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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的東西。”
天下第一的刀是有靈氣的,它一直都認得它的主人是誰,可這一次,它在猶豫。
小喬心中一冷,悲聲道:“還我。”
刀柄烙鐵一般灼熱,她的手燙得快要失去知覺。
她知道,憑白衣人的功力,只要稍稍一用力,她就會被熱流燒成灰燼。
可就在小喬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熾熱的火焰從兩刀相接的地方迸發而出,一條火龍飛速地向她蹿去,白衣人大驚,他猛地撤刀,一掌打在小喬胸口上,把她打離那團邪火。轟然地響聲振聾發聩,小喬眼睜睜地看着地上炸出一個巨坑,随後,靠着路邊的樟樹,一口血吐了出來。
“小喬!”
算是見識什麽叫魔刀了,這個代價真慘痛。
“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難受,小喬戰栗着倒在了白衣人懷裏。她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把她推開,為什麽不幹脆讓她炸成碎片……
“不是的……”
我不想傷害你,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樣!
他急切地解釋着,可是,後面的話,懷裏抱着的人已經聽不到了。
身上受的那一掌委實不輕,小喬昏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逐漸恢複了一點氣力。
“可是,這是啥地方?”
簡陋的樹屋,牆壁上挂着細長的竹篾,窗口擺着兩盆不知名的花草,桌上有一壇酒、一個杯子、一個白瓷碗,爐火上燒着開水,清淡的藥香四散,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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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喬深吸一口氣,心情舒暢了不少。
這地方,簡單清淨,很有幾分思竹軒的味道。
“我一定是被仙女姐姐救了……”既來之則安之,她揉了揉發麻的胸口,想給自己倒杯水喝,卻在起身時碰到了床頭的破曉刀。
“……”仙女姐姐把這個也搶回來了麽?
算了,不要自欺欺人了。
我一定是落到了魔頭手裏。
輕輕地撫摸着刀柄上古樸的刻紋,小喬愁眉苦臉地哀嘆。
打不過蕭楓也就算了,連焚凰宮的叛徒都打不過,以後還怎麽混?
唉~~~
“如果不是我出手及時,你已經化成了灰。一把刀而已,值得嗎?”虛掩的門被推開,白衣人打了一盆清水走了進來。
小喬笑了一下:“不值。”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他不由得怔住,到了嘴邊的說教不得不咽回喉嚨裏。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它沒有良心,它不想要我了啊。”她故作輕松地撈起一捧清水,草草地擦了一下臉,看也不看床上的破曉一眼,“說吧,你有什麽企圖。”
沉默,很久很久的沉默。
小喬擡頭看他,晶瑩的水珠順着額頭滴在了下巴上。“怎麽,我說錯了嗎?既然你不殺我,就說明我還有別的用處。”
“你能有什麽用?”
小喬奇怪:“你難道不想對付洛回風?”
話說到這份上,再遮遮掩掩就沒意思了,然而,她的态度卻讓白衣人的目光變得鋒利了起來,也不知是觸動了他哪根脆弱的弦,他半是譏諷半是厭惡地說着:“是啊,對付洛回風!若不是你不提醒我,我幾乎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洛、夫、人。”
最後三個字說的并不重,卻帶着恨意。
小喬面上微熱,傷處也有些發痛。她雖然警告過思竹軒的屬下不許亂叫,但在外人面前,是不會随意地拆洛回風的臺的,何況,也沒有必要。
見小喬沒有反駁,白衣人的語氣又變冷了三分:“洛夫人放心,你男人的狗命我要,但絕不會借你之手!”他轉身去取爐子上的藥,袖風掃過處,裝着清水的臉盆哐然落地。
濺了滿身水,小喬幹笑。
這人不想殺她,也不想拿她威脅洛回風,總不至于是沖着錢來的吧?
