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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掩飾,眼底的興奮之色卻是遮掩不住。

“九姑姑,宮裏來人了,您大喜了。”魏桂坤喜笑顏開,他模樣生的似生母謝氏多些,面皮白嫩,很是俊秀,性格也極為活潑,素來很得承恩侯夫人的寵愛。

魏側妃一聽這話心中便有了數,這三日高高提着的心也算放下了一半,嘴上卻是笑道:“你這話打哪說起的,你九姑姑怎麽就大喜了?”

“哎呦,我的五姑姑,您可別耽誤時間了,宮裏的人可等着呢!豫親王請了旨,小姑姑被皇上賜給豫親王做側妃了,您說說,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嘛!”魏桂坤說着,也不避諱的扯住了嬌娘的衣袖,央求道:“好姑姑,您趕緊随侄兒回府吧!可別怠慢了傳旨公公。”

豫王側妃,魏側妃的另一半心也放了下來,是側妃,不是庶妃,嬌娘的路算是邁了出來,以後如何走,就要看她的手段了。

“成了,我也不耽誤時間了,你趕緊随坤哥兒回府,咱們将來的日子還長着呢!”魏側妃拍着嬌娘的手,親自送她出了王府,直到她上了馬車,這才轉身進了府。

嬌娘整個人處于一種迷茫的狀态,對于自己被賜婚于豫王覺得是一件挺不可思議的事情,不過短短一面,她的人生居然就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改變,聽着傳旨公公用尖尖的嗓音宣讀着聖上的旨意,嬌娘只能憑着本能的下跪、叩首、謝恩,直到送走了傳旨公公後,對上七娘子譏諷的目光,嬌娘才思緒才清明過來,尖尖的下颚微微一揚,笑道:“七姐姐怎麽這般看我?莫不是才幾日不見就不認識妹妹了吧!”

“哪裏敢,在過二個月你可就是豫王側妃了,日後見了你少不得我還得與你俯首見禮。”七娘子冷笑一聲,不過幾日,她整個人便消瘦了下來,一張原來還算的上俏麗的臉龐蠟黃蠟黃的,竟似生過一場大病一樣。

“這話說的極是,雖說眼下嬌娘還沒有過門,可既聖上的旨意下了,日後你們姐妹相處可就不能與旁日一般沒個規矩了。”承恩侯似沒有聽出七娘子話語中的諷刺之意,笑容滿面的出言說道,于他而來,嬌娘成為豫王側妃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原他就在幾個女兒中偏愛嬌娘幾分,如今細細想來,他偏心亦是偏有理,這嬌娘可不就是個有福氣的,想到這裏,承恩侯的目光不禁看向了笑的含蓄,卻很是妩媚生姿的五姨娘,越發覺得當初逆了母親的意納了她為妾很是一件正确的事情,這麽多年來,她雖是未成為自己生下子嗣,可生的二個女兒卻是極有福氣的,比起府裏的哥兒們更是光耀門楣。

七娘子冷笑一聲:“父親還是別得意忘形的好,豫王妃可是出自太原王氏,我聽說豫王府規矩大着呢!眼下咱們把嬌娘寵壞了,等進了豫王府的門立起規矩來怕是心裏該不好受了。”

七娘子一盆冷水潑下,讓承恩侯眉頭皺了起來,臉色亦跟着一沉:“胡言亂語些什麽,好大的日子你就非得給你妹妹添堵是吧!”

