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五卷·(19)

,居然有本事和我一拼三大壇!”一進來,項羽便自得地笑着,“鐘離昧那小子自诩千杯不醉,最後還不是喝不過我?現在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楚項羽是什麽人?誰也別想喝得過我!哈哈,呵呵。”項羽拍着胸脯,自豪地大笑道,酒嗝更是打得響。一見虞妙弋過來扶他,他直接低下身子将臉埋進她的頸窩,聞着她誘人的獨特幽香,圈着她更顯豐盈的嬌軟身子,賴在原地,不舍動彈。

虞妙弋試着喚項羽幾聲,只引得他呵呵傻笑,酒氣熱氣瘙癢了她的頸側,亦染紅了她的香腮,但她明顯不排斥他現在的無賴樣,甚至站近一點,讓自己完全融入他的懷抱。“項郎,我特地給你準備了一桌菜。”不過項羽看起來是沒法享用了。

“嗯~”項羽輕哼,綿長而灼熱的鼻息款款燙來,身子更是貼緊虞妙弋幾分。然而這一貼近讓他壓到她高聳的肚子,他意識到情況,酒醒幾分地後退一步,“妙弋,我可有壓到你?”項羽小心翼翼地問着,眼擔憂地看着她如圓山般的小腹。

虞妙弋對項羽搖頭,“你都沒有怎麽碰到,哪裏會壓到?”她看着已經站離她一大步遠,只保留手臂相挽的某人,心突然隐隐感到失落。剛剛項羽緊密的擁抱,寬廣的胸膛,堅強的臂膀,是那樣的讓她倍感安心,此刻的他卻離她那麽的遠。

不僅現在,自她回歸後,除了第一次他熱烈地擁抱過她,爾後他都沒怎麽正面抱她,這一切只因為她見面時叫了聲,然後說了句擔心孩子,他從此後就盡量的小心翼翼,大有碰都不敢碰她一下的趨勢,這讓虞妙弋這幾日來的失落感與日俱增。

就在虞妙弋兀自迷陷在失落中時,項羽已經放開她獨自颠着醉步躺上了床。完全冷落了一桌的美酒佳肴和旁邊國色天香的嬌妻。

他……就這樣要睡了?虞妙弋幽怨地望着漸有呼聲的某人,失落之後心底已然生氣一股惱意。她以手撐住後腰,挺着肚子挨了過去。坐上床,她微欠着身子,伸手拍拍項羽紅透的臉頰,“項郎,你睡了嗎?陪妙弋說說話吧。”為此她特地親自準備了一桌的美酒佳肴,她有很重要的事想要和他說。雖然也許明日再談更好,但她等不及,就怕拖到明日,自己又失了勇氣告訴他。

“嗯?”喝高的項羽勉強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他的妙弋一張傾國容顏。朦朦胧胧中,她的一颦一笑在他眼中更有別樣風情。項羽忍不住伸出手撫上她桃粉香腮,眼中的她低首垂眸,腮紅燦爛,眸光流轉,竟是那樣的勾人心魄。

心動化作行動,項羽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攬住她的腰帶她靠近自己,然而不期而遇地碰到她渾圓的肚子,項羽猛地縮回手,亦縮回那只撫摸着她香腮的手,倒吸口氣,甚至向裏挪了身子,撤離她。

項羽突然的撤離和誇張的幅度讓虞妙弋心驀地一酸,“你避我如蛇蠍?”虞妙弋怨然,誇大其詞,以手撐床,她挪進了些,項羽趕緊搖頭,但身子卻在她靠近時後退。大有她追他躲的趨勢。而明顯的,項羽的口是心非讓虞妙弋心裏的酸味更濃,“那你為何總躲我遠遠?”

