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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可是看着她神采飛揚的笑容,他的私心告訴他,也許,是該由她放手一搏。

至少,現在的小喬,眼裏看得到灼人的光芒,那比一潭黯淡的死水令人欣慰。

沒有注意到李動的腦筋轉了一個大圈,小喬愉快地去和洛回風請命。

示意門口的丫鬟不必通報,她站在遠處聽了一會兒,覺得氣氛不對,遂走上前去問:“大家在商量什麽不得了的大計呢,臉色這麽不好看?”

“夫人。”衆人恭敬地欠身。

奶奶的,這群不是東西的東西!洛回風青筋竄起,在我面前變着法兒損我,看到我老婆來了就乖的和孫子似的,她教訓起人來比我可怕?

“小喬你來的正好,我有話和你說。”

見他難得一臉凝重,她不再朝他的兄弟們遞送威脅的笑容:“發生什麽事了?”

洛回風道:“我剛剛得到消息,白靖死了。”

他說的太直截了當,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誰?誰死了?”

“白靖,嵩山掌門白靖。”或者說是你的外公。不知道她對白靖抱着怎樣的感情,他沒有表露出他的态度。

豈料小喬沉默片刻道:“這不是好事嗎?”

怎麽,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還是說,你們良心發現,終于想起來我和嵩山有不共戴天之仇,于是派人把白靖幹掉,想給我一個驚喜?

洛回風道:“他被人一招斬下頭顱,當場斃命——沒有掙紮的痕跡。”

小喬一怔。白靖的武功她見識過,即使嵩山人才凋零,他在江湖上依舊算的上是第一流的劍客,一招斃命?“誰做得到?”

少林方丈?慕容莊主?蕭楓?回風?……我?我可以嗎?小喬扪心自問,她還沒有狂妄自大到真的認為自己是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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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能力這麽做的人,用指頭數的出來。

洛回風道:“江湖這麽大,偶爾出幾個高手,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只是,兇手的武器是刀。”小喬猛然擡起臉來,他接着說:“沒有濺血,刀口卻泛紫。這武功,和我們焚凰宮的一種心法如出一轍。”

“流雲心經?”

“魔刀。”

小喬再次怔住。半晌:“那是禁忌。”

是的,自從上官宮主死後,魔刀秘籍就被銷毀了,只留下上半本存放在玄華樓,就算有人利用職務之便偷練,單練上半本除了自讨苦吃,毫無意義。

洛回風一個眼神,旁的人立刻找借口退下。等人走得只剩下小喬了,他說:“我手裏有完整的魔刀秘籍,那是婉婉從義父那裏偷來的。”

小喬的眼裏露出譴責的神色,他解釋道:“我想過要練,但我本身的武功和它不合,自廢武功從頭再來不劃算,所以我把它丢到一邊。”

她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婉婉洩露了秘籍,或者說她自己練了?”

洛回風尴尬道:“我和你成親的那天,她來找過我。”她滿身的酒氣,哭着說她薄情負心,還說她早就料到他有抛棄她的一天,她一定不會白白地把他讓給小喬的。

他真想殺人滅口。

可看着哭成淚人的女人,他不忍心下手。

這些年她一直陪在他身邊,硬說一點感情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在大婚的當天把昔日的寵姬殺死?他不能這麽做。

因為動了恻隐之心,待他清醒過來,才發現對別人的慈悲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婉婉知道他的所有秘密,她是一個随時會爆炸的竹筒。

他意識到,這個竹筒不能留。可是,已經遲了,婉婉逃走了。

“她逃走了?”小喬問。

洛回風點頭:“是的,我懷疑她早就在想辦法報複我了。”武林盟沒有再聯合起來讨伐焚凰宮,很大程度是因為洛回風許諾銷毀《魔刀》,焚凰宮是黑道,但黑道也有原則,他不想有人魔刀未成,神志癫狂地在江湖上胡亂殺戮。

小喬猶豫了一下,讷讷道:“你喜歡婉婉嗎?”那個同自己相像的少女,總是笑嘻嘻地跟在洛回風身後:宮主要喝茶嗎?宮主要吃水果嗎?宮主心情不好嗎?呀,又被小喬掃出思竹軒了啊……