“呵!我不過是說了句實話罷了,有道是忠言逆耳,既然父親覺得我在這給你們添了堵,我離開便是了,左右這府裏也沒有人看重我這個嫡女。”說罷,七娘子冷笑着甩袖而去。

嬌娘眉頭高挑,竟不知不過幾日未見,怎麽七娘子面對父親敢這般使了性子,今兒到真真是稀奇了。

十一娘子瞧見嬌娘遞過來的眼神,捂着小嘴一笑,輕移蓮步靜悄悄的走到嬌娘身側,低語道:“可不止是你大喜了,咱們七姐姐也要大喜了。”

“怎麽說?”嬌娘眼眸一笑,同樣輕聲問道。

十一娘子嘴角一勾,道了句:“一會得空與你細說,咱們府裏可是另外出了二件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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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輕應一聲,便應對了起了承恩侯的問話,待承恩侯問起她是何時與豫王見的面時,嬌娘只露出羞澀的笑容,解釋只在英王府有過一面之緣罷了,之後就被承恩侯打發回了臨水閣。

十一娘子與嬌娘同回了臨水閣,等同喜上了茶水、糕點後慢悠悠的捏起了一塊蒸的糯香的燕窩糕小口小口秀氣的吃了起來,一塊糕點入了肚,又慢條斯理的呷了口柿葉薏茨紫草茶,後見嬌娘眨着一雙水瑩瑩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瞧,一下就笑出了聲來,把描青花紋的白瓷蓋碗一放,笑着說起了七娘子的事情來。

“這幾日你不在府裏,咱們府裏可是出了二件喜事,雖說眼下還未公布,可七姐姐的婚事卻是實打實的默認了下來,你猜猜訂的哪一府。”

嬌娘挑着明媚的笑略一思索,便道:“不會是文伯侯府吧!真若如此,細細想來倒也不算是意外了,依着二姐姐的性子,文伯侯若是娶繼室必然得從咱們府裏挑一個,我原當上一次去文伯侯府母親帶了我們幾個是想從咱們幾人裏挑選呢!倒不成想最後居然訂了七姐姐。”

“七姐姐是元哥兒嫡嫡親的姨母,我們幾個……呵,也得二姐姐跟母親能放下來心來才是。”十一娘子冷笑一聲,她原雖是有幾分這個心思,可比起八娘子來卻算不得重,只可憐八娘子這些年來在母親面前伏低做小,最後也沒得到這個前程。

“九姐姐,你雖猜對了七姐姐的婚事,可另一件喜事你怕是猜不出了。”十一娘子端起一旁的蓋碗,輕呷了口,嬌美的臉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嬌娘彎身把在自己腳下撒嬌的小貓抱在在膝上,想了想,卻是搖着頭道:“還真是猜不出來了,莫不是萱娘的親事訂了日子?”嬌娘說着,蹙起了秀長的眉,這可算不得什麽喜事。

“就知道你猜不出來。”十一娘子頗有幾分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分說道:“咱們七姐姐可是了不得,比二姐姐當年還出息呢!竟是準備帶了媵妾出嫁。”

“媵妾?”嬌娘微一怔,随後略一思量,便問道:“母親挑中了哪個?父親竟是同意了不成?”

十一娘子撇嘴一笑:“我聽七姨娘說父親原是不大樂意的,不過因着二姐姐的關系,最後倒也是應了,父親中意的人選是八姐姐,母親卻是瞧中了珊娘,最後定下的也是珊娘。”

“居然是珊娘。”嬌娘想起了十二娘子那張嬌俏天真的容顏,不禁微嘆一聲,二娘子和母親真真是好謀算,十二娘子那樣的性子,又攤上了六姨娘那樣的生母,可不就是由着人拿捏嘛!

十一娘子點着頭,也想到了為何會選珊娘的理由,不禁冷笑幾聲,随後又道:“不提這些糟心的事了,過了年咱們府裏可就要先後挨着辦喜事了,一下子就得送走四個姐妹,這府邸又該冷清下來了。”

“你念叨什麽冷清,沒準過了年你也該說親了,你的事自己得有點思量,好歹你還有十郎 、十一郎二個弟弟在,父親總不會太過虧待了你。”嬌娘睨了十一娘子一眼,笑嗔道。

十一娘子粉嫩的嘴角一撅,不以為然的道:“我再有思量又有什麽用,父親心裏怕是早就有了數,說不準這一次我還撿了你的便宜呢!”

