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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獨創,第一次上榜就占據了榜單第十九。
英雄大會第三天,琉璃所向披靡,攜《焚雲訣》一度越上榜首,卻在正午時分被慕容宇用《七殺劍》打下擂臺,位居第二。兵器譜這邊,浮珠的“胭脂刀”将人稱風流小劍的華山韓念之擊落,名列十三,之後挑戰武當秋屏道長失敗,回席休息。
人們伸長脖子等了三天,非但沒有看到顧思陌的影子,就連破曉的影子都沒有看到,不少人後悔沒去看武秘榜,至少那邊座位多,不用踮着腳拼命往前擠。
然而,就在大家不抱什麽希望的時候,一個紅色的身影出現在了擂臺左側的準備席上。
“那……那是誰?”
“……我怎麽覺得她長得像白小喬?”
“騙人,她怎麽可能那麽的……”
……
人群開始騷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左側的少女吸引過去。
聽到臺下的動靜,小喬下意識地微微一側身,漆黑透亮的眼睛四下游移,每個看着她的人都以為她在看自己,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
“白小喬?”負責筆錄的人首先回魂。
小喬“嗯”了一聲表示默認,她走到擂臺的正中,用破曉指着蕭楓道:“可以開始了嗎?”
蕭楓笑道:“這算什麽,嘩衆取寵嗎。”
小喬道:“想要嘩衆取寵,我就不會帶着這把刀來。我敢拿破曉和你打,就說明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她的聲音清亮悅耳,擲地有聲:“——要麽,我贏,要麽,我死。”
“她說什麽!”洛回風幾乎是拍案而起。
“宮主!”燕九按住他的肩膀,叫他冷靜,“這是英雄大會,少林寺的和尚們是不會允許蕭楓開殺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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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也不敢。”洛回風一邊暗罵自己智商被小喬弄低了,一邊老老實實地坐回去。出門在外可不比在宮裏,人人都盼着焚凰宮在英雄大會上出問題,而後群起而攻之呢。
就在一驚一乍間,司儀宣布比賽開始。
原本以為以小喬暴烈的性子,她會沖上去殺蕭楓個措手不及,可她非但沒有這麽做,還一動不動地凝視着蕭楓手裏的潤玉劍,等他先出手。
蕭楓看着她波瀾不驚的臉,不得不承認,這些年她變了許多。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臺下的人不覺得無聊,倒覺得心驚。
那麽多雙眼睛都在看着,蕭楓不想和小喬比定力,在他看來,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輸這種理論用在他和小喬身上簡直就是開玩笑。想到這,他不再猶豫,手裏的劍靈蛇一般點向小喬的眉心。
這一招蕭楓沒有用全力,明眼人都知道他自持身份,讓招是必然的。
小喬站在原地,揮刀,打開。
她不稀罕別人讓她。
錯失了大好的進攻機會,小喬像一個木頭人一樣,枯燥地重複着四個動作:劈削點刺。然而,僅僅四個簡單的招式,就輕易地勾起了人們的回憶。
“當年的朱丹聖女,就是這樣被殺死的。”玄女門的人交頭接耳,她們清楚地記得,顧思陌就是用這樣一套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刀法,在武秘榜擂臺上力挫群雄。
臺上的白小喬,劈、削、點、刺,一招不多,一招不少。
“顧思陌……”
封塵已久的名字再度被人提起。
小喬聽到這三個字,嘴角流露出滿意的笑容。
她的打法不太善良,容易引發人們的聯想,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麽看自己,她只想人們記住她的師父。
在她心目中,顧思陌是兵器譜的神話,江湖上的傳說,永遠都是。
而她心中的神,是決不允許被人遺忘的,決不允許。
刀劍的較量仍在繼續,蕭楓的靈犀劍法死死地壓制着小喬,可是,每當他想把小喬手裏的破曉挑飛,她都不動聲色地避開了。這讓蕭楓對自己的預判産生了懷疑:要從顧思陌手裏搶刀,固然是不可能的事,可為什麽刀在小喬手裏也那麽有靈性?難道她整整四年時間,都在研究他的武功路數?