凰宮的女人被她得罪光了,她卻依然固我。

想到這裏,小喬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婉婉的骨子裏,有她熟悉的東西。

洛回風以為她心裏不舒服。他一把攬過她的腰,微笑着在她嘴唇上咬了一下:“我愛的是你。”

烏溜溜的眼睛瞪着他,他心癢難耐地聞着她頭發上的刨花香,“我必須出宮清理門戶。答應我,如果婉婉來找你,不管她同你說什麽,別信。”

他收緊的手臂弄得她生疼。

洛回風離開焚凰宮後,小喬收拾東西,抄近道往登封去了。

她既不關心魔刀,也不在意婉婉,她的注意力全在蕭楓身上。

為了避免在路上遇到洛回風,小喬沒有在焚凰宮的地盤上落腳,她一到登封就找了個毫不起眼的小客棧住下,開始注意和青衣門有關的事。

原想在夜裏上門拜訪一下附近和蕭楓往來密切的小門派,小喬才準備好毒砂煙幕彈等工具,便看到客棧的櫃臺邊站着兩個名滿江湖的大俠。

“我不想住這種破地方,我有錢,我要睡幹淨的被子和柔軟的床!”

“我也不想自虐,麻煩你忍耐着點,假如事情搞砸,你爹……你爹他不會放過你的,他會揍你一頓然後扣光你的零花錢再關你禁閉……”

“嗚……”

小喬飄到他們身後,陰森道:“什麽事這麽嚴重?說出來分享一下……”

宋微吓了一跳,回頭一看再吓一跳,慕容宇則捂着心口,直接心髒病發作,妖……妖女啊……

小喬見他們一臉驚吓,不高興道:“到底什麽事啊?”

宋微漲紅臉:“我……那個,他……”

慕容宇推開他:“對不起我們不認識你,不要居心叵測地跑來套近乎。”

小喬笑:“記性不好嗎?我給你們三個數的時間努力想想我是誰,如果想不起來,我就扯開嗓子大叫,宋大俠和慕容少莊主大駕光臨,他們有要緊的事要辦,請路過的父老鄉親們鼎力相助……”

宋微按着抽搐不已的慕容宇擦汗道:“小喬妹妹,我們請你吃飯。”

“……”

酒樓上,小二上齊了酒菜,打下簾子退下。

宋微拿起杯子替小喬倒酒,慕容宇忽然“咦”了一聲,害他把酒潑了出來。“你哪根神經不正常,我幫你揉一揉?”沒好氣地。

慕容宇打量着小喬:“你的小喬妹妹好像和蕭楓仇深似海啊,你說我咱們能不能……”

“閉嘴,不能。”宋微狠狠地給了他一腳。

小喬豎起耳朵:“蕭楓怎麽了?”

“蕭掌門他——”宋微不太會撒謊,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傻子才相信的話,“蕭掌門他沒怎麽。”

小喬眯起眼睛。慕容宇大笑。

笑了一會兒,他拍拍宋微的肩道:“其實也沒什麽可隐瞞的,不是嗎?起碼在這件事上,沒什麽可隐瞞的,大家都是奔着一個目的來的。”

小喬面色一沉:“你知道我為什麽來?”

慕容宇聳肩:“都到了少林門口了,應該是來查蕭楓的吧,他勾結親王圖謀造反的證據一旦拿出來,青衣門也就到頭了。”

蕭楓幹什麽?勾結誰?小喬睜大眼。

她好像什麽都不知道。宋微嘆氣:“慕容你這大嘴巴。”

小喬收起詫異的表情,“你們是來找證據的?”

慕容宇怪笑:“我猜你一定很樂意幫我們找。”

宋微皺眉:“別去,小喬。太危險了。”

慕容宇道:“就是因為太危險了,所以我們能不去就不去啊,她是兵器譜第一,輕功也不弱,遇上情況想打就打,想跑就跑,就算被抓住了,她也是個不怕死的。”

小喬嘴角一抽。這種話一般不是在心裏說說就好的嗎,這個慕容……我靠!