“又說些胡話了,如今在府裏也就罷了,真等嫁了人還這般口沒遮攔,可有人等着抓你的小辮子。”嬌娘笑罵一聲,轉瞬又想起了自己的事情,豫王府內除了豫王妃外,還有一位韓側妃與四位庶妃,說不得還有一些侍妾,這水怕是深着呢!自己雖說是被聖上賜為豫王側妃,可說穿了,側妃在王妃面前也不過是個名頭好聽的妾罷了,也不知那豫王妃與韓側妃是何等性情,若皆是個容不得人的,自己只怕也過不得什麽自在日子。

☆、第 13 章

年節一過,承恩侯府內更是忙的腳不沾地,只因府裏近來要辦二件喜事,一是被聖上賜婚給豫王做側妃的九娘子,二是将要嫁到謝尚書家的十娘子,說起來,這二樁喜事日子臨近,二個娘子又是一樣的年歲,難免有個比較,府裏的下人說起九娘子都贊是個有福氣的,說起十娘子,少不得搖頭一嘆,原也是個嬌滴滴的美人胚子,可偏生命不好,被六娘子給拖累了,竟成了個攤子,雖說如今是要嫁給尚書府的嫡子,可誰不曉得那謝三郎是個癡兒,說起來,這真真兒就是命,一樣的出身,一樣的年紀,可九娘子那就是命裏自來的富貴,擋也擋不住,十娘子,卻是命裏自帶的苦難,逃也逃不過,這府裏的下人皆有一雙富貴眼,如此一作比較孰輕孰重自有分曉,免不得對嬌娘的事更上心些,于十娘子少不得有幾分怠慢之處。

十娘子魏幼萱身邊的大丫鬟秋荷見這一次送來的過目的彩錦料子又是花色不夠鮮豔的,臉子當即撂了下來,掐着腰,伸手指着送料子的老媽子,冷笑道:“這些都是什麽玩意兒,你們打量着我家主子不知道年節前府裏剛收了好些子新花樣式的料子不成?眼下是什麽時候你們心裏也清楚,在過一個月我家主子就要出嫁了,這些都是陪嫁的料子,拿這些爛東西來糊弄哪個?我今兒話是放這了,你們再敢陽奉陰違的行事,我就禀了夫人去,瞧瞧最後是哪個不得好。”

“哎呦,秋荷姑娘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們哪裏敢在十娘子的嫁妝上動手腳,不過是府裏二件喜事挨在一起罷了,九娘子嫁的又是親王,少不得這些東西得先讓她過過目,十娘子若是不滿意,我們做奴才的也沒有辦法,府裏統共就出了這些銀子,采買的買來什麽料子,我們也只能送來什麽料子。”老媽子撇了下嘴,話裏話外卻是有些看低了十娘子的意思。

秋荷氣的臉色發白,剛要與其理論,就聽見十娘子的召喚,當下也懶得理會這老媽子,只再撂了幾句狠話,轉身進了內室。

“主子。”

十娘子見秋荷紅着眼睛,不由輕聲一嘆, 反倒是勸解道:“與她們置那些氣做什麽,左右在這府裏也呆不了幾日了,她們願意送來什麽就是什麽了,更何況,她們說的對,九姐姐嫁的是親王,東西合該她先挑的。”

“主子別聽那些老貨們胡說八道,分明就是她們偷奸耍滑,一會奴婢就去臨水閣一趟,把這事跟九娘子知會一聲,她們慣來會看人下菜碟,是得有個人好好敲打敲打了。”秋荷把蓋在十娘子腿上的軟褥撫了撫,脆聲說道。

十娘子卻是牽了牽嘴角,略帶了幾分苦意,低聲道:“別胡來,九姐姐那少去的好,三哥雖說又被打發出去了,保不準現今兒得了消息正往回趕,臨水閣也安生不了幾日了。”

秋荷一聽這話,明顯有了幾分懼意,身子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好半響,才微微顫顫的說道:“主子,三爺的事不能在牽連了您吧!”