高手決鬥,比的不是實力,而是智力。小喬的智力沒什麽問題,因而她想出了成百上千個殺死蕭楓的辦法,比如,在比武的時候扔出一個爛雞蛋,就算蕭楓用劍擋住,也免不了濺一臉的臭水,然後她就可以趁他抹臉的功夫給他一刀……可惜這個破比武大會,是不允許用兵器以外的東西獲勝的,她不想大紅榜單上自己的名字和雞蛋放在一起,所以,她只能保存體力,在蕭楓因為輕敵而疏忽的時候奮力一擊。
只可惜,要蕭楓犯錯,比登天還難。小喬的招還沒做老,右臂就挨了蕭楓一劍,她倉惶地後退數步,差點被點中要害。
此時的蕭楓哪裏還肯給她調整的機會,他對着小喬的空門一劍刺去——
“噌。”
腦海裏有一個細小到不能再細小的聲音,一只蝴蝶撞死在劍身上。他甚至沒有看清楚這只帶着奇怪真力的蝴蝶是從哪飛來的,劍就被蝴蝶撞偏,停在了小喬右側。
蕭楓盯着撞得稀爛的蝴蝶,片刻失神。
也就是在這短短的片刻,小喬的機會來了。她傾盡全力反手一刀!
蕭楓的身後是休息席,他退無可退,只能擋,可是,刀劍相撞撞出了耀眼的火花,小喬的刀身一壓,火星四濺,落得蕭楓滿臉都是……
“承讓。”
小喬收起破曉,面無表情地離開擂臺。
浮珠搶在洛回風前面,歡呼着抱住她:“吓死我了,我差點以為……”哽咽:“我就知道你不會輸的,我們的小喬是最厲害的……”
簡單地處理好右手的傷口,小喬望着蝴蝶飛來的方向發呆。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裏剛才還站着一個人,可就在她眨眼的瞬間,那個人憑空消失了。
就在她感到疑惑的時候,婉婉推了她一把:“臺上有人叫你的名字,你被挑戰了!”
幾場比試下來,小喬的心境越來越平和,她擺脫了蕭楓的陰影,一刀比一刀自如。很多時候,她不需要多想,對方的破綻就在不經意間被堪破了。
浮珠失控地拉着旁人的袖子,熱淚盈眶。
尖銳、美麗、強大、冷漠、高傲。臺上的少女,就像是那個人生命的延續。
如果,她堅持用破曉比賽的目的是為了喚醒人們對顧思陌的記憶,那麽,她成功了。
所有人都在她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一刀破曉,天下第一。
他的人已不在,他的神話不滅。
傍晚時分,小喬将最後一個挑戰者手中的兵器擊飛,看着那到銀白色的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她仰面,疲倦地倒在地上。
焚凰宮的人圍上來,緊張地喊着她的名字。
“我沒事。”小喬喃喃道。
她還在呼吸,她聽得到自己的心跳,她知道自己沒有受傷。只是,心願的達成非但沒有讓她覺得滿足,反而把她的心挖空一塊。
身在浮雲,心若飛絮,這樣的空虛,該怎樣去填?
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她空蕩的眼神凝聚一點——湛藍的天空,有蝴蝶在飛,白色的翅膀,像翻飛的衣袂。
那一刻,她忍不住要落淚。
天下第一,我做到了。
可是,師父,你在哪裏?
我好想你、好想你,剛才那只蝴蝶,會不會是你?
051嫁入凰宮
兵器譜和武秘榜的大紅榜單照例張貼在武林客棧的正門口,店裏的田掌櫃看到榜首上的名字時,以為這是魔宮在給他們開玩笑,正要叫小二來把這不切實際的榜單處理掉,蜀山劍派的大弟子便感慨道:“兵器譜前二十女人占了一半,這年頭,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彪悍,男人只有挨打的份。”
田掌櫃小心翼翼地問:“你在說這個榜?”
鑄劍山莊的鑄劍師道:“破曉刀由特殊的材料打造而成,若是了注入強大的內力,擊出的火花足以把人燙傷,蕭掌門沒有想到白小喬會來這一手,也是情有可原。”
田掌櫃愕然道:“你們在說剛才的兵器譜大會?”
南海劍派的劍客道:“不管怎麽說,白小喬總有辦法能贏。武聖山莊的功夫和魔教的刀法相克,武聖雷殷把她逼到連輕功都施展不開,最後還不是被她一刀點中要害?”
田掌櫃抓狂:“你們究竟在說什麽!”