“我……”項羽支支吾吾,眼癡望了下她已有淚光打轉的眼,更無措地看了她一眼高聳的肚子。“我擔心,孩子。”主要是他今晚喝得不少,現在魂兒感覺飄忽,她今晚看起來是那樣可人,一颦一笑都令他神魂颠倒,太靠近,他怕把持不住,可她懷着孩子,肚子是這麽大,他壓不得。

項羽的回答讓虞妙弋哭笑不得,這個男人真的顧及着孩子,現在慌亂無措的他是那樣的可愛。虞妙弋繼續挨近,項羽卻已退無可退,她已然來到他的眼皮底下,闖入了危險區域,甚至還牽起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項羽感覺僵直的身子猛地一顫。

“項郎,我的肚子并不是碰不得,孩子也沒那麽嬌弱,輕輕一碰就說壓到。”虞妙弋半埋怨半幽怨,嬌嬌軟軟在項羽聽來心軟,骨頭更是軟了,最後索性側身躺下,手還被她的小手牽着在她隆起的小腹上來回游走。起初他會有些擔心,但當感覺到這高聳的小山丘傳來一定的硬實感,沒想象中那樣脆弱得像豆腐一樣,他略放心,慢慢放開撫摸起來。

由上而下,由左往右,項羽有規律地輕輕撫摸讓虞妙弋酸疼的心不藥而愈。她靠近項羽,人直接側着趴在他的胸口,聽着他越來越是失控的心跳,心底已然升起一絲甜蜜。

原來她不是碰不得,摸不得的。項羽咧開了嘴,吃吃笑着,魂更因手下的嬌軟而越加飄蕩,酒醉的眼更是炯炯發亮。然後他開始得寸進尺,從她的肚子繞後來到後腰,揉捏幾把他開始向上游走,隔着薄薄衣衫,他摸索上她後背突出的肩胛骨,點弄着,似在跳舞,然後順理成章,他繞了一圈回來,爬上她另外兩座峰巒。

☆、癡纏

虞妙弋只覺心口一窒,低呼出聲,隔着衣衫,絲滑觸感,某人的大掌已經尋到峰頂紅蓮,他揉捏得放肆,兩指化剪,夾揉着尖端,讓虞妙弋呼吸加重。

“項郎。”虞妙弋出聲喚道,鼻息輕喘,“等下,我有話和你說。”她擡頭看他,眼神迷離,臉頰暈紅,芳唇微啓,他似乎聞到了屬于她特有的芬芳。項羽俯□,将吻落于她的嘴角,“說。”再不說他不會讓她再說出一個字了。

虞妙弋縮了下頭,想保持距離說話,可項羽卻緊追不放,所以她支支吾吾沒有說清一個字,兩唇已經若即若離地相觸,他呼吸間濃烈的酒味她感受到了。“這樣……我不好說。”虞妙弋幽幽怨怨坦然,項羽卻勾起了唇角,“不好說就別說了。”說完他已經完完全全地封住了她,深喉的吻讓她除了支離破碎地喘息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何況她要說的事需她下多大決心。

完全放開的項羽化身熱情的獸,而且還是頭她親自放出,饑腸辘辘的獸。她的衣服他又撕又咬,她光潔嬌嫩的身子很快就布滿他肆虐的痕跡,她只是讓他摸摸肚子,但他卻已然咬着她胸前綿軟愛不釋口,他的手甚至還不住地往下探去,極力擴張他的占有的領地。

由于她身子特殊,項羽雖罩在她身上卻不敢壓她,他熱烈的吻慰藉心裏的蠢蠢欲動,但最後他發覺不夠,遠遠的不夠。**如火山爆發,他快保持不住。她不該誘惑他的,妙弋……

“可以嗎?可以嗎?”他吮吸着她嬌嫩的耳垂,急切地連聲問着,大掌在她的大腿徘徊不去,意圖已經明顯。

虞妙弋心跳如雷,媚眼如絲,全身已經燒開,更在他的撫摸下癱軟成泥,她急急嬌喘,灼熱地在他的耳畔吐息。她知道他在問什麽,更知道該如何作答,所以她伸出小舌,将他的耳垂勾起,納入口中,并以最曼妙的聲音回答他,“可以。”懷孕中期的三月可以圓房,現在是第六個月,是他們能夠親密的最後一個月。她早在上一世就知道,今晚更沒有打算對他隐瞞。