十娘子一怔,随即輕搖着頭,烏黑的眼珠子蒙上一層讓人琢磨不透的晨光,牽連?她如今再被牽連還能到何種地步,十娘子的手不自覺抓緊蓋在膝上的軟褥,這雙腿,就是被牽連的代價啊!然而,她怨不得,恨不恨,只能這般的認了命。

臨水閣內,銀寶把剛剛聽來關于十娘子嫁妝的事情說與了嬌娘聽,她素來知道那些丫鬟婆子狗眼看人低,慣來就是看人下菜跌的下作東西,卻不膽子竟這般的大,連十娘子的嫁妝都敢動了手腳,心裏不免感到幾分訝異。

嬌娘聽後卻是微微一笑,用細細的銀簽子紮起一小塊切的四四方方的蜜瓜果子送入口中,後才淡淡的說道:“這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那婆子當年是母親陪嫁的丫鬟,她的膽子自是母親給的,說到底,嫁妝的事情父親也不會插手,只要面上瞧着過的去就行,若是姨娘們手頭寬裕些,自是心疼咱們多陪些東西,可六姨娘素來不太得父親的寵,哪裏有那些閑錢,只可憐十娘子是個命苦的。”

“可奴婢瞧着送來咱們這過眼的料子頭面都是時新的花樣,那婆子這般做,指不定讓十娘子如何想您呢!”銀寶嘴角一撇。

嬌娘聽後卻一笑,眼角輕輕一挑,很有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睨着銀寶,戲谑的開口道:“呦!我還不知道我家銀寶是個心善的呢!”

銀寶臉一紅,見主子識破了自己的意圖,這才好不意思的喏喏解釋道:“主子,是十娘子身邊的秋荷剛來找過奴婢,讓您幫幫十娘子,奴婢也是瞧着十娘子有幾分可憐,好好的主子偏生被奴才們打着臉,之前就聽府裏的下人們嘴碎的說起過,給十娘子預備的嫁妝雖有三十二擡,可算上田地莊子,滿打滿算也不到三千兩銀子……”

銀寶話沒說完就住了嘴,只因嬌娘随着她的話音兒沉下了面容,她本就是機靈的,當即就明白了自己是多了嘴,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也不敢多言,只道了一句自己的錯處就等着嬌娘發落。

“起來吧!”嬌娘沉吟了片刻,微擡了下手,頗為帶着幾許冷意的說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記住了,主子的處境不是你可以多嘴的,某些話,我可以說,你若是說了,便是失了分寸,對主子不敬。”

“是,主子。”銀寶輕聲應道,乖覺的接過金寶遞到她手裏的蓋碗恭敬的呈給了嬌娘。

嬌娘眼皮微微一撩,緩緩伸手接過了描着青花瓷的蓋碗,輕呷一口,方道:“我原打算過幾日在與你們說這件事,如今就借了銀寶這茬子把話先說了出來,你們伺候我也不是一日二日了,素來也是極有規矩的,只是免不得被我寵出了幾分小性,不過打今兒起,這性子都得給我改改,王府不比侯府,這水只能比侯府的水更深,你們到時候得打起精神來應付,別讓人挑了你們的不是來打我的臉。”話音一頓,嬌娘眼眸輕挑,漫不經心的問道:“我倒是忘記問你們了,你們可願意随我去豫王府?”

“奴婢自是願意的,主子到哪奴婢就跟到哪。”同喜毫不猶豫的說道。

銀寶、金寶、同貴自也是點着頭,表着忠心。

嬌娘彎唇一笑,明澈的眸子彎成了月牙狀,梨渦輕陷,含笑道:“同喜和同貴我自是要帶你們,倒是銀寶和金寶你們可舍得你們老子娘去。”

“既跟了主子就是主子的人,奴婢一家子只盼着奴婢能好生伺候主子。”金寶脆聲說道,她早就打定了主意,這輩子都跟着主子,便是将來配人,也得留在主子身邊伺候着。

“嘴倒是甜,跟抹了蜜似的。”嬌娘笑嗔一句,轉眼聲音卻是淡了下來:“既打定主意跟我去豫王府,就得把臉給我做起來,還是那句老話,只要忠心我總不會虧待了你們,但凡誰日後被富貴迷了眼,就別怪我醜話說在了前面,翻臉無情了。”