……
等人們把話題從英雄大會扯到小喬的長相上後,田掌櫃終于相信:紅紙上的字是真的,魔宮的人沒有和他開玩笑,破曉名列兵器譜榜首,白小喬拿着它打了第一,他在泰和樓押蕭楓獲勝的錢全部到了別人口袋裏……
目睹了英雄大會上有史以來最大的冷門,那些血氣方剛的少年人,卻拒絕把大好的時光浪費在無聊的武學上,連着幾日,他們都湊在擁擠八仙桌邊,一邊喝酒,一邊繪聲繪色地形容白小喬的美貌。
“她的眼睛才叫可怕,狐貍精似的,往臺下一看,少林的俗家弟子鼻血流了滿臉……”
“噗……”
“看一眼就流鼻血啊,你這說的還是人嗎?”
“不知道,有可能是仙女,也有可能是妖孽,但我肯定的告訴你,她真就有那麽漂亮,不信,你可以去問小五,他當時就坐在擂臺旁邊。”
“是啊,我看見她和魔宮宮主一起離開的,他們兩個該不會是有什麽吧?”
“那洛回風豈不是要天天流鼻血了!”
“……”
“他們都說你是我的女人。”洛回風一雙眼睛笑成彎彎的月牙。
擡眼睨了他一眼,小喬懶洋洋地剝着火腿粽子,“說就說呗,他們還說你是吃軟飯的呢。”莫名其妙的傳言從她出道起就一直沒斷過,她要是事事都較真,江湖上大概沒活人了。
洛回風笑問:“吃誰的軟飯?吃你的你給嗎?”
“你後宮三千,自然是愛吃誰的就找誰。”
“哈哈。”
“哈哈是什麽意思?”
洛回風嘆氣:“我比較喜歡吃你的。四十萬……不,八十萬兩銀子啊,怎麽吃都夠了,泰和樓怎麽不送給我呢?”
聽到泰和樓三個字,小喬心頭一跳。把剝好的粽葉丢到他腳下,她涼涼道:“原來你是興師問罪來的。”
洛回風道:“長老會早就想查你的賬了,你在泰和樓押注押得那麽招搖,不是給他們機會下手嗎?李靜昨天來找過我,他要你和他解釋,四十萬兩銀子是怎麽來的。”
思竹軒管人,長老會管財,賺來的錢不上報?
你看他們會不會放過你。
小喬微微垂着頭,似乎在想什麽事情。良久,她對洛回風道:“我知道,你們是想趁着英雄大會剛結束,我沒有準備,把我經營的思竹軒一舉拿下。”
“唔。”雖然的确有這個意思,但你說的也太難聽了。
見他語塞,小喬反倒笑了起來,她将冒着熱氣的粽子放到盤子裏,“先不說宮裏的事,今天過節,陪我喝酒吧。”
“小喬……”洛回風欲言又止。
不知怎麽的,他覺得自從她打完兵器譜,說話的語氣就怪怪的。原本以為她會因為李靜查賬的事和他拍案而起,可她平靜得令人毛骨悚然。
在他眼裏,會叫會鬧的小喬那才是真的小喬,哪怕是沖他發脾氣,他也覺得是一種享受。沉默寡言的小喬,看着都覺得挺可怕的,雖然婉婉說,他那不叫害怕,叫心疼。
清酒嗆人的味道在嘴裏蔓延開來,小喬要笑不笑地說道:“怎麽,你怕我在酒裏下毒?”