僅僅兩個字在項羽聽來猶如天籁,他聽到身體裏壓抑的火山盡數噴發的轟鳴,感覺到血液急流,脈搏暴跳,所有醉醺醺的酒意全部一掃而空,俯身向下望着她的那雙眼賊亮賊亮,他大口的喘息猶如一頭饑荒許久的餓狼。

虞妙弋倒吸了口氣,似乎有些被吓到。她紅着臉閉上眼,羞澀地吐出幾個字,“後面,從後面。擔心孩子。”

項羽會意,放棄居高臨下的姿勢,他讓她側着躺入他的懷裏,背與他的胸緊密相貼,不留一絲縫隙,兩顆心亦緊緊相貼。他吃着她的耳垂,深情地呼喚着她,一手繼續眷戀她胸前的綿軟,一手已經探下,撩開裙擺,尋找闊別幾月之久的神秘幽谷。

僅僅只是沿着谷縫輕輕一刮,虞妙弋便倒吸一口氣,感覺到她的敏感,項羽在她的耳邊吃吃笑着,“妙弋,你是有多想我呢?”這話絢爛了她的頰邊。懷孕的身子其實比平時更為敏感,虞妙弋經歷過一世,懂得這些,但項羽不懂,所以故意取笑着她,虞妙弋羞惱,可身體就是敏感地感受着他的撩撥,熱情地給出反應。

項羽的舌頭繞着她的耳郭游走,正如下面的手沿着谷口摩挲,兩人的喘息交相呼應,相貼一起的體溫迅速升高。舌尖猛地竄入耳道,而下面的手已經探出一指進入密徑,摩挲着嬌嫩的肉壁,然後他開始進出,緩緩,極具耐心地照顧谷中每一寸,此時靈滑的舌尖卷起,似模仿着下面那手的姿勢,開始進出她的耳道。

兩處都是她敏感所在,兩處都同步地感受着他進出,虞妙弋全身滾燙,微張的小嘴開始溢出細碎的呻吟,美妙的夜曲終于奏響。

“妙弋,喚我。”抽出舌尖,他在她耳邊呢喃,埋在她下-身的手沒有随之抽離,反而加速旋進。

“項郎,項郎……啊。”虞妙弋猛地一顫,感受他的指頭突然整根進入。

“熱情的小東西。”項羽低笑幾聲,吐出的氣息灼燒着敏感的耳朵,“知不知道你吸得我好緊,就這麽怕我離開?”他的舌尖又鑽了進來,下面的手指卻向外蠕動,艱難地從她緊緊吸附的嫩肉中抽離,帶出了漣漣花蜜。項羽越來越露骨的情話讓虞妙弋羞愧,但□卻因為他的離開而傳來難言的空虛,讓她嬌喘化成一聲聲嗚咽,雙腿更是直接做出反應,夾住他抽離的手臂,她聽到項羽愉悅的大笑,“乖,別急,我沒有要走,你的密徑太窄,我得加大尺寸開墾。”

他的解釋讓她無地自容,虞妙弋狠狠閉上眼,不敢看項羽一眼。項羽頓覺心飄蕩上了半空,他懷中嬌羞的人兒卻熱情的模樣實在是撩人心魄。**蓬勃,他恨不得立刻釋放自己,填滿她,可是幾近半年沒有如此親密,他怕自己複蘇的**,高漲的熱情弄傷了她。所以一向猴急的他耐心地做着前戲,一指、兩指、三指,慢慢地讓她适應不斷加大的尺寸。

最後,當項羽讓三根**的指頭功成身退時,他的唇已經游移到她布滿細汗的後背,感受着她不着頻率的起伏,項羽弓起背,提起她的一只腿讓它跨上自己的腰腹,他挺直腰杆,送入疼痛的**。兩人俱是一呼,深深吸氣,長長嘆息,粗重的喘息伴随怒龍的進入在帳內響起。由于顧着她的身子,項羽沒敢大進大出,更由于姿勢所限,項羽沒能整根沒入,但他龐大的尺寸即使沒有全數進入都能撐滿了她。