同喜素來知曉嬌娘的性子,知道她是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主,莫說她們不會豬油膏滋迷了心生出那糊塗的心思,便是借她們幾個膽子,她們也萬萬不會作出叛主的事來。

☆、第 14 章

嬌娘出嫁的日子轉眼便到來,前一晚,五娘子魏錦華特意回了府裏,只為了囑咐嬌娘一些話。

五娘子如今不比以往,出門的派頭自是極足,帶着人浩浩蕩蕩的回了承恩侯府,跟父親敘了會話就去了臨水閣,正巧五姨娘也在,母女三人免不得一番私語。

五娘子在英王府的日子久了,見識的也就多了,對于王府裏那些女人的手段初入王府時更是領略了不少,少不得要把這些事教導于嬌娘。

拉着嬌娘的手,五娘子語重心長的說道:“等進了豫王府,面上對王妃得恭敬,一切都等站穩了腳跟再說,有什麽委屈先忍着,一時的折腰算不得什麽屈辱,日子長着呢!你總有能讓人俯首的那一天,子嗣方面也不要着急,豫王妃幾年未曾有過身子,豫王府裏只有韓側妃生有一女,這裏面水深着呢!你眼下身子骨還未張開,在王府又沒個根基,說句喪氣的話,真有了身子保不保得住也是問題,眼下最主要的是抓住豫王的心,有豫王撐腰你在王府才能挺直了腰杆子,才能安安穩穩的生子,記住姐姐一句話,在外面你是尊貴的豫王側妃,在豫王面前,你就是個妾,妾是什麽?妾就是讨人歡心的,咱們這樣的出身,得有人撐腰才能尊貴得起來,你所能依靠的,不是承恩侯府,不是我們這些兄弟姐妹,而是豫王。”

“姐姐,我曉得了,你也別為我操心,這路是我選了走的,不管将來多難,我都得走下去。”嬌娘依在五娘子懷裏,軟聲軟語的說道。

五娘子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摸了摸嬌娘散在背後的發絲,笑道:“你是我妹妹,我怎麽能不為你操心。”說到這裏,五娘子正色囑咐道:“別嫌我話多,還是那句話,你得認清自己的身份,大度、賢惠,那是王妃要做的事,你所要的做就是攏住豫王的心,咱們,畢竟誰也靠不上,進了人家的門這路就得自己走,身邊的奴才該敲打的就得敲打,萬萬不能心軟,一旦心軟,害了的只能是你自己。”

“我明白,你跟姨娘也的好好的,我初入豫王府的門怕是不好随意回府看姨娘,少不得你得多回來幾趟,還有就是跟英王妃,年節前你怎麽又鬧了一通。”嬌娘微蹙着眉頭,英王府的事都快趕上話本子精彩,這幾年鬧鬧哄哄的,連宮裏的貴妃娘娘都插過二次手了,在鬧下來,怕是誰也得不了好。

五娘子冷笑一聲,挑起了眉梢:“我跟她是不死不休,左右我家王爺沒有旁的心思,自是不怕什麽禦史參奏,她既願意鬧,我陪着便是了,日後旁的人提及,總不會說我這個側妃不夠賢惠,總歸是她這個王妃沒有容人的雅量。”

“罷了,罷了,我的事還不用你來操心,你自管看顧好自己便是了,我好歹還有佑哥兒,王府裏只要王妃一日沒生下嫡子,我這位置就牢固着呢!你如今要緊的是摸透豫王府的水深,那豫王妃我雖只見過幾次,卻能瞧出是個沉得住氣的,那些庶妃在她跟前都乖的跟個什麽似的,想來手段也是不凡,就沖着豫王府從未有過一分一毫的流言傳出,就知她管家是個好手,這樣的人,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可不容易。”五娘子想到這裏,免不得蹙起了眉頭,又怕嬌娘還未見人,就對她生了懼意,忙安慰道:“不過你是聖上賜給豫王的側妃,她總是要給你幾分薄面的,只要別讓她抓了錯處,日子總是會越過越好的。”