她咬牙微笑:“說的沒錯,我不怕死,我想知道具體的情況。”這麽大的事,暗部瞞着我不報,哈,等我回去好好和他們聊聊天。

沒想到慕容宇前一刻還計較別人的身份,轉眼間就劍走偏鋒要做盟友,宋微拿他沒辦法,略微一猶豫,道:“其實我們也不确定,只是,慕容家有人在朝中供事,近來西北戰事吃緊,幾名武将出戰之前相繼被人刺殺,雖然兇手極力隐藏身手,但還是被慕容家的大夫看出倪端,加上青衣門在邊境販賣的私鹽馬匹最終都流入了小皇帝的叔父瑾親王的軍營裏,我們認為,瑾親王私通外敵,企圖引兵入關,和外族平分天下,而在背後支持着他的人,是蕭楓。”

原來如此。蕭楓忽然在江湖上變得低調了起來,原來是不滿足武林霸主的地位,想和皇帝搶奪江山。小喬心裏飛快地盤算着下一步的行動,該從什麽地方入手呢?蕭楓和王爺合作,總歸會有盟書吧,不然,只有口頭承諾,到時候人家坐穩皇位,兔死狗烹,那蕭楓就完了,保險起見,就算沒有正式的盟書,也會有信物。可是,他會借少林作掩護,把信物帶在身邊麽?如果是這樣,要怎麽才能弄到手?

慕容宇冷哼着糾正宋微:“不是平分天下,是三分天下,別忘了蕭楓,瑾親王看上去不是能成大事的人,他勢單力薄,沒有青衣門的支持,争皇位的事想都不用想。”

小喬沉吟道:“少林的機關天下聞名,難怪姓蕭的要來這裏燒香拜佛了。離京城近方便和謹親王來往不說,膽子再大的人,也不會想要上少林搜他的盟書。”連她都想不到能從十八銅人陣裏安然逃生的辦法,蕭楓老狗,一如既往的老奸巨猾。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不就是要上少林的那個英雄麽?”

她嘿然一笑:“誰說我要上少林了?”

宋微才放心地松了口氣,她便對慕容宇道:“我又不是傻子,別人說什麽我都信。小宋的話我是信的,但你就不一定了,萬一我剛上山,你就通報少林方丈把我抓起來,我豈不是白白中了你的詭計。”

慕容宇氣:“我以為你不知道自己是人人喊打的魔教妖女。”

小喬點頭:“你一個人上少林吧,我會替你保密的。”

夾了一塊肉,她将剩下的酒一飲而盡:“魔刀重現江湖,我是出來追查宮中叛黨,清理我派門戶的。勇闖少林嘛,我精神上支持你們,謝謝酒菜招待,後會有期。”

說完,人一閃,自窗口消失。

慕容宇半天回味過來:“我們被她耍了?”

宋微想了想,道:“恐怕不是。”

“什麽意思?”

“她找證據去了,我得跟上她。”

最後一個字說完,宋微也是人影一閃,自窗口消失。

剩下慕容宇怒急攻心:“我呢,我怎麽辦,你們去做壯士,留我下來付飯錢?!”

053殺人兇手

小喬并沒有去少室山。

為了甩掉後面的兩條尾巴,她漫無目的地在城中狂奔,心情糟糕至極。

瑾王這個人她早就略有耳聞。此君最大的愛好就是研究佛經且從中領悟兵法,常年和鎮守北邊的遼東總兵眉來眼去,這次蒙古人大舉來犯,主将遇刺身亡,他跑出來請戰,不少人笑他多事,直到大同總兵和經略先後遭遇不測,皇上不得不任命他為提督薊州總兵官,總領三十萬抗蒙援軍抵禦外敵,大家才驚覺,原來一切早有預謀。

小喬不關心軍國大事,可她知道三分天下的後果。

如果蕭楓成功了,他将擁有屬于自己的軍隊,到那時,十個白小喬也不是他的對手,焚凰宮——會從這世上消失。

想到這裏,她一掌拍在登

封錢莊的門板上,激起的塵埃木屑如同怨念四射,“洛回風,你要是再坐山觀虎鬥,我和你沒完!”

青衣門都要圈地稱王了,她真搞不懂他,還在清理什麽魔黨餘孽。要是她掌宮印,就一定不會留給蕭峰喘息的機會!

“請問這位姑娘……”

錢莊的夥計見自家門板被拍得搖搖欲墜,以為有人上門來挑事了,正要招呼看場子的打手,小喬就舉起一塊玉牌道:“準備筆墨,飛鴿傳書,我要找琉璃。”

“這位姑娘,我們這不賣琉璃……啊,大護法!”

