趕明你來王府瞧瞧,若是喜歡就搬了去,在王府擱置着也是糟蹋了。”

嬌娘瑩然一笑,嬌美的容顏帶着一點疏懶意味,半眯着狹長的眸子,說道:“既是人送進的英王府,我可不敢要了去,只賞賞開開眼便是好的了。”

五娘子撥弄着腕上的玉镯子,嘴角撇了撇:“有什麽不敢要的,我送自己親妹子一盆花誰還能說三道四不成,一會回了府,我就使人給你送過去。”話音兒一頓,五娘子盯着嬌娘細瞧了瞧,說道:“我有日子沒見你了,今兒瞧着倒是長開了些,是了,你也快及笄了,你的事我心裏有數,你別急,我這些日子一直給你瞧着合适的人選,保不能讓父親禍害了你去。”五娘子想了想,又道:“我自己與人伏低做小,總不想你與我一個樣子。”

“父親怕是早有了打算。”嬌娘原低着頭,尖尖的下颚忽兒的一揚。

五娘子嗤笑一聲:“他能有什麽成算,不過是生了雙富貴眼罷了,但凡能為咱們打算一二,我又怎會落得這個下場,侯府的姑娘,便是庶出,也是當得正頭娘子的,父親的那點子心思我清楚,順郡王府還空了一側妃之位,他怕是眼饞的緊,可不說順郡王妃不是個好相與的,便是順郡王,也不得今上的心,不過是空有個爵位罷了。”

“姐姐一向有見地,不過婚姻大事到底是父母之命。”嬌娘輕嘆一聲,一切都是命。

五娘子拍了拍嬌娘的手,脆聲道:“你且放心,父親的想法我知曉,在不會違了他意的情況下我自會為你盤算,再者,便是我,也舍不得你下嫁那些寒門出身的文官武将,沒得我嬌滴滴的妹子去為他們一家子勞心勞累,我滿京城尋了一圈,倒是瞧年前才襲了爵的梁國公是個好人選。”

“春風得意的國公爺,又年少有為,哪裏肯娶庶女進門。”嬌娘苦笑一聲,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她這輩子輸就輸在了一個‘庶’字上面。

五娘子一聽這話卻是惱的伸出指尖狠狠的點了嬌娘的眉心一下,嗔怒道:“國公爺怎麽了,只要是個男的,就沒有不愛色的,你這小模樣只要讓他瞧上一眼,我就不信他不動心,只要他動了心思,我就能想出法子圓了這親事。”

“這世間的男人能有幾人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權貴者,身邊更不會少了美人。”嬌娘輕搖着頭,她自問還沒有天香國色到這個地步,能讓一個國公爺許以嫡妻的名分。

五娘子嘴角動了動,哼笑着自嘲道:“也是,這世上像我家王爺這般沒出息,只想着醉卧美人鄉的還真是罕見,不過這事你也不用操心,像梁國公那樣的男人,總有幾分自負,你真入了他的眼,這事保不準也是能成的,再者,梁國公太夫人是梁國公的繼母,婚姻之事她說的也不算,到底還得看梁國公自己的意思。”五娘子自覺還是有一半的把握能成事,畢竟嬌娘的容貌擺在了那裏,滿京城可勁的挑怕也找不出如她這般的美人了,瞧瞧,那嬌滴滴的小模樣,便是她個女人瞧着都愛,更何況是天生貪色的男人了,任他是百煉鋼,能得化為繞指柔。

嬌娘對這事卻是沒有多大的信心,只囑咐了五娘子一句:“左右我都是這麽個情況,你莫要為了我犯難,前兒你跟英王妃鬧得那一出也忒大了些,把英王都逼着離了府,說到底,承恩侯府是靠不住的,英王那你還得軟和些。”

“行了,我的事你就甭跟着勞心了,我心裏有數,王爺就是那麽個性子,你軟和了他還不稀罕,更何況,王妃那人,我容了她半步,她就能騎到我脖子上去,自己的肚子不争氣,整日的使了那些賤蹄子勾着王爺,只盼着哪個能大了肚子,她好抱到身邊養着,你且瞧着,我能讓那些小蹄子下了蛋才是怪事。”五娘子冷笑一聲,眼底一抹陰寒的暗芒掠過。