五娘子仔細的想了想,又把要囑咐的話一股腦的說給了嬌娘聽後,才在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中回了英王府。

嬌娘趴在床上看着五姨娘拿過來的羞死人的畫冊,小臉臊的通紅,卻也有幾分好奇之心,只掩面從指縫中偷偷的瞧上幾眼,之後趕忙收了起來,暗暗道,原來這就是雲雨之事。

次日卯時,嬌娘在丫鬟的伺候下起了身,看着銀寶把石榴紅的嫁衣緩緩的穿在自己身上,嘴角勾起了幾分嘲弄的笑意,雖說石榴紅接近正紅,卻終究不是正色,這嫁衣繡的在絢麗耀眼也掩蓋不住它代表的身份,這一刻,嬌娘才真正的意識到,她是妾,即便有着側妃之名,在豫王妃面前她也是一個妾室。

“進了王府以後把所有的正紅色衣服都壓箱底吧!以後再也穿不得正紅了。”嬌娘輕語出聲,語調裏不含一絲的情緒。

銀寶的手抖了一下,輕輕了應了一聲,輕手輕巧的把最後一支小巧的鳳釵斜插進牡丹髻內,笑吟吟的說道:“主子今兒真漂亮,豫王殿下定然會歡喜。”

嬌娘嘴角微微一勾,算是扯出了幾許笑意,直到快到巳時,臨水閣內熱鬧了起來,侯府出閣的娘子中除了二娘子魏虞蓉因為身體原因未能到場以外,另外三位娘子皆帶了添妝的物件來臨水閣添喜。

“瞧瞧,真真是個美人胚子,我家老夫人還總誇贊我有幾分姿色呢!趕明瞧見了九妹妹,可不得把我臊死。”四娘子笑眯眯的打量着嬌娘,脆聲說道。

嬌娘玉面染上幾許桃粉,紅潤的嘴角一翹:“四姐姐慣來會打趣人,這都出嫁這麽久了,這習慣還是沒改,真真是一張抹了蜜糖的嘴。”

四娘子爽朗一笑:“改不了啦!你四姐姐我可不就是從小蜜糖吃多了嘛!”四娘子自我打趣的話一出口,惹得一屋子的姐妹都笑了起來。

十一娘子上前拉着嬌娘的手,倒是比她先紅了眼睛:“九姐姐……”僅一聲‘九姐姐’十一娘子聲音已是哽咽,她在府裏原就是嬌娘最是要好不過,如今瞧着她馬上就離開了府裏,只剩下自己一個,可不是悲從中來,只恨不得背着人大哭一場才是痛快。

嬌娘反握着十一娘子的手,溫聲囑咐道:“可不許哭,咱們都不是小時候了,将來總會好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你的性子,我放心,我的為人難不成你還不放心了。”

十一娘子點着頭,低語道:“九姐姐說的是,将來總會好的。”說罷,俏臉一揚,一雙黑亮的眼睛裏蘊含着淚珠子,嘴角卻是勾起一抹燦爛的笑意:“我以後若是受了欺負,可等着九姐姐給我做主了。”

嬌娘彎唇一笑,用力的點了點頭,相伴十幾年,平日裏吵過鬧過,可她倆的感情卻甚好,如今她出嫁了,心裏卻也盼着瑤娘将來的路能順順當當。

過了午時,豫親王府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來到了承恩侯府,禮樂聲響徹整個街道,侯府的大郎君背着嬌娘出了臨水閣,邁着沉穩的步伐把人送進了花轎,一路擡往了豫親王府,然,嬌娘卻不知道,在把她擡往豫親王府的路上,魏三郎已經快馬趕了回來,卻被以魏二郎為首的一群兄弟死死的攔了住。