洛回風只得跟着她一起喝。
一杯一杯地往嘴裏倒,她的臉漸漸地染上紅暈,眼睛卻越來越亮。七八杯酒過後,她看着洛回風,笑容變得真切起來:“這樣的好酒用來做火藥一定很帶勁,上次我就是在這院子裏,差點把客棧給炸沒了。”
見她說的自豪,洛回風無奈道:“酒是用來喝的,不是用來做其他事情的。”
小喬從懷裏拿出一個竹子做的針筒,他一眼就認出,那是她在竹林裏拼裝了半天的暗器。她拔開暗器的蓋子道:“這家夥裏邊裝了我用雄黃酒泡過的粉末,它看起來是發射毒針的暗器,實際上還有其他用處。”
她把針筒當寶貝,洛回風可不這麽想,他只覺得那東西危險,被她一描述,更危險了。他下意識地想離它遠點。
“如果毒針發完,不用內力把它的底座擰掉的話,它就會爆炸。我一直把它帶在身上,就是在想,萬一我贏不了蕭楓,我就在擂臺上用這個火器和他同歸于盡。”
“啪。”洛回風的酒杯落在了桌上,他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我以為我死定了,可是我贏了。”
洛回風一把奪過竹筒,怒道:“你想死就死,幹什麽要弄得這麽驚天動地!”更可惡的是,還要在事後告訴他。
不理會他的憤怒,她徑自說道:“我沒想到我會贏的,所以那一刻我不知道我活着還能再做什麽。我想做好我的大護法,你不給我機會;雖然你對我好,但這種好是有限的,你始終沒有把我當成你們的人,你寧可讓暗部去和其他門派交涉,也不願意我插手你們之間的協議,你不信任我沒關系,思竹軒已經被你完全架空了,凰宮裏的人是怎麽欺壓浮珠和琉璃的,我比你清楚,我看不下去了。不是我想賺錢,而是我們只能靠錢來維持自己,現在你和李靜想把我經營了四年的東西拿走,你說,什麽都不能做的我,還能怎麽辦?”
他哭笑不得:“小喬,你不想我查你的賬直說就是了,拐彎抹角不是你的風格。”尤其是用死來吓唬人。
“你錯了。”最後一杯酒下肚,小喬道,“我說這些,不是想你阻止李靜查賬。你想要我把思竹軒的錢交出來,我可以給你,我不想再和你吵也不想再求你什麽,我累了。”
洛回風氣得想笑:“所以呢,你還是想死?”
她輕聲道:“我不喜歡求你,也不喜歡不清不楚的關系。”
沒想到一個查賬會導致這樣的結果,他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找不到合适的話來掩飾自己的窘迫,他拍開另一壇酒,“別說了,小喬,換我求你了,別說了,喝酒吧。”
“回風哥,我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
他把酒遞到了她嘴邊:“李靜要是再敢提查賬的事,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你厲害,你贏了,明明是你的錯,到頭來我得向你讨饒。
小喬接過酒杯道:“我想了很久,我想——”
他打斷她:“別再說了,別逼我。”
“……我們成親吧。”
“我不想聽!”
什麽?!洛回風回過神來,小喬已經把話說完了。沒有給他足夠反應的時間,她抛下酒杯,迅速從他眼前消失。
他呆呆地望着衣服上的酒漬:是她喝醉了呢,還是我喝醉了?
繁華喧鬧的夜,衣衫不整的紅衣少女醉倒在寂靜無人的角落,她抱着冷光流動的破曉刀,目光渙散地念道:“是你先抛棄我的……”
“我沒抛棄你。”
冥冥中,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努力睜大眼,她看到了記憶中清冷卻又溫柔的臉。對着朝思暮想的臉露出微笑,她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
果然,又是在做夢。她沒趣地翻了個身,含混地嘟囔了一句:“可是,我要嫁給回風哥了……”
“你要嫁給誰?”低沉的聲音不可置信地問道。
“回風哥,我要嫁給回風哥……”
我說過,我最恨別人抛棄我,我等了你四年,我開始恨你了,我要報複你。我要報複你,可你知不知道,我多麽希望你拿着鞭子站在我面前對我說,敢背叛我,我今天就打死你……
充滿複仇快意的夢境中令人意亂情迷,一覺醒來的時候,小喬發現自己躺在舒适柔軟的床上。“浮珠姐姐?”
“你可算是醒了,我半天敲不開你的門,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呢,結果你睡得跟頭豬似的。”浮珠嗔怪道。
小喬一怔:“咦,不是你把我送回來的嗎?”喝了那麽多的酒,難道我是自己爬回來的?
浮珠道:“我昨天去證實你要我調查的事了,哪有空管你。怎麽,發生什麽事了麽?”
她連連搖頭:“沒有,我喝高了腦子不清楚。你那邊查出什麽結果來了沒有?”
浮珠把底下人送來的信箋放到她手裏,讓她自己看。
将紙上的字從頭到尾看完,小喬展顏道:“我猜的沒錯,蕭峥的墳是空的,他根本沒有死。”很早以前她就懷疑蕭峥是焚凰宮的人,不然他不會對竹林的機關了如指掌,後來焚凰宮在蕭楓手裏節節挫敗,極有可能是蕭峥給他提供了情報。她斷定,蕭峥不僅是青衣門的首座弟子,更是在凰宮身居要職,他詐死放棄青衣門的身份,大約是想繼續留在凰宮,替蕭楓監視他們的行動。
“只要他還活着,我就有辦法把他找出來,然後叫他嘗嘗沉玉哥哥所受的苦!”