虞妙弋開始化蚊細的喘息為嬌媚的低呼,慢慢的,随着項羽開始快速的進出呻吟呼喊開來。夜已經深了,以這樣的姿勢送彼此進入極樂後,項羽抱着她坐起,掰過她,讓她正對自己。此時的她全身已如熟透的醉蝦,香汗滿身,頸下鎖骨的汗珠兒随着她急促的嬌喘滑落,在她脹滿高挺的胸前兩座雪峰間滑落。

□過後虞妙弋睜不開眼,她如溺水般,大口大口喘息,兩座傲然挺立的雪峰随着她的嬌喘挺前,送入項羽的眼中。她累得渾身無力,但項羽卻熱情不減,一雙眼亮得驚人,緊鎖她的身子不放。

他的大掌描摹着她精致的鎖骨,然後似追尋汗珠兒的痕跡,大掌筆直往下,從擁堵的兩峰之間擠過,爬上她隆起的小腹,項羽的目光變柔了,他們的孩子,流淌着他們血液的生命正孕育其中。項羽俯身,把輕柔的吻落在神聖的搖籃之上,許久才離開。

項羽擡起頭時,虞妙弋已經睜開了眼,雖然是半開半合的狀态。疲倦的她有種難言的妩媚,她對他柔柔笑着,美麗的笑容因紅透的臉而嬌羞無限。項羽傾身上前,吻着她勾魂攝魄的笑容,吮吸她豐滿充沛的唇瓣。他的手加在她的腦後,壓低她的頭,帶着她壓向自己,一起躺下。虞妙弋順勢跨坐在他壁壘分明的小腹上,項羽雙腿曲膝,高昂的怒龍在虞妙弋落坐時沖了上去,深深頂入。強有力的臂膀抓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讓她上下而動,吞吐着他澎湃的**。

虞妙弋尖叫着,一次次被他頂上雲端,頭又開始眩暈,全副心神卻都集中在她的胯間,清楚地感受他每一次的瘋狂占有。這樣的姿勢讓項羽可以深深地整根沒入,他低吼着,俊臉因極致的快感扭曲着,他的力道開始加快,無論手上還是腰腹,身上虛弱的嬌軀如被他上了線的木偶,任他擺弄,任他深深貫入,擠壓,碾磨。夜被拉長……

第二天日上三竿,項羽打着哈欠醒來,明亮的陽光透過米黃色的帳篷照進來紮了下他的眼,待他适應光線正見懷中的人兒呆呆地凝望着他。

虞妙弋額前的碎發有些淩亂,一夜激情,她的臉還粉若桃李,香腮紅暈,眼波迷離,泛着水澤,眼角淚痕幹涸,似控訴他一夜的索求無度,墨睫卷翹,讓一雙妙目更顯水靈。她的小嘴微張,紅腫的雙唇卻豐盈誘人,屬于她的滋味他百嘗不厭,現在亦極想品嘗。

“項郎,”虞妙弋伸手捂住他貪吃的嘴,臉已經羞紅,水靈靈的眼兒望着他,別樣媚姿。“我有話和你說。”

“先吃再說。”他在她手心悶悶地回應,虞妙弋紅着臉瞪他,“不行。你先聽我說啦。”她想正經地開口,哪知手心卻被某人灼熱的鼻息熨燙瘙癢,虞妙弋眼兒彎起,笑意湧出眼底,她抑制着不笑出聲,卻控制不住身體顫動。

項羽被她的樣子逗樂,伸出舌頭火上澆油地在她手心舔-弄呵癢。甜蜜的一夜,清晨醒來別樣的愉快。

“別舔了,呵,別,求你,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說啦。”心被瘙癢的虞妙弋一邊笑着一邊哀求,項羽的玩心卻大起,他的手甚至游到她的腰間,開始在那呵癢,虞妙弋尖叫一聲,在他懷中扭擺身子,笑得花枝亂顫。

于是某人盡興,她才得以喘息。

虞妙弋趴在項羽胸口,嬌喘連連,手緊緊抓住他作惡的雙手,生怕他又來欺負。“妙弋,你想說什麽?”某人這才想起她從昨晚開始對他吞吞吐吐的話。虞妙弋擡頭,望着他有些幽怨,都怪他剛剛不讓她說,她現在又猶豫了。她昨天想了一整天,早上醒來盯着他怔怔出神又考慮了很久才下定決心的,可被他這麽搗亂,她遲疑了。

要不要說呢?收降章邯二十萬秦軍,項羽傭兵四十多萬,他現在雖表面風光,群蛇混雜的營內卻危機四伏,要告訴他小心衆人心思各異,擔心軍營出亂嗎?