顧不上剛下爐的水是否涼透,小喬以藥代酒倒進酒杯裏,小口小口地啜飲。
她喝完一杯,又是一杯,偶爾咬到沒有濾幹淨的藥渣,毫不在意地吞下去,眉毛都不皺一下,仿佛正在品嘗醇香的佳釀。
不一會兒,面上就有了一層薄汗。
“不要那麽奇怪地看着我,我腦子沒有壞掉,我只是在借酒壯膽。”小喬羞澀地笑了笑,“免得你霸王硬上弓的時候,我不敢反抗。”
“……”
白衣人沒有反應,小喬聳肩:“否則我再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我打不過你,一時半會跑不掉,落得白霜那個下場未免不美。雖然我們邪道沒有白道那麽講究,但對不起相公的事……最好還是不要有。”
想不到自己會有受制于人的一天,而且還是這種實力懸殊的情況,小喬認為有必要認真考慮考慮,節操和命哪個更重要。
白衣人冷哼一聲,提刀走到窗前。
“就算我有色心,也是在闖出少林十八銅人陣之後!”
話音剛落,屋外就有人放聲大笑。深厚的內力把笑聲傳至山谷的每一個角落,小喬頭皮一陣發麻:少林寺!十八銅人陣!
她最擔心的局面,到底還是出現了。
055你背我吧
“阿彌陀佛。施主果然好耳力。”
光那變态的笑聲就夠受了,再聽這輕佻的語氣,小喬垮下臉來,抱着腦袋哀號:“完了,是了塵……”
掌管少林寺刑罰的武僧,出家前是個貪酒好色的花花公子,出家後信奉“酒色穿腸過,佛祖心中坐”。此人不但剛愎自用,且心狠手辣,狡猾善變,騙死人不償命,唯一的優點是論起機關陣法,天下無人能出其右。
這麽一個不像和尚的和尚至今還沒被逐出少林,絕對是個奇跡。
小喬寧願聽了空方丈念一天緊箍咒,也不想和了塵多說一句話,哪怕是只是打招呼。
據焚凰宮和少林寺打交道的經驗來看,了塵只會讓人倒黴。
風從門窗灌了進來,房梁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木門大開的那一瞬,小喬看到了不遠處山頭上一排光禿禿的腦袋。
在一堆渾身是肌肉的銅人羅漢中間,有一個身形消瘦的和尚格外搶眼。
除去頭發不說,他生得唇紅齒白,風流妩媚,顧盼之間帶着幾分澀然,活脫脫一個陰柔版蕭楓。對比太鮮明,放在往常,小喬肯定捧腹大笑。可惜對方是了塵,開門見山一句話就讓她想哭都哭不出來。
了塵收斂了狂放的姿态,正色道:“我道哪個妖人敢在嵩山作孽,原來是有人在背後撐腰。”
小喬的眼珠子左轉轉,右轉轉,沒看到白衣人身邊有別人。
“喂……那個撐腰的人,不會指我吧?”
這個玩笑會害死人的,快別說下去了。
了塵含笑,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別裝了,就是你,你勾結魔教叛賊,在場的有眼睛的都看到了,人贓俱獲,耍賴沒用。
“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英雄大會一別,小喬夫人越發得豔色驚人,難怪洛宮主不惜疏離三千佳麗,也要一親芳澤。若不是正邪有別,小僧都想在衣而為領,承華首之餘芳,在腰而為帶,束窈窕之纖腰……”
不顧十八羅漢中坐鹿羅漢的猛咳,了塵正說得興起,半截樹枝擦着他的頭皮飛過。
白衣人垂眸:“魔刀多日不見血,已經饑渴難耐。”
再不幹不淨,第一個切你。
摸摸擦傷的光頭,了塵讪笑:“施主此言差矣,昨天夜裏你才在嵩山派殺完人,何來多日不見血之說?”要不是你,老子現在正在禪房打瞌睡,用不着這麽興師動衆。
小喬訝然:“昨天夜裏嵩山派死人了?”
他晚上不是還和她在登封嗎?他把她打昏後再跑去嵩山派殺人?扯淡吧,這不是人類的速度。
了塵意有所指地笑:“小喬夫人何必明知故問。”
呆愣了片刻,小喬對着白衣人怒笑:“把我拖下水,你的目的達到了!”