她眼裏迸出的寒光,饒是浮珠看了也有些心驚。“可是,洛回風忙着吞并江湖上新興起的幫派,對報仇的事興趣缺缺,他怎麽會允許你查他的凰宮?”
“他不準有什麽用,他不準我就不查麽。”
“呃,沒錯,凰宮那地方你來去自如。”忘了她徒手開鎖的本事了。上官奕準她玩他的凰宮嗎?她照樣飛檐走壁穿進去偷他養的金魚。
小喬笑道:“以後還會更自如的。”
待浮珠明白她說的“更自如”是什麽意思時,已是三個月後,洛回風當衆宣布小喬和他的婚事。
052魔刀重現
因為小喬擅自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浮珠連着半個月沒有同她說話。受不了她整日眉頭深皺,連顧思竹都替小喬打抱不平。
“你是她娘啊還是她後娘啊,嫁不嫁人是她的事,你和她質什麽氣?”
清點完校場習武的人數,浮珠冷冷道:“她說過她不會嫁人的。”
顧思竹訝然:“她難道不應該嫁人?”她不嫁人她幹什麽,學暗部那些死士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望天,浮珠大人的想法可真新鮮。
浮珠氣道:“我沒有不準她嫁人,我只是不想看見她往火坑裏跳,而且她不該這麽快就……”說到一半,梗住。她心煩意亂道:“算了,不說了,和說了你也不懂。”
顧思竹挑眉:“抱歉,這種事我不屑于懂。我不過是想提醒你,你氣急敗壞的樣子簡直和凰宮裏的那群女人一模一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暗戀宮主。”
“我才不會喜歡風流成性的人!”感覺自己受到侮辱,浮珠拂袖而去。
“她怎麽了?”琉璃從校場的另一頭走過來,差點和她撞了個滿懷。
顧思竹悻悻道:“大概是月信來了罷。”
她想說嫁到凰宮去是小喬再正确不過的抉擇,洛回風肯和她分權就是最好的證明,浮珠的擔心完全沒有道理。但一看眼前的人是琉璃,心道還是算了——這也是個愛替小喬瞎操心的主。
尴尬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小喬出閣的前一天晚上。浮珠看着凰宮的使女魚貫而入,才想叫她們不要太嚣張,便被人潮推擠到角落,她默默地凝視着手忙腳亂的人群,緊握的手心涔涔的冒汗。
“夫人,把衣服試了吧。”
在衆多女人的簇擁中,小喬換上了第二天應該穿着的禮服。
大紅的嫁衣豔得驚心,琉璃盞的光芒落在緞面上,看上去就像血液在流動。可是,這樣一種紅用在小喬身上竟是說不出的貼切。邪魅、張揚、凄美,真正奪人心魄的不是綢緞本身的亮澤,而是它包裹着的瑩白如雪的肌膚。
把深色的唇脂塗抹開來,領頭的總管在她的唇上點出淡淡的亮澤,她端着小喬的臉,慈愛地笑着:“總是來我們胭脂齋摘花玩的小姑娘,一轉眼就要出嫁了。”
回憶起兒時的事,小喬微笑:“你跑到老東西那裏去告狀,叫我師父陪了二百兩的花錢害我頂着宮規蹲馬步。”
這孩子記仇呢,她笑了笑,“現在那些花都是你的。”
可我卻不想摘了。
夜色漸深,小喬把洛回風派來的人都打發回去,她放下頭發,挑滅燈花,只留下鏡臺上的一支紅燭。“有什麽事嗎,浮珠姐姐?”
走到堆放着脂粉盒子的鏡臺前,浮珠盯着她的臉道:“把衣服和禮單都退回去,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小喬沉默一會兒,道:“對不起,我不能。”
“啪!”她揚手,想要給她一個耳光,最終卻一巴掌打在雕花的木盒子上。
木屑濺到小喬身上,她坦然地看着浮珠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氣,可我真的沒什麽好反悔的。”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浮珠道:“你以為你這麽做,大家就會感激你嗎?用自己的終身幸福去換取洛回風的信任,我寧可你離開焚凰宮。”
她倔強地別過臉去:“我不需要別人感激我,我做宮主夫人是為了我自己!”