思竹軒分舵的夥計,認不出小喬的臉,護法令牌和焚凰表記總歸是知道的。

小喬一揮手,阻止了他的跪拜,她壓低聲音道:“不許聲張!要是敢讓宮主知道我來了這裏,我揉碎你的骨頭!”

“是是是,大護法的吩咐,屬下一定照辦。”擦汗,這刮的是什麽風?

得了,不管是什麽風,惡名累累的大護法可不是我等普通烏衣使惹得起的。

小夥計把她引到賬房處取紙筆,自己則殷勤地倒茶去了,待他回來時,小喬已經将書信封好,這等神速,分明就是怕他偷看。

迎着飽含委屈的目光,小喬溫柔地笑了笑:“這是為了你好。我已經改邪歸正,不想再殺人滅口了。”

“……”

沒辦法,有青衣門和瑾王坐鎮,大同和薊州岌岌可危,只能指望琉璃帶錢來解決問題。這封信關系太多人的安危,她不得不謹慎。威脅完店裏的夥計,小喬還想交代幾句,卻被一個行色匆匆的女子擠到一邊。

那女人穿着寬松的深色長裙,領口繡着淡粉的桃花,襯得一張素顏格外嬌柔,她把一疊皺巴巴的銀票遞出去,細聲道:“掌櫃的,全部都給我兌換成現銀,越快越好……”

——這真是冤家路窄,苦大仇深。

小喬想也不想,拍案而起:“是你!”

白霜手一抖,她轉臉看到小喬,竟然“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她面前。

剛才還好好的一人,忽然間泣不成聲:“求求你!放過我吧,小喬姐姐,以前的事情是我錯了……我不該有眼無珠,上門找你的晦氣,我不該嫉妒你,和你争什麽第一美女,我不該在背後說你的不是,我……我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當年在藥王谷,我就已經知道教訓了,你不想我說出去的事,我一直是守口如瓶的,我發誓,我發誓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你沒病吧?誰是你小喬姐姐!”

沒想到對方來這麽一手,小喬一個燕子掠波,往後滑了數尺。

豈料白霜哭得更加兇殘了。

她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悲聲道:“小喬姐姐,都是我的錯、我認錯,求你放我一條生路,不要……不要再折磨我了,你要我的命,我可以給你,可我……可我已經有了五個月身孕啊……”

小喬有些傻眼。

五個月身孕?沒聽說你成親了啊!不對,你懷孕沒懷孕關我X事,我什麽時候折磨你了?

在一衆圍觀者譴責的神色中,小喬有口難辯,又不能給她一巴掌叫她閉嘴。

然而,白霜似乎覺得還不過瘾,她對着小喬,用力一個響頭磕了下去——

“求你放我和孩子一條生路,求你!”

“起來!你給我起來!我認識你是誰啊你就磕頭……”知道白霜不是開玩笑,小喬又急又氣。照她這麽個磕法,遲早一屍兩命,到時候這筆賬算誰身上?

停下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錢莊夥計巴巴地瞪着小喬。

你說怎麽辦吧,大護法?

“拖出去,拖出去……我不認識她!”趕緊把這瘋女人弄走吧,她要死要活,都和我無關啊。

“白小喬!既然你鐵了心要我死,那我……”

白霜見小喬無動于衷,心底一陣絕望,不等旁人動手,自己就一頭撞向旁邊的柱子。

“師妹!”

循着動靜趕來的宋微大驚失色,想要出手阻止,卻被人搶了先。

“轟——!”

激昂的真氣不知從何方而來,柱子碎成六段,應聲而倒。

“什麽人?!”小喬臉色微變。

這翻湧不止的氣息,赫然就是流雲心經!

白霜撞了個空,顫抖地指着空氣哭道:“是他……是他!他追過來了……”

她口中的“他”,自然就是一刀斬下白掌門頭顱,并在嵩山日殺一人的魔教妖孽。他的武功實在可怕,好幾次,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頃刻取人性命。更可怕的是他出手絕殺,毫不留情,派出去向少林寺求救的嵩山弟子,屍體全部堆在了嵩山腳下,無一幸免。

不敢再去少林,白霜只得帶了銀票偷偷逃命。

沒想到的是,她還沒跑出河北的地界,小喬和“他”就同時出現了,要說不是小喬在幕後指使,她一千一萬個不相信。

無端被白霜潑了一身髒水,小喬也是惱火的狠。

她倒是想替洛回風把那私自修煉魔刀的人揪出來問罪,可柱子一倒,房梁塌了半邊,店裏的客人一哄而散,這時候再追出去看,肯定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而此時,宋微正抱着他的前任師妹一臉關切地噓寒問暖,“霜師妹,方才那一下有沒有受傷?”