白衣人淡淡道:“往後退。”回護之意昭然若揭。
“靠……”
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幹淨了。
瞟了一眼筋肉結實的銅人羅漢們,估算一下自己帶傷出戰能有幾成勝算,小喬翻了個白眼,罵罵咧咧地躲白衣人身後去了。識時務者是俊傑,她可沒天真到以為這個時候捅他一刀,了塵就會把她好人。
十八銅人之所以厲害,倒不是因為他們武功有多高。
拆開來打,估計就白霜那個水平,運氣好點小喬一刀解決一個。
可這群人會陣法,刀槍不入,十八個人變幻隊形,圍追堵截,無往不利,等到敵人筋疲力盡,鐵網一撒,大功告成。
而且又是了塵親自出馬……
他奶奶的少林寺,打算對焚凰宮動真格了。這次要是不幸被抓,直接宰了還沒什麽,萬一用我和回風換什麽東西,我還有臉回凰宮麽?臉面是個問題,以後還能不能從暗部的眼皮底下溜出來是另一個問題。想到種種問題,小喬把白衣人的列祖列宗問候了個底朝天。十八羅漢在了塵的號令下,分別向兩邊包抄,形成鶴翼,把兩個人困在陣中,她黑着臉想退回木屋裏,一根齊眉棍攔住了她的去路。
“阿彌陀佛,白施主留步。”是伏虎羅漢。
小喬眼波一橫:“留什麽留,不是有人陪你們打麽,規定了我一定要出手?”
呃,這倒沒規定……
人家不還手,總不能一棍子敲下去吧?伏虎羅漢的手就這麽停在了空中,面對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打又不是,不打又不是,只好向了塵求救。
了塵也沒料到小喬這麽不仗義,竟然讓同夥一個人打十八棍。
他敲了敲眉心道:“小喬夫人,雖然小僧是很想你放棄抵抗同我回去問罪啦,但是,別人浴血奮戰,你卻想着趁亂逃跑,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嗯?”
言語間,手勢一變,十八羅漢收緊包圍圈,把最後的退路也給封死了。
環形陣內棍棒交錯,知道今天要對付的是什麽強度的敵人,十八棍中有九根是灌了鉛的鐵棍,尾端附有倒刺,稍微擦着一點,就要皮開肉綻。
聽說過這些棍子的厲害,小喬知道再冷眼旁觀,遲早要屁股開花。
她腳下一滑,躲開兩根鐵棍,打起精神強笑:“了塵大師想多了。想當初我和你師兄了空老禿在英雄大會上比武論招,風流潇灑,儀态萬千,鎮定自如,得心應手,不服吹灰之力擊落他手中的禪杖,教他自愧不如甘拜下風仰天長嘆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狂……”
“你——”你放屁!
嘩啦啦一陣響動,大約是沒見過這麽說大話的,幾個羅漢一個走神,讓白衣人一刀把他們的棍子悉數打散。
了塵臉上頓時蒙上了一層陰雲。
“如此神勇如此天縱奇才的我,怎麽會丢下同伴自己逃命呢?我當然是,靜觀其變,先讓他試試你們的深淺,等到時機成熟,才施展出我焚凰絕學,一舉将你們——打敗!”
抽身閃過陣勢最兇猛的地方,小喬成功地把白衣人推到了風口浪尖。
這時候還不忘占據安全的位置,了塵對她的無恥又有了更深一步的見解。
望着臉漲成豬肝色的羅漢們,一直沒出聲的白衣人不禁揚了揚嘴角。
也許,只有他才知道她心裏的算計。
銅牆鐵壁如流水,一波退去,一波又起,并不是武功高就能闖出去。傳說許多絕世高手對它不屑一顧,過于輕敵,最後活活累死在了陣中。小喬這麽做,無非是想保存體力,等他疲憊了,她再換上,雖然他們只有兩個人,卻是對付車輪戰最好的辦法。
銅人陣生生不息,大陣中套着小陣,想要突破确實不容易。
好幾次都是勘破陣眼,生門打開,卻又亂入了另一個陣法之中。沒有破解的辦法,那就只有耗,用《魔刀》心法把羅漢們震開,看是他撐不住,還是他們先倒下。
了塵盯着包圍圈整整盯了半個時辰,姣好的面孔上有了殺氣。
“既然你們負隅頑抗,那便怪不得小僧了。”
他變幻手勢喝令道:“衆羅漢聽令,九人一組,三人一股,把他們兩個分開,列陣再戰!”
了塵不是吃素的和尚。
但他小看了《魔刀》的威力,以及這兩個人的默契,或者說,小喬的死皮賴臉程度……
反正自己被歸為了幕後指使人一類,她也就不和自己屬下客氣了。把他們隔開,讓她單獨去對付九個羅漢,她可不樂意,在衆僧換陣之際,她輕輕一躍,騎在了白衣人背上。
為了不至于在激烈的打鬥中被甩開,她伸手扒拉住他的脖子,整個人以一種難看的要命姿态死賴在對方身上,“乖乖的,好好打,一會主人喂你好吃的。駕~!”