“你自己心裏有數便成了,時辰也差不多了,咱們到底是侯府的客人,明着是來賀壽的,這麽躲着瞧着可不好看。”嬌娘勾了下手指,起了身,攏上了紫貂大氅。

五娘子懶洋洋的就着嬌娘遞過來的手起了身,口中道:“蓉娘那是好不了,今兒母親帶你們幾個來定是有了思量,不過這事與你無礙,父親眼下怕還是惦記着順郡王府側妃的位置呢!不會舍了你去,你只管看戲便是了,承恩侯府裏有得熱鬧瞧了。”說罷,五娘子挽了嬌娘的胳膊出了暖閣,朝正堂的方向走去。

一屋子的夫人在正堂陪着老壽星熱熱鬧鬧的說着笑,瞧見五娘子的人,笑聲又大了,其中一個坐在文伯侯太夫人左手方的年輕婦人指着五娘子道:“你這也太不禁念叨了,剛剛還說到你,你這人就來了。”

五娘子嘴角翹了翹:“我可是一早就來了,不過躲了個懶去暖閣賞花罷了。”說着,拉了嬌娘入了座。

“得,你怎麽說都是理。”年輕婦人笑了起來,眼睛一眨,指着嬌娘道:“這身邊怎麽還帶了個花似的小娘子,哪家的孩子,可生生的把你給比下去喽!”

五娘子輕笑一聲:“我原就是個見不得人的,莫說我這妹妹,便是黃夫人您亦是人比花嬌,襯得我都沒法子見人了。”

黃夫人眸光一閃,便知曉了嬌娘的身份,能被五娘子帶在身邊又這般親近的小娘子,也只有她那胞妹,承恩侯府的九娘子了,對着嬌娘招了招手,待她過了前,拉着她的手打量個不停,目光卻不讓人厭煩,好半響才啧啧有聲的贊道:“不是我說,我原一直當承恩侯府裏你的顏色便是數一數二的了,卻不想你這妹妹更勝你一籌,好模樣,真真是好模樣,怪不得承恩侯夫人舍不得帶着她出來走動,想來是怕羞得我們無顏見人呢!”黃夫人一邊說着,一邊撸下一個鑲金的翠玉镯子套在了嬌娘的腕上,道:“你這妹子我喜歡,趕明帶着她來我府上耍耍,年紀輕輕的小娘子可不能藏在府裏不見人。”

嬌娘沒有想到黃夫人會有此舉動,朱唇銜着笑意,眸光不落痕跡的瞟向了五娘子,見她微微點頭,這才笑盈盈的福了一禮道了謝。

五娘子把嬌娘攏在身邊,低聲道:“黃夫人是五城兵馬指揮使黃大人家的三兒媳,這個黃三郎與我家王府是老交情,我與她也常往來。”

嬌娘微微點頭,明白了黃夫人剛剛的舉動。

過了一會子,北面的廂房來了人,一個穿着寶藍色雲紋團花錦衣的高個男子朝着正堂走了過來,來人正是文伯侯簡子然,只道是時辰差不多了,戲臺子也已經搭好,請太夫人與各位夫人過豫園聽戲。

文伯侯太夫人起了身,身邊二個小娘子攙扶着,各府的夫人尾随在身後,卻不想打迎面瞧見了被竹輿擡着來的二娘子蓉娘,太夫人一愣,口中忙道:“你怎麽出來了?這大冷的天別在凍病了。”

二娘子一笑,虛聲道:“想着戲該開了,我陪着母親與妹妹一道來正好也聽聽戲。”說着,又瞧向了文伯侯。

文伯侯上前與承恩侯夫人見了禮,眸光不經意的掃過了承恩侯夫人身後的七娘子等人,惹得二娘子眼底閃過一抹譏諷之色。

“五妹妹,你什麽時候來的。”二娘子目光掠過文伯侯,挑起了眼眸瞧向五娘子。

五娘子拉着嬌娘上前了幾步,笑道:“沒來多大功夫,知你身子就不好就沒過你那去打擾,只拉了九妹妹陪我說了會兒子話。”五娘子面上帶笑,可心底不可謂不驚訝,雖是知曉二娘子要不行了,可卻沒有想到會是眼前這麽個狀态,如今只能依稀從銳利的眉眼處看出幾分她昔日的神采來了。