“給你機會不說,以後就沒機會咯。”項羽故作威脅,臉靠近,額頭輕撞她的額頭,後緊緊相貼,目光柔情近在咫尺,完全看進了虞妙弋的眼裏,讓她心頭微酸,她舍不得看到他陷入困境,最後不得不成為萬人屠夫。

所以最後她鼓起勇氣告訴他,萬人稱臣,人心歸服才能真正無後患之憂。秦庭暴虐,吏卒曾傷人無數,諸侯懷恨,恐有心挾私報複。小心四十萬人心思各異,阻止各國降卒相互報複,人心和才能軍心齊。另外還對項羽說四十萬人多飯量大,讓項羽盡早征糧,以備無患。

項羽久久凝望着她,似意外她這樣未雨綢缪的建議。虞妙弋亦注視着他,面上一本正經,甚至嚴肅深沉,讓項羽末了微微一笑,将她攬入懷中,答應她,目光飄遠,嘴角勾起一抹深長的笑意。

又過十日,項羽四十萬大軍浩浩蕩蕩進軍鹹陽,此時已到新安。新安地處淺山丘陵,城西北部重巒疊嶂,山勢陡峭,岩石□,形成了集奇、秀、險、幽為一體的天然風觀。項羽行軍十日,這次選在此風光秀麗之處安營紮寨,稍作休息。但此地雖風景獨好,虞妙弋卻沒多少心思欣賞,因為這裏是新安,上一世這裏就是項羽坑殺二十萬秦軍的地方。但虞妙弋心裏還是稍稍得到安慰,這十日項羽對她的交代絲毫不敢怠慢,甚至還告訴了範增,讓他着手處理,所以她懷着希望地企盼,這一世她能根除新安的夢靥。

彼時近午,陽光明媚,虞妙弋由兩個小丫鬟左右攙扶着走出寝帳,來到校場尋項羽,遠遠便聽到打鬥之聲和某人開懷的朗聲大笑。

☆、隐傷

? 校場之上,項羽正背着一只手,單以一臂和季布過招。季布是楚國出了名的俠義之士,當日雖未正式加入楚軍就敢于以一己之力燒敵軍糧草,直面敵軍,後陰差陽錯被虞妙弋和項莊所救,知道他日後将是項羽的得力戰将,虞妙弋力保他,和司馬欣多次周旋,待她平安回到項羽身邊後,虞妙弋立刻把季布推薦給項羽。

項羽季布兩人年齡相仿,身手不先上下,是以多年來未逢敵手的項羽在和他過招時能如此開心盡興。虞妙弋亦為他感到高興,如今霸業即成,項羽麾下的五虎将又已齊聚,他雄霸天下的日子已經指日可待。

虞妙弋走近時,季布正雙拳化掌擊向項羽,項羽勾起嘴角輕笑,重瞳之眸卻炯然一亮,對方雙掌襲來,他卻仍以一手應對,不避不退,以拳直面相迎,兩人雙掌一拳猛地相擊一起震響時,身處五丈之外的虞妙弋都能感覺到氣息波動。

“哈哈,好,很好,今天你接了我上百招,痛快痛快!”切磋完畢,項羽上前拍着季布的胸脯,贊賞道。

“将軍神勇,屬下深表敬服。”季布抱拳道。想他以雙手對項羽單手都只能過上百招,季布對項羽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季布,放眼整座楚營,能和我過上百招的除了龍且、英布,你是第三人,妙弋真是慧眼識珠,推舉了你這等人才,美哉快哉。”項羽把手加在季布肩膀,鄭重地看着他,“季布,今日本将軍就封你為左先鋒将軍,随我西入鹹陽,上陣殺敵!”