你這是欺師滅祖!
白衣人憤怒了。
他顧不上背後挨了一棍,一把把小喬從身上扯下來,掄結實了扔向天空。這一下來得太快太突然,了塵仰起脖子,還來不及罵她活該,臉色就變了。
小喬飛出銅人陣重重地下墜,下方正是木屋旁的大樹,她借着白衣人灌注在她身上的力道,用力往下壓,孩童手臂粗細的樹枝不堪重負,透過三人一股之間的縫隙,倒向陣中白衣人的位置,力度的控制和角度的推算令人嘆為觀止!
煮熟的鴨子要飛掉,了塵在衆人反應過來到底發什麽什麽事之前,破陣而入,手中的鐵杖擊向白衣人的天靈蓋。
不能生擒,就殺!
這是了塵的一貫作風。
仿佛預見了白衣人的腦漿迸裂,衆位羅漢的臉上浮現出了悲憫之色。
然而,他們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魔教沒有省油的燈。
要比陰險狡詐,了塵未必會贏。
勒令羅漢們分成兩組六股,看起來無比正确,用在小喬身上,卻是錯誤的開始。企圖用禪杖擊殺白衣人,是了塵犯的第二個錯誤。他的第三個錯誤,是白衣人用刀勾住他的禪杖往後拉時,他下意識地想奪回武器,在他手腕使力之時,白衣人猛地一松手,順着他的力道彈向了對面的山壁。
與此同時,小喬也松開樹幹,憑借樹的回力彈了出去。
隔着一個山頭,她放聲喊話:“謝謝大師助我們一臂之力,這筆賬焚凰宮記下了!”
了塵氣結,禪杖一頓,激起地面的渦旋。
“都愣着幹嗎?給我追!”
雖說跑路是小喬的專長,但一路上山道坎坷,怪石嶙峋,還隐藏着各種機關陣法,不小心走錯一步,就可以看見毒水四濺,箭矢橫空,如果不是白衣人及時把她從險陣中拉出,她早就交代出去了。
“別以為我會感激你啊,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氣喘籲籲地從土坑裏爬出來,小喬狠狠地瞪了身旁的人一眼。
白衣人冷冷道:“你想設計把我困在土木陣中,轉移了塵的注意力,自己一個人離開?”
“咳咳……沒有的事!”
剛出來又差點摔回去,小喬心虛地大叫。
見鬼啊,要不要這麽一針見血?!
白衣人轉過身去,顯然對她的人品不抱任何指望。他撕下衣角,簡單地裹了傷口,又從身上拿出一個白瓷瓶,把裏面的藥倒出來吃掉。
“那什麽……”小喬欲言又止。
“怎麽?”
“我們之前很熟嗎?”
白衣人的動作僵了一下。他系好面紗,重新轉過頭來的時候,眼睛上的紅紋已經消失了。“魔刀大成,殺念橫生,我若發狂,自己也不認識,你又怎麽會認識?而且,瓶子裏的積雪散只能維持我一時冷靜,你最好适合而止,把方才偷走的藥還回來。”
“……”
了塵還在搜山,僵持下去只會讓他坐收漁利。
小喬哀嘆着把藥丢回去:“好吧,你贏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眼下的情況,還是逃命要緊,至于報仇雪恨什麽的——
“哎呦!”
跟着白衣人走了幾步,小喬嘶聲痛叫。
他回頭。
小喬冒着眼淚花道:“你背我吧……我走不動了……”
頓時,白衣人額角青筋竄起。他看着小喬被羅漢棍紮得鮮血淋漓的腳,半晌,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把她扛在了肩上。
“XXX!放我下來!”