二娘子嘴角挑了挑,似笑非笑的瞧着五娘子,目光卻如霜似雪般的冷凝,說起來她原在閨中的時候與五娘子便不合,只因這五娘子事事要強,處處都喜歡壓自己一頭,現如今,到底還是她贏了,而自己輸的一敗塗地。

文伯侯原在與承恩侯夫人見過禮後就凝望着二娘子,眉頭微微蹙着,待聽見了五娘子的聲後,目光才一轉,瞧見了她身後的嬌娘,眸光一閃,只覺得入眼的是欺霜賽雪般的白,第一個念頭便是這是個玉雕的小娘子,卻也不知是哪一家的,怎得跟在了英王側妃身邊。

二娘子一直不落痕跡的觀察着文伯侯,見他頗有異樣,嘴角不禁勾起冷笑,忽兒的開了口道:“侯爺想來是沒見過我這四位妹妹吧!”

文伯侯回了神,微微一笑,點頭道:“想來是沒見過的,真若是見過,怕是也是她們小時候了。”

文伯侯出了聲,七娘子等人少不得要上前見禮一番,四個花骨朵似小娘子排排的站着,身段婀娜的彎膝一福,雖是神色各異,卻着實是一副四美圖。

☆、第 8 章

酒宴散了,燈火燃亮了夜幕,英王像是掐準了時間一樣進了文伯侯府,來接五娘子回去,這翻舉動也證明了五娘子在英王心裏卻是有着不低的位置。

當夜,英王宿在了五娘子的院子,躺在黃花梨三屏風羅漠床上,英王把玩着五娘子的手,回想起之前在文伯侯府随在她身旁的小娘子,半裸着的身子一個打挺起了來,俯身看着五娘子道:“蓉娘,今兒在你身旁的小娘子是你哪個妹妹?”

五娘子長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瞧着英王,輕了啐一聲:“哪個妹妹與你有什麽關系。莫不是你還想納進府裏?”

英王陪着笑道:“你胡說些什麽,不過是随意打聽幾句罷了。”說着,又卧着身子倒了下來,只是眉宇間有些罕見的凝色,翻了幾下身,又道:“瞧着你這妹妹跟你可不大像。”

五娘子一笑:“我随了生母,嬌娘卻是取了父親與五姨娘的優點,自然是不大像了,真說起來,承恩侯府的姑娘就沒有太過相像的。”

“這話也說得通。”英王阖了阖眼,攬着五娘子的手一松,翻身坐了起來,問道:“她是你九妹妹吧!可許了人家?”

這話一出,惹得五娘子一愣,随即驚疑的看向英王,也跟着起了身:“你問這個做什麽?我告訴你,我這輩子因為你給人伏低做小,可不想我妹妹步我的後塵。”

英王把五娘子攬在懷裏,無奈一笑,溫聲問道:“你亂想些什麽,我不過是瞧她像一個人罷了。”英王語氣一頓,說道:“你瞧着你那九妹妹與羅家六娘子可像?”

五娘子正色看向英王若有所思的模樣,知曉他這是難得有了煩心事,卻也沒有疑心他動了什麽歪念頭,只是略一思索,想着那羅家六娘子的相貌,微微搖了搖頭:“你這是犯了什麽魔障,嬌娘與那羅家六娘子我瞧不出有什麽相像之處,不是我自誇,那羅家六娘子的容貌可連三分都不及我妹子。”

英王卻是搖了搖頭,低聲一嘆道:“與其說你九妹妹像羅家六娘子,倒不如說她……”英王搖了搖頭,終是未把話說盡,反倒是轉了語氣,似有感慨的說道:“那羅家六娘子是不及你妹妹的美貌,你卻不知羅家亦曾出過一位容貌無雙的美嬌娘,便是你妹妹,亦不及她許多。”