浮珠大怒:“當初長老會把你逐出師門是對的!”
嘩啦啦,小喬撞倒了一排燈盞。
少頃,她扶住床沿,冷然道:“誰也沒有資格把我趕出去,我是上官宮主的女兒,思竹軒的大護法,我嫁給回風哥,只不過是想拿回原本屬于我的東西。”停頓片刻:“我想要權力,所以,別同情我。”
“你撒謊。”浮珠顫聲道,“你和我撒謊沒關系。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師父知道你這樣委曲求全,他心裏會有多難受?”
“他不會難受。”小喬的眼角泛着水光,“他死了。”
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浮珠難以置信地瞪着她。
“蕭楓和我說的。”她輕聲。
“可是你說過不會輕信別人的一面之詞……”
看了一眼浮珠因為憤怒而顯得滑稽的臉,小喬理了理淩亂的額發,冷冷地說道:“顧思陌已經死了,假如他沒有死,他一定會來找我。我給了他足夠的時間,他沒有出現,所以,我不會再去想他。我可以為一個活人守一年兩年,但我不能對一個死人承諾一輩子。”
浮珠驚恐地搖頭。她不敢想象,這樣一番無情的話是居然出自小喬的口中。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說,我對顧思陌死心了。”她喉頭一緊,咬牙道,“我不會再等他,我要忘掉他。”
浮珠拉住她的胳膊,啞着嗓子吼道:“我知道了,是洛回風逼你這麽說的,一定是!他抓住你的把柄了,他就知道脅迫你!”
拒絕同任何人敞開心扉,小喬不動聲色地甩開她,“回風哥沒你想得那麽壞。”
浮珠怒道:“他逼你和他做那種事,你還替他掩飾!”
她的身子一僵,卻猶作鎮定:“他沒逼我,我是自願的。”
“你哭了!”
那天晚上,她抽泣的聲音和身上紫痕狠狠地刺激到了浮珠,浮珠一直對這件事耿耿于懷,她把她當成自己的親人,可是,得知她背叛顧思陌,和洛回風在一起時,她首先覺得的不是擔憂,而是惡心。
以前不管別人怎麽诋毀小喬,在她眼裏,小喬都是美麗清白的,她甚至自慚形穢,甘願把愛慕多年的顧思陌讓了出來。但那一夜後,美好的幻想破滅了。
她忍着不說,心裏卻厭惡無比。
恨洛回風,也恨這樣的小喬。
小喬知道浮珠在介意什麽,但她不能不給洛回風公平。
她幽幽道:“那不是他的錯,我哭,是因為我心裏害怕。”解開勒得頸間發痛的扣子,她深吸一口氣:“浮珠姐,我早就不是完璧了,我曾經被人過。”
因為震驚而微張的嘴裏發不出半點聲音,浮珠的腦子一片混亂。
她需要時間,去理解小喬的話。
小喬輕聲:“我害怕被人侵犯身體的感覺,不管回風哥對我多溫柔,我都害怕。我告訴他,就算和他成親,我也不可能和正常的女人一樣,滿足他的要求。”
“這不是真的,你在騙我……”
“他答應了,如果我不想,他不會勉強我。”
所以,你們不需要為我挂心,我沒有損失什麽,誰也不必感到內疚。
“……”不知該說什麽,浮珠愣愣地站着。
小喬嘆氣:“浮珠姐姐,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我,比你更需要冷靜。
不知不覺,手心已掐得生疼,浮珠點點頭,不想再為難她——小喬認定了的事情,天底下沒人能勸回來,她只是盡人事而知天命罷了。
關門離開之前,浮珠嘆息道:“我越來越弄不懂你了,小喬。”我不算你的長輩,更不敢像你師父那樣用鞭子教訓你,只是,你得為你的行為負責。
抹着厚厚脂粉的臉漾出笑容:“因為我長大了,長大就會變。”變壞了就可以保護自己。你弄得懂的小喬,被時間殺死了。
凰宮的水晶燈長明,雲水境門口鋪着滿地幹花,一直蔓延到思竹軒的小徑上,而小徑深處的閣樓,每一扇窗戶上都貼着大大的喜字。
奢侈的布景從月初維持到月末,洛回風揚眉吐氣地拿眼角的餘光看手底下那群取笑他追了十年沒追到個女人的混球,直想把紅喜往他們臉上貼。他逍遙自在地哼着走調的小曲,結果被某堂主一句“恭喜宮主終于如願以償”給打敗。終于,終于你妹啊!