小喬尴尬地咧了咧嘴,好吧,就當這人是來收拾爛攤子的。

當宋微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她時,她躊躇了半天,老大不情願地解釋道:“我是來錢莊兌銀票的,你師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我不知道。”

還有……我沒威脅她。

江湖上一直為人排斥,宋微是小喬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她其實還是有點在意的,否則也不會開這個口。

沉默片刻,宋微對身後的慕容宇道:“我先帶霜師妹去看大夫,晚點回客棧。”

“哦。”

宋微抱着白霜離開,從頭到尾,都沒有同小喬說過一句話。

這種态度,讓人怒從心起。

她對着他的背影吼:“就算人是我派來的,那又怎麽樣?輪不到你多事!”

慕容宇揉了揉震得發痛的耳朵道:“他又沒怪你。”

……他也沒說不怪我!

而且,他那個鳥樣,分明就是怪我!

小喬氣得不行。

長久以來,她都過着目中無人無法無天的生活,好不容易解釋兩句吧,別人還不甩她,這個人是別人也就罷了,偏偏是老好人宋微。

早就說了正邪不兩立,你他媽的到今天才對老娘發難!

自尊心受到打擊,小喬拂袖而去:“怪我就怪我,反正我不是好人!”

“……”

“她還是那樣……沖動……”

黑暗中,有一雙幽暗的眼,自始至終,都凝視着堂前那一抹粉紅。

直到那個鮮活的身影漸行漸遠,眼裏唯一的光澤才如同火焰般熄滅。而這雙眼睛的主人,就是隔空把柱子斷成六截的——殺人兇手。

入夜。

小喬在客棧的小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這主要歸功于隔壁房間哭哭啼啼的白霜白大小姐,她也不怕宋微嫌她煩,自回來起就抽噎不止,問她嵩山派現在究竟怎麽樣了,她一概不說重點,只知道哭、哭、哭!連慕容宇都看不下去甩手不管了,更別說小喬。

反正,洛回風去嵩山,就是為了處理兇手,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到時候,清白的人自然會是清白的,就算你宋微求我原諒,我也……

哎,別哭了!

雖然心裏好受了些,但白霜的聲音簡直就是催尿劑,催得小喬實在憋不住了,推開門就往茅廁沖。

“為什麽有的人,就算她倒黴到快要死了,我還是沒辦法同情呢?”

解決完問題的小喬滿臉不爽地往回走,路過白霜房門口,她有一種往裏面吹迷藥把裏面兩個人都迷暈的沖動。然而,奇怪的是,不過一個小解的功夫,白霜的哭聲竟慢慢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宋微的安慰:“即便我已經投入了鑄劍山莊門下,但嵩山有難,我不會袖手旁觀,師妹你放心吧,如果這件事真的和白小喬有關,我一定會讓她給個說法……”

混蛋宋微,你算老幾敢給這樣的保證?好大面子是吧?!

剛壓下去的不快又湧了上來,小喬咬緊嘴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氣息,她提醒自己貿然沖進去打斷人家師兄妹親熱是不道德的,是要長針眼的。

果然,白霜接下來的話能把牙齒酸掉。

“你……當初不是生我的氣嗎?為什麽……為什麽還會相信我的話?我以為你心裏只有白小喬,再也不會聽我說任何話了,更不會、更不會再對我好了……”

宋微嘆氣:“霜師妹……”

“我知道你很為難,你能回來就已經很好了,能在死之前見到你,我……”

“夠了,師妹,不要再說傻話了,小喬她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她沒有你想得那麽可怕,就算她記恨你得罪了她,錢莊裏你也跪下道過歉了,她不會殺你的。”

……

真無聊,小喬不屑地想,我根本就是心狠手辣的人。

她不想站在門口聽人說自己的壞話,正打算回去繼續睡覺,白霜的聲音就又讓她渾身一激靈——

“我沒有和白小喬過不去的意思,但真相絕對不是你想得那樣……她對我,不會有分毫憐憫之心的……也許你說得對,她沒有那麽不堪,但是,她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師兄你不要生氣,你聽我說完……白小喬是個瘋子,只要事情牽扯到她師父,她就會發瘋,我用藥王谷的秘密羞辱過她,她是無論如何都要我加倍地還回去的……”

“師妹,沒有證據不要亂說。”

“我沒有亂說!我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白霜哽咽了一下,低聲說道,“因為,她的報複,從六個月前就開始了……”

“……這,怎麽會?”