迎親隊伍到了豫親王府門前,嬌娘再一次體會了到了何為妾室,一支沒有新郎官的迎親隊伍,一個只能從側門入內的新娘子,這就是妾室。

直接被喜娘攙扶着送往了墜玉閣,嬌娘透過喜帕,從腳下入目的紅色似乎在跟她訴說着今日的喜事。

坐在大紅喜床上,嬌娘靜靜的等待着豫王的到來,直到天色漸緩,随着請安的聲音響起,嬌娘知道豫親王戚望之來了。

接過喜娘遞來的喜秤,戚望之将蓋在嬌娘頭上的喜帕挑起,一張芙蓉玉面便映在他的眼底,嬌娘因乍見的光亮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等睜張眼睛後,入眼的是那雙曾讓她感覺到有些心顫的冷眸,那是一雙墨染似的鳳眸,森冷幽然,眼底傾瀉而出霸道與陰鹜,周身氣勢鋒芒畢露,不曾有半分收斂之意。

嬌娘心下有些慌,卻是牽起一抹甜美的笑意,用軟綿嬌憨的嗓音請了安。

戚望之細細的打量着嬌娘,他的魏側妃,目光在那張異常漂亮的面孔上打了個轉,眼神莫名微淩,好半響才擡起手來,竟是用袖子粗魯的擦拭着嬌娘敷了香粉的俏臉,如此也不滿意,眉頭緊蹙的讓人遞來了浸了水的帕子,再一次給嬌娘擦起臉來,反複幾次後,微薄的嘴角才顯露出些許笑意。

嬌娘不明所以的望向戚望之,水潤嬌嫩的朱唇輕輕的動了動,也不知該怎麽開口,就見戚望之揮手讓衆人下去,一時間喜房內只剩下她跟戚望之二人,安靜的讓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的……

☆、第 15 章

戚望之再次打量起了這張讓他在英王府一見就動了念想的小臉,此時粉黛未施,卻是說不盡的嬌嫩可人,神情甚至有些驚慌,卻莫名的讓人覺得可愛。

“你跟魏側妃并不像。”戚望之開了口,嗓音略有些低沉,依舊是清清冷冷。

“是,五姐姐生的多似妾的生母五姨娘。”嬌娘軟聲糯語的回道。

戚望之挑起眉頭:“你跟承恩侯生的也不像。”戚望之這話說的意味不明。

嬌娘鬧不明白豫王為何會糾結于自己生的像誰,只能微微一笑,露出二顆尖尖的小虎牙,乖巧的回道:“王爺說的是,旁人都說妾的模樣随了父親跟姨娘的優點。”嬌娘無辜的睜大水瑩瑩的眼睛,語氣很是嬌憨天真。

戚望之一怔,随即大笑,擡手扣住嬌娘的下巴颏,端詳了片刻,點頭道:“想來是取了優點的。”手一松,改拉住嬌娘軟綿綿的腕子,說道:“可是餓了?”

“有一點。”嬌娘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說道。

“果真還是個孩子。”戚望之搖頭一笑,拉着嬌娘入了座,然後用筷子夾起一片滾了蜜糖的藕片遞到她的唇邊。

嬌娘玉脂般面頰瞬間飛上了一抹霞光,卻是張着小嘴,秀秀氣氣銜住了那片藕,小口的吃了起來。

戚望之發現嬌娘的吃相很好,不像他的王妃,雖是一舉一動都很是優雅得體,可卻帶着刻板的姿态,而這個小姑娘,舉止同樣的秀雅,卻有一種嬌憨之态,唔,就像他幼時獵到的那只松鼠,翹着一張小嘴,用二只小爪子捧着圓滾滾的核桃咯吱咯吱的磕着。

“我記得你名牡丹,這名是誰起的?”戚望之不是一個多話之人,卻有些興致了解一下眼前這個已經是自己所有物的小東西。

嬌娘擡起頭來,歪着一張粉嫩生香的嬌容,糯聲回道:“是妾的父親,因妾出生那一日,房中的一盆魏紫正巧盛放,父親看了歡喜,恰巧我又是個女兒,就用了牡丹二字為名。”

