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番外五

本來預備在橫雲山莊用齋後去一趟迎晖渚, 蕭解羽計劃妥當，再看師尊，申時不到便有些倦了。

他不願師尊疲累，提議直接回歸元宗。玄微對出外游玩一事本就沒什麽興致，懶散應好，伏在弟子肩頭犯困。

回到歸元宗，天将将擦黑。

蕭解羽服侍師尊沐浴更衣, 稚童還是十來歲的樣子，他想親近卻不知該怎麽親近。

愁。

空蟬居那啥丸對軀殼的壓制挺大。

玄微打起精神同弟子說話，本想再堅持一會兒, 可惜體乏，半刻鐘就睡過去了。

蕭解羽守在床畔，支起下巴看他極為規整的睡姿。

不知看了多久，腰側挂的傳訊符閃動紅光, 是歸元宗內門的信號。

蕭解羽輕手輕腳走出洞府。楚佑天一見到人，拽起他的手往外門趕。

蕭解羽不明所以：“師兄有事？”

楚佑天頭也不回, 拉緊他說：“有啊。早晨跟你提過，忘了？”

蕭解羽回想一番，想說确實忘了，二師兄看起來心情不佳, 他就沒說出口。

總歸只有練劍切磋師門戰幾件事吧。

出乎意料的是，戰狂師兄竟然拉他進了藏書閣。蕭解羽很懷疑裏頭書冊師兄認不認得全，一邊苦苦思索早晨他們約了什麽事。

沒等他想起來，內室傳來十三分欠收拾的賤笑聲：“唉喲, 慫貨師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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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解羽想起來了。

——雙修一道技巧頗多，我看你連皮毛都摸不透，今晚讓趙昊好好教教你。

誰特麽需要這下流胚子教導啊……

趙昊二郎腿幾乎翹到桌案上去，一臉浪笑。蕭解羽立刻對楚佑天說：“師兄我臨時有要緊事……”

楚佑天推他一把：“有什麽事要緊得過這個！教材都準備好了！就是為了師尊，你也得給我好好學！”

趙昊附和：“是啊是啊，雙修乃仙生大事。師弟快坐，我必定傾囊相授。”

歸元宗全宗上下對這混賬都沒好感，蕭解羽也不例外，橫眉想嘲，再看師兄在一旁虎視眈眈，終于忍了回去，揀個位子坐下。

趙昊在案前，蕭解羽在案後，楚佑天去書櫃挑劍譜秘籍。

氣氛暫時，挺和諧。

師兄走遠，蕭解羽低聲說：“趕緊做做樣子糊弄過去。我還有事，沒工夫跟你瞎折騰。”

趙昊挑眉：“當我樂意伺候你？慫貨。”

“就你腦子裏腌臜玩意，教得起我？”蕭解羽冷笑，“禽獸。”

“幹你師尊！老子這麽吊炸天的劍修，能埋沒你了怎麽着？！”

蕭解羽捋高手袖，冷着臉道：“你再說一遍？”

趙昊雙手抱胸，一字一句道：“幹你師……”

蕭解羽豁的起身，趙昊早有預料猛然拔劍。未曾過招，楚佑天一巴掌扇上道侶後腦勺，喝道：“認真教！”

趙昊秒慫：“我這不是跟咱們師弟交流感情麽？”

楚佑天冷飕飕看他。

“那個雙修啊……”趙昊清清嗓子，一本正經說，“首先，雙修不為洩欲。有個詞怎麽說的來着，靈肉交融……”

蕭解羽點評：“廢話。”

楚佑天順便給他一巴掌：“好好學！”

趙昊本來笑眯眯旁觀，不知看見什麽，臉色忽然變了。

“佑天……”

楚佑天拿本劍譜坐下，吩咐說：“繼續教啊。”

“不是，你看……”

“還想挨揍？”

“那個……”

“廢話怎麽那麽……”

楚佑天橫道侶一眼，就聽脆生生的童音問道：“你們在做什麽？”

玄微真人在側，三人同時如鲠在喉。最後蕭解羽說：“交流……修煉心得。”

師尊爬到他身旁坐下：“什麽心得？”

蕭解羽憋了半天，說：“不足為外人道也。”

師尊眨眼，重複道：“外人？”

兩名自家弟子并一名入贅弟子閉口不言，玄微瞄向桌案，撐起上身勾過來一本典籍。

——《雙修有何魅力》。

“你們在探讨雙修心得？”

蕭解羽弱聲說：“師尊您聽我解釋……”

師尊随手翻翻書冊，點頭說：“他們是前輩，你有什麽不懂的，确實該向他們讨教。”

“我不是，我沒有……”

蕭解羽還想掙紮，師尊道：“我也不太會。你們介意旁聽麽？”

兩名親傳弟子同時默然，趙昊呵呵笑道：“當然不介意，真人……”

楚佑天伸手在案下掐他。

玄微坐直上身，道：“那就繼續吧。說到哪裏了？”