“六個月前,那個殺人兇手就來了嵩山,他……”

“他威脅你了?”

“他把我強bao了……”

小喬張大嘴,半天不能呼吸。

這個白霜,為了挑撥她和宋微的關系,什麽話都編的出來嗎?

不,不會的,白霜再沒大腦,也不至于在自己喜歡的師兄面前編這種謊言,這未免太不光彩了。

可是,若她說的是真話,那,那她肚子裏的孩子……

太惡毒了!

那人不但了白霜,還要她的命,這豈不是連自己的骨肉都不放過?

小喬莫名地驚出一身冷汗來。

後面的話,已不忍再聽下去,她帶着複雜的心情轉身離去,卻發現,自己房間的門半掩着,隐隐約約,有一道白影在她床前晃動。

這麽晚了,會是誰?

小喬握緊了手上的暗器,悄聲潛入了屋子。就在她要扣動機關的時候,白色的身影忽然轉了過來。

熟悉而溫暖的目光定格在她臉上。

“小喬……”

她擡頭凝望那雙深晦如海的眼眸,淚水不可自抑地流了一臉。

054傲嬌了啊

“你哭什麽?”

對視良久,黑紗覆面的白衣人終于發話。

“我……”我哭什麽?小喬微微發怔,我也不知道我哭什麽。或許,是因為他盯着她看的樣子,太像一個人了,冰冷,卻讓人燥熱不已。

而那個人已經死了。

從不切實際的幻想中回過神來,小喬紅着眼眶厲聲質問:“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在我房裏?!”

愚蠢的問題。

當她看到他眼角的深紅色凰紋時,就該明白他的身份。

除了洛回風,沒有人會無聊到花一百兩銀子去畫這樣可怕的圖案——這個人,他練了魔刀。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內力流雲奔壑般在周身游走,毫不掩飾的戾氣讓她有了瞬間的錯覺。她懷疑,只要對方揮一揮手,她的腦袋就會和白靖一樣,永遠地告別身體。

白衣人看穿她的不安,靜靜地站在小喬對面,既不打算走,也不靠近。

小喬故作鎮定道:“單打獨鬥,全天下人沒有幾人能勝我,你竟然送上門來找死?”

沒錯,魔刀又怎麽樣?

上官奕還不是敗在了蕭楓手下?

她就不信,她會死在一個連臉都不敢露出來的無名小卒手裏。

看了一眼桌上的破曉刀,白衣人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笑。“天下第一?不過是一塊空有其表廢鐵罷了,如果……”如果不是我打落那只蝴蝶……

一聲清嘯,破曉出鞘。

小喬用刀指着他道:“再說一個字試試!”

侮辱她可以,侮辱她師父,她才不管他是練了魔刀還是仙刀!

“我不想和你動手。”盡管小喬已經打算硬拼,白衣人卻不為所動。

小喬嗤笑:“你偷練魔刀秘籍,還想盡滅嵩山栽贓我,就算是來聊天解悶,也得看我樂意不樂意!”

言語之間,一招“離合無常”,破曉化作數道重影,破空而去。“……我沒有栽贓你。”

白衣人一個錯身,避開刀芒,用的正是《流雲心經》中最普通的心法。

“白天擊碎柱子,恫吓白霜的人,是不是你?”

劈削點刺,快刀穿雲,小喬使出慣用的焚雲八字訣。

“……是。”

“白靖白掌門是不是你殺的?”

“是。”

“白霜的也是你!”

“……”

轉眼間已經過了數十招,小小的一間屋子內風起雲湧。小喬招招緊逼,白衣人卻從不正面回應。看得出,他在強壓真力,想必是不想發出過大的響動,把其他人引來。

然而,客棧裏的東西根本就經受不住小喬的摧殘。

刀風震碎床柱,門外傳來了宋微的詢問。

聽聞外面有人,白衣人一掌掀開早就被殺氣擠壓得變了形的窗戶,飛身而起。

“給我站住!”