不過,小喬嫁到他這裏來了之後倒是沒和他發過脾氣,偶爾有挖苦的嫌疑,但那是情趣。因為這,洛回風渾身上下沒一個地方不舒暢,他懶得和下頭的人計較。
“宮主別得意得太早,你那夫人素來不是個平和過日子的人,她若是再炸掉凰宮的什麽東西,可不能叫思竹軒掏錢了。”燕九兜頭一桶涼水。
“嗯。”嗯嗯。
我以前也沒少替她付賬,區區賬單吓不倒我。
“她若是想看玄華樓的藏書,可以光明正大,那裏面的放着《魔刀》的前半部心法,以及一些本門密宗,假如她照着練……”
“後果不堪設想?”燕堂主你想多了,小喬只對顧思陌那一脈的武功感興趣,魔刀?哈哈哈哈。
“還有,藥房裏的各種毒藥解藥補藥,她有權随取随用,我們不能阻止。”
洛回風笑容僵住:“這個,她要是有點良心,也不會一次拿光吧……”呃,我不确定,別看我。
“還有,刑房裏關押着的犯人,有一部分是永遠不能放出去的。”至于為什麽,你懂的,“她很有可能從他們嘴裏問出什麽來。能保密的只有死人,我們得做好準備了。”
“我知道了。”他的背上微微冒汗。
“還有……”
“還有?!”
洛回風跳了起來,住口!
幸而老天沒有折磨燕九的意思,他的憂慮在目前看來毫無用處。小喬沒空去擺弄瑣碎的事情,她分了洛回風的一小半權,正式同江湖上的人打招呼:我來修理你們了。
是的,她來修理他們了。
那些身在武林盟,不和鑄劍山莊一起,卻看蕭楓臉色行事的門派,她得一個一個上門問候。殺人殺心,欲奪其命,必先斷其路。殺人越貨她辦不到,但她有自己的處理方法,劫镖、堵人、截信:搶了他們镖局護的镖,再打着另一家镖局的名義将東西送還物主;派人一天十二時辰跟蹤,鬧得人心惶惶短期之內不敢做不善良的事;思竹軒最新造的一批武器,是專門用來射信鴿的……
憑着不是殺人越貨,勝是殺人越貨的手法,小喬的名聲很快就趕上了洛回風,黑白兩道的人都知道,寧可拔回風宮主的逆鱗,也不要對小喬夫人說一個不行,除非你想被逼瘋。
豔若桃李,心若蛇蠍,這是對她的一致評價。
可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怎樣尋找一個契機,徹底地把蕭楓打進地獄。然而蕭楓做的太完美了,他為了保存實力近幾年已經不再參與江湖紛争,同黑道也沒有往來,提起他的名字,沒有人不交口稱贊,說他是大俠中的大俠。
“前些天他去了一趟少室山,和少林寺的老頭子一起參禪悟道……難不成他真的自覺殺孽深重,打算棄惡從良?”李動想到這裏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小喬燒掉從少室山傳來的密件,“怎麽可能!”一定是有她想不到的陰謀,直覺告訴她,只要從他的行蹤入手,她就能抓住他的把柄。
“他去了少林寺以後,就沒有再去別的地方嗎?比如說,他和北方的邪教有關系,少林寺只是一個幌子?”
李動搖頭:“不知道。我們的人只能跟到五乳峰下面,再就上不去了。”
就算上去了,蕭楓那輕功,除了暗部有幾個這方面的好手,誰能保證不被他發現然後滅口?
想了想,小喬道:“上少林,我可以。”
李動道:“恐怕宮主不會同意。”太危險了,少林寺不是我們這種人該去的地方,我們是人家斬妖除魔的主要對象。
小喬笑了笑:“就和宮主說,我迫不及待想去嵩山收拾白秋,當年要不是花雕姐姐救了我,我就被她丢到江裏淹死了。”其次:“她女兒給我的羞辱,我也要加倍還回去。”
李動很想去洛回風那裏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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