一聽項羽封自己作了将軍,季布激動地雙膝跪下,拜謝。項羽高興地扶起他時,虞妙弋已經來到他們的身邊。“恭喜季将軍,也恭喜項郎覓得猛将。”

“妙弋,你怎麽出來了?天這麽曬,你們怎麽也不給夫人打傘?”項羽邊心疼他的嬌妻,邊嗔視責怪着她身邊的丫鬟,吓得兩個小丫鬟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深埋着頭,一點也不敢直視項羽。

“天這麽好,自然要出來走走。綠春的天哪裏會熱?打傘不是多此一舉了?你別這樣兇神惡煞,吓着人家小丫頭了。”虞妙弋軟語嬌笑,項羽立刻緩和了臉色,攬過她的腰身,讓她靠進自己的懷抱,輕挑她的下颚,笑着問她,“覺得你的夫君兇神惡煞了?怎麽,夫人也怕了?”

虞妙弋輕輕莞爾,被他玩笑般的說辭逗樂,然而,擡頭正眼望他時,她忽地在他的眼底看到一絲波動。他定定地看着她,嘴角雖揚,眼中卻不見絲毫笑意,這種凝望讓虞妙弋并不陌生,多年的相處讓她明白,他這問居然是動真格的,而且還期待着她的回答,他問她,怕他嗎?

想起這次重逢,虞妙弋在軍中聽聞不少關于項羽在巨鹿之戰中的勇猛,但聽到他這些事跡的同時,她亦從中感覺到将士們話語之中對項羽的敬畏。當日項羽擊敗王離大軍時召集各國諸侯,各國諸侯在進入轅門後無不膝行而入,跪着爬到項羽的跟前,今日軍中将士大多見了項羽莫不低下頭,鮮少有人敢正視于他,就連龍且、英布,甚至自己的哥哥虞子期看着項羽的眼神亦多了一層敬畏。

巨鹿一戰是一個奇跡,一個神話,他楚項羽以區區五六萬人大敗強敵二十餘萬,趙之境地血流成河。這個奇跡,這個神話是他血洗而來,以一當百,殺出的一條勝利血路。這一世因為有孕在身虞妙弋沒有随他上陣,但上一世有。上一世她雖然更多的是和哥哥虞子期一起負責後援,直到項羽在短短三天九戰九捷大敗王離後才和他彙合,但相見後,他渾身浴血的樣子,滿身的血腥味讓她時至今日都記憶猶新。

那一刻,她怕過,如萬千将士對他敬畏如鬼神。這一世,這一刻,她還怕嗎?

從小因為那麽一雙稀世罕見的重瞳之眸,項羽備受怪異眼光,讓他一直都忌諱別人對自己的畏懼。那種眼光讓他感到了落寞。虞妙弋一直望着他,沒有給出答案,令項羽的心微微一沉。

不一會後,虞妙弋才收回視線,雙手環抱他,擁緊,聽着他緊張的心跳,輕輕一笑,“項郎哪舍得對妙弋兇神惡煞?妙弋又何須害怕?”最終虞妙弋選擇輕松調侃,不希望項羽如此緊張。項羽把下巴輕輕滴擱在她的發頂,閉上眼,心底沉吟。她不怕他就好。可他卻曾經怕過自己……

巨鹿血戰,那三天的九戰九捷,那殺紅的眼和心底深處那個魔魅般的聲音。“殺、殺、殺……”

那三天,他幾乎不眠不休,嗜殺成狂,幾近泯滅人性,渾身浴血。那一刻,他怕,怕了宛如魔鬼般的自己……

**

項羽屏退季布,大掌撐着虞妙弋的後腰,攬着她轉身回營。虞妙弋輕含笑容,轉身之際眼角餘光瞥見一旁的那執戟衛士,笑容稍斂。而那人也只是和她短暫眼神交流,很快就低下了頭,他手上握着的那把虎頭盤龍戟是項羽上陣殺敵的神兵利器,陽光下,森芒的利刃逼射出寒光。而這執戟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韓信,曾經化名陰淮的韓信。