……

面對十來歲的殼子，二皮臉趙昊突然撿起了從娘胎就沒見過的羞恥心，混賬話怎麽都講不出口。

還是楚佑天心理素質過硬：“那，就繼續……吧……”說完埋頭默讀典籍，權當自己不知道現場有多尴尬。

趙昊說：“那什麽，既然靈肉交融你懂，咱們說說……技巧性的心得。比如……接……接吻？”

蕭解羽已經放棄掙紮，木木點頭：“行。”

師尊從乾坤袋抽出幾張箋紙，做好書寫的準備。

“接吻……這事兒吧。”趙昊努力表現得正經嚴肅些，“最好別一上來直入主題。打比方說，嘴唇隔開半寸，鼻息灑在頸上，等對方放松，蜻蜓點水碰幾下……你們是雙修道侶，彼此哪裏敏感一定要摸索清楚。脖頸的話……喉結啦，側頸啦，耳垂啦，不外乎這幾處。”

蕭解羽默默記誦。師尊唰唰記下幾行字，拉拉他的袖子想練習試試，他趕忙歪過頭。

不是他X冷淡……面對十一二歲的孩童，委實下不了口好嗎！

趙昊陰陽怪氣說：“喲，看不出，師弟有這種癖好？”

蕭解羽狠狠瞪過去，師兄如他所願又給這混賬一巴掌，壓低聲音告誡幾句。

收拾完道侶，楚佑天向自家師尊賠笑：“您累不累？要不要吃糖？”

玄微蹙眉，往常見他秒乖的二弟子竟然上手想摸他的額頭，被解羽擋了，語帶慈愛說：“還是別了，吃糖夜間容易睡不着。”

……

造孽，空蟬居果然是修真界毒瘤。

趙昊繼續說：“親吻嘴唇的時候，可以用牙齒輕咬，一定要放輕力道……還有許多技巧，不能言語描述，鑒于這是綠晉江，脖子以下的，我們就假裝已經教過了。蕭解羽，懂了沒？”

“懂了。”

蕭解羽低頭看早早坐不穩當的師尊。幼童禁不住困，歪在他懷裏打瞌睡，鴉黑的眼睫顫啊顫，想睜卻睜不開。

“道侶的偏好，雙修時不适該如何安撫，雖有理可循，但因人而異。具體的還得你自己摸索。成了，就這些，滾回去雙修吧。”趙昊賤兮兮地笑，“師弟的癖好，可真非同一般。”

蕭解羽沒了脾氣，對他比個噤聲的手勢，抱起師尊回到洞府。

安置小孩兒睡下，他取出帶回的幾本雙修典籍，本着溫故知新複習基本等于預習的精神，一頁一頁翻看。

子夜，翻過半本書，洞府內有窸窸窣窣的響動。蕭解羽看得入神，一雙纖細的手從背後扣住他的小腹，開始輕飄飄的，逐漸用了力氣。

看那手形，跟早晨差不多大小。

蕭解羽仍有顧忌：“師尊，還是等……”

十四五的少年親吻他的後頸，輕薄柔軟的觸感從肌膚撓到心底，勾起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清亮單薄的男聲說：“解羽，要記的東西太多，我怕明日忘了……”

蕭解羽覆上環抱他的手，掰開顫抖的指尖。他回身捧起師尊的臉龐，迫使兩人四目相對。

師尊此時還是介于少年與青年間的樣貌，眼中水蒙蒙一片，些許困窘些許緊張些許無措。

最親密的事做過那麽多回，稍微親近點兒，兩個人還是慌得沒邊。

蕭解羽一邊回想不久前的教導，一邊低下頭，鼻息灑在脖頸上，蜻蜓點水觸碰。

但其實情之所至，哪裏顧得上技巧不技巧。

蕭解羽喜歡師尊慷慨給予的回應，喜歡師尊低低啞啞喚他：“解羽……”

他喜歡師尊此時的聲音。比平常音調更低一些，像要從靈魂深處攫出什麽東西與他共鳴。

蕭解羽肩膀一痛，耳邊不成句的哭音戛然而止。他停下動作，柔和堅定地掰過師尊的臉，吻去他眼角水光。

夜裏二人相擁而眠，蕭解羽剛閉上眼，聽見師尊肅然道：“解羽，入睡前，道侶要做什麽？”

蕭解羽愣了一愣，沒想到師尊将趙昊所言全記在心裏。

他吻上他的眉心，輕聲說：“我愛您。”

師尊眸光一蕩，側頸泛出半層薄粉。他盡量平緩地深吸一口氣，唇角不自覺勾起微渺笑意：“我也愛你。”

不知所起。

無以為終。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沒腦洞啦，就這樣結束吧。标完結之前會捉蟲 小修前文，可能有段子，沒有番外啦_(:з」∠)_

宴席會散場，歷史會消亡，故事總有講完的一天。

那麽再見了。十七和解羽，師尊和慫慫，願你們在曾經向往，終于到達的世界，永遠幸福下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