“魏紫……承恩侯怎麽不幹脆用紫為你的名。”戚望之略有些調侃之意,只當是承恩侯府的女兒多,取個名字不免就随意了,哪成想,嬌娘正了正臉色,一本正經的回道:“妾的生母也曾這般戲言過,不過父親卻搖頭說不好,道,惡紫奪朱,是為雜色,倒不如取個大俗即大雅名諱,這才給妾選了牡丹為名。”至始至終,嬌娘不曾把承恩侯說說的富貴風流拔等倫,百花低首拜芳塵這句詩詞道出。

牡丹……牡丹……戚望之看着那張明媚異常的小臉,想着承恩侯倒是會起名字,他這女兒可不就若名種牡丹一般嬌嫩粉豔。

“如此,你的小名可是喚作丹娘?”

“不是,父親給妾取的嬌字。”嬌娘再次展露出嬌憨的小女兒情态。

“嬌娘。”戚望之挑起了長眉,笑贊了一句:“倒是人如其名,可不是就是一朵美豔嬌嫩的牡丹花。”

嬌娘瑩然一笑:“妾謝過王爺的誇贊。”

戚望之又是一笑,這小東西倒是不謙遜的很,見天色暗了下來,戚望之喚人撤下了席面,自行去洗漱房。

嬌娘心裏松了一口,她其實并不如面上表現的這般天真不知事,只是不想留給豫王太過穩妥持重的印象罷了,如五姐姐所言,一旦打下了一個穩妥持重的印記,行事必然不能有一分差錯,有了差錯,在豫王的心裏就有了瑕疵,倒不如一開始就表現的嬌憨稚氣,讓豫王認為自己還是一個孩子,一個位高權重的人,對一個屬于自己的略帶稚氣女人,長久相處下來總歸是會有幾分縱意。

整個身子沉浸溫熱适當的水裏,嬌娘微仰着頭,輕語道:“墜玉閣的人可有怠慢你們。”

“不曾,一個倒是客氣的緊,瞧見奴婢們一口一個姐姐,瞧見許嬷嬷和秦嬷嬷也極是敬重的模樣。”同喜輕聲回道,撩起熱水澆在嬌娘玉樣的身子上。

嬌娘阖了阖眼,淡聲道:“日子長久着呢!誰是人誰鬼日後才能見分曉,讓銀寶、金寶她們都警醒着點,別讓人套了話,許嬷嬷和秦嬷嬷那你也傳下話去,眼下不着急收整院子,等三日回門後在議,如今先把這墜玉閣裏的人來路給我摸清了,別心疼銀子。”

“奴婢曉得了,主子放心便是,剛進來伺候主子的時候,奴婢瞧見伺候王爺的二個奴婢穿着青衫,模樣很是周整,也不知道原是哪裏伺候的大丫鬟。”同喜一路留着心,這個時候就派上了用場。

“不是王爺用慣了的,就是王妃那邊派來的,別管她們,翻不了大天,王爺若是真有讓她們伺候的意思,早先就收了房,若是王妃使來的,不過是想在今日給我添些堵罷了,我且能如了她的意。”嬌娘冷冷一笑,想起了豫王未來前的冷茶,就是不知道這個下馬威是哪個給的,不過她倒是知曉一點,這個下馬威就算不是王妃給的,她必然也是知情的。

“明兒個早些時辰叫我,寧可早到,也不能差了時辰,見面禮也提早備好,別出了岔子,我明個不穿石榴紅,把那件鵝黃織銀絲纏枝牡丹團花的長身錦裙預備出來,熏上牡丹香。”嬌娘從木桶裏起了身,低聲吩咐道。

同貴一愣,随道:“主子,明個兒得跟王妃見禮,還是穿的喜慶些好。”

“喜慶不喜慶都是紮着她們的眼,日後那些桃紅、石榴紅的衣衫料子都給我壓了箱子底,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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