官不過郎中,位不過執戟。即使曾在安陽幫助項羽計除宋義,與他共歷巨鹿血戰,韓信仍舊只被封為執戟郎中嗎?虞妙弋輕嘆在心,不禁再後頭看了韓信一眼,眉宇微颦。

項羽察覺到她的視線,臉上的笑容亦斂,攬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緊。

一路無話,兩人似陷入各自的沉思,直到回到寝帳。進來後,項羽便屏退兩個丫鬟,攬着虞妙弋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從背後環抱她,溫熱的掌心撫着她渾圓的肚子,下巴輕輕地擱在她的頸窩,對着仍舊默然無語的她問道:“在想什麽?”

“韓信。”輕輕的兩個字如一記悶雷,讓某人那雙稀世的重瞳竄起火焰,他知道她在想他,從剛剛開始就是,可她居然該死的直認不諱!

“想他做什麽?”某人已經暴跳,下巴跳離她的頸窩,一雙怒火熊熊的眼逼入她的眼簾,他環抱她的手臂也随之一緊,勒得虞妙弋發出低呼,“輕點,項郎。孩子啊。”這麽用力,想謀殺親子啊?

“我,你……”項羽氣結,見懷中的她緊蹙着眉一上一下地撫摸着肚子,他也急了,“怎麽了?”

“還問?你的寶貝兒子在踢我。都怪你突然使力讓這頑童醒來。”虞妙弋氣惱地拍了下項羽跟着覆上肚子的手,氣呼呼地瞪着他,但氣勢卻在腹中某個淘氣鬼的折騰下土崩瓦解,虞妙弋只能低低哀叫幾聲。

懷胎五個月後,虞妙弋就能明顯地感覺到胎動,特別是最近,肚子裏的小祖宗一不樂意就對她拳打腳踢,而且打人的力氣還不小,真應了那句有其父必有其子哦。

項羽的手被拍開,又探了過來,張開手掌貼着她的腹部,果然在滾圓的頂端感覺到了震動,可他卻挑着眉咧開嘴笑了。“你笑什麽?”她明明在受罪,他居然那麽開心!

“呵呵,我的乖鼎兒,你這是在為爹爹打抱不平吧。你這是在告訴你阿娘,敢在心裏想着其他不相幹的男人,你也會生氣是不?”自說自話着,項羽還在那圓球上落下響亮的一吻,以示感激贊揚。

虞妙弋無力翻眼,無奈無語,而腹中某個活躍的小鬼似感應到外面的動靜,越加的翻天覆地,疼得虞妙弋喘息低叫,但她也不讓某個罪魁禍首逍遙法外,肚子有多疼,她擰着項羽手臂的力道就用多大,所以,待某個鬧騰的小鬼終于舍得安靜下去時,項羽的臂膀已經青紫一片,然而無奈某人皮糙肉厚,最終仍是可憐了虞妙弋,她發覺自己的手指疼得發麻,心裏更感委屈。

項羽沒想到胎動這麽厲害,自知玩笑開大,心疼不已,抱着她,哄着她,虞妙弋不理他,想要捶打他出氣,但一想到他一身的皮糙肉厚,她不想再自讨苦吃,也罷了,就是眼淚決堤,怎麽也止不住,索性好好發洩,順便看他着急得焦頭爛額的樣子。

現在的項羽不僅着急,連腸子都後悔青了,“還會不會疼?我去找大夫來?”虞妙弋小聲啜泣,搖搖頭,“哎,這調皮的孩子,看他以後出來我不打他屁股一頓!”項羽故作發怒,虞妙弋沒好氣地瞪來,“你敢!自己做錯還賴孩子,項羽,你未免太過分了!”