不用懷疑,這是一個充斥着鬼哭狼嚎的夜晚。
056出賣色相
中岳嵩山,隸屬伏牛山系,主脈位于登封,連亘一百二十裏,以少林河、峻極峰為界,東為太室山,西為少室山。其中太室山為主脈,山勢緩和,東西起伏,有如卧龍,附近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村莊。了塵帶着十八羅漢從太室山西麓一路往東追趕,再盲目地跑下去,很有可能會誤入少林禁地。
被人扛屍體一樣扛了一夜,小喬已經懶得罵人了:“進村、進村,他們不敢傷害村民的……”
當是自我安慰吧,傷害村民這種事,了塵肯定幹的出。但是,我頭暈,我想吐啊啊啊。
察覺的身上的人體溫不對,白衣人眉頭一皺,傷害村民去了。
一腳踢開一戶人家的門,明晃晃的刀駭得正在給孩子喂奶的農婦驚叫不已。
“閉嘴,再出聲音就——”
“誤會誤會!”從白衣人肩上滾下來,小喬關上門露出一個虛弱的笑,“這位姐姐,我和我相公回家省親,路上遇到了山賊,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勞煩你行個方便。”
騙人!
農婦捂着嘴巴,用眼淚無聲地控訴她。
白衣人無視小喬的眼色,用刀指着農婦懷裏的孩子道:“把孩子放下。打水,做飯,立刻。”
農婦抽泣:“求求你,別傷害他……”
“還要一些幹淨的布。”
“放過我孩子吧……”
“你去不去?”
農婦抱着孩子不肯松手,白衣人目光一沉,擡手就劈。
小喬大叫一聲,奪過孩子護在懷裏,厲聲道:“幹什麽你!”
搶得好。他對吓傻了的農婦道:“去打水。”
“……”
我X,我幹了啥?我把人家孩子給搶了!望着女人顫顫巍巍的背影,小喬回過神來,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禽獸。”
白衣人取藥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說我自己。”靠,我不說了,求止痛。
把哇哇直哭的小孩輕輕放回床上,小喬也一頭倒了下去。
白衣人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燙的。“哪裏難受就說。”
小喬閉眼:“心裏難受。”
我都淪落到這份上了,心裏能不難受麽?
默了一會兒,她問:“知道我現在的感受嗎?被人綁架了,不知道兇手是誰,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放我走……總覺得他沒有惡意,但是,又怕他有什麽可怕的陰謀,我每時每刻都要想,為什麽、怎麽辦,想不明白,就難受。”嘆氣,“這感覺,就像凰宮裏的一種刑罰,把人綁起來蒙住眼睛,在他手腕上割一道口子,然後讓他聽滴水聲,聽着聽着,他就死了。”
以為是自己的血在滴,吓死的。
其實傷口早就凝固了。
這是她爹,上官老狐貍的得意之作。看上去很有趣,用在自己身上就無趣了。
“對不起。”他喑啞道。
婉婉說得對,他太自私了。在沒有絕對的把握毀掉洛回風之前,他不應該來找她,他這樣做的下場,無非是兩個人一起亡命天涯。
“對不起又不能當飯吃。有誠意的話,放我走啊。”
“……外面不安全。”
笑:“最大的魔頭就在我身邊,我怕什麽?我就不信——”說到一半,小喬忽然不說了,她似乎想起了什麽:“唔,了塵說前天晚上嵩山派死了人。”
白衣人冷笑。
是啊,我把你打昏以後飛過去殺的。
小喬問:“誰幹的?”
他沉默。
誰幹的?這世上最想他死的人是誰呢?不惜一切代價驚動少林,就是要把他往絕路上逼……
“二位……水……”農婦端着一盆水,害怕地看着小喬腿上的污血。
“端穩。”
白衣人割開黏在小喬肉上的裙子,開始給她清洗傷口。
小喬坐起身道:“太髒了,我自己來。”真奇怪,她居然會不好意思。
他置若罔聞地拿起女人遞上來的幹淨布料,替她擦拭身上的泥水,冰涼的手指觸碰到滾燙的皮膚,她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
白衣人收回了手。
“我沒事,你繼續。”小喬轉過臉去,和小小的嬰兒大眼對小眼。哎,我還是看點純潔的東西吧。
大約是哭累了,那孩子不再鬧騰,見有人在看自己,便好奇地睜大烏溜溜的眼睛,憨态可掬的模樣逗得小喬直樂。
“小乖,真可愛。”
她笑得開心,嬰兒竟跟着格格地笑了起來。
“阿姨這裏有鈴铛哦,要不要玩?”