五娘子一聽這話卻是惱了,冷笑了一聲,道:“好端端的你拿我妹妹與旁人做什麽比較,那羅家娘子既那般美貌,你如何不娶了進來,免得整日看我這粗鄙之人礙了你的眼。”

“瞧瞧,瞧瞧,不過是随口幾句話你就惱了,這氣性是越發的大了,也就本王慣着你吧!”英王無奈的搖了搖頭,見一臉醋意的五娘子,不由耐了性子溫聲哄着,見她臉色緩了緩,才繼續道:“你妹妹若是沒許人家,我為她保一媒親事你覺得可好?”

五娘子一怔,随即挑眉笑看英王:“你是想為哪個保媒?”語氣微帶了點試探,若嬌娘的親事得英王所保,對她來說可是一件極體面的事。

“你覺得五弟可好?”英王問道,說的是今上最小的兒子,豫親王,戚望之。

“這……”五娘子遲疑了一下,不知英王怎麽會興起這個念頭,只狐疑的望着,半響才道:“怕是不适合吧!”豈止是不适合,在五娘子看來,那豫王身份再高貴也絕非良配,甚至是那活閻王,豫王其人,出身尊貴,中宮嫡次子,年少曾征戰漠北,砍下敵軍俘虜上百顆頭顱懸挂城牆之上,嗜血之名就此傳開,只若如此也就罷了,更駭人的是,聽說早年先皇後曾為豫王精挑細選出一位豫王妃,原是等着豫王出征回來後就娶進門,後也不知怎麽了那小娘子在豫王得勝歸來不到餘月就離了魂,後來坊間更是有了奇怪的傳聞,說那小娘子的死與豫王大有相幹,這傳言越到後來傳的越真切,最後惹得皇上大怒,傳言才漸漸消散,也因為這事,皇上心疼豫王平白污了名頭,竟瞧着哪家的小娘子皆配不上豫王,倒了足足挑了整二年,才在皇貴妃的挑選下選中了王氏女,配與了豫親王。

英王笑了起來,道:“美人配英雄,怎麽就不适合了,你總得說出個理由來吧!”

“我妹妹到底是庶出,豫王身份高貴又得父皇的喜愛,哪裏是我那妹妹能高攀得起的。”五娘子不好說豫王為人如何,只挑了嬌娘的出身說嘴。

英王卻是不以為然,也不知怎得鐵了心似的想把嬌娘說給自己的五弟,只笑道:“也不是正頭王妃,怎麽就高攀不上了,好歹也是承恩侯府的姑娘,一個側妃也是做得的。”話音微頓,英王見五娘子臉色微沉,一副不情願的模樣,悠悠一嘆道:“我這也是為了佑哥兒好,有一個做豫王側妃的姨母對他将來總是有益的,況且,太子爺的身子骨你也不是不曉得,将來五弟的前程自是不必說的,我不過是一介閑王,說到底在朝臣中沒有多少聲望,難不成你也想佑哥兒将來成為我這樣的閑散親王,碌碌無為一輩子?你且別忘記了,英親王府可不是世襲的,到了佑哥兒那裏如無功績不過是一個郡王位罷了。”

英王的話讓五娘子猶疑了一下,之後咬着下唇道:“王爺有所不知,我那妹妹雖說是庶出,可平日裏父親卻是縱的很,頂頂咬尖的一個人,心氣又高,豫王那麽個性子,二人真若是處在一起,只怕圓滿不了。”

“圓滿不圓滿的咱們可說的不算,明兒得了空你下帖子接九娘子過王府住上幾日,我也下帖子請五弟過府好生聚聚,二人若真是有緣,咱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英王長臂一伸,攬着五娘子腰身,整個人就壓了上去,也堵住她嗚嗚的話語聲。

☆、第 9 章

回承恩侯府的路上,天上飄起了雪花,嬌娘就着銀寶的手下了馬車,立時就上了一頂暖轎,四個粗壯的婆子擡着精巧的小轎直接擡向了臨水閣,最終轎子穩穩停在了臨水閣內的月亮門外,銀寶探身挑起了厚重的轎簾,另一只手攙扶着嬌娘下了轎,口中道:“主子,仔細着些,路滑。”