“哦,好好,是我錯,是我錯。”項羽心疼地吻着她的淚痕,讨饒地建議道,“要不夫人打我吧,為夫願打願罵,悉聽尊便,只求夫人息怒釋懷。”

“貧嘴。你若有誠意就自罰。”想他一身的皮糙肉厚,她才懶得自己動手,弄疼自己。虞妙弋把項羽的手放到他剛剛被她擰出一塊青紫的臂膀上,“想讓夫人我息怒釋懷,夫君您就動手吧,擰到我氣消為止。”

“哦,遵命。”項羽爽快答應,真就着這個地方狠狠地擰起,虞妙弋着實吓了一跳,忙伸手抱住他使力的手臂,“你,你幹嘛當真?我只是說笑而已。”

“我是認真的。”項羽執起她的手,輕落一吻,“為了你,我自斷一臂都眉眼不眨,何況只是輕輕擰幾把?”

“這句誓言一點也不美好。”虞妙弋握緊他的手,生怕他又真去傷害自己,“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傷”或者“死”的字眼,她一點也不希望出現在他們誓言中。項羽揚眉一笑,拂去虞妙弋額角發絲,一眼寵溺,“夫人這是不生氣了?”

虞妙弋瞟了他一眼,大方道:“我可不像某人小肚雞腸。”這話讓項羽面色一沉,“我小肚雞腸?你一連看了他兩眼,甚至在我的懷中說想他,我的在意是小肚雞腸?”

“別這麽大聲,待會鼎兒醒了又要折騰我了。”虞妙弋皺巴着小鼻,一眼憋屈。項羽氣哼,“那是你活該。別以為裝可憐我就會饒了你。”

虞妙弋輕輕莞爾,她的确是裝可憐,可他就是能這麽輕易地饒了她,不然他此刻撫摸着她小腹的力道怎麽會這麽輕柔?她的項郎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哦。“項郎,我只是好奇,以韓信那日計除宋義的功勞,何以你只封了他做一個小小的執戟士?”

☆、驚覺

? “怎麽?你這是在為他打抱不平?”某人已然決定打翻醋壇子,虞妙弋無語無奈,“我只是想知道。”從上一世就想知道,為何項羽就是不想重用韓信。

項羽沉默一會才正視她的問題,“韓信此人在淮陰惡評不少,他性格放縱,不拘禮節,雖自诩學富五車卻未被推選為官吏,又無經商謀生之道,常常依靠他人糊口度日,淮陰之地無人瞧得起他,他在他母親死後更是落魄,居然要依靠漂母救濟。後來被幾個市井無賴當街嘲弄,他身佩寶劍卻不敢還手,為了讨饒他居然可以屈膝一一從他們的□鑽過。妙弋,一個人尚且可以自毀尊嚴又有何資格要他人來尊重?你知道他為何要改名換姓嗎?他就是怕我們知道他是淮陰人韓信,怕我們知道他那丢盡顏面的醜事才這麽做。一個人尚且無法正視自己,承認自己,又有何資格讓人承認他,重視他?韓信,我看不起!他若不是有點身手能拿動我百斤重的虎頭盤龍戟,我絕不會讓他在我眼前晃悠!”

項羽決絕的話讓虞妙弋久久沉思。上一世的韓信于她無疑是陌生的,所以對他所知甚少,也不甚上心。這一世因為從軍陰差陽錯的際遇,她和化名陰淮的他相處一個多月。陰淮給她的印象,從容隐忍,心懷抱負,能謀善斷,他不像那麽一個一無是處,被人輕視的人,不像那麽一個會輕易踐踏自己尊嚴的人,他是高傲的。不懂為何,虞妙弋覺得韓信骨子裏清高傲然,他不是項羽可以輕易輕視的人,畢竟最後是他這個□之夫讓項羽兵敗垓下,絕望自刎。

那麽她該怎麽做?勸項羽重用韓信,避免以後韓信的報複?亦或是殺了他,以絕後患?這一次對于那二十萬秦兵,她有心出言提點,對于韓信,她需要多說幾句嗎?

虞妙弋陷入糾結,項羽更不高興了,“不準再想那個□之夫?”項羽擡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她眼底的茫然無措看進了他的眼,讓那雙重瞳的火焰跳高。她眼底的糾結傳遞着深沉的哀痛,他可以感受到,所以他更氣憤。

“項郎,有些事我不好和你三言兩語說清,但是請你相信我,韓信這人小看不得,你一定要小心他,他……”然而項羽卻以吻封住她的未盡之辭,蠻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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