“別亂動!”白衣人警告。
小喬不理他:“你還真敢伸手!這是我師父送給我的宮鈴哦,我師父是個大壞人,他要是知道你拿了他給我的定情信物,一定會陰魂不散地纏着你的……”
咔嚓。
農婦聽到了藥瓶捏碎的聲音。
“這裏沒你的事了。去煮兩碗粥來。”白衣人若無其事地把藥瓶加工成粉末,揚手丢進了身後的火盆。
小喬呵呵地笑着,取下手上的銀鈴,放到嬰兒的眼前:“既然你這麽不怕死,就送你好了,等将來你被人追殺,可別怪我害了你。”
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麽恐怖的話,嬰兒渴望地伸出了胖胖的手。
“這樣吧,你叫我一聲幹娘,魔宮的人要是找你麻煩,我罩你!”
可憐的農婦終于忍不住折回來,嗚咽道:“孩子還小,還不會說話……”你,你也不要再對他說奇怪的話了……
“不會說話啊。”小喬失望,不死心地追問:“媽媽也不會叫嗎?”
“不……不會……”農婦“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跪在床前給她磕頭,“行行好,把孩子還給我吧,孩子他爹已經沒有了,我只有他了,只有他了……”
愕然片刻,小喬慌忙道:“姐姐你快起來,我們雖然不是好人,但不會對女人和小孩做什麽的。若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也不會來這裏。”摸摸口袋,還好,銀子還有:“這些銀子你拿着給孩子買衣服吧,就當是我們投宿的錢……”
“……”
白衣人不耐煩看兩個女人婆婆媽媽,卻也沒有多話。
哄了農婦去做飯,小喬慚愧地笑了笑。
她輕聲咳道:“溫柔點。狗急了跳牆,人急了報官,把人宰了,你得自己動手淘米。”厭惡這種假善良,不過,沒別的辦法。
農婦沒想到這兩個不速之客出手就是沉甸甸的白銀,也不知道來路清白不清白。她平生沒拿過這麽多錢,驚慌多過興奮,卻又不敢多問,萬一把人家惹怒了,兒子的命就危險了。這麽想着,她往粥裏添了一把菌菇提鮮,希望能把他們伺候得高興。
細火慢熬,快起鍋時,把洗好的野菜放進去,不多時,一鍋清香的野菜菌菇粥便盛了上來。
“二位……”
老天,她看到了什麽?
唯恐被殺人滅口,農婦丢下粥,一溜煙躲到院子裏去了。
“看夠了沒有?”一陣詭異的沉默後,小喬幽幽發話。
此時此刻,她香肩半露,衣衫敞開,因為發熱而嫣紅的臉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媚。而白衣人的手,不偏不倚,正放在她的胸前。
“你身上有邪火。”他能感覺到自己急促的呼吸,還有,身體的某個部位,血液在沸騰。有那麽一瞬,他想給她一個耳光,質問她是不是在洛回風面前,也會擺出這樣的媚态。當然,為數不多的理智告訴他不可以這麽做。
強迫自己鎮定,白衣人撕開小喬的衣服,看到了她胸口上青紫的傷口,隐隐地,有黑血滲出。“傷勢加重,為什麽不說?”
她假笑一聲:“士可殺不可辱啊。”
你這一掌的位置可真夠好的,事先算過了吧。
“起來,坐好。”白衣人把小喬翻了個身,一只手扶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抵住她的背,用力一推——“痛!”她慘叫。
氣流源源不斷地注入體內,小喬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在震動,內髒受到擠壓,血管随時可能爆裂……
“你他媽的……想整死我是不?嗚!”
一陣劇痛穿過胸口,熱汗從下巴上滴了下來。
之後,傷口淤積的熱氣漸漸消散,體溫恢複正常。
小喬深吸一口吸,舒服得想流淚。
早知道出賣色相這麽有用,辱就辱一下了……
她回頭對白衣人微笑:“真是對不住。”
人家全身全意地為她療傷,她趁着這個機會,在空氣中布毒。她篤定,即使發現不對,他也不敢在傳功的時候閉氣。
白衣人冷冷道:“殺了我,你未必跑得出了塵的手掌心。”
這是真的,見識過了十八銅人的生生不息陣,小喬還沒想出一個人突圍的辦法。
“話不是這麽說。”她穿好衣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你救了我一命,我怎麽會恩将仇報對你痛下殺手呢?放心好了,對你而言,軟筋散的效果大約只能維持一炷香的時間,甚至更短。”
不過,這一炷香的時間,能夠做很多事。
比如說,揭開你臉上的面紗。
“你要幹什麽?”