嬌娘手中捧着一個白瓷描蓮花紋手爐,雪白的小臉罩在黑紫的連帽中,映着一張嬌顏似比那雪花還要白上三分。

打對面金寶和同喜快步上前,一個打賞了擡轎的婆子,另一個攙着嬌娘另一側朝內走去,且壓低了嗓音道:“主子,三爺在等您呢!”同喜口中的三爺是承恩侯夫人的嫡次子,在府裏素有混世魔王之稱,莫說是府裏的這些娘子們,便是那有心攀高枝的小丫鬟都對他避之不及,唯恐遭了殃去。

嬌娘神色微微一變,腳下的步伐一頓,便囑咐道:“使人去母親那裏知會一聲,就說三哥回府了。”話音剛落,迎面便走出一男子,年約二十五、六歲上下,穿着顏色鮮亮的華彩錦服,模樣生的極好,嘴角勾着笑,桃花眼微彎着,正對着嬌娘大步而來,這男子正是魏三郎。

嬌娘避開了魏三郎探過來的手,側身一福,口中道:“三哥怎麽今日回府了,若是在早些正好與母親一同去文伯侯府瞧瞧二姐。”

魏三郎輕笑一聲,也不在意嬌娘的态度,只道:“原應是明兒個回來,心中惦記妹妹就緊趕慢趕的先回了來。”魏三郎一邊說着,一邊探手扯住嬌娘的腕子,拉着她朝內室走去,口中笑道:“這一次去寧州我給你帶了不少禮物回來,你随我瞧瞧可還看得上眼。”

嬌娘手腕微動,沒有掙開魏三郎緊握的手,眉尖不禁輕蹙,卻也不敢與他硬碰硬,這樣一個混世魔王莫說是她,便是父親與太夫人也奈何不得他,終歸到底還是一個‘嫡’字,在父親與太夫人眼中,嫡女不值幾許,可嫡子卻是千金貴體,但凡父親與與太夫人顧念一點親情,六娘子也不會香消玉殒,十娘子亦不會成為癱子。

“三哥,你松松手,抓疼了我。”

魏三郎回首一笑,松開了手,卻把嬌娘按坐在了寬倚上,招手讓同貴把他帶來的東西呈上來,自己從中挑出一個湖藍色描祥雲紋的精巧錦盒,手指一撥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個白玉步搖輕輕的撥弄下,然後湊到嬌娘身邊,眉眼含着濃濃的笑意:“你瞧瞧,可精巧不精巧,我原以為好的師傅都在咱們京裏,沒想到寧州也有這樣的能人,我一眼瞧了就相中,這玉質也極好,色澤如羊脂,又細膩又溫潤,你再瞧瞧這雕工,跟你節日裏把玩的宮燈可有分毫相差。”

看着魏三郎拿手指撥弄着那半指長的六角宮燈釵,嬌娘倒是有些驚訝,不由點了點頭,很是認同魏三郎的話:“卻是很精巧,沒想到寧州也有手工這樣好的師傅。”

魏三郎得意一笑,把那步搖遞到嬌娘的手裏,說道:“這白玉宮燈步搖是以白玉為骨架鑲以絹紗,你瞧這六面畫屏,每一面都是盛放姿态不同的牡丹花,就連這彩墨都是調和了花汁繪染上的,可謂雅到了及至。”

“真好看,只是這步搖這般貴重,哪裏是我能配用的,三哥不若送給母親,讓她也高興高興才好。”嬌娘拿在手裏把玩了一會子,就遞還了回去。

魏三郎接過來卻是徑直的插在了嬌娘的側蝶髻上,撇嘴道:“哥哥送你的拿着便是,你若是真不喜就摔了去,免得礙眼。”說着,魏三郎随手拿起一個錦盒當着嬌娘的面就摔了出去。

嬌娘被驚了一下,生怕魏三郎又泛了魔障,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軟聲道:“三哥這是做什麽,我不過是怕帶了出去讓七姐多心,這才想着讓你送了母親,你這般使了性子,倒是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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