眼看自己占了上風,小喬想也不想跟了出去。

平日裏最得意的腳上功夫派上了用場,小喬足不沾地地追到城門口。前有城牆,後有追兵,白衣人回頭看了她一眼,随後,略略一提氣,踩着牆壁一舉越過十幾丈高的牆頭。

這是在顯擺厲害呢?

小喬氣得,一個“天坤倒懸”,三下兩下翻過,幹淨利落。

出城後,兩個人一前一後,速度不相上下,原以為又是一場艱難的追逐,可還沒跑出幾裏,白衣人忽然停了下來,小喬一個沒剎住,差點一頭撞在樹上。

喘口氣,怒目而視:“你故意的?”

“是你自己非跟上不可。”

絕不承認自己會蠢笨到上當,小喬沉下臉來亮兵器,“我不和你廢話,動手吧!”

“你不是對手。”

在地勢開闊的鄉野平地,沒有必要再隐藏自己的實力,何況刀劍無眼,白衣人不再束手束腳,他放開壓抑已久的內力,接下了小喬飽含怒氣的一刀。

他抽出腰間的銀刃,游龍一般順着小喬刀勢往後引,刀光過處,有若寒冬飛雪。

手臂用力的方向漸漸不對,再放任他肆意引導,恐怕就要自傷,不敢以身試險,小喬縱使不情願,也只得在要緊關頭抽刀。

焚雲訣的招式偏向猛攻,一旦使不上力,會很吃力。

焚凰宮的武學雖然自上代宮主起就威震天下,可對上武當太極劍和逍遙無相功之類的以柔克剛派,往往會死的很慘,便是這個道理。

白衣人還只是在接招,小喬就嘗到了《魔刀》的厲害。和太極劍的借力打力不同,《魔刀》的一招一式都充滿着挑逗的意味,看上去情意綿綿,後招反噬起來說不出的陰毒。

“你以為我只是四招?!”

他對焚雲訣的破解方法了如指掌,小喬知道這樣下去根本沒有勝算,她怒罵一聲,抽刀後迅速變招。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刺出了九刀,刀法之變幻莫測,和之前大不相同。這一式“雁破九天”,一下能把一片樹葉削成九瓣,正是由衡山派的回風落雁劍演化而來,小喬練習許久,只用來削過梨。

然而,面對從九個方向掃來的刀風,白衣人從容不迫地站在原地,非但沒有自己就快被亂刀砍死的覺悟,反而有一份贊許的意味……

這這這,吓傻了?小喬抽搐着想。

銀光襲來的剎那,白衣人橫刀一劃,渾厚的內力拉開一道氣牆。

當當當當……

雁落平沙,破曉刀落在白衣人的刀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幾乎是同一時刻,小喬的袖子射出的三十六支劇毒銀針悉數彈回。

強攻不下,巧取不成,小喬感到了絲絲寒意。不想被紮成刺猬,她翻身閃至白衣人後方,提起內力揮刀就劈。

她毫無章法,亂打一通,賭的是一個出其不意。

可惜敵人不上當,她眨一下眼,就知道她又想了什麽馊主意。

開開合合的大招此起彼伏,體力一點一點地流失,小喬終于按捺不住,九成真力彙集一手,一個快斬,直沖對方面門。

這一刀又快又準,角度完美,九分自信十分精彩。

白衣人神色微動,舉刀相拼。

兵器相交的那一刻,一股狂暴的氣流沿着刀柄傳到了小喬的掌心。她本能地想要抽離,卻還是遲了一步,只覺得渾身都有火在焚燒,瞬間汗出如漿。

“焚凰閉月……”

形如《焚雲訣》之焚天,意如《流雲心經》之閉月,這是上官宮主至死未成的第十重!

艱難地吐出四個字,小喬驚恐地望着他嗜血的眼睛。

兩把刀緊緊的貼在一起,見她沒有棄刀逃跑的打算,白衣人大怒:“還不快滾!”

“不……”不知哪來的勇氣,她把破曉刀握得更緊了。

手臂燒得發紅,她忍痛道:“把刀還我。”

“你有資格和我講條件?”

“還我……”

“放手,破曉本就不是你能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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