這話問的,和楚楚可憐的處子似的。小喬心情愉快地笑道:“照顧我這麽久,想你也累了。不如,我喂你喝一碗粥吧?”
說着,她的手伸向白衣人的臉。
“你敢!”
奸笑一聲:“你看我敢不敢!”
纖長的手指按上黑紗,目光相觸的那一刻,小喬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
057奇恥大辱
嵩陽別苑,曾是富戶人家建在太室山上的避暑之地。
後因為家中變故,幾經轉賣,已經沒有人知道這處別苑的主人究竟是誰,每逢三月,往來踏青的游客看見別苑門口栽種的桃花杏花,燦爛得欺霜蓋雪,都不禁心馳神往。可惜的是,誰也敲不開那扇緊閉着的門,但凡想強行闖入的,都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推了回來。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桃杏一年比一年開得豔麗。
別苑依舊安安靜靜。
有好事者爬上門邊的大樹,往裏面張望,只見院中的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條,花草樹木,錯落有致,顯然是定期有人來修葺打掃。
可是,會是什麽人呢?
關于別苑的傳說多不勝數,有說這是神仙府邸,也有說這是一座鬼宅。
這些傳說到底是真是假,只有焚凰宮長老會的人最清楚。畢竟,每年撥大筆銀子翻修嵩陽別苑的,是他們。
這座房子的主人,是焚凰宮上一任宮主——上官奕。
他買嵩陽別苑的目的,是為了更方便地泡……咳,接近嵩山派的掌門千金,白筱。
當然了,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壯舉是不能讓老丈人知道的。
因此,嵩陽別苑成為了凰宮最高機密之一。
洛回風接手上官奕留下來的爛攤子時,才知道居然有這麽一個地方。
“老狐貍,果然夠風流啊。”
坐在花園裏的秋千架上,洛回風洛大宮主忍不住要感慨:“我真是難以想象,他當年坐在這上面,和白筱夫人深情對視的樣子……”
啧啧,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對後方招招手:“燕九,你要不要坐上來想象一下?”
“不必了。嘲笑別人之前先反思一下自己。”為一個女人鬧到今天這個地步,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洛回風委屈道:“我來這裏又不是單單是因為女人,你也知道,顧思陌是不得不殺的嘛。”這真不能怪他,知道顧思陌不但沒死,還練成了魔刀,他晚上睡覺都不安穩。萬一姓顧的去小喬那裏揭露他的罪行……哎呦,大家可以一起去死一死了。
“你有一百個機會能幹掉他!”憤怒。
洛回風聳肩:“那一百個機會都是在小喬眼皮底下。我有什麽辦法?”他不認為,小喬會原諒他對她心愛的師父痛下殺手。
“但這一次我們要是不能盡快得手,你以前賠的小心就白費了。”
燕九發現他不能多和洛回風談心,談着談着,他眼裏會不自覺地冒出殺意。洛回風行事越來越不幹脆,讓人心生間隙,他讨厭輔佐一個沉浸在脂粉香氣裏優柔寡斷的男人。而洛回風,一次一次地讓他身邊的兄弟産生懷疑,懷疑他是不是未老先衰了,只有老男人,才一肚子婆婆媽媽,然後為失敗找借口。
要不是他……
“啪!”
洛回風跳下秋千,揚手給了燕九一巴掌:“現在是守天下的時候,不是打天下。你他媽要是再對老子露出這種表情,小心你的狗頭!滾!”
燕九滾了。
洛回風心情差到極點,他意圖一腳踹翻秋千下的酒壇,想了想,還是撿起來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水沿着喉管一直燒到小腹,那種感覺,讓他想起了初見上官時的情景。
“小東西。你的父母已經死了。”
那是不是他的父母,七竅流血躺在地上的,是奶娘和她的丈夫。
他忍住,什麽都沒說。
上官奕慈愛地撫摸着他的頭:“他們死在魔宮人手裏,你恨嗎?”
點頭。
“恨有用嗎?”
他無言以對。
“呵呵,愛和恨是世上最無用的兩種情感,愛,代表犧牲,你的至親為了救你死在了壞人手裏,而恨,代表軟弱,你眼見他們行兇,卻無可奈何……所以啊,不